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貓腳步輕盈地走過來，快靠近我時，顯出有點猶豫的神情。我疲憊地　向他示意。他很快跪在我的床前，將脖子靠在我的手上。他的呼吸噴在我手臂上，　有點濕潤。

    過了很久很久，我輕輕地說了兩個字。

    他猛地抬起頭，面色蒼白地說：「不要——主人，當(dāng)當(dāng)受不了沒有您的日子，　求……求求您不要……不要拋棄當(dāng)當(dāng)。」我微微笑了起來，伸手抓住他的長發(fā)，　一下就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他輕輕呻吟了一聲。我咬著牙，手掌重重地揮出，　他的臉上立刻現(xiàn)出一道紅印?！钢魅?！」「別叫我主人！」又是一記響亮的聲音　……當(dāng)我的手開始沉重的時候，他的臉色漸漸發(fā)紅，呻吟也漸漸壓抑不住，額上　沁出了汗。我終于住了手。

    「主人，我知道您是愛當(dāng)當(dāng)?shù)?。?/br>
    「我不愛你了?！?/br>
    「主人，只要您還愿意打當(dāng)當(dāng)，你就還是愛當(dāng)當(dāng)?shù)?。」他用熱切的眼神企求　我?/br>
    「我不要你了?！?/br>
    「主人，求您不要離開?！顾銎痤^。

    「你走吧?！?/br>
    「主人，求您了。」

    「……」

    「主人！主人！主人……看不到你，我……我會死……死掉的。」

    說完這話，他就嗚嗚地哭了。頭重重的倒了下去，長發(fā)披散一地。雖然是仰　面向上的姿勢，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溢出來。我看著他的漂亮的臉，看著他赤裸的　年輕的身體，對他說：「你去吧?！顾蛏吓μ痤^來向我這邊靠過來，我側(cè)　過身輕輕巧巧就避開了。他再次絕望地哭，嗚咽著哭，哭到幾乎透不過氣來：　「主人，我的主人……您……您實在太殘忍了……您是我第一位主人，也是我唯　一的主人，是您帶我進這個您的世界，又拋棄我，我早就沒有靈魂了，我的靈魂　是附著在你的身體上的。您要走的話，請帶當(dāng)當(dāng)走……如果您不需要當(dāng)當(dāng)?shù)脑挘【驼埥饷撐野??！?/br>
    「您是我第一個……是您帶我進這個您的世界，又拋棄我……」——這話太　熟悉了。我渾身一顫，在什么時候聽到過這話？

    「你是我第一個Ｍ。是你把我?guī)У竭@個世界來，卻又離開我連同這個世界。

    招呼也不打一聲，我覺得被遺棄在黑暗里?，F(xiàn)在我孤獨得要命。」是誰說的？　是對誰說的？是什么時候？是——我又分明感覺到那錐心之痛，再次穿透我的胸　膛，如那多年前的一幕重現(xiàn)——

    一瞬間，我失去了理智。我緊緊勒住當(dāng)當(dāng)?shù)牟弊?，他喘不過氣來，他迷夢般　的眼睛放出光芒，白色的光芒四濺，令到我頭暈眼花。

    我松開了手。

    「主人，當(dāng)當(dāng)愿意這樣死，死在主人懷里。如果是，因為想念主人而死去的　話，就太痛苦了。主人，求你殺了當(dāng)當(dāng)吧?！顾t著眼睛，爬過來伏在我的膝蓋　上，輕輕抽泣。

    我慢慢抬起手，撫摩著他那顆柔順的頭，我的心隱隱作痛。貓貓，主人怎會　不疼你？但是，我又是怎么會走到這樣一個難以收拾的地步?。?/br>
    第一章。

    多年之前，在一個周六上午，我去公司加班。本來應(yīng)該是九點上班，但這天　我鬼使神差地看錯一個小時，八點就到了，快到公司時才猛然醒悟。我自言自語　地說：難怪呢，一路上有那么多老mama跳扇子舞呢，平時就看不到。我順道買了　麥當(dāng)勞早餐，喜氣洋洋上樓去，開門，開燈，開空調(diào)，開電腦，一路唱著歌。辦　公室沒人，可以無所顧忌地上網(wǎng)聊天了。

    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間。很快有人向我打招呼：早上好！我回了　一個笑臉。馬上，回話連綿不斷的跳出來。

    ——是女王？

    ——為什么不是？（老天，為什么我也不知道）

    ——從你的名字看不出來。

    ——你呢？你連名字也沒有，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一只狗呢?。ㄎ疫叴?/br>
    邊笑）

    ——我就是一只狗啊。

    ——會打字的狗？呵呵。

    ——不相信？我真的是一只狗。

    ——好，我相信，那你是什么品種的？男狗女狗？我喜歡大型犬，比如松獅　之類的，又溫順，又強壯，還可以當(dāng)馬騎。

    ——我就是大型犬，男狗?？梢员荒泸T。

    ——說你什么你就是什么啊。厲害厲害！（我嘴里的紅茶一口噴出半米遠，　趕緊擦桌子。）

    ——您是Ｓ嗎？（又來了一個，）

    ——干什么？（這次我有了警覺）

    ——我是Ｍ。您喜歡鞭打么？（什么亂糟糟的）

    ——打什么？

    ——求你收下賤奴，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的。

    ——為什么？

    ——我２６／１０／７２，長相漂亮，非常乖的，可以為您做任何事，主　人，求您收下我吧。

    ——？？（噫，身材倒不錯，可是這什么意思？）

    ——我回來了（又來了一個）

    ——你誰啊。

    ——和你剛才說話的?？梢杂们那脑拞幔课也幌牍?。

    ——為什么啊。

    ——我隱身上線的，這里我認識人太多。不想別人找我。

    ——呵呵，有很多仇家嗎？怕被人追殺？

    ——倒是有很多人想打我，但我還不樂意。：）

    ——有人打你很值得驕傲么？

    ——恩，那到不是，不過，的確有很多人羨慕我，比方說很多找不到主人的　奴隸。

    ——哦？（我想起了那個２６／１０／７２。）

    ——可以和您通電話嗎？

    ——現(xiàn)在？

    ——現(xiàn)在。你給我電話，我打過來。

    ——還是你留電話吧。

    ——１３＊＊＊＊＊＊＊＊＊。我下線等你電話。

    我呆在辦公室里，左思右想。這件事委實神奇。以前也有網(wǎng)友留給我電話，　我從不馬上打?？偸歉裟敲匆粌商?，等那人忘得差不多了，才試著撥，撥通如　果聽到一個極為難聽的聲音，就說撥錯了掛斷，也不會給人疑心?，F(xiàn)在就打？乖　乖……不過現(xiàn)在辦公室也沒有人，打打看吧。我走到外面一間辦公室，用傳真機　撥了號碼。

    我聽到一個年輕的男聲，有點渾厚有點爽朗，說不出的好聽：「早上好。親　愛的女王。」我心神一震，胡言亂語一番：「你就那個會打字的狗？普通話也說　得很標(biāo)準(zhǔn)嘛，是北京犬？」他笑：「您真聰明，我是在北京。」我心花怒放，笑　了起來。他問：「平時你也這么早上網(wǎng)了？」我老老實實地回答：「哪里，今　天發(fā)昏看錯一個小時，八點就到辦公室，平時都是半夜里?！埂腹??！顾?，　「那我晚上也從來沒見過你。」「平時我都不上這里。今天隨便兜到這里來?！?/br>
    「難怪?！?/br>
    這通電話聊了半個多小時。在這半小時里，我基本上像相聲表演里站左位的　一樣，只顧哼哈，逼急了說兩句：是嗎，哦，那后來呢，還有呢，就這啊。我隱　藏了我根本不知道ＳＭ是什么，ＦＥＭＤＯＭ又是什么的可怕事實。問到我我　有什么愛好的時候，我也很聰明地沒有把看書旅游說出來，只問他喜歡什么。他　說他只喜歡舔腳。輕一點的責(zé)打可以接受。也接受做廁奴，不過沒有實際經(jīng)驗。

    其他沒有了。還說到小時候的故事和性幻想。說到九點的時候，話題是李銀　河，我說我只看過那本（實際上只看過大綱），他說李銀河還　有一本雖然現(xiàn)在看來有點過時，但當(dāng)時他看的時候震撼還是非?！〈?。

    同事推門進來了。我要掛電話，他問我要手機號，我微微猶豫了一下，給了　他?；蛟S是他的聲音給予我的好感吧，我覺得這人應(yīng)該還算可靠。事實證明，我　的判斷是對的。但同時，我也犯了一個可怕的、不可挽救的錯誤。

    接著電話往來一個多月，差不多每兩三天我們就會長聊一次。他告訴我他愛　好ＳＭ多年了，今年２９歲。我們談小學(xué)時候他和女班長的故事，他的女朋友，　他所見過的ＳＭ同好們，他所熱愛的工作和朋友們，他談到他第一個女王的感　受時這么說：

    「我在生活中等了將近十年，在網(wǎng)絡(luò)中等了大概一年多，終于出現(xiàn)一個真實　的女王和我通話，要和我見面，當(dāng)時你可以想象我的心情，真的非常非常激動，　難以自己?！?/br>
    「非常理解?！?/br>
    「等結(jié)束之后，我從黑暗的賓館里走出來，走到大太陽底下的時候，有一種　強烈的不真實的感覺。

    「恩？」

    「覺得像是做夢——，你有這種感覺嗎？有時候你會覺得哪一幕以前發(fā)生過，　如今是舊夢重演?！?/br>
    「呵呵，是春夢還是惡夢？」

    「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總之，是一個古怪的夢，想象不到?！?/br>
    「出乎你意料？」

    「不好講。我是去的外地，她那里。她除了不好看之外，還是一個非常粗俗　的人?！?/br>
    「你失望了？」

    「有時候，我會后悔我的第一次是這樣的。但當(dāng)時并沒有感到失望，真的，　因為我早就知道?？墒?，時間越久，我越覺得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有多大。我總覺　得，現(xiàn)在我對ＳＭ旁觀越來越多于欣賞，這應(yīng)該是一個誘因?！?/br>
    「不明白?！?/br>
    「我去見過不少女王，但幾乎很少做。因為我恐懼?！?/br>
    「都很難看嗎？」

    「相對的美女有幾個，大多數(shù)真的不漂亮。不過，實際上，漂亮不漂亮并不　重要。我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女王不漂亮就不尊重她。，每一位女王，我只要去見　他，無論長得什么樣子，我請他吃一頓飯的禮貌還是有的。并不是見了就一定要　做的吧?！?/br>
    「我也那樣看?！刮冶硎就?/br>
    「其實，在性方面，我并不是一個很開放的人，除了女朋友，我只有一次和　別人zuoai的經(jīng)歷。而且，從此再也沒有過。在這唯一的一次出軌之后，我很久時　間都有內(nèi)疚感，甚至沒有辦法和女朋友zuoai。大概幾個月吧，才恢復(fù)正常。」

    「厲害哦。」

    「因為在服侍女王的過程中，一般會有替女王koujiao的內(nèi)容。我認識一個女王　年齡很小，還沒有男朋友，是——那個，所以，我覺得不太好。后來，也就沒有　做?！?/br>
    「坐懷不亂柳下惠？」

    「沒你說得那么好，是怕麻煩罷了。我發(fā)覺那女孩子有點喜歡上我了。我喜　歡ＳＭ，不需要多余的愛情，僅此而已?！?/br>
    「果然思路清楚啊?！?/br>
    我漸漸發(fā)覺他的可愛，除了他的ＳＭ話題。臨到他要來上海見我的前夕，　我反省自己：為什么會如此不厭其煩地和他聊色情話題，還和他大談內(nèi)心感受？

    是僅僅喜歡他每天早晚的問安嗎？喜歡他的聲音和爽朗的笑嗎？如果他知道　我不是Ｓ，不是女王，他還會這樣么？如果他是色狼怎么辦？——不會不會。那　如果是變態(tài)狂魔又該如何脫身？我想得頭疼?！盖校瑒e這么幼稚了。如果他只是　想找個女人實現(xiàn)自己的性幻想，而我不配合，他就不理我的話，我還去管他作甚？」

    我安慰自己說。

    那天臨近下班時候，他來了。我在辦公室里聽到秘書說有人找我，長吸了一　口氣，推門出去。只見他：約有一米七八，中等身材，未語先笑，眼睛很大，　相貌不算差，可是也決不算是俊男——不過，我也沒指望在網(wǎng)絡(luò)上遇到男模。話　說回來，即使遇到男模，為了自尊心的關(guān)系，我也決不和他見面——如今看到這　般人物，過了我的心理底線，我不禁抱以微微一笑：「會議室坐吧?！?/br>
    他遞了一張名片。禮尚而往來，我還了一張。——反正他連我的公司地址和　我的名字都知道了，再多張名片又算得了什么？我把名片翻來翻去地看：「噫，　你經(jīng)常出差嗎？」「經(jīng)常，不過這次來沒什么事，多半是為了見你?！刮姨ь^望　他：「哦，我可不一定有空。」「現(xiàn)在你方便出去坐會兒聊聊嗎？」「不行」，　我斷然拒絕，「現(xiàn)在上著班呢?！埂改窍掳嗪竽?？有空嗎？」他問?！覆灰欢?，」　我說：「說不準(zhǔn)?！埂改悄阆让Π?，等會你下班后，我再來你這里等你行嗎？」　「恩?！?/br>
    我回到辦公室，忍不住笑。他看上去蠻可愛?？墒?，我就是有點不放心：晚　上可不能和他出去，明天中午一起吃個飯好了，反正他明后天還是在這里的。

    如果他是急色鬼，這樣一試，便知道得清清爽爽。我暗自得意，只等他來后　對他講。

    「今晚你真的沒空嗎？」他睜大眼睛問。

    「沒空，家里有事?！刮胰鲋e道。

    「現(xiàn)在就要回家嗎？」他看上去有點失望。

    我一邊走，一邊緊張地看表：「對，馬上就要回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點多了?！?/br>
    「那我送您回家吧。」他走在我身邊過馬路，忽左忽右。

    「不用?！刮腋纱嗟卣f。

    「就讓我送您回家吧。你又沒空和我吃飯，還沒空讓我送您回家嗎？」他堅　持。

    「恩——」我猶豫著。

    「給我這個榮幸吧，就讓我送你回家吧。好不好啊?！顾埱蟮?。

    「好吧。」我沉吟了一會，同意了，「怪了，想得好好的，怎么他一說我就　頭腦不清？」

    「好耶?！顾⒖绦Τ梢欢浠ǖ哪?，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不聲不響地開著車。我坐后排左座，他坐在我右邊，剛才兩個人廢話一　堆，突然沒有了話。車內(nèi)的空間悶得叫人心發(fā)慌，我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順便掃了　他一眼。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依舊沒有說話。我把右手靠在靠背　上，伸長了搭在他的靠背上。很久很久他沒有反應(yīng)。夏日炎炎似火燒，車窗外陽　光耀眼。車窗外景物飛逝。我的手輕輕來回，不斷撫摸著他靠著的白色椅套。眼　見心里涌起的欲望越來越濃烈，我的手指也有些僵硬。他突然動了一下。

    我說：「恩？」他搖搖頭，看著我。帶著幾分委屈，幾分笑意，幾分害羞。

    我頓時為之傾倒。天底哪有這樣的男孩子，做出這樣的表情？我撫著他的頭　發(fā)，問：「頭發(fā)是卷的？」他目視前方，輕聲說：「恩，天生的?！刮铱鋸埖乇怼P道：「很可愛的發(fā)型。」他怡然自得地說：「本來就是嘛?！刮液吡艘宦暎赫f：　「是嗎——」突然右手一緊，一把拉住他的頭發(fā)往后用力。他啊的一聲輕輕叫了　出來。我吃了一驚，望了一眼司機，還好，司機沒有回過頭。

    他整個人往后仰，臉微微向我這邊側(cè)過來，我開始漸漸地加力，一邊用力一　邊看著他的表情。他努力朝我笑，我吃驚地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突然亮得耀眼。到了　后來，我自己也感覺到這力度有多大。他的臉色開始有了變化。與此同時，我心　里有一個堅硬的東西慢慢融化了。是什么呢？我并不清楚?；蛟S是內(nèi)心的恐懼，　或許是疑慮，也或許是新的力量，誰知道呢？他出神地望著我，開口道：「現(xiàn)在，　我才確定你是女王了?！刮覇枮槭裁?。他說：「就剛才，剛才看你的表情，你的　微笑是隨著你的力量慢慢綻放的。只有真正的女王才會這樣。」我笑了，有些不　好意思：「是嗎？」他輕輕地回答：「是的。您——您可以，做我的女王嗎？」　我遲疑著望著他的臉，不知道該說什么。

    「請您踐踏我的手吧。」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企求我。「什么？」我的心　劇烈地跳起來?！刚埬`踏我的手吧。」他重復(fù)道。我只是呆呆望著他。

    他俯身下去，盡量輕地將左手平整地放在我的腳下，放在后車廂的地板上。

    他的動作是那么地慢，是那么的溫柔，好象放下去不是他自己的手，而是一　件易碎的珍貴的瓷器。我?guī)缀蹩梢圆煊X到自己的視線隨著他的手慢慢移動。最終　視線到達我的腳下。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他仰起頭，眼睛睜得很大，眼　神似在鼓勵……我慢慢移動腳，踏到了他的手上。我輕輕的踩下去，明顯地感覺　皮膚和骨骼的力量，同時感覺到柔軟和堅硬在撞擊著我的心扉。天，我的心要跳　出胸膛了！這太離奇了，比任何一個夢還離奇一萬倍！他半跪在我腳下，把頭靠　在我的膝蓋旁。我彎下腰，把他的頭按在我的膝蓋上。我聽得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壓抑的呻吟漸漸在我耳邊變得放肆起來。我心神俱醉。原來我本身是深愛　看男子被折磨的！以前我并不知道這些。我向來以為我只是保守。在多年前，我　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讓某個男人在我的手指下發(fā)狂，看他虛弱地呻吟和劇烈地顫抖?！∥抑粣圻@個。用性折磨男人比和男人zuoai給我的興奮更多更長久。在我的記錄里，　在六年多的時間里，一個男人和我度過了十多個這樣沒有性的純粹的晚上。每次　他都怨我不肯和他zuoai。我卻樂此不疲。最后，我終于和他有過一次，是寡然無　味的一次zuoai。之后，我再也沒有找過他。

    車子開得飛快。一個急轉(zhuǎn)，他的身體側(cè)在我腿上。我輕呼了一聲，他抬起頭　來，微笑著仰望我，「我喜歡主人高高在上的感覺。」他說。那一瞬間，我如遭　雷擊，感覺滿心柔情無限，對腳下的那人滿腔愛憐無以言表。

    我扶他起來，拉他的手看。我的高跟皮鞋是細跟的，剛才踩得不輕。他的手　背上紅紅的，還有明顯的挫開的白痕。我說：還好吧。他收回手，看了看，笑著　說：「還好？明天肯定慘不忍睹?！刮艺Ａ苏Ｑ郏骸覆粫?。很疼嗎？」他搖搖　頭說：「有點兒疼，不過還好。您喜歡嗎，剛才？」「喜歡?！刮乙膊恢罏椤∈裁磿卮鸬眠@么爽快。

    我下車時，他出神地看著我：「明天上午點，收一下我的信?！?/br>
    第二章。

    第二天上午，我打開信箱，看到一封信：

    您的手挺狠的。我真有點怕您……您笑的時候非常溫柔，很好看；不笑時，　差別很大……您會是一個好女王。

    我琢磨了好久。是這樣的嗎？

    中午，他又來我公司。我和他一起出去吃飯。他一直微笑著看著我。我被他　看著有點不好意思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頭：「干什么？」這個動作，相當(dāng)自然　純熟，雖然從未練過，但決不會失手。他一個Ｍ，面對一位Ｓ，這樣面露無可琢　磨的微笑，豈非找揍？就好比當(dāng)年王小波起豬圈時，由于被豬看得不好意思了，　就動手揍豬一般無二。他笑嘻嘻地問我：「我又沒有犯錯，為什么要打我？」我　哼了一聲：「我打你還需要理由嗎？」他伸手給我看。我暗暗吃了一驚，手背上　烏青了一大塊。「疼嗎？」

    「嗚嗚嗚嗚嗚，好疼啊。您收到我的信了嗎？」

    「什么信？」我裝糊涂。

    「昨天晚上，我寫給您的。說您……說我有點怕您……」

    「怕我什么？是怕我打你，還是怕你不打你？」

    「怕您不打我，也怕你打我太厲害……」

    「那要看你乖不乖了。」我笑得很開心。

    「我很乖的。」

    「什么時候乖啦。我怎么一點不知道？」我作一臉茫然狀。

    「主人，我一跪下來的時候，就非常乖了?！顾偷驼f道。

    「是么？那么你現(xiàn)在就跪給我看。」

    他雙膝著地，就這樣跪在我的腳下，跪在我的面前。他的臉貼在桌布上，桌　布是粉紅色的，并且漿得很好。他微笑著仰頭看著我，面泛桃花之色。整個大廳　有五百多平米，因為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多了，人已經(jīng)不多，但還有五六桌零在吃飯?！∥覜]有去看別人，我不知道有人看見沒有，我不敢四顧左右，只盯著他的臉看，　我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有半分鐘，但在我有如過了半個　世紀(jì)。我伸手拉他起來。

    回去上班的路上，我都輕飄飄的——因為喝得太多了。等到強作鎮(zhèn)定走進辦　公室，鎖了門之后，我就以手撐頭，困得不行，但要睡也睡不著，整個下午都在　似真似幻的想象中度過。臨下班他又來我公司。等同事們都走光了之后，我關(guān)了　我的辦公室門，命令道：「跪下?！刮业霓k公室有玻璃窗，拉著白色的百頁窗簾。　他猶豫著一下，跪下了。我坐回位子上，低頭對他說：「我還有一點事沒做完，　你等著我。」我打了幾個客戶電話，一邊打，一邊斜著眼睛看他。他微微嘟著嘴，　好象不高興的樣子。我用腳輕輕踢了他的臉，以示安慰。他把臉湊上去，用嘴唇　輕觸我的鞋，那真是一副令人心旌搖動的畫面……

    可能是從這時起，我開始懂得享受這種奇妙的感覺。很久以后，當(dāng)我再次想　起那時的情景，我總感慨不已。在這種時候，我通常總會想得很多，各種想法層　出不窮。終于我總結(jié)了以下幾點：首先，第一次并不是都令人懷念的。我交第一　個男朋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zuoai，都發(fā)生在不同對象身上——如今要花很多　力氣才能想起這些人；第一次做情人，第一次和小男孩子愛得難舍難分，——現(xiàn)　在都成了天大的笑話。我思念他，對他戀戀不舍，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讓我迷　戀ＳＭ。如果有人讓你迷戀rou體之愛，相必你也會對他（她）戀戀不舍，并且稱　他（她）為最鐘愛的情人。換言之，他讓我沉淪ＳＭ之愛，（這是我以后才意　識到的事實），我就對他戀戀不舍，無論什么時候，談起ＳＭ，我總把他稱為　我的最鐘愛的Ｍ。

    晚飯后，我們?nèi)チ司瓢?。這是間略顯有點空闊的酒吧里，我多年未去了。因

    為那里有過我太多不愿提起的回憶——那里給我撕毀過多少張正方的發(fā)出悉悉索

    索聲響的白紙，那里冰涼的鏤空黑色鐵樓梯上面的秘密，那里要命的音樂和　不斷在換的菲律賓樂隊，那里桌子底下纏在一起的腿和桌子上離得很遠的面孔。　那一天，我也不曉得為什么要帶他去那里，我只覺得在那里適合發(fā)生一些什么離　奇的事情。后來果然如此。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怡然喝著我給的圣水，而我默默無言，注視著他。旁邊　鼓樂喧天，我覺得仿佛置身夢中。這時他離我有一米遠，身影在白色的煙霧中若　隱若現(xiàn)。性學(xué)家說：第一次性接觸（比方說吻裸乳）所釋放的能量比第一次實際　的性活動更多，我認為這是對的，但我還有另外一個補充——性意識的傳達比實　際的性接觸更具有能量的潛力。比方說，像這樣的公開場合圣水調(diào)教帶有曖昧的　性意味，不涉及性接觸，但我覺得無比震驚、興奮、期望。如果說，我的心靈曾　有過一次極大的震撼，絕對沒有其他選擇，一定是那一次，我唯一的一次。他喝　光了杯子里的圣水，放下杯子，微笑著望著我。

    「回去吧?！刮艺f。

    「好?！顾纱嗬涞卣酒鹕?。

    然后有了我們第一次的調(diào)教。說實話，第一次我做得真不好。我踐踏他的身　體、踩他的臉是不穿鞋的；打他耳光也是輕得不能再輕；他舔我的腳時，我緊張　多過快感；他脫去全部衣服時，我避開眼睛不去看（后來還是讓他穿上ＮＤＥ?。遥祝牛粒遥?。等到我覺得沒有什么可以做的時候，他四膝著地，爬過來跪在我　的腳下，用臉輕輕地蹭我的腿，就這樣過了很久，我們什么話也沒有說。

    我輕輕踢了他一下：跪著累不累？休息一下吧。他點點頭，以手撐地，慢慢　地站起身。我也站起來，說：不早了，我要走了。他一下子撲過來，抱著我的腿　搖著撒嬌：恩，今天您別走了，好不好？我從沒有見過這陣勢，又好氣又好笑，　一腳把他踢開，說：「不行，我要回家?！顾麆傄f什么，我的手機響了。我示　意他不要出聲，走到洗手間去接電話。

    過了十多分鐘，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側(cè)身躺在床上，呼吸遲緩，好像是　睡著了。我哼了一聲，真沒禮貌的東西！把手機放回包里，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少了一　只鞋。見鬼！我環(huán)顧四周，地上什么也沒有，開壁櫥也沒有。我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　見到他躺在床上，身體幾乎一動不動。我走到床邊，用力掀起他那只雪白的大枕　頭。他猛一翻身，把我的鞋子緊緊抱在懷里。我大喝一聲：「藏這里啊。以為我　不知道？」他害羞地笑：「我想……如果，您找不到鞋，您就不會走了。」

    我哈哈大笑，給了他輕輕一個耳光：「你以為我是和你一樣笨嗎？「呵呵，　狗狗早就知道您聰明了，不過狗狗也不笨呀?！埂负?，算你聰明。不過，現(xiàn)在我　要回家了。把鞋還給我?！埂钢魅耍灰吡?，好不好？我發(fā)誓，我絕對乖。　你睡這個床，我睡地上，好不好嘛?！埂搁_玩笑。我要回去了，快把鞋還我?！埂　覆贿€?！埂覆贿€？你欠揍啊？」我一把奪過鞋子，鞋底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聲音異常清脆。他一點沒有防備，大聲叫了出來。這雙鞋是薄底　涼鞋，硬塑膠底的，我知道打在臉上會很疼。他一臉委屈的樣子，我看了有點心　疼，于是摸摸他的頭，撫慰他說：「好了好了，真的不早了，我要回家了。明天　再打電話給我吧?！顾街煺f：「可我明天就回去了?！拐f實話，我有些不舍　得，但還是硬下心腸說：「等下次你來打電話給我吧?！顾f：「那我送你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說：「你還是別送了吧，你——臉上紅通通的?！顾麚嶂覀?cè)臉　頰，露出可愛之極的笑容：「沒關(guān)系，我喜歡。」

    后來，我曾不止一次對他說過，我喜歡他的笑容。我覺得他的笑是天真無邪　的花朵，可以為我?guī)碚嬲挠鋹?。說實話，他的笑容比他的痛苦更能讓我快樂?！∵@是一個怪現(xiàn)象——在ＳＭ世界里，這種情況當(dāng)然稱得上怪。除了怪之外，也　實在不應(yīng)當(dāng)。一個Ｓ，不去折磨她的Ｍ，虐待她的Ｍ，反倒疼愛起他、喜歡他　來，這豈非主末顛倒么？當(dāng)然我喜歡折磨、虐待、侮辱他，但是我也喜歡吻他，　抱他、愛撫他，和他漫無邊際地躺著聊天。如果要計算比例的話，前后之比大概?。常担海叮?。甚至到后來我不太愿意勉強他，也是這個原因?！也辉杆桓摺∨d。

    那天，當(dāng)我再一次接到他的電話，我又是高興又是心慌——當(dāng)天下午他就會　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卻什么準(zhǔn)備也沒有，沒有鞭子也沒有繩子，甚至沒有穿高　跟鞋！我對他說我要回去有點事，晚一些再到他那里——至少換一雙高跟鞋總還　做得到吧，我想。

    走出家門的時候，我自信心大足。我穿了一件深紫色貼身長吊帶裙，下擺　略略散開，腳上是一雙七公分高的露趾珠片織鍛錦鞋。到了酒店，我敲開他的門。

    他給我開了門，我一眼看到床上的手提電腦開著。

    「在看什么？」我看到熟悉的界面，臉色立刻不太好看，「為什么還去找其　他女王？」

    「沒有去找其他的，都是熟人，打個招呼聊兩句。」他關(guān)掉電腦。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請你多少尊重我一些。至少在我進門之前，你可以把　聊天室關(guān)掉吧。」

    「別生氣，主人?！顾蛄讼聛?。

    我一腳將他踢倒。

    「別生氣，狗狗知道錯了?！顾榔饋硪蕾酥业哪_。

    我再一腳將他重重踢倒。

    「你知道什么？」我突然感到怒氣大盛，「你自己玩好了，你還叫我來干什　么？」

    他跪爬過來，「主人，狗狗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狗狗想見到您……」

    我冷冷地看著他：「衣服脫掉。」

    ……

    他全身赤裸，跪趴在床沿邊上。我從背后抱著他，把臉貼在他發(fā)燙的背肌上，　感受著他一波一波如潮的悸動。從頸項開始，我的手指輕輕往下游走，不斷向下，　向下，沿著他的脊椎神經(jīng)，最后沉沒他迷人的臀溝里。當(dāng)我的手指到達他的后腰　時，我的手指發(fā)覺他的身體開始僵硬。明白人都知道，所謂僵硬是性的表征之一?！o論是陽具也罷，rutou也罷，一旦開始僵硬，就說明yuhuo高漲。也有人說，人害　怕時候身體也會發(fā)硬，未必一定是性欲使然。對于這種意見，我當(dāng)然表示同意。　除此之外，我還知道，被尿憋急了，陽具也會硬邦邦；一頭冷水沖下來，rutou更　會硬邦邦。正因為人的身體語言如此錯綜復(fù)雜，所以任何單向的考慮都不足說明　完全?；谝陨险撌?，我在那時，發(fā)覺我的Ｍ身體發(fā)硬，究竟他是害怕還是激　動，是興奮還是恐懼，或者兼而有之，我完全不得要領(lǐng)。

    我和我的Ｍ從來就沒有安全詞。當(dāng)時我手段不血腥，動作不粗暴，連像樣　的道具也沒有一件。此外，我還溫柔得要命。當(dāng)我的手指游移于他的臀溝，他開　始不安的扭動屁股，于是我停止了手指的動作，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吻住他的唇　——濕潤的舌頭的吸引力是如此巨大，他將頭轉(zhuǎn)向我，努力地迎合我。我的吻是　如此溫柔、悠長、愛意綿綿。當(dāng)我的手指又一次開始溫柔地進入他的身體時，他　只稍微動了一下。我開始慢慢的旋轉(zhuǎn)我的手指，撫摸他的身體里面，寶貝，他那　里是那么溫暖，密實，緊緊地包圍著我的手指，感覺如此美妙，我的心跳加劇了?！∥乙允种笧槠鳎粩鄾_擊他的身體。我沒有用潤滑油，說實話，進去得有點困難?！〉椅撬恍?，令他不能抗拒，只是發(fā)出微弱的呻吟?！付鳌鳌　惯@　呻吟令我的沖動更難以抑制，我只想占有他，掠奪他，令他在我的蹂躪下痛苦微　笑，他呻吟越是痛苦，我越是興奮。

    我認為，所謂愛恨交集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

    結(jié)束了以后，我問他為何還要不停尋找其他的女王。他說他只是好奇，總　想知道其他的女王長了一副什么尊容。（他當(dāng)時的表達沒有我這么文雅），我是　女王，但奇怪的是，對他這種言語之間的不尊重并不覺得有何不妥。我哼了一聲，　說見了之后呢，干什么呢。他說，其實不太干，只是想見。就是想見。我無言以　對，感覺受了傷害。他卻說這是一種游戲，誰也不受傷害。

    這樣的話，和永澤對初美說的話，如出一撤：

    「也不是你所說的拈花惹草，僅僅是一種游戲，誰也不受傷害。」永澤說。

    「我受傷害，」初美說，「為什么我一個人還不夠？」

    永澤搖晃著威士忌酒杯，默然良久，「并非不夠，這完全是另外一個方面的　東西，我體內(nèi)有一種類似饑渴的感覺，總在尋找那種東西。如果你因此受到傷害，　我覺得很抱歉。決不是什么你一個不夠。我這個人只能在渴望下生活，那也才成　其為我，有什么辦法呢！」

    他或許也是這類人吧。在他體內(nèi)有一種類似饑渴的感覺，他總在不停尋找那　種東西。我想我的力量還不足以讓他停下來。我不能忍受我喜歡的Ｍ身上還有其　他可疑的傷痕。我受不了我喜歡的Ｍ在和我一起后，還希望跪伏在其他女王腳　下。只要想一想，我就怒火中燒，恨不得在他肚子上踢上十七八腳。我想，如果　他不是我的Ｍ，倒還好些。

    我對所有人都絕口不提這段往事，沒有人知道——直到一年后我再次遇到他，　那是一次真正讓人痛恨的經(jīng)歷——就像武打里描寫的：一拳打出，卻打了一　個空的那種跌跌撞撞的感覺；又像武打里描寫的：絕世武功，卻遍尋不著對　手那種黯然傷神的感覺?？傊?，當(dāng)時——我流了幾滴淚。

    第三章。

    從表面上看，Ｓ和Ｍ的關(guān)系就好比是周瑜和黃蓋的關(guān)系、是窺陰癖和暴露　狂的關(guān)系。其實不然。打個比方，周瑜曾經(jīng)揍過幾次黃蓋，黃蓋對此非常甘之如　飴，周瑜當(dāng)然也很看重這個可貴的拍檔兼戰(zhàn)友。如果有一天，黃蓋突然對周瑜說，　他對于挨揍這檔事心懷厭倦已久，可能會出去剃度當(dāng)和尚，也有可能去做黑社會　大佬，日后江湖相見亦是朋友，化緣請給個面子，過招必相讓三招。余者無多，　請周先生自重。——列位，一旦發(fā)生了這種可怕的事，失去了對象的周瑜的心情　當(dāng)然可想而知。事情是這樣的：

    我在這一年中，和他聊過幾次，但一次也沒有見過面。每次聊，我感覺他越　來越厭世，越來越偏激。所幸他還有工作，工作似乎還很忙。他雖然經(jīng)常會出差，　但已經(jīng)不煞費心機來見我；我雖然偶爾會有出差，但都不是他那個城市。

    等到終于我換了公司，可以非常頻繁地飛去他的城市時，他卻已經(jīng)不屬于我?！∷磯蛄?，玩厭了，打算好好過日子了——他結(jié)了婚，退出了ＳＭ圈子。如果他　不忙，我多少可以見見他，可以和他吃飯，和他聊天，說說笑話。但我要的豈止　是這個！我已經(jīng)沒有權(quán)利Ｓ他了。一想到這里，我的心就難過得要命。現(xiàn)在，我　想，征服他的愿望比征服他這件事更能使我激動，而當(dāng)時，我并不想征服他。

    我在王府井漫無目的地逛來逛去——我在等他?，F(xiàn)在的我，想見他想得發(fā)瘋。　我要告訴他，我還是要他，不愿過沒有他的ＳＭ生活。

    他的電話還沒有來。我在北京已經(jīng)兩天了，連一面也沒有見到他。我撥了　「他」的的手機，大聲道：請問一下，現(xiàn)在北京時間幾點了？他說話速度很快：　「實在不好意思，真的，現(xiàn)在還要客戶在一起簽一個大合同，很重要，實在脫不　開身，晚一點，八點半一定和你吃晚飯。」我大喝一聲：「你忙你忙吧，我也忙　得要死，老板要和我吃飯都被我推掉了。今天不用你陪，我自己安排吧，如果你　要擔(dān)心我找不到Ｍ吃飯，你可以幫我介紹一個好一點的?！顾陔娫捓锕亍⌒ζ饋恚骸高@是什么話，你真要找，還會找不到？一捆捆的扔在你腳下，哪用得　著我介紹？」我哼了一聲，說：「這就是了。知道就好，快點辦完事陪我吃一頓　飯來是正緊。」他說：「遵命就是。你住哪里？」我報了酒店名字。他說：「我　來你這里吧。我知道酒店里面有一家就很不錯?！?/br>
    一個多小時后，我回到酒店。他從大堂里施施然走出來，笑容可掬，打扮得　相當(dāng)出挑：一襲白色無領(lǐng)老頭衫飄飄欲仙，一只黑色腰包松垮垮掛在沙灘褲上，　腳登一雙灰綠色塑料拖鞋。我忍住笑：「嗨，還敢穿這種衣服到我酒店里來？他　昂起頭，狡猾地說：「為什么不敢？我就說來找你談生意的。」我笑罵：「去死！　敢壞我名聲?！挂贿吪呐乃亩亲樱骸竿?，又胖了啊。還不快減肥，當(dāng)心沒女王　要你哦。」他輕輕地閃開，說：「別拍，我剛吃了減肥藥，拍不得，一拍就要拉　黃金。」我做恍然大悟狀：「那豈不是正對你胃口？」他眼睛一閉，擺一個痛不　欲生撞墻ＰＯＳＥ，「大姐，我錯了，你的才叫黃金，我的只配叫米田共。你饒　了我吧?！刮液退瑫r縱聲大笑……

    碟子撤去后，端來甜點和咖啡。我和他聊些公眾話題。什么我換了工作啦，　他新開公司啦，公司新來一個女孩子啦，我的工作難題如何解決啦等等不一而足?！∥乙皇滞腥?，眼睛睜得非常大，對他的事情表現(xiàn)出很有興趣的樣子。但在我看著　他的時候，走神了。那種欲望突然其來地襲擊我的身體：我想令他俯下他高昂的　頭顱，想令他屈下他尊貴的身軀，想令他溫順如綿羊，想令他乖巧如狗，想令他　重復(fù)那一年前曾經(jīng)的一幕。我慢慢收起雙手，捏成拳頭——我知道，如今這是不　可能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說：「其實，我這一年來有大半時間是挺恨你的?！?/br>
    他收斂了笑容等我的下文。

    「因為，你知道的。你是我第一個Ｍ。是你把我?guī)У竭@個世界來，卻又離開　我連同這個世界。招呼也不打一聲，我覺得被遺棄在黑暗里?，F(xiàn)在我孤獨得要命。」

    「你——你不會吧?！?/br>
    「我說的是真的?！刮椅⑽⒁恍Γ骸肝倚睦锞褪沁@么想的，我有點小心眼，　你別放在心上。我只不過想說出來而已。只是想表達，除了你，我還能向誰去說？　喜歡ＳＭ，本來可以講的對象就不多，悶在心里已經(jīng)很難受，加上喜歡ＳＭ，又　被Ｍ甩了，你要我向誰說？不說出來的話，我會瘋掉的?！竷苫厥隆?/br>
    「別打斷我。我已經(jīng)夠難過了。每個人都有他自由選擇的權(quán)利?；蛟S以后我　會去找其他的Ｍ，或許誰也不找。或許什么時候也像你一樣離開這里。但現(xiàn)在，　我實在是難受?！?/br>
    」我不做Ｍ之后——就是和你去年那一次后，是我最后一次和女王在一起。」

    「ｗｈｏｃａｒｅ？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那次是封刀之作？我讓你遺憾　了？沒必要吧。我也不介意你和誰在一起。善意的欺騙？好，我領(lǐng)情?！?/br>
    「是真的。我沒騙你。那時候，我確實沒心思和任何女王作任何形式的接觸?！∪绻欢ㄒ艺f，我躲避你了，可能我只是躲避你女王的身份?！顾苏祟伾≌f。

    我哦了一聲。

    「我說真的，事實不是這樣的。你多心了。我無論如何不會躲避你，如果我　真想這么做，我們今天也不會坐在這里——你——你是我當(dāng)年的Ｓ，我真的在　意你?！顾麌@了一口氣，「但是，既然我是離開了，我——」

    「為什么要離開？可以知道嗎？」

    「這個很難說。因為厭倦，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感到厭倦了。這么多年來，　看到了很多事情，讓我覺得不愉快。我沒有辦法讓自己繼續(xù)在這個ＳＭ世界里呆　下去。

    「認識的人越多，越喜歡狗，這句話是這么說的吧，現(xiàn)在可以改一改：認識　的女王越多，越喜歡狗；認識的狗越多，就越喜歡人。是這樣吧。」

    「是其中之一，還有其他的原因?！?/br>
    「借口。每次分手時候說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原因都是借口?！?/br>
    「別這么咄咄逼人，」他無可奈何地說：「我說不過你，但是，請你相信我?！∥覍δ銢]有任何不尊敬的想法，也沒有任何不愉快的回憶。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無休止的尋覓終于有了一個不錯的結(jié)尾，并不是死在哪個女王的腳下，也　不是被虐殺，尸骨無存。結(jié)局雖然不漂亮，但你應(yīng)該為我感到高興?！?/br>
    「那倒是，好歹想你活著，可以和你喝酒喝到酩酊大醉?，F(xiàn)在我很少有這樣　的朋友了?！刮覝\淺笑了。

    「奉陪到底?！顾渤倚Α?/br>
    總算是喝得差不多了。我搖晃著身體，一手拎著白色西裝，一手撐在腰上。

    我一身黑：黑色絲背心，領(lǐng)口處一圈黑色珠片；黑色寬腳長褲，挑銀色絲線；　黑色漆皮高鞋，淺口細跟的。我斜著眼睛看他，不說一句說。我希望他留下來陪　我一會兒，但是我沒說。我穿成這樣，已經(jīng)近似勾引他了，還需要說什么？

    我跨進電梯。他站定在電梯口，用手擋住門。

    「我還有一個飯局，先走了。」

    「恩?！?/br>
    「早點休息吧，我看你喝高了?！?/br>
    「好?！?/br>
    「今天別找什么Ｍ了，不安全。」

    「知道?！?/br>
    「那我走了?！?/br>
    「走好?！?/br>
    電梯門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先是無可抑制的憤怒，心像火一樣燃燒起來。

    然后，我的心迫不及待地抽搐起來。

    我痛苦得身體扭曲起來。

    ——我還是失去他了。

    那晚，我上了聊天室。我說：我出差到北京，只是現(xiàn)在有空，誰想見我，半　個小時后我就見他?？上У氖牵瑢τ谝粋€自稱是女王的突然其來的見面邀請，卻　沒人敢相信。我心里泛起冷笑：這里人流洶涌，但居然沒有一個可以跪在我的腳　下！沒有一個人可以屬于我！

    我出了大堂門，叫了車，吩咐司機去這個城市最熱鬧的酒吧街。沒有一絲風(fēng)?！〉腋杏X到那錐心之痛，穿透我的胸膛，如同冬夜的北風(fēng)穿過我所有溫暖的衣服，　穿透我的身體，令我的身體也有了冰的溫度。

    第四章。

    我開始相信，冰冷的眼光加上火辣辣的耳光是真正的女王應(yīng)有的氣質(zhì)。我何　必要如此溫柔？

    回來之后，也就是認識ＳＭ之后一年，我開始正式收奴。我把自己的名字改　了，以前叫「小龍」叫「ＥＥ」，現(xiàn)在則叫「森林女王」叫「不夜」等等。我從　不發(fā)招奴廣告，還是有絡(luò)繹不絕的信發(fā)到我的郵箱里來。我每封都看，每封都回　幾個字。此外還在聊天室聊天，收集了一堆的手機號碼。然后，我開始在電話中　聯(lián)絡(luò)，接著是見面，之后是在通訊錄上打個叉作上記號。

    不久，我有了我自己的Ｍ。他寫了很多信給我，言辭懇切，加之身高體型都　和那個失去的「他」相似。我調(diào)教他，舔腳、騎馬、捆綁、鞭打、滴蠟、虐肛、　被迫手yin、限制射精、言語侮辱等都一一嘗試，但他顯然不能讓我產(chǎn)生疼愛交加　的感覺。我很少叫他出來，大概是隔一兩個月才會打給他電話一次。在第三次我　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說他在打麻將。我輕笑一聲，掛斷電話。他再也沒有打過　電話，或?qū)戇^信給我，我也如此。

    此后，偶爾有Ｍ的電話打來，偶爾見Ｍ，偶爾調(diào)教。在這段時間里，還見過　一個學(xué)畫的學(xué)生。和他吃飯的時候，我給他看打印好的ＳＭ技術(shù)類文章，他沖動　得很久都站不起來。我毫不客氣地嘲笑他的賤。但當(dāng)我用塑料繩捆住他，用夾子　夾滿他的全身時，用皮帶抽打他的時候，他除了不停抱怨實在太疼外，還不停地　想吻我。突然一下子，我興趣索然。

    我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我對他們沒有任何感覺。如果沒有一點喜愛的成　分，沒有一點感情的色彩，沒有一點性的意味，所有的調(diào)教那只是虐待，不是性　虐，不是ＳＭ。一個Ｍ不從心里崇拜他的Ｓ，尊敬他的Ｓ，畏懼她的尊嚴(yán)和手段，　愛慕她的容貌和氣質(zhì)，愿以她的所有意志為自己快樂的源泉，這樣的關(guān)系是絕對　難以長久的。同樣，一個Ｓ如果不是真正疼愛她的Ｍ，寵愛她的Ｍ，打也是白　費力氣，時間長了總會覺得寡然無味。

    繼續(xù)，繼續(xù)。我仍然在網(wǎng)上流連，卻不再抱什么希望。直到「阿塔」出現(xiàn)在　我的世界……

    「阿塔」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愛奴?，F(xiàn)在想來，我們能在一起，算得上　極其偶然。雖然在很久前就知道他，但我們幾次都失之交臂。在聊天室聊過一次　天后，我就在通訊錄上打了一個叉（因為他說他不接受任何ＳＭ工具，凡疼痛型　的都不接受），通過一次電話后，我又畫了一個叉（因為他有次到我的城市，辦　完事后已經(jīng)很晚，半夜里打電話給我，我當(dāng)然一口回絕）。在我的通訊錄上，有　這樣記號的幾乎就是死路一條。但我們還是認識了。

    那次去北京，我約「阿塔」到酒店里來。他人不高，戴著眼鏡，看著很誠懇　的樣子。我打量了他一下，覺得可以出去吃頓飯。吃飯吃到差不多的時候，話題　才開始涉及ＳＭ。我說我喜歡的調(diào)教類型是如何如何，他說他的——果然有些差　別。我也不以為然，反正出來見面又不是一定要做，交流一下而已。吃完飯后，　他說送我回酒店，我說好。他看著我，扭捏著說：「接下來，沒我什么事了吧?！埂∥覇∪皇?，說：「你想有什么事?！顾t了臉，說：「沒什么?！刮野敌σ恍?，　心里有了主意。

    到了酒店門口，我若無其事地對他說：「跟我來吧。」他大喜，說：「有—　—什么事?！刮依淅涞卣f：「別費話，跟我來就是了。」他跟在我身后，進了酒　店大堂，我指指沙發(fā)，說：「你先坐這兒，別走開。我要先辦點事，等會兒再來?！埂∷q豫著站在那里。我瞥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我上樓把同事叫下來，一起去酒店功能廳——我們明天在那里有個大型會議，　還有一些準(zhǔn)備工作沒做完。我和同事走過大堂，他看見我，好象想站起來的樣子，　我若無其事地走過他的身邊，一眼不看。這樣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我過去和他　講話：「我的事情還沒做完，可能會很晚，要不你先回去吧。」他顯得非常失望，　說：「您大概還有多久才能好？」「可能要到十二點吧，還有兩個多小時，你等　得了？」他明顯是在猶豫：「恩，那您明天有空嗎，我還可以見到您嗎？」我回　答：「明天說不準(zhǔn)?！顾粗遥骸改俏疫€是等您吧?！埂改阆氲?，你就等吧?！埂　肝业??！顾ь^望著我。我笑了。

    十分鐘后，我和他走進酒店后花園散步，我慢悠悠地說：「這里很不錯啊。」　他答：「恩，是不錯。」我笑：「這里有山有水有亭，不是挺浪漫的嗎？」他答：　「就是有點黑?！刮姨綑跅U上，在黑暗中凝視他：「黑一點難道不好嗎？

    不想在這里跪我嗎？」他為難地看了看四周，「會有人看見——」「看見怕　什么！」他看來很緊張：「我——真——真的不可以——，您——回房間行嗎？」　我有點失望，猶豫了一秒鐘：「走吧?！?/br>
    我懶洋洋地坐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懶洋洋地說：「現(xiàn)在在房間里了。知　道該做什么了嗎？需要我教嗎？」在我的注視下，他慢慢脫去了全部衣服，一件　一件疊好放在椅子上，然后面朝我，赤裸著跪下?？吹贸?，他的身體是練過的，　臂肌、胸肌都很發(fā)達。我喉嚨有點發(fā)澀，命令道：「去，爬一圈給我看看。」他　服從地在房間里爬了一圈，又爬回到我的腳下。我抬起右腳，踩在他的頭上，他　順從地將頭低下，臉貼在地毯上。我輕輕踩著他，正盤算著第一步先怎么做。

    他突然開了口：「我先服侍您把鞋脫了好嗎？」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我還用你來教我怎么做嗎？」

    「不——不是，我只是想——」他一下子很緊張。

    「別忘了你的身份，」我俯下身，一個字一個字、咬字清晰地說：「你、是、　一、只、狗。」

    「我－—狗狗知道了?！顾吐暬卮?。

    「好吧，讓你先知道一下我的規(guī)矩。不懂禮貌、不聰明的、不聽話的我一律　不要。」

    「狗狗會做一個懂禮貌，會聰明、會聽話的狗，狗狗會盡量讓主人滿意的?！埂∷偷偷卣f。

    「好吧，先試試看這個?！刮艺酒鹕?，從旅行箱里拿出一卷粗粗的棉繩，扔　在床上。他看了一眼，突然驚恐萬狀：「——不要，主人——不要捆我——」我　哼了一聲：「你說什么！」他喘著氣，害怕地看著那卷繩子被我拿在手里，上下　一拋一拋：「真的不要，主人，我怕——」「怕？怕就對了?！刮夜匦ζ饋?，　覺得他的對答簡直太妙了，「以后你就會喜歡的，會非常喜歡。你會求我打你、　捆你、踐踏你、蹂躪你、侮辱你，你會變得無比之賤，難以想象的賤！比現(xiàn)在最　賤的時候還要賤一萬倍！來吧，我的賤狗，到你的主人面前來接受你的禮物吧。」

    他跪著的身體在瑟瑟發(fā)抖。我微笑著說：「害怕了？」他默不作聲。我突然　站起身，拉住他的頭發(fā)，往外面使勁地拖：「那么，滾出去！」他四肢著地，把　身體往后用力，來抵抗我的力氣，一邊嗚咽著說：「不要！不要！」我大笑著翻　身騎到他的背上，俯身下去，在他耳邊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為什么不要？為　什么？」我發(fā)覺他的肌rou緊繃，這感覺讓我高興了。我命令道：「狗狗，來，　爬到鏡子那里去?！顾D難地挪動四肢，慢慢朝穿衣鏡方向爬去?！缚欤禳c！

    笨狗！這么不靈活４我不教訓(xùn)你！」我從他背上跳下來，一腳踩在他的背　上，欣賞著鏡子里的畫面。

    我穿著高跟鞋把他踩翻在地。鞋跟在他身體上，臉上靈活地游弋著，他不聲　不響地承受痛楚，偶爾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呻吟。我用力踐踏著，感受腳下　的rou體漸漸由緊繃到松弛，膚色從寒冷的慘白轉(zhuǎn)為溫暖的粉紅，如果我肯俯下身　體，撫摸一下他的皮膚的話，我相信應(yīng)該是炙熱的。我突然感到有一點累了，于　是我停止了動作，坐在床沿，冷眼看著腳下的「阿塔」。

    他爬過來伏在我的腳下，對我說：「主人，我能吻一下你的鞋嗎？」我不置　可否地恩了一聲。他輕輕地低頭下去，極其溫柔、不勝憐愛地吻了一下我的鞋面?！∥疑眢w搖晃了一下：他居然可以這樣地去吻一雙帶給他疼痛的鞋！我用腳輕輕勾　住他的下巴，把他的頭往上抬了抬：他眼睛有點發(fā)紅，表情卻很嚴(yán)肅。

    「替我把鞋脫了?！刮颐畹馈Ｋ赜秒p手捧住我的腳，先脫左面一只，　輕輕地把鞋子放在地毯上，再是右面一只。他把我的腳抱定在懷里，久久不動，　臉上露出那種陶醉的神情……

    我得承認，「阿塔」對于腳的愛好是我于今僅見。他迷戀腳的方式也是至今　最令我著迷的一種。我曾夸他說，他的舔腳技巧非常好。他卻搖頭否認說：我的　主人，那不是技巧，我只是用心去做而已，我是真的喜歡和崇拜，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　歡和崇拜。用心去猜度您的感受，用心去做，自然您會喜歡。

    我果然喜歡。和所有的ＳＭ文學(xué)中寫得大相徑庭，他是這么做的：在猶豫　了很久之后，他突然摟緊了我的足，（我的腳心朝著他的臉）沿著腳心的中線，　從下到上，從腳后跟到腳趾，一舔到底——他的第一下舔得如此用力，如此毫不　猶豫，讓我大大吃了一驚。我只感覺我的脊椎也象被人從下到上被舌頭濕漉漉地　劃過，我渾身的肌rou一下子就收緊了。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的第二、第三下如　波濤般源源不斷地涌來——他的舌頭游移在我的腳趾縫間，品味著；他的嘴溫柔　地含著我的腳趾，吮吸著；他輕輕地咬著我的腳弓，輕輕地啃著我的腳后跟；輕　輕地舔著我的腳背和我的指甲；他把我的腳每一寸地方都舔了無數(shù)遍。我的心跳　得厲害極了。

    很久之后，我說：可以了。

    他停了下來，說：主人，您要躺一會嗎？

    我點點頭。

    他雙手捧著我的腳，輕輕放在床上，我剛想往后移動一下，躺后面一點，他　突然說：「您等一等?！顾p輕地把手探到我的腰后面，勾住我的身體，把我輕　盈地抱起，再拿過一個枕頭，放在床的靠背上，再輕輕地把我放下。

    我把他摟了過來，讓他伏在我的腿上，他的呼吸有點急促。我溫柔地撫摸他　的背脊，他開始微微發(fā)抖。我突然意識到，其實，我不需要用打罵來顯示我的威　嚴(yán)，或許我的一聲輕笑就可以讓Ｍ恐懼到死。

    過了沒多久，我沒有捆他，打他，強暴他，他已經(jīng)全部是我的了。

    有一次，我問他：「狗狗，告訴主人，我完全征服你了嗎？」他嘟起嘴：　「主人為什么還要問這個問題，當(dāng)然當(dāng)然當(dāng)然當(dāng)然啦。狗狗完完全全、徹徹底底　是您的。主人您已經(jīng)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征服狗狗了?！刮矣謫枺骸负我砸姷?？」　他說：「我敢發(fā)誓，狗狗絕不背叛您，做您一輩子的狗狗，或許以后老了，年紀(jì)　大了，體力不好了，做不動了，但我的心永遠是您的，這永遠不會變。」我說：　「是真的嗎？」他說：「真的，是真的主人。我對您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如　果有一句話不是真話，就讓我……就讓我再也見不到您，再也不能伏侍您。

    您知道，這對我來說是最毒最毒的誓了。相信我……主人……請相信我?！?/br>
    他的眼睛紅了，濕答答的。我笑著一個耳光打上去：「傻狗狗，你高興還來　不及，哭什么？」他犟嘴說：「沒有，狗狗沒有哭，狗狗只是非常激動。」我說：　「你激動什么？」他說：「讓我遇見您這樣好的主人，實在是我的幸運?！刮以佟∫粋€耳光打上去：「是呀，美死你了?！?/br>
    我現(xiàn)在常打他耳光。令我高興的是，他開始喜歡上這個動作了。在電梯里，　在外面吃飯，在外面走路，我常對他這么做。本來他是一點不喜歡的，只是為了　我高興，我知道。但是現(xiàn)在，他居然可以求我打他，他在挨打時發(fā)出的呻吟令我　興奮不已。他解釋道：「主人，我知道您是真的喜歡這個——我感覺得出?？吹健∧吲d，我也高興，現(xiàn)在我是真的可以喜歡這個了，可能是條件反射吧?！刮曳恰〕Ｏ矚g這個解釋。再后來一次去北京見他，我?guī)Я藬?shù)碼相機和掌上電腦。我給他　拍照，錄下他的呻吟和抽打耳光的聲音。在去機場的路上，我把電腦放在口袋里，　一遍一遍反復(f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