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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爆餡rou合集(人外/黃暴/微獵奇)在線閱讀 - 【同人】御手洗x石岡-最後的4小時(點擊看絕美夕陽戀!攻70受68的文在這里!

【同人】御手洗x石岡-最後的4小時(點擊看絕美夕陽戀!攻70受68的文在這里!

    【在之前】

    這是推理御手洗潔系列的同人,CP御手洗x石岡。清水甜HE,沒看過原作不影響。

    攻受年輕時就認識,感情非常深,可以為彼此付出一切。

    但是對愛情,一個是懵懂,一個是因為太過明白所以放棄,變成沒有結果的雙向暗戀。最後攻為了受遠走國外,受誤以為自己被拋棄,空虛哀傷得想要死去,但最後仍然固執(zhí)的生活在兩人以前同居的小房子,絕望而平靜的等著對方,直到老去。

    本文是受(石岡)視角,rou包私心的結局。

    【人物】含私設。

    御手洗潔:攻。脾氣古怪,但極其聰明善良。認為自己的存在會讓石岡不幸,所以遠走國外。

    石岡正己:受。非常溫柔善良,但自卑感強。不知道自己喜歡御手洗。

    里美:石岡的忘年好友,活潑的年輕女性。曾經喜歡石岡,但很快明白石岡的感情,爽快地放棄。

    海因里希:御手洗的同事,也是唯一知道御手洗感情的人。

    ─────

    【2018年10月8日19:58  橫濱】

    人的一生會有多長?

    我今年68歲。準確來說,是再過4個小時,就滿68歲。

    御手洗則是下個月就滿70。

    70大壽,是個需要慶祝的日子,不過御手洗想必不會在意這些,不管在日本還是瑞典都一樣。

    從以前開始,他對這種節(jié)日類的東西就一點也不上心,尤其是關於自己的。好像自己一點都不重要一樣。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想--即便如此,我--

    …….不,停下來。還是別去想那些遙遠虛幻的事了。

    現(xiàn)在,離我的生日還有4小時,等到明天,里美會帶著蛋糕和女兒小雪--也是我的養(yǎng)女—過來,她在電話中很有朝氣的說“要熱鬧一番”,好像想叫上幾個朋友一起慶祝。

    現(xiàn)在是晚上8點,我今天的工作都結束了,剩下的,是我個人的時間。

    我想在這4個小時內,回憶一些美好的事,并且下定一個決心。

    即使,做出這個決定,我可能會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這4個小時內。

    如果御手洗聽到,可能會認為我”規(guī)定時間”的方式愚蠢。但我是個軟弱、膽小又愛拖延的人,如果不好好約束自己的話,一定會繼續(xù)逃避下去。

    我已經68了,沒有大把青春的日子可以逃避。我不能再如此。

    好了。要先從哪里開始回憶好呢?閉上眼睛,我似乎可以看見我的書架,上面滿是我和御手洗的回憶,一本又一本。

    而我們的開始,第一篇故事,是。

    當時1978年,我們都還只是20多歲,年輕得驚人,不知道什麼叫老去。

    取這個名字,是我的私心。因為,他是在可怖黑暗的異邦中,奮不顧身沖出來拯救我的,閃耀光芒的騎士。

    那個時候,我失去記憶,一切都旁徨無依。

    直到現(xiàn)在,想到他騎著重機、像飛翔的騎士一樣沖到我面前的姿態(tài),衰疲的心臟依然會燃起鮮活的熱度。對我來說,他是從天上降下來拯救我的騎士,即使說是救世主,也不為過。

    他這個人,雖然脾氣古怪,但是內心的溫柔、善良和純粹,是只要認識他幾天就可以知道的。這也是我寫他的故事的私心,我希望能讓更多的人認識他,雖然御手洗一點也不領情。

    他很討厭我把他寫進里,總是發(fā)表尖酸刻薄的批評。

    我當時只覺得他不可理喻,又別扭至極。我把一切都推到“他是個怪人”這句話,卻沒有仔細想其中原因。

    我一直都是那麼愚蠢。

    但現(xiàn)在,我覺得似乎稍微明白他??尚Φ氖?,契機正是因為我重讀了自己的,發(fā)現(xiàn)許多以前被自己忽略的細節(jié)。

    我一直相信御手洗值得別人的尊敬和喜愛,也相信他需要這種喜愛,但真正需要的人,其實是我自己。

    他并不需要不認識的人的關注。

    而我,只是自私的把我的想法,投射到他身上,自以為為他著想。

    我明明就應該明白的啊,畢竟和他生活了那麼久,但我卻總在做出選擇時局限於自己的經驗和常識。

    喜歡動物的他,厭惡感情參雜利益的他,幾乎純粹到不容於世。

    人會厭惡和憤世嫉俗,不正是因為希望有更好的事物嗎?因為有比較和期待,所以才會產生厭惡和失落。

    所以,對總是厭惡和憤世嫉俗的御手洗來說,除了最純最深的感情,其他感情,如膚淺的崇拜、贊美......都是不需要的。

    而我寫的書帶給他的,只有這些,對他而言是垃圾的事物。

    勉強要說的話,還有一點名利和金錢,這些他更是棄若敝屣。

    我老是自以為為對方好。平常倒還好,但是對親近的人的事,卻會理所當然把它當成自己的事一樣擅自處理。

    而且,自己說有點不好意思,我可真是相當固執(zhí)。從小時候就是這樣,所以老是和弟弟吵架,唉。

    在認小雪為女兒之後,養(yǎng)育孩子的過程,讓我更加清晰的意識到這點,目前正在笨拙的改進。

    說到這里,我突然想到一件無關的事。

    在小雪還是嬰兒時,里美看著因為擔心孩子受傷、要從小雪手上搶走玩具的我,突然笑著說:“石岡先生和御手洗先生很像呢?!?/br>
    我嚇了一跳,我這種庸俗愚笨的人,和天才的他,哪里會相像?

    “你們都固執(zhí)得要命,老是為別人好。這一定是因為你們身上,都有一種很溫柔乾凈的東西?!?/br>
    我自然地想到了以前幫助里美的事。我搖頭:”那沒有什麼。我當時在那邊,只是做了我所能做的。而且,如果是御手洗的話一定做得更好......”

    “不對!”里美大聲打斷我,瞪大眼睛,甚至激動的上身前傾。

    “絕不是這樣的。當時幫了我們的,是石岡先生!警察、報刊都不管我們,只有石岡先生留了下來。要我說幾遍都可以,我們感謝的是石岡先生。和御手洗先生沒有一點關系!”

    這句話讓我怔愣。

    我知道里美是真心的,她總是如此坦率。但我也真心覺得,這是過度贊美。我一個人,根本完成不了任何事啊。

    “我還以為,里美你要說我和御手洗一樣管得寬。”我試著半開玩笑轉移話題。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表情,不過,看起來大約是個笨拙可笑的老頭。

    回憶一股腦涌上:“以前和御手洗一起住的時候,他雖然我行我素,但對我又老是拐彎抹角的尖酸刻薄,老是不準這個不準那個,好像對我怎麼都看不慣?!?/br>
    “連他去瑞典之後也是這樣,只要我一和女人交往,就會傳‘快停止跟那種女人交往’的短訊息。我當時實在應該回他一句:關你這個沒交過女友的人什麼事??!”

    說起這些,就氣得停不下來。

    最恐怖的是,御手洗的眼光向來很準,我確實沒有看人的眼光,每次都慘澹收場。這點最令人火大!

    里美微微側著頭傾聽,綻開了笑容。

    在笑容下,我的話語不知不覺停頓了。

    一直如活潑少女的里美,何時學會這種母親般的笑法呢?這種如冬陽般燦爛溫柔地笑,簡直能讓人的心都消解。

    她沉默了片刻,用輕快的語調說:“沒錯,就是這樣。你們管得真多!但這正是因為你們固執(zhí)又認真,而且把對方看得自己還重要的緣故呀?!?/br>
    “所以,我真的很喜歡石岡先生?!崩锩来竭厧е⑿Γ拖乱暰€。

    我不大明白里美的意思,但她當時的話語和神情,倒是一直印在腦海中。

    盡管里美這麼夸我,我還是對自己這項雞婆特性高興不起來。

    至於里美對御手洗的評價......或許是我已經沒有勇氣對他下任何判斷,所以不知道。

    或許,我在判斷關於我們兩人的關系時,也從來沒有正確過。

    不過,托養(yǎng)女小雪,和長久關心我的里美的福,30年後的我,終於活到能稍微坦承、反視自己的年紀。

    1978年,御手洗從黑暗中拯救了我。

    然後我們相并而行,又交錯分開,就這樣度過大半個人生。像兩條偶然相交,卻漸行漸遠的直線。

    可是我無法忘記他。

    御手洗遠赴瑞典後,我如同迷失方向的動物,本能的追尋著御手洗留下的蹤跡,那怕只有一點也好。

    或者,換個角度,說不定是御手洗在日本留下的一切,總是會主動找上我。即使御手洗從世上消失,恐怕也是一樣。

    因為,我,”石岡正己”這個存在,已經無法和御手洗分離了。

    這段時間,我聽到了好幾個故事,述說的人包括他幼稚園的老師,童年時認識的刑警及玩伴。

    經由他們所述說的故事,我的腦海中開始建構出一個孩子:禮貌的、溫柔的,會孤獨也會猶豫,但已經隱隱有了成年後憤世嫉俗雛型的御手洗。

    他總是躲避人群,一個人坐在臺階旁和貓玩。才5歲,就主動走出來和挾持人質的兇手交涉,救了玩伴的母親。

    還有許多的故事。

    明明只是個孩子,卻和兇手平靜的說:”對啊,活著真是太辛苦”。他是怎麼明白的呢?

    他從小就會顧慮所有人們的哀傷,包括犯罪者。因此,總是把壓力放在自己肩上。

    有時,他會面對艱難的抉擇,不知該不該說出真相,不知該如何面對人世。

    “他什麼都會,什麼都能辦到?!?/br>
    “小潔是我的救世主,到現(xiàn)在也是。我不相信神,但當時的我,每天晚上都祈禱著第二天可以見到小潔。只要有他在就好?!?/br>
    當他的玩伴,惠理子小姐認真述說這些故事時,有什麼撥動了我的心弦。

    我也是......一樣的啊。

    一開始只是覺得他很有趣。漸漸的,在一次次的事件之中,加深了對他的依賴,最終是對御手洗盲目而絕對的信任。

    同時,卻也越來越過分,總是覺得“因為是御手洗所以沒關系”,所以忽略了很多事,比方說,他的情感。

    別人總是看著他的背影,但沒有人與他并肩而立。

    沒有人能與救世主并肩而立,救世主只能崇拜。但御手洗明明是個人。

    他不要崇拜,他需要他人的陪伴。

    童年的御手洗,恐怕處於絕對的孤獨中,即使有惠理子小姐。和我在一起時,也是這樣吧。

    “我也是孤獨的??!”他曾經這樣大聲對我說過。

    那是在我們初遇之時,當我感受到全世界只有我一人、猶如深淵般的恐怖孤獨時,他這樣說著,把我拉了出來。

    但我呢?卻總是沉溺在自己的悲哀中,對他人視而不見。

    御手洗,當時站在我面前、如同騎士般的你,所想要拯救的是你還是我?這麼多年,你都在孤獨的空間里生活著嗎,有稍微因為我感到溫暖過嗎?

    過了這麼多年,我最懊悔的,就是擅自把你當成救世主這件事。

    對不起。

    對不起。

    無論說多少遍,都不足夠。

    【20:30】

    已經過30分鐘了,我想我應該多想些其他的事。我不是為了流淚而回憶他的,至少現(xiàn)在不是。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和他道歉,也沒有意義。

    和他在一起,我有好多好多珍貴的回憶。不知對他來說,是否也是如此。

    我常給他剪頭發(fā),因為他討厭去理發(fā)院。他的頭發(fā)非常柔軟,和他平時尖酸刻薄的說話方式完全不同。在指尖滑過的感覺,總是讓我平靜。

    即使到了後期,我們越來越常吵架,他不時憂郁癥發(fā)作、將自己關在房間,他也依然讓我替他剪頭發(fā)。

    這像是我們的一個小儀式。

    還有,無路他再怎麼不舒服,或正在吵架,我們會一起散步,在走過無數(shù)次的街道上。沉默和溫柔包裹著我們。

    這些我從來沒有在書中寫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因為,這只屬於我們兩人。

    他不喜歡我寫他的故事,不喜歡出名。

    他曾說:“我不希望我住的地方,一天到晚擠滿沒頭腦的人,來打擾我?!?/br>
    我問他難道不會寂寞嗎,他回答:“覺得寂寞的時候還有你來作伴,這樣就夠了。”

    我笑著掩飾自己的害羞:“你不想要女朋友?你很受女性讀者歡迎耶?!?/br>
    他撇嘴:“我又不需要女人。”

    接著,他話鋒一轉:“今天天氣很好,要去散步嗎?”

    然後我們漫步,閑談,享受美麗的艷陽天。

    他的眼光很遠,可是所居住的世界很小很小。

    我曾幸運進入這個美麗的世界,卻沒有好好珍惜。

    接著,隨著書頁翻開,我看見1988年的御手洗。當“舞蹈癥”謎團解開時,他燦爛的抱住我、拉著我轉圈,然後跳入水中,轉著圈跳舞。

    當時他是多麼開心?。?/br>
    可是,當時的我,腦中想的只是丟臉,還有御手洗身上的臭泥。

    我一直都在意周遭人的眼光。在意讀者的來信,在意所有在意我、不在意我的人。

    所以我忽略了御手洗的痛。

    在他離開後,我感到毀滅性的痛苦。

    我好想他。那種想念鋪天蓋地。

    可是我活該。

    1994年的冬天,非常冷。很冷。

    御手洗突然離開了我,只留下一張隨便的紙條,語氣像是他只是想出門散步。

    可是我清楚他,他是不開這種玩笑的人。

    我明白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他剛離開的一段時間,我狀況很不好。一下子自怨自艾,心想都是自己的錯,要是我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世界就好了;一下子充滿怨恨,心想這個人怎麼可以無視再一起的16年,一聲不吭的離開。

    我惡毒的詛咒他,將遭受我千百倍的痛苦。

    我的情緒上上下下,冷熱交織,前後病了好幾次??偸桥啦黄饋恚膊幌肱榔饋?。有時會真想這麼一睡不起,太疲憊太疲憊了。我不想面對沒有他的世界。

    但偶爾收到他的訊息,即使只有一個字,我就會從床上跳起來。

    我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可悲,可是我沒有辦法。

    我瘋狂的想念他??墒怯譀]有勇氣去找他。

    在他離開之前,我們經常吵架。也許,他不離開的話,我們兩個人都會崩潰。御手洗總是那麼聰明,卻想不到除了離開之外的方法。我們被困在各自的牢籠里。

    失去他是我活該。我和惠理子小姐一樣,相信御手洗無所不能,對他有絕對的信任和依賴。不同的是,這種感覺漸漸的毀了我。

    站在御手洗旁,我覺得自己糟透了。我不配和他一起,但又無恥的依賴他。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這種扭曲的心態(tài),讓我無法好好面對他。

    所以,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只是在遷怒御手洗,利用他的溫柔。

    而溫柔的御手洗,還會想念沒用的我嗎?

    我希望會。即使一切都是我的妄想,只要能給我勇氣和一點點理由就夠了,我想見到他。

    我想待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碰觸到他。

    30年的時光,讓我明白,我一直都不想仰望他,我想站在他的身旁。

    現(xiàn)在是凌晨12點,瑞典的下午5點。

    御手洗會接我的電話嗎?

    我深吸一口氣,顫巍巍地拿起電話。

    “鈴……鈴……鈴……”

    石岡數(shù)著鈴響的次數(shù):一次,兩次,三次……十次。語音信箱。

    最終,御手洗沒有接電話。

    但石岡知道他醒著。或許御手洗感覺到了什麼,他雖然沒接電話,卻傳來一句:生日快樂。

    是手寫字,和以前一樣,龍飛鳳舞到認不出來。

    發(fā)的時間是半夜12點05分,像是想踩著點送,又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

    莫名其妙的,別扭的時間點,和訊息背後別扭的御手洗。

    石岡披著外衣,站在電話前沉默,垂著頭。黑暗的窗映出他現(xiàn)在的模樣。

    石岡的脖頸細長纖弱,面容依然清秀柔軟,但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

    他的人生,還有多少時間呢?

    良久,石岡很輕的嘆了一口氣。

    【10月9日,瑞典】

    斯德哥爾摩的大街陽光普照,但又冷得驚人,和日本不同。

    冬天時,冰雪覆蓋整座城市,人們吃著硬梆梆的馴鹿rou三明治,喝著烈酒,聚在一起取暖,度過漫長而嚴酷的冬季。

    今天是10月9日,秋天。冬天將要到來,清晨帶著冷意的風預示了這一點。

    一個亞裔男人穿著風衣,大步走在滿是落葉的街道上。

    他的頭發(fā)已然灰白,但背脊挺直,身材高挑,面容深刻依舊,只是眼角多了幾絲歲月紋路。

    這是69歲的御手洗潔,下個月將滿70,離開日本已30年。

    沒錯。距離他逃離石岡的身邊,已經30年。

    今天是10月9日,石岡的生日。昨天開始,他就一直坐立難安,焦慮感圍繞著他。

    他想抽菸,但走進商店,摸上菸盒,想到石岡皺眉的模樣,又停了下來。

    他走出商店,雙手插進風衣口袋。風吹拂著他,抬頭就是蔚藍而寒冷的天空,距離日本遙遠的斯德哥爾摩。

    他本以為自己離開之後,身為普通人的石岡,會很快結婚生子,忘記他,過他理想的普通生活。

    可是事實不是如此。他很明白,這些年來,石岡一直在追尋他的蹤跡,走他走過的路。

    他一直住在他們曾經的住所,從未離開。就像……一直等著他回來。

    石岡今年68了,沒有結婚,也沒有交女友。

    石岡明明喜歡漂亮的女孩。石岡總是盯著他周遭的女性,有時還會半開玩笑又有點酸的說:“為什麼女孩子都喜歡你??!”

    面對這些話,他總是撇開頭,表現(xiàn)得不屑一顧,說:“我又不需要?!?/br>
    “寂寞的話,有你陪就好了?!?/br>
    話說得漫不經意,可是心臟卻在狂跳。對方會怎麼想?做什麼反應?他會知道嗎?

    這是一份告白。

    可是石岡沒有回應。

    或許他永遠不會明白。

    待在一起,兩人只會越來越痛苦,所以30年前,他選擇離開。

    --是我親手毀了石岡,是我污染了他。

    御手洗一直這麼認為。

    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自私。即使到了千里之遙的瑞典,他仍忍不住關注石岡的動向。他既想要石岡忘掉自己,又忍不住發(fā)只言片語,提醒石岡自己的存在。

    “我在那里的東西就拜托你了?!?/br>
    ──所以,不要忘掉我。

    “嘿,快和那種女人分手!”

    ──你是最好的,她不值得。你這個笨蛋,總是被騙。

    在他人面前,御手洗看似果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個軟弱又矛盾的家伙。石岡或許沒有他也能過得很好,可是他并不希望如此。

    直到里美出現(xiàn),他才下定決心。

    在里美陷入困難時,石岡傾盡全力救了里美,這是一個電影般英雄救美的開頭。他也做過這種事,當他還只有20多歲,第一次見到石岡旁徨無依的孤獨身影,和柔和的面容時,他的胸口發(fā)熱,心想:無論如何,我都要握住他的手。

    無論任何代價,不顧一切。

    他成功的握住對方的手,將石岡從深淵拉出??墒?,這不是英雄救美的故事,也沒有後續(xù)。

    因為他們兩人是同性,而石岡喜歡女孩。

    里美活潑可愛,善良大方,和羞怯溫和的石岡正好互補,他們兩人也很談得來,是最理想的對象。

    御手洗一直以為石岡會和里美結婚,他甚至在背後推了一把。

    可是,石岡沒有。

    即使街道變遷,石岡依然像以前一樣,獨自住在他們住過的老房,留著他曾經的房間。

    陽光出來的日子,石岡會去兩人走過的街道散步。里美嫁做人婦,生了可愛的女兒,而石岡再也沒有認識其他女性。

    就像……石岡在等他回來。

    這個幻想讓他戰(zhàn)栗。

    不可能的。

    不應該。

    御手洗很少後悔,可是,如果,能回到1978年,如果可以……他會讓其他人握住石岡的手。

    可是來不及了。

    30年前,兩人視線相交之時,一切就已經來不及。

    【瑞典,御手洗潔】

    11月26日,瑞典。

    斯德哥爾摩的研究院中,御手洗潔和往常一樣,大步走在雪白的走廊上,黑色風衣飄揚。

    “嘿,潔!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有人從後面拍了一下他肩膀,御手洗轉頭,是海因里希。

    他的老同事兼酒友,性格開朗單純的男人。

    海因里希一步趕上他,與他并肩而行。

    “在你們東方文化里,70歲是不是很重要?”

    御手洗:“一般般。不過就是地球無限自轉的其中一圈而已,沒什麼不同的?!?/br>
    海因里希:“潔還是一如往常呢。話說,今年那個日本人的信來了嗎?”

    御手洗一頓。

    以前每年都會寄來的,石岡的禮物,今年還沒有送到。

    石岡是個謹慎小心到不可思議的男人,對“生日”這種節(jié)慶以及禮貌,都看得很重。每一年,他都會將禮物和信包裹得嚴嚴實實,算好跨國的郵寄時間,提早寄出,并且三番兩次提醒他要記得收。

    生日禮物可以早到,但是絕不能晚──這是石岡的堅持。

    30年來從不變,就如同石岡本人一樣。

    可是,今年的禮物還沒有送到。

    沒有任何影響航班的事故,石岡也沒有任何來訊。

    是因為一個月前他沒接石岡的電話嗎?

    不,石岡不是這種人。他可能會不滿的嘀咕兩句,但還是會在禮物店挑選半天,羅羅嗦嗦的請店員包好。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他昨天就試著打電話給石岡,但是,極其罕見的,沒有人接。

    在散步時出了車禍?不小心跌倒骨折?生病住了院?

    眾多可怕的設想,在他心中焦灼滾動。他越加急切,甚至打給里美和其他認識石岡的人,盡管他們并不熟。

    他們口徑一致,都含糊其辭的說“沒事”。這讓御手洗更加煩躁。

    如果他在日本就好了,如果在他身邊就好了。

    這個白癡,怎麼不找一個人做伴呢!

    御手洗煩躁的抓了抓頭:“海因里希,生日什麼的不重要,過幾天我可能會回一趟日本,所以有些項目要麻煩你?!?/br>
    海因里希眨眼:“嘿,潔,你在說日本?你30年沒回去的日本?可是,今早……”

    御手洗:“不,反正我已經定──”

    他不耐煩地轉頭,打斷海因里希的話,但卻愣住了。

    他的眼前,是熟悉的身影。

    海因里希一下看看這邊,一下看看那個。他從來沒看過潔露出這樣的表情,好像世界反了。

    他吶吶的說:“嗯,潔,我剛才正要說的,就是…..今早有個日本人來找你。你機票應該還沒訂吧?”

    御手洗完全沒聽見海因里希說了什麼,他的眼里只有石岡的身影。

    盡管已經30年不見,御手洗仍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幾近貪婪的描摹對方的每一寸輪廓:微微垂下的纖細脖頸,白皙的皮膚,鼻子和唇角弧度柔和,典型好看的東方面容。

    還有,他總是有些不安皺著的眉頭,雙手十指交握在一起。石岡的頭發(fā)已經不復以往的漆黑,但眼眸還是帶著幼鹿般的單純明亮,和以前一模一樣。

    也和他想像的,老去的石岡,一模一樣。

    在他眼前的,正是石岡正己沒有錯。

    他從20多歲開始,思念到70歲的,從來未真正觸及、但用整顆心珍惜捧著的人。

    現(xiàn)在就站在他眼前,無視他發(fā)出的拒絕訊息,無視兩人30年不見面的事實。

    ──石岡來這里找他了。

    這件看似簡單的事,像浪潮一樣,打得他無法招架,所有堅不可摧的防衛(wèi),只因為他一個人全面崩潰。

    能言善辯的御手洗潔,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他只吶吶的說:“你來了?”

    石岡:“……嗯?!?/br>
    接著,石岡又補了句:“認得出我嗎?”眼神帶著稍許不安。

    ──當然,怎麼可能不。

    御手洗很想這麼說,又想用他一貫的尖刻語氣說“廢話”。但他最後,只是說:“你沒什麼變?!?/br>
    石岡垂眼微笑:“不,沒變的是你。我老了?!?/br>
    “──真的,好久不見。”

    【瑞典,石岡正己】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出國。英語很可怕,外國人也很可怕,我之前是這麼想的。

    性格膽小,一個人就什麼事就很難做成,連國內旅行次數(shù)都很少的我,居然要獨自一人坐長程飛機去瑞典,簡直就是地獄式的恐怖。

    但是,我需要去見他,見御手洗。

    我覺得我這輩子的勇氣大概都用在這里了。

    “好久不見?!蔽移D難的開口。

    御手洗的表情很難形容。我不知道他是否不高興,畢竟我招呼都沒打一聲,就直接找來他工作的地方。

    他沒有像以前一樣張開雙手抱住我,但也沒有轉身不理。

    他沉默半晌,上前拉住我的手。

    他的手溫暖乾燥,一如多年前,騎著重機飛奔而來,將我從地獄中扯出來的那只手。

    “……好久不見?!?/br>
    我們的重逢,就這樣,始於平凡而真實的一句話。

    潔拉著我的手,帶我去附近的公園。

    陽光很好,樹木的氣息芬芳,讓我想起以前一起散步的時光。熟悉的感覺,讓我從身在異國的不安中稍微緩和。

    他脫下風衣?lián)哿藫?,讓我在長椅上坐下。

    我們并肩而坐。

    我有點不安,不知該說什麼?!啊?你不用工作嗎?”

    御手洗懶散的靠著椅背,看起來,他已經完全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

    “沒什麼緊急的事?!彼f。

    (正在七手八腳為他善後的海因里希,忿忿地打了個噴嚏。)

    御手洗轉頭:“倒是你,怎麼突然來了?!?/br>
    他的眼神和以前一樣銳利,似乎總是能看穿人的心。我深吸一口氣:

    “……我來找你。”

    沒有什麼好說的,這就是實話。我一直都不擅長說謊,他明白的。

    御手洗移開眼神,沒說話。我不敢看他的表情,只能盯著池塘,假裝不在意。

    我打破了30年的默契,來到這里。

    只因為我想見他。

    可是我至今仍不知他為什麼離開,為什麼不回來?;蛟S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今天我突如其來的舉動,也許會讓他更不舒服,會讓我永遠失去這個人。

    可是我還是來了。

    御手洗是怎麼想的呢?

    沉默半晌,他才開口:“你不用過來也沒關系。”

    --果然。

    我盯著自己的雙手,十指緊緊握住,才勉強忍住淚水。

    --他果然是這麼想的。

    --我從沒能幫上他的忙。

    這一雙手,握緊時皺紋尤其明顯。已經這麼多年過去,我到底還想說些什麼呢。

    但是,聽到下一句話時,我震驚的抬頭。

    御手洗說:“其實,我一直想跟你道歉?!?/br>
    御手洗,道歉,向我?

    為什麼?

    應該是我道歉才對???

    御手洗沒看我,雙手交握。

    他的語速很快,但又不時停頓,像是在糾結什麼:“我很後悔,那個時候──我們剛認識那時──”

    “--不,或許,我們不應該認識?!?/br>
    他這麼說。

    隨著這句話落下,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等我稍微清醒時,他已經被我揍了一拳。偏著頭看我,表情很難以描述。

    “閉嘴,不準說這種話!你的意思是,那些回憶都沒有用嗎!”我聽到自己在吼。

    我似乎分裂成兩個人,一個浮在空中,俯視著另一個失去理智的我,“他”正拉著御手洗的衣領大吼,一點都不像平常的“石崗正己”。

    不,平常的石崗正己是什麼樣的?我已經不知道了。

    這時的我,也確實是“石崗正己”。

    我只是忍耐太久了。

    我聽見自己繼續(xù)吼:“你以為這些年,我是怎麼活下來的,正是因為有這些珍貴的記憶啊!不準否認這件事,只有這個!不準!不要拿走我重要的東西!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

    御手洗愣愣地看著我。

    他有些艱難的開口:“石崗,你……”

    隨著他的眼光,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早已淚流滿面。

    啊。原來是這樣。

    我閉了閉眼睛。

    御手洗,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舉辦喪禮。但我一點也不想要。為什麼不能活著的時候看到你,非要等到眼睛閉上以後?

    空中的我和地上的我合而為一,身體倏然放松,我放開御手洗的衣領,摀住臉。

    “御手洗,我真的……太久沒看到你了。”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可是,我想和你成為…...即使吵架,即使有時感到疲累,但無論如何還是希望在一起......的人?!?/br>
    該怎麼描述這種關系,不只是摯友,不只是家人,也不只是……戀人。

    我終於承認這件事,承認自己的渴望。

    而我正是為此而來。

    無論御手洗的回答是什麼,我都愿意接受。

    御手洗沒有回答。

    我低著頭,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御手洗很溫柔,又聰明。他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但是,溫柔的他,恐怕載為難該怎麼拒絕我吧。

    我要告訴他沒關系,即使很難堪。我深吸一口氣,想抬頭露出一個笑容。

    至少最後,我想笑著跟他說再見。

    但是,御手洗握住我的手。

    不,不只。他抱住了我。

    “抱歉……抱歉。”

    他的聲音在抖,身體也是。透過緊貼的胸膛,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炙熱而快速。

    “石崗,我…….從見到你開始,我就這麼想?!?/br>
    “可是,我一直沒有勇氣說。你老是說你沒用,但真正沒用的人,是我。”

    他在說什麼?

    我的腦子飄飄然,覺得自己在作夢。

    大概因為這樣,我說了句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爆炸性的話。

    “……御手洗,我記得,瑞典同意同性婚姻對吧?”

    接下來的事,因為太夸張又理所當然,我就不多贅述。

    總之,我話剛說完,御手洗大叫一聲跳了起來,像他年輕時拉我跳進水池里那次一樣。

    …….然後,我就被拉去登記了。

    戒指當天就送達,我傻呼呼地看著手上的鉆戒,心想御手洗在這方面,居然意外的傳統(tǒng)。而御手洗,正坐在我旁邊瘋狂敲打電腦,一邊喋喋不休:

    “房子要買哪里?日本還是瑞典?你一定比較想在日本吧,以前的橫濱馬車道怎樣,要花園嗎?多大?”

    我恍恍惚惚的回:“我頭暈,隨你。”

    他急急忙忙轉頭:“怎麼了,是時差對吧?你有沒有高血壓?藥有帶嗎?快,躺下休息──”

    ──御手洗,你先安靜一下,拜托。

    ──你只要閉嘴,我頭就不暈了。

    我很想這麼說,但直到被放到松軟的床上、壓好被角,我都開不了口。

    算了,這樣也不錯。

    沉入夢鄉(xiāng)前,我迷迷糊糊的想。

    【後話】

    某日早晨,我和御手洗靠著躺在床上。

    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明明已經過了年輕沖動的年齡,但是觸摸親近的人的身體,無論幾歲,都還是讓人感到幸福。

    我閉著眼睛,說:“御手洗,我無法想像我的人生沒有你的情況?!?/br>
    他沉默了一會?!蔽蚁胂襁^?!?/br>
    我沒有問,但他繼續(xù)說了下去:”我想你會過得很好?!闭Z速越來越快,像要消化什麼似的:“過普通的生活,和不錯的女孩結婚生子,然後當一個慈祥的老爺爺……”

    我輕輕吻了他的眼角,阻止他說下去。

    御手洗,你這個膽小鬼。如果這麼說的話,他說不定會鬧別扭吧?

    無論如何,感謝時間和你我,我們成為能站在一起的人。

    離別的時光帶給我痛苦,但也讓彼此改變。

    我看著他的眼睛:“潔,你能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并且讓我碰見你,真是太好了。”

    他僵硬了一下?!笆瘝?,你……”

    他沒有說完,聲音消失在親吻里。

    我說的都是真話。我衷心的覺得,潔能存在這世界上真是太好了。

    如果有上天的話,我想這麼感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