第一百五十八章 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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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雪梅 江霖神色十分難受,轉動頭顱,分開雙唇,口中喃喃囈語著什么。 任琦湊近一聽,隱約聽到江霖在呼喊:“蘭……” 任琦胸口一簇妒火蹭的點燃,用力反握住江霖的手,低聲喝道:“是我!” 江霖渾然不覺,雙唇仍然在蠕動呢喃,這一遍任琦才聽得清楚,江霖不是在叫“望蘭”,而是在不斷地叫“媽……mama……” 任琦怔了怔,感到江霖的手在他的手上來回摩挲,心中只是空蕩蕩的。 半晌,他下定決心,輕輕推開江霖的手,又替江霖掖了掖被子,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不管你的?!?/br> 江霖嗚了一聲,仍在被子里摸索著找尋任琦的手。 任琦吻了一下他冰涼的面頰,便輕手輕腳退出臥房。一帶上房門,便雷霆萬鈞大踏步走到外面,咬牙切齒,壓低聲音沖桃桃等人怒道:“你們是怎么照顧得江霖?藝人都病成這樣了,你們就在旁邊干看著?干什么吃的?。磕銈冞@些家伙幸好不是我公司的,不然立刻把你們開除!” 桃桃等人正在低聲交談,突然劈頭蓋臉給任琦呵斥一通,大家都震了一震,一個個面面相覷,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 任琦看沒人站出來答話,更是氣惱,叱道:“我早就看出來了,冬至這種草臺班子根本行不通。他病了,連個替他主張事情的人都沒有。那個姓陳的經紀人,上次拍還知道來看看他,如今不知道哪兒去了,你們這里現(xiàn)在到底是誰說了算???” 有人推了桃桃一把,桃桃回過神來,硬著頭皮出來接話道:“是、是我?!?/br> 任琦說道:“前兩天是你送他去醫(yī)院的嗎?醫(yī)生怎么說?他究竟是什么毛???” 桃桃答道:“醫(yī)生說,江哥是免疫力太差,又拍了跳湖戲,才引發(fā)了嚴重的發(fā)燒癥。我們目前能做的只有老老實實服侍他,耐心等著他自己痊愈。琦哥,你……連你都這么著急上火,我們是天天跟著江哥的,看他病成這樣,難道我們心里很好受嗎?” 任琦說道:“你還好意思說啊?你們天天跟著他,他身體不舒服,你們這么多雙眼睛就看不見嗎?非要等到他身體撐不下去了,才著急忙慌往醫(yī)院送?我要是你們,我都沒臉在這個圈子里混了!” 桃桃被他兇得又羞又冤,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說道:“要是你罵我們一頓,江哥的病就能好了,那你盡管罵好了!” 周圍的人慌急地拉住桃桃,勸道:“你少說兩句吧?!薄澳隳懽犹罅?,還跟琦哥頂嘴嗎?”“大家都小點兒聲,別吵著江哥。” 桃桃這段時間壓力也很大,這一哭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任琦不為所動,他一個人對著這么一群人仍是氣勢十足,抱臂冷笑道:“我說你們,你們還不服氣,那你們來說,你們準備怎么照顧他?有沒有計劃?有沒有分工?有沒有專人管理他的健康???” 桃桃抽抽搭搭說不出話,有個助理答道:“我們公司有專門的營養(yǎng)師和教練來管理江哥的體型?!?/br> 任琦說道:“他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還管理什么體型?你們在夢游嗎?答非所問!” 眾人被他的氣魄震得都不敢出頭,任琦的目光從左至右掃視眾人一遍,冷嗤一聲,說道:“夠了,我看你們沒一個頂用的,從現(xiàn)在開始進入緊急狀態(tài),所有人都聽我指揮——” 說著,他伸手點了點桃桃,說道:“做藝人工作,哪個沒挨過罵?你別忙著哭了,趕緊去跟劇組溝通,務必叫他們再調度出幾天病假,現(xiàn)在這幾天假期根本不夠江霖休息的。” 桃桃抽泣著說道:“可是江哥不愿意停工太久,我們怎么能替他做這個主呢?還是等他醒過來吧?!?/br> 任琦說道:“等他醒過來有什么脾氣,讓他沖我發(fā)好了!現(xiàn)在聽我的,趕緊去!” 桃桃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叫了兩個人,匆匆忙忙出去了。 任琦又把剩下每個人的工作職責都盤問了一遍,然后安排新任務:大到聯(lián)絡公司,對接劇組,輪流守夜,看護病人,小到飲食茶水、擦洗更衣,事無巨細,全都關照得清清楚楚。 任琦平時并不是這么精細的人,不過他從小幾乎是在劇組長大的,有時候他生病臥床,看見周圍的人如何分工協(xié)作,給他留下的印象很深,今晚才能不假思索照搬出來,直接套用在江霖團隊身上。 江霖的團隊平時都是江霖親自打理的,如今他病倒了,團隊沒了主心骨,雖然大家都想著要江霖好,但都有些不知所措。 任琦剛才一出來先聲奪人,把大家都鎮(zhèn)住了,然后雷厲風行分配任務,大家慌亂之中,不由自主都聽從了他的意思,當下各司其職,里里外外忙碌不停。 任琦又打電話、托關系,找到一位私立醫(yī)療機構的全科醫(yī)師。 那醫(yī)師姓吳,專門服務社會名人。任琦請他到酒店來給江霖看診,吳醫(yī)師答應了。 等著吳醫(yī)師上門的間隙,桃桃他們先回來了,說是劇組答應把江霖的病假再延長一個禮拜。任琦點頭說道:“一個禮拜算是很多了,否則劇組也很難辦?!?/br> 過了快一個小時,吳醫(yī)師領著個助手趕到了酒店。任琦帶他進到里屋。 江霖這會兒又睡得昏天暗地,一點兒聲息也無。 吳醫(yī)師叫醒了江霖,江霖睡得迷迷糊糊的,醫(yī)師問他一些飲食作息的問題,他都答不上來,桃桃在旁邊替他一一作答。 吳醫(yī)師給江霖做了簡單的檢查,便讓他繼續(xù)睡下。 任琦扯著吳醫(yī)師到外面去,問道:“之前的醫(yī)生是不是看得有問題???他真的只是發(fā)燒嗎?” 吳醫(yī)師說道:“江先生的病歷本拿給我看看?!?/br> 桃桃連忙取出上次看病的病歷本和藥方,吳醫(yī)師看了,說道:“之前的醫(yī)生沒有看錯,而且現(xiàn)在江先生體溫降下來了,說明開的藥也沒問題?!?/br> 任琦說道:“沒問題?那他怎么還昏昏沉沉的起不來呢?” 吳醫(yī)師說道:“恐怕還是因為長期疲勞過度,加上心理壓力太大的緣故,他的身體外面看起來很好,其實里面是虛的,底子不好。這種情況應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怕早就有了一些危險信號,但他自己沒當回事,現(xiàn)在一生病就現(xiàn)原形了?!?/br> 任琦說道:“你別說風涼話了,你就說怎么辦吧?!迸赃厧讉€人都附和道:“是啊,怎么辦才好?” 吳醫(yī)師說道:“哎,我不把病源解釋清楚,你們又要刨根問底;我說了,你又嫌我說風涼話?!?/br> 任琦瞪著一雙桃花眼就要反駁,吳醫(yī)師說道:“任先生你不用瞪我,只要讓江先生保證充足的休息,把身體的底子調養(yǎng)好就行了?!?/br> 任琦驚道:“就這么簡單嗎?” 吳醫(yī)師說道:“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別的不說,我猜江先生恐怕沒什么假期能好好休息的吧?” 任琦不禁皺起長眉,吳醫(yī)師說道:“其實讓他放寬心休息幾天也就夠了,他年紀這么輕,很快就能活蹦亂跳了。你們實在不放心的話,我這里有一副中藥方子,非常滋補身體,很適合他這種情況,回頭我叫人熬好了送過來?!?/br> 任琦稍感安心,問道:“那還有什么要注意的嗎?” 吳醫(yī)師說道:“保養(yǎng)身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要讓病人把心放放寬,精神壓力太大的話,對身體的危害是非常大的?!?/br> 任琦說道:“咦?你怎么看出來他心事重的?” 吳醫(yī)師答道:“娛樂圈的藝人,一般精神壓力都不小的?!?/br> 任琦說道:“那我怎么不生病呢?” 吳醫(yī)師笑而不語。 任琦跟他約好過幾天再來復診,桃桃他們就把吳醫(yī)師送走了。 今晚時間不早了,任琦明天還要拍戲,便在這家酒店開了一個房間,胡亂對付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趕去劇組,晚上收工,又馬不停蹄趕過來看江霖。歡歡姐聽說江霖臥床不起,也跟來探望。 桃桃開了房門,任琦問道:“補藥送來了嗎?” 桃桃答道:“吳醫(yī)師的助手剛剛開車送過來了,正要給江哥熱了吃呢?!?/br> 任琦便去檢視吳醫(yī)師的補藥,那一袋袋深褐色藥汁都塑封得整整齊齊,裝在一只白色小冰箱里,一次喝一包即可。 歡歡姐把慰問水果遞給桃桃,桃桃道謝收下。 任琦轉頭叮囑道:“水果現(xiàn)在就洗了吧,江霖吃了藥就可以吃了。”桃桃就派人把水果拿去廚房料理。 歡歡姐有些驚訝,含笑看著任琦。 任琦感覺不太自在,問道:“怎么了?” 歡歡姐笑道:“沒什么,走,去看看江霖?!?/br> 任琦說道:“你不說我也會去的?!?/br> 他們倆一走進江霖的臥房,滿屋子的人都停下手頭的事情,有些緊張地看著任琦。 任琦走到床邊,江霖仍然在閉目安眠。 負責看護的人連忙起身讓位子,任琦理所當然坐下來,那人就細細跟他匯報:江霖今天什么時候醒過一次,吃了多少飯,喝了多少水,又嫌身上不干凈,大家便給浴缸放水,服侍江霖泡澡更衣,然后他又上床休息,一直睡到現(xiàn)在都沒醒。 任琦說道:“那他差不多該醒了?!?/br> 一個助理用水浴隔袋加熱了一包中藥,拿過來給任琦看。 任琦摸了一摸,加熱得太燙了,便放在旁邊冷一冷,又問道:“水果呢?” 桃桃在外面答應道:“來了!”急匆匆端著一盤蘋果片和一碗草莓進來了,問道:“還有車厘子要洗了嗎?” 任琦說道:“這些就夠了,估計他吃不下?!?/br> 歡歡姐忍不住笑道:“琦哥,我看你就住在這里好了,我回去把你的行李收拾收拾給你送來?!?/br> 任琦不理她,歡歡姐感嘆道:”我是沒想到,你平時在自家團隊里像個小孩子,跑到人家這里倒能當家做主了?你很有做生活助理的天賦啊?!?/br> 任琦翻了個白眼,說道:“你還說我像小孩子呢,是你們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的好不好?我自己可不愿意?!?/br> 歡歡姐笑道:“你當然是長大了。” 任琦臉色微紅,嚷嚷道:“你不是來看江霖的嗎?你已經看過了,趕緊回去吧?!?/br> 歡歡姐說道:“那你什么時候走?明天還要拍戲呢,現(xiàn)在江霖病假了,全劇組都趕著拍你的戲,你不能再休息的?!?/br> 任琦說道:“還要你說?我自己不知道?” 歡歡姐又看了一眼江霖,說道:“你記得早點叫他起來吃藥,不要放涼了。” 任琦說道:“行了行了,你別啰嗦了?!?/br> 他好說歹說把歡歡姐推出去了。歡歡姐走了,暫時沒有別人過來打擾,任琦松了一口氣,回頭一看,正好看見江霖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時候醒了,圓鼓鼓睜著一雙丹鳳眼,怔怔地望著他。 任琦笑了,說道:“啊,你醒了?” 江霖一驚,立即閉上眼睛。 任琦丈二摸不著頭腦,說道:“江霖?” 江霖一聲不吭,渾身僵硬地躺在那里。 任琦蹬蹬蹬走到床邊,伸手推了推江霖,說道:“你別裝了,起來吃藥!” 江霖睜開眼睛,輕輕咳嗽了幾聲,撐著床坐起來。光是這么一動作,就牽動了酸痛的大腿肌rou,絲絲縷縷的痛感如密密麻麻的蛛網般瞬間傳遍全身。 江霖疼得皺了皺眉頭,他坐的位置很靠近床沿,長發(fā)亂垂下來,發(fā)梢撩到了床頭柜上的水杯。 任琦把他的頭發(fā)拿起來,用手梳一梳,輕輕放到他的肩膀前面,說道:“你身上還是很不舒服嗎?” 過了幾秒鐘,江霖才適應了新的姿勢,答道:“沒事的,休息幾天就好了。” 任琦拿起補藥,沒有剛才那么燙了,便插上吸管遞給江霖。 江霖雙手接過,吸了一口,無比苦澀的滋味兒蔓延開來,從口腔一直苦到心里去,不禁露出痛苦的表情。 任琦嗤的一笑,問道:“很苦嗎?” 江霖皺著臉,鼻子里哼哼了一聲。 任琦勸道:“長痛不如短痛,你干脆一口氣喝光了吧?!?/br> 江霖還真的就聽了他的,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吸而盡,苦得他半天都緩不過勁兒來,整個人仿佛都能擰出苦汁來。 任琦端起蘋果片伸到他面前,微笑道:“你吃?!?/br> 江霖有氣無力道:“你也吃?!?/br> 任琦說道:“你就別想著我了,醫(yī)生都說你心事太重了?!?/br> 江霖便用牙簽扎了一片蘋果,吃了一口,默默咀嚼著那清甜的果rou。 任琦也拿了一根牙簽,隨意地吃著水果,說道:“我叫你的人去跟劇組請假,你的假期又延長了一個禮拜,要是還不夠的話,我替你去說?!?/br> 江霖輕聲道:“很夠了,我不能停工太久的?!?/br> 任琦說道:“隨你吧,到時候你要是爬不起來,看你怎么交代?!?/br> 江霖白天醒過來的時候,桃桃他們就把昨晚任琦發(fā)飆的事情跟他說了。他知道,任琦替他整頓了團隊,又請醫(yī)生開補藥,對他的病情非常盡心。 江霖又很清楚,任琦并不是慣于照顧人的人,這就更難得了。 江霖從前也是想著,自己的事情自己cao心,從沒想到再請一位全職新經紀人,現(xiàn)在病來如山倒,才覺得一個人真是cao心不來。 江霖吃了幾片蘋果就不吃了。 任琦說道:“還有草莓呢。” 江霖搖頭說道:“我吃不下,先放著吧。” 任琦說道:“你也不看看這草莓都熟成什么樣子了,再放就要爛了?!?/br> 江霖笑了笑,低下頭看著自己瘦骨嶙峋的一雙手,肌膚白得宛如透明。他確實是身體很虛了,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拖累得大家跟著忙亂。 蘋果是甜絲絲的,他肚子里暖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補藥的效果,冰涼的手腳漸漸有了溫度。 江霖內心思緒繁亂,低聲說道:“任琦,謝謝你?!?/br> 任琦默然,盯著那碗草莓看了半天,說道:“江霖,我昨天想跟你說一些話,不知道你聽見了沒有。那天對你撒酒瘋,是我不好,對不——” 江霖說道:“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我也……我也對不起你,我那天對你的態(tài)度太冷酷了。” 任琦神色有些灰心喪氣,說道:“沒事。我看你的團隊現(xiàn)在把你照顧得挺好,我以后就不來看你了,免得惹得你心事更重了。” 江霖也知道不能讓任琦留下,多說一句話,多看一眼,都是多增加一分犯錯的可能。 任琦嘴上說著要走,但又借故留了一會兒,江霖始終忍耐著不接腔。任琦也有些不高興了,嘟嘟囔囔地走了。 第二天,任琦果然沒來,但介紹了一位理療師過來,專門給江霖按摩四肢,舒緩筋骨。他手藝很好,每次按完以后都讓江霖通體舒泰,非常舒適。 江霖在酒店養(yǎng)了幾天,每天按時吃藥按摩,什么事兒都不用他cao心。他自從走紅以后,就沒有放過這么長的假,這幾天過得頗為舒心,胃口漸漸恢復了,體重也有所增加。 只是一個人悶在床上,難免胡思亂想,這一重一重心事,恐怕是無藥可救的了。 有天晚上他跟望蘭通電話,望蘭看他精神好了,也很欣慰。 江霖問他事情辦得怎么樣,望蘭說道還算順利,他很快就會回S市,下個禮拜二就能來J市看江霖,江霖就把酒店地址發(fā)給他了。 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會面日子,江霖仿佛吃了定心丸,安安心心等著望蘭。 他在這里數(shù)著日子調養(yǎng)身體,劇組那邊卻不太平。 因為男主角臨時病倒,拍攝計劃亂得是一鍋粥。雖然劇組禁止任何人泄露拍攝信息,但擋不住人多口雜,還是有不少工作人員在網上抱怨,于是江霖的粉絲們都知道了他生病停工的事情。 有一個工作人員在微博上,發(fā)了一張半夜加班搭布景的照片,配文是:“大明星生病了可以休息,我們這些小嘍嘍累死累活都不能停!” 有些江霖的粉絲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條微博,便評論道:“江霖又不是故意生病的,你這么說不太好吧?” 那人起先還不敢指名道姓說江霖,只是回復道:“我沒有抱怨任何人,我只想是分享一下小人物的艱辛?!?/br> 然而江霖的粉絲越聚越多,異口同聲評論道:“麻煩你還是把這條微博刪了吧,不要引起什么誤會。既然想讓他早點復工,那讓他靜心養(yǎng)病不好么?” 那人又解釋了幾句,江霖粉絲們漸覺不滿,語氣也越來越兇蠻:“真不知道你什么居心,發(fā)這個不會給江霖招黑嗎?”“又不是江霖讓你加班的,你怎么不去罵老板啊?”“有本事你也去做大明星啊,做不到就閉嘴!”還有人不斷發(fā)私信狂轟濫炸。 那人是個老實性格,被粉絲們逼得急了,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忍不住發(fā)長文控訴道:“我真不明白現(xiàn)在這是什么世道,大家都是出來賺錢的,憑什么江霖就這么嬌貴,一句重話都說不得,我們這些人就活該吃苦受罪的嗎?你們看電視劇只看到他們演員多好,就看不到無數(shù)幕后工作人員的辛苦付出……” 幾個娛樂大V發(fā)現(xiàn)了這個工作人員的微博,正如青天白日中了彩票,連忙勾三搭四群相轉發(fā),又引起無數(shù)網友圍觀,一傳十、十傳百,短短幾個小時就把原博的轉發(fā)評論沖到了六位數(shù)! 又有許多圈內圈外的博主大V借題發(fā)揮,有的把娛樂圈現(xiàn)狀拉出來批判一番,有的像模像樣分析當前電視劇行業(yè)生態(tài),發(fā)聲站隊,熱火朝天。江霖粉絲忙著到處解釋辟謠,吵得是沸沸揚揚,塵囂漫天。 很快,江霖罷工耍大牌、江霖欺壓片場工作人員,為江霖一人停工……許多或真或假的話題搶占了熱搜榜半壁江山。 桃桃他們不敢叫江霖知道這些爭吵罵戰(zhàn),但江霖現(xiàn)在躺著沒事干,閑著就是玩手機,哪里會不知道網上的輿論? 這一天是禮拜一,江霖看外面初春天氣,陽光明媚,便道:“今天天氣倒好,不如出去走一走?!?/br> 桃桃說道:“這里太靠近影視城,很多記者粉絲是在這里長期蹲點的,你出去散步不太方便吧?” 江霖說道:“那干脆去片場轉一轉好了,片場是不會放外人進來的。而且我也快復工了,順便過去找找感覺。” 桃桃他們不好攔他,江霖就換了衣服,把頭臉蒙得嚴嚴實實的,坐車去了片場。 今天,任琦跟幾個配角拍一段梅園酒宴戲,江霖到的時候,剛好趕上他們中午休息吃飯。 這座花園是臨時搭起來的,園中土地上鋪了厚厚一層人工白雪,栽了上百株永生梅花樹,以假亂真,疏密交錯,千萬朵盛開的梅花宛如一樹樹絳紅云霧,秀麗如錦,仿佛能聞到香氣似的。 桃桃說道:“咦,劇組搭了這么漂亮的景,我們都不知道?!?/br> 江霖也贊嘆了一聲,慢慢在雪徑上踱步,仰頭看著日光梅花。 任琦遠遠看見了桃桃,再仔細一看,桃桃前面那個裹得跟粽子似的人,可不就是江霖? 任琦便拖著厚厚的黑金龍紋戲服,頭戴著一對珊瑚似的沉甸甸的白玉龍角,穿花拂枝小跑過來,奇道:“江霖,你出來干什么?快回去吧。” 幾根花枝橫斜著伸出來擋在兩人中間,江霖拉下口罩,伸手搭住了一截兒樹干,笑道:“我出來散散心。” 任琦上下打量著江霖,問道:“你身上已經不疼了嗎?” 江霖說道:“好多了,還要謝謝你介紹的理療師?!?/br> 任琦哼了一聲,看見雪地里掉了一枝梅花,順手撿了起來,嘩啦啦帶起一片積雪。 他一邊抖落上面的殘雪,拍拂干凈,一邊說道:“你要逞強,隨你的便?!?/br> 他穿著蛟龍公子的戲服,又站在這詩情畫意的白雪紅梅中,陽光之下,龍角生輝,袍帶華麗,俊美無儔,儼然便是龍神模樣。 江霖側頭看著任琦。 任琦瞥了他一眼,說道:“你看什么看?” 江霖說道:“我看你的角真長。” 任琦不由得扶了扶固定龍角的綁帶,低聲道:“我怎么感覺你在罵我?!?/br> 江霖笑而不語。 現(xiàn)在是休息時間,不少工作人員吃完了飯到梅園里拍照說笑。江霖轉頭望著他們熱鬧的樣子,任琦忍不住催促道:“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br> 江霖低聲說道:“你就別管我了?!?/br> 任琦說道:“我可管不了你,我比你還小兩個月呢。我是弟弟,只有別人管我,沒有我管別人的。” 江霖說道:“你還管不了別人?你把我的人都罵哭了?!?/br> 桃桃已經自動走開了,任琦說道:“怎么?你要秋后算賬?” 江霖說道:“不必,我看她已經不放在心上了?!?/br> 任琦懶洋洋搖晃著手里那枝梅花,上頭還有三四多小花,他的眼神就跟著花兒來回移動,說道:“說她兩句就哭鼻子,可見你平時都不說她?!?/br> 江霖說道:“她又沒做錯事,我干嘛說她呢?” 任琦說道:“所以人家才說你嬌貴——你自己嬌貴,你手下的人也嬌貴?!?/br> 江霖想到網上輿論,不禁嘆了口氣,抬起手掌,輕輕拍了拍梅樹樹干。 任琦嗤的一聲笑了,說道:“你就像公園里頭拍樹鍛煉身體的老頭老太。” 江霖也笑了,說道:“你還知道這個?” 任琦說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當是我傻子嗎?”說著,用手里那一枝梅花,輕輕打了一下江霖的頭。 江霖笑道:“別鬧了?!?/br> 任琦說道:“就要鬧?!庇钟媚侵γ坊ㄈゴ两氐母觳病?/br> 江霖躲閃著往后退了幾步,任琦才停住手,笑道:“你被弟弟欺負了。” 江霖笑著正要答話,忽聽得后方有人喚道:“江霖!”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片場人群之中走出兩個人,是桃桃引著顧望蘭,深一腳、淺一腳從雪地里過來了。 江、任兩人都愣住了。 顧望蘭一轉眼就走到他們近前,風塵仆仆,臉上帶著有些擔憂的微笑,低頭端詳著江霖的面龐,溫言問道:“你怎么生著病還跑出來呢?讓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