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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魔女駕到 一千年以后 桀驁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熱鬧的魔界了,那些妖魔鬼怪哪里像現(xiàn)在這般萬眾一心過的。 陸馴站在他旁邊,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膀,小聲道: “哎,你說那女魔頭是啥來頭???” 桀驁還沒來得及回答,魔殿內(nèi)已經(jīng)響起了女子尖利的喊叫: “菜心蘿卜!你們死到哪里去了?” “哎,就來了!” 二人立馬收起所有表情,狗腿的飛快跑進殿內(nèi)。 大殿上的玉祈幽一身黑衣,將膚色襯得更加白皙,她姿勢隨意的斜躺在同樣漆黑的玄鐵魔椅上,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今日查的如何了?” 桀驁和陸馴雙雙跪倒在地,異口同聲道: “屬下不才,還沒找到那人。” 那個會爬的男人。 “簡直是飯桶!” 玉祈幽飛身下殿,狠狠踹了兩個男子各一角。 幸好此刻大殿內(nèi)沒有其他人,要不然桀驁真的是要羞憤的讓祈幽跳崖二十次都不解氣。 自打五百年前這個女魔頭打敗了當時的魔尊,就拿魔界當了家。也不拿腦子想想那魔尊那么好對付,純粹就是桀驁和陸馴的傀儡而已! 他們倆誰也不想坐上這王位,所以才隨便找了個廢物代替。 可是萬萬沒想到,魔界才清靜了幾百年,居然又迎來了玉祈幽這尊大神! 她比任何一屆他伺候過的大魔王都還要恐怖! 他還清晰的記得玉祈幽剛當上魔尊的那一天,就向他兩宣布,她要找一個會爬的男人。 當時的桀驁和陸馴都被祈幽的美色所迷,二話沒說,當機立斷就在她面前爬了起來。 后來他們被她罰跪了整整七天的鋼針。 那針比真的繡花針不知大多少倍,一頭扎在地上,一頭削的溜尖,他和陸馴跪上去,膝蓋骨一下子就刺了進去,同得他差點不要老臉也要嚎上兩嗓子! 幸好他們都是內(nèi)功深厚不顯山不露水的人,要不然想在這鋼針上保持個平衡都難。 “你們叫什么名字?” 玉祈幽就拿個裝水果的琉璃碗,悠哉悠哉的坐在他們面前,慢慢吃起水果來。 那時已經(jīng)是第七日,縱使厲害如桀驁,也難免流下痛苦的汗水。陸馴就更不用說了,要不是有人扶著他,整個人都差點出溜到地上去了。 “回,魔尊,小的桀驁,他叫陸馴?!?/br> 桀驁不是沒想過反抗,在祈幽罰他們的第一天,二人就揭竿而起了,雖然不敢用十層功力,卻也被打得落花流水之后才肯認輸。 “太難聽了,以后你叫菜心,他叫蘿卜?!?/br> “是!魔尊?!?/br> 桀驁極力忽略掉一旁扶著陸馴的兩個小妖刻意忍住的笑,十分中肯的回答道。 不能忍了!這兩個小妖絕對要滅口! 第二天,整個魔宮都知道了唐唐的魔界左右護法被賜了新名字,這下真是殺不過來了。 最關鍵的是二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才能下地走路,別說殺人了,連自己穿衣都困難。 而這個效果就是,魔宮上上下下所有妖怪都知道這個新魔頭不好惹,服侍起來那叫一個盡心喲。 “魔尊,這個湯可還合口味?” 九尾狐親自掌勺,誓要燒出最美味的湯,以此來抓住魔尊的胃。 “別叫我魔尊了,傳令下去,以后統(tǒng)稱我為娘娘,整個魔界不許再有第二個自稱娘娘的人,否則鋼針伺候!” “是的娘娘?!?/br> 九尾狐立刻開口,聲音都快甜到了骨子里。 “這湯太甜,本娘娘喜歡吃辣的!” “那娘娘,小的這就去為娘娘做幾個辣菜!” “等一下!你這尾巴倒是看著挺暖和的,少根尾巴對你來說影響不大吧?!?/br> 一向?qū)⑼獗硪暈樯陌宋埠捱筮蟮淖叱瞿ё鸬膶嫷睢?/br> 第二天整個青丘狐族都揭竿而起,再次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那條白色的尾巴,被鑲嵌在了祈幽漆黑的斗篷氈帽上。 從此以后,所有帶毛的妖怪都離魔尊八丈遠。 ------ 桀驁和陸馴休息夠了,又聽說魔尊得罪了青丘,青丘正想聯(lián)盟所有的帶毛同仁再次揭竿而起。嚇得立刻跑到祈幽面前,而那位娘娘,還老神在在的坐在大殿上磨著指甲。 “怎么,讓你們找的人,這么快就有消息了?” 陸馴正要問什么人,卻被桀驁一把捂住口鼻,向殿上的人道: “回娘娘,還在找,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嗯,這就好,你們?nèi)グ丫盼埠襾恚洗嗡瞿菧ο愕?,本尊還有點饞了?!?/br> 祈幽的心情看著挺好,一直盯著自己的指甲根本沒看殿下的人。 “……” 桀驁和陸馴面面相覷,在接受到祈幽一個死亡凝視之后,飛快的跑了出去。 一個時辰后,整個青丘雞飛狗跳,八尾狐含淚為魔尊做了一碗湯。 祈幽喝著喝著,眼見小狐貍的眼淚都快流到腮邊了,難得好心的開口: “你哭什么呢?” 八尾狐連忙擦了眼淚,看著祈幽氈帽上的尾巴,躊躇半晌正要將實情講出,越又聽祈幽說道: “是在想情郎了嗎?” “啊,娘娘,沒有沒有!” 八尾狐紅著臉解釋,絲毫沒注意祈幽明顯低沉下去的聲音。 祈幽卻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話題: “小狐貍,湯不錯,我送你一本秘籍,你的尾巴很快就會修煉出來的。別再讓你的族人來魔界搗亂了,讓他們幫我找一個人吧,一個會爬的男人。” 八尾狐捧著秘籍高高興興的回去了,第二天居然就修煉出了第九條尾巴。 她簡直高興壞了,看著比原來還要豐滿的九條尾巴,她在族人面前盛贊魔尊本人,并且把她的訴求告訴了族人。 于是當天,整個魔界都知道了新來的魔尊在找一個會爬的男人。 這讓桀驁和陸馴想悄悄進行實際根本不會當真的找人大計破滅,魔宮一日比一日熱鬧起來。 什么三教九流的男子都敢匍匐在魔尊的大殿之上,桀驁扶額,在祈幽的鋼針頻繁出動后,他們才認真了起來。 “娘娘,你只說會爬,還有其他特征沒有,是不是他的原型是爬蟲類的?” 桀驁怕了她,想趕緊找到她想要的人早點離開魔界。 “其他不用管,找到相似的人帶來給我看便是?!?/br> 整整五百年過去,魔界所有的男人幾乎都給祈幽看了個遍,可依舊沒有一個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 桀驁捂著自己胸口,祈幽掏心窩子的這一腳雖然沒有用全力,卻依然令他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娘娘,怪我和蘿卜沒用,您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br> 玉祈幽本來還想再多踹兩腳,見到二人頭上冒著細密的汗,還是收回了腿。 “你們說說多久了,五百年啊,怎么就找不到呢?” 祈幽翻過生死簿,知道君千行的下一次投胎就在魔界,可為何找了這么久這么久,還是一點音訊都沒有。 陸馴揉著傷口,壯著膽子說了一句: “娘娘,恕屬下斗膽說一句,我們幾乎都將魔界所有的男子都找遍了。娘娘所說的男子,不是沒化形就是還沒出生!” 桀驁都能想到陸馴會有怎樣結(jié)果了,祈幽果然給了他一腳,罵道: “你怎么不早說!” 于是乎,魔界又掀起了新一起的找人熱潮,不過這次不是找什么人,而是找所有爬行動物。 那魔界方圓數(shù)千萬里,這數(shù)量只怕多如天上繁星,要真找下來,只怕真的找不到頭。 不過幾日,桀驁整個心力都要交瘁了,他拉著陸馴大罵: “陸馴!你故意的是不是?無緣無故的你說什么化形!” 陸馴好委屈: “我就是隨口一說,哪里曉得她會真聽進去,什么故不故意的,你可別胡說?!?/br> “哼!我胡說?陸馴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底細,你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陸馴被他罵得火氣上涌,也大聲嚷道: “死禿鷲!你今天是不是瘋了?” 桀驁此生最恨別人叫他禿鷲,二話不說,就拉開架勢和他纏斗起來。 陸馴不得已,在連退五招之后,也動起了真格。 一時之間魔界兩大護法就在魔宮上方打得難舍難分,魔宮里的人一整晚都被被打斗聲所擾,這其中還不乏二人的斗嘴之聲。 桀驁:“我就知道你小子會裝,他媽的跪個鋼針還跪得有氣無力,你現(xiàn)在的勁兒哪里來的?” 陸馴:“死禿鷲!老子再不濟也絕不會在你面前認輸?!?/br> 桀驁連出三掌: “你再罵老子是禿鷲老子現(xiàn)在就滅了你!” 陸馴接的吃力,嘴上依舊不饒人: “我就罵,死禿鷲!你能把我咋地?說老子裝你他媽心里藏著多少事兒也別以為老子不知道!” 桀驁還能說啥呢? 干就是了! 誠然,打斗聲只能往大了去。 魔宮下方兩個小妖磕著瓜子看著天上的兩道白光嘮起了嗑。 小妖甲: “艾瑪真是感覺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一向好得穿同一條褲子的左右護法居然打起架來了,這會不會是明天魔界最大的新聞?” 小妖乙: “該不會是吃錯藥了吧?” 小妖甲: “哎,要不是娘娘來了魔界,我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在魔宮當職的一個妖怪,這一天天的,才有點妖樣?!?/br> 小妖乙: “你感嘆什么呢?聽他們說都是瞞著什么事,不會都是跟娘娘有關系吧?” 小妖甲: “你這么一說,我突然想起他們都是垂涎娘娘的美色才受了罰,該不會這也是為著娘娘打架吧!” 小妖乙: “哎,也不知道娘娘要找的是一個什么樣的男人,像她那性子,只怕沒幾個男人降得住?!?/br> 過了一晚,所有人都知道魔宮的左右護法為了得到娘娘的青睞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甚至還都說只有自己才是降得住娘娘的人! 躺在床上的桀驁腸子都要悔青了,媽拉個巴子的,怎么就沒忍住呢! 另一頭的陸馴也沒好到哪里去,斷手斷腳那都是輕的,五臟六腑差點都給他打錯位了才難受。 即便這樣他們還是拖著斷手斷腳去接祈幽的傳喚。 祈幽看著臺下包的估計連自己都認不出的二人,淡道: “哎,你們真是不讓我省心,昨夜吵得我一夜未眠。小狐貍說魔界邊緣有一汪溫泉清池,我要去那里靜養(yǎng)幾日。 吩咐下去,我走這幾日,不能松懈,繼續(xù)給我找!還有,別讓人來打擾我休息。” “遵命。” 桀驁和陸馴咬牙答道,聽聽玉祈幽這口氣,就好像這些幺蛾子不是她最先搞出來的一樣。 不過她這一走也好歹能讓兩人喘口氣! 一天天的盡是瞎找人了什么正事兒也沒干得了。 ------ 玉祈幽依照九尾狐說的地點飛到了那汪清池邊,這個地方四面環(huán)山,有一面還有細小的瀑布流下來,溫泉就在池底,過熱的泉水被瀑布一沖,也算的中合了溫度。 祈幽躺在池內(nèi),閉眼休息,這里,還真算得上一處修習寶地。 四周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連蟲鳴聲也沒有一絲,清澈的池水內(nèi),一條巨大的黑影慢慢靠近池中的女子,待近到身前,她依然沒有絲毫察覺。 黑影蟄伏一陣便大起膽子來,它在水中立起高高的身子來,張開血盆大口來就要將女子生吞入腹。 祈幽睜開眼睛,抬頭望著黑色巨蛇,眼淚剎那就溢滿了眼眶。 她一把抱住巨蛇的身子,嘆慰道: “我終于找到你了?!?/br> 巨蛇瞪大了如銅鈴般的雙眼,看著完全不怕自己的人類,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下口了。 祈幽抱著它的姿勢持續(xù)了好久好久,直到她發(fā)現(xiàn)巨蛇的身體已經(jīng)在自己身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并且開始擠壓她的胸腔時,她才明白,原來他是想要吃她的。 盤旋在眼眶打轉(zhuǎn)的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他忘了她,他本來可以記得的,可是他還是忘了她。 “你餓了嗎?等一下,我 這就去給你找食物。” 原本將人纏得好好的巨蛇,心想馬上一頓大餐就能到手,正美滋滋的得意呢,哪知道下一秒人就脫離了它的桎梏,瞬間沒了蹤影。 大蛇愣了一瞬,到嘴的鴨子都飛了,得意立馬變成失意,它拉聳著腦袋有氣無力的泡在清池中。 它從破殼開始起就在這清池邊,沒有其他和它一起出生的小蛇,它甚至都不知道是誰生下的自己。 清池地勢得天獨厚,它在這里沒有天敵,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它越長越大,真正成了這里的一霸,附近的小動物就算是渴了,寧愿多走路,也絕不來這里喝水。 隨著食物的減少,它其實已經(jīng)餓了很久了,但它偏偏又懶得離開此地,仿佛這清池就是它最終的歸宿,它一步也不能離開這里。 正餓得眼冒金花的時候,她出現(xiàn)了,它不是人,自然欣賞不來她的姿色,在它眼里她就是食物,恨不能一口吞下嚼都不嚼的那種美味。 腦子里再一次幻想那種美味的時候,玉祈幽已經(jīng)將一頭山羊扔在了清池邊的草地上,拍了拍雙手看著巨蛇笑道: “小黑,過來吃吧!” 巨蛇一點也不喜歡女子對自己的稱呼,它明明這么大,憑什么要叫它小黑! 可是山羊的血腥味實在太誘人了,只堅持了一下下的大蛇就爬到了山羊邊,開始了漫長的進食。 將整個山羊都吞進了肚中,它的肚子鼓出一大塊,這下真是撐得它一年都不想再吃東西了。 可是看到一旁一直用它看不懂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祈幽,它就覺得,就算吃得再飽,肚子里也始終還有位置留給她。 她細嫩光滑的皮膚在經(jīng)過它長長的食道時,那滋味,世間任何美味都比不上的吧! 巨蛇吃飽了,躺在草地上懶懶不動彈,祈幽蹲下身一寸一寸撫摸它漆黑濕滑的鱗片,就像對待稀世珍寶一般輕柔。 “小黑呀,你該化形了?!?/br> 祈幽口中說著巨蛇聽不懂的話語,它睡了好長一覺,醒來卻見自己已經(jīng)被女子抱進了清池中,她正在仔細清洗自己身上的蛇鱗。 突然就覺得,有這么一個活物陪著自己,也挺不錯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白天大多數(shù)時間祈幽就同巨蛇在清池內(nèi)嬉戲,它會用不傷害到祈幽的力氣纏著她的身子,蛇信吐出來舔在她臉頰耳窩,逗得祈幽響出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不要,哈哈,那里好癢……” 若是光聽這聲音的人,還會紅著臉猜測是否有人在青天白日下歡愛。 可若是只看到畫面的人,卻又會冷汗直冒,隨時都害怕被巨蛇纏著的女子稍不注意就要一命嗚呼了。 晚上祈幽就會帶著它睡在清池邊的草地上,得益于溫泉的滋養(yǎng),這里的草都長得異常豐盛。 在隱隱約約的青草間,巨蛇會盤成一團,大頭挨著祈幽的肩膀,留出的一截蛇尾還要輕輕搭在祈幽腰上,就好像生怕她趁自己不注意偷跑了似的。 它若是知道,時刻都關注著它的祈幽更害怕它忽然不見,那不安分的小尾巴,是不是就會老老實實盤在身體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