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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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莫重的身體又是抱恙,他險些昏了,也不知何故。 太醫(yī)診脈過后,支支吾吾。莫重便道:“有話直說就是,朕恕你無罪?!?/br> 這太醫(yī)心說自己可真是個倒霉蛋,怎么這樣的病癥就讓自己給攤上了呢?眾所周知,柏翠宮里那位離開之后,皇帝再也沒有宿在哪個娘娘宮里了,于是這縱欲之疾……未免就顯得有損于帝王顏面。 太醫(yī)趴在莫重耳邊說明病情,隨后道:“回稟皇上,這問題倒是不嚴(yán)重的,服一段時間的湯藥也就是了,剩下的,還需皇上自己多上心些?!?/br> 莫重有些意外,也只淡淡點頭說“好”,隨后便命令服侍的人都退下,照舊一個人躺在御書房的軟榻上。 晚晚酷愛老莊,如今他便也拿那些書籍打發(fā)時間,于是越發(fā)覺得,一切如夢似幻,似真非真,這樣的心態(tài),倒是很有利于活著——尤其是在心傷時活著。 只是,一旦成了觀者,前朝也好,后宮也罷,再大的事情,也難在心底激起什么漣漪,而后,旖旎夢境成了日復(fù)一日里不可或缺的重要內(nèi)容,他仿佛只為那個而活,雖然他一再提醒自己不可以。 傍晚,莫重的思念莫名洶涌,首次鼓足了勇氣前往梅子山與白若晚相見,如此,結(jié)局是什么已經(jīng)不再重要,讓他見一見她。 莫重策馬飛馳而去,到的時候,天還亮著,天邊的云彩著火了一般,而那人身著一身白裙,頭發(fā)簡單扎著,坐在小河邊不知看向何方,留給他一個淡淡的,卻絕美的背影。 一別三年多,莫重每一步都走得沉重?zé)o比,真正到了時,心情卻又輕省了,他緩緩坐到白若晚身邊,千言萬語要對她說,最后以愧疚起頭。 “當(dāng)年……你什么都不肯說,我是真的生氣,便發(fā)落了你來這里,我明知道此處破舊寒酸,又陰又潮,那時候你連小月子都還沒做完……是我對不住你,晚晚?!?/br> 白若晚側(cè)身,抬頭看他,展笑顏,她抬起手,仔細(xì)摸摸他右邊臉頰。 “皇上實在不必為此介懷,屋子就是屋子,哪來什么‘破舊寒酸’?此處卻是再好也不過的,我在這里恢復(fù)得很好,身體比從前更加康健了?!?/br> 莫重垂眸細(xì)看晚晚,她簡直一點沒變,也確實,她才二十一而已。倒是自己變了許多,憔悴了,顯老了,白發(fā)也多了許多,也不知她看了會作何感想? 他實在有很多話要跟她說,罵一罵她,跟她解釋些什么,對她表達(dá)自己的感情……不過,分開太久了,而今對著她,他連句“沒良心的”也說不出,眼淚就簌簌落下。 莫重就哭得泣不成聲,他簡直是要難過死了。白若晚伸手為他拭淚。莫重緊緊抱住了她。 “跟我回去?!?/br> 白若晚把頭靠在莫重的肩膀上,輕輕拍他的背:“好。” 即便是他自己提的,他還是十分詫異,沒想到她竟然就這樣答應(yīng)了下來。 此前他曾設(shè)想過太多可能性,這么看來,卻又是一團亂麻,既然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跟他回宮,當(dāng)初又為什么要走,這么多年來,莫隨來她這里探望了不下十次,她又為什么從不提一句想要回來?…… “我……我不懂……或許,我從來不曾真正理解你。” “不理解也沒關(guān)系,只是一時困惑而已,實則皇上究竟何須‘理解’我呢?我實在就是你,而你也的的確確就是我?!?/br> 莫重并沒有聽懂,但也不想對此發(fā)表什么,聽著她對自己說些什么,這本身已經(jīng)是自己最想要的了。 她剛說,此處是個好地方,他倒是深以為意,此處依山傍水,確實是絕妙的,并且他在這兒坐了一會兒,也有些難以說清的感覺,簡而言之,可稱為心曠神怡。 小河水泛著天邊的紅光,越看越是鮮艷,天邊的云層越燒越旺,風(fēng)明明很輕,但樹葉搖動得很是劇烈,仿佛還有著某種動力,就連河對岸的那座小山,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它就像是在運動…… 莫重本以為是自己幻覺,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使勁揉了兩次眼睛,山真的在動——當(dāng)他意識到這一點時,那座小山竟然分崩離析,它就那樣炸開了,在空間中變成了無數(shù)個碎塊,依照某種規(guī)律排列著,隨之而來,風(fēng)起云涌,樹葉唰唰作響,隨風(fēng)搖擺,仿佛在跳著某種古老而又神秘的舞蹈,那些葉片展現(xiàn)出令人驚嘆的生機,就像沉睡萬年,終于活了過來。 那些山體的碎塊在他面前合成了一座華麗的石頭宮殿,王站在其中,俯瞰他的疆土,可轉(zhuǎn)瞬,王朝覆滅,不帶一絲人情。眼前萬物繼續(xù)幻化出了種種不同的相,巨大的石馬飛翔在天,而后一條水龍盤旋而上,再然后是一把青銅巨斧劈開天地,再然后則是燃燒的鳳凰…… 萬物的聲音匯成一首磅礴的生命之歌,而后一切歸于平靜,山體上積滿了皚皚白雪,河面結(jié)冰,樹木枯萎……最后,他回歸于現(xiàn)實,那首生命之歌仍在繼續(xù),他確定,只是他聽不見了。 莫重不可思議地看向白若晚,他無比清晰的感到,她并不是她,“白若晚”三個字無法概括她,更大的力量寄托于眼前這幅小小的軀殼內(nèi),就像從前千萬次一樣,她凝望著他,從未改變。 “小水?”莫重緩緩道出,卻是篤定不已,這是來自于靈魂深處的聲音。 她明明連唇瓣都沒動過,他卻能夠清晰地接收她的話語。 君王是你,則審判在你,寬恕也在你。 審判原是心魔,而寬恕乃為天道。 這道坎,你終究是邁過去了。 “我好生思念你啊,小龍。” 白若晚眼含熱淚,攬住他的脖子。 自此時起,神明歸位,萬物歸一,世界將因眼前這個男子進(jìn)入嶄新的階段。 莫重一時無語,久久,才問:“我還是不懂,毫無頭緒,你走后,我不過渾噩度日罷了。” 白若晚率先提及的是李沐。 晚晚:“那年你十五歲,登基剛滿一年,本該輕狂不羈的年紀(jì),你卻過得壓抑至極,你畏懼世家勢力,忍著屈辱與被硬塞給的女子圓房,那女子卻還對你冷眼相看,此事深深傷害了你,更讓你感到憤怒的是,你無能為力?!?/br> “新婚后不久,你自以為是巧合,但實則乃是命運,你撞破自己母妃徐月茹與岳父李旦的jian情,方知一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原來你這王位,竟是一不忠的女人出賣rou體、周旋于權(quán)貴之間所換,你自是怒不可遏,與此同時,也將屈辱的種子深埋進(jìn)心里。” “此事對你前半生影響重大,此后,尤其在與旁人交往時,你看似光明磊落,禮數(shù)周全,實則從不吝嗇暗地里使些小人手段,諸如——你為達(dá)目的,不惜替換了自己的親生骨rou,令一無辜母親與骨rou分離而不自知,如此生活下去,你早已徹徹底底地看扁了自己,你是王,有史以來最卑賤的一位,你自認(rèn)為一切無法挽回,只能專注于解救蒼生的遠(yuǎn)大理想,這一半是來自于天命,一半來自于你想當(dāng)個君子的愿望,當(dāng)然,后者,實則也是命運所致——被灌溉的,會強大;而被長久壓抑的,往往強大到不可想象。遂陰暗卑鄙是你,光芒萬丈也是你。” “我的出現(xiàn)是個重大的轉(zhuǎn)折,在遇見命定之人時,你整個人的矛盾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少年時期的隱忍而屈辱的生涯導(dǎo)致你的個性善感、敏銳,再加上累世做帝王的經(jīng)驗與胸懷,你在女人堆里,擁有著極大的優(yōu)勢,不論愛的或不愛的,你輕而易舉就能讓對方死心塌地的愛上你,究其原因,只怕連你自己和那些女人也說不清,我來告訴你吧,唯‘尊重’二字爾?!?/br> “尊重?”莫重有些狐疑,他沒有底氣接受這謬贊。 晚晚:“實際上是的,由于這一點在這個時代里太過于稀有了,以至于女人們根本就無法抗拒,當(dāng)你花心思搞清楚她們內(nèi)心深處最細(xì)微的情緒和需求,又甜言蜜語地加以安慰時,她們是很幸福的。只是,卑鄙和睚眥必報的也是你,二者產(chǎn)生矛盾時,你總是出賣那些女人,久而久之,自然覺得自己不配為人夫。我出現(xiàn)后,你日日糾結(jié),總覺得與我不夠貼近,你換著花樣對我表達(dá)愛意與忠誠,不外乎想要與我交換同樣的東西罷了??墒?,這些我早就都給你了,你還要換些什么呢?種種隔閡,實實在在只是因為你不肯放過你自己?!?/br> 莫重思索了許久,終道:“我始終覺得,女子本身并無情義,不外乎權(quán)利面前,在上或是在下罷了,而自從我手握皇權(quán),一切人等皆在我之下。我很遺憾,此事與你毫不相關(guān),但……我仍忍不住這么認(rèn)為。那日,聽說你與季山逢或許有染,我覺得好恨,我真的好恨!一段時間里,季山逢三個字我都不愿意提起!我拼命地折磨那些人,好令她們一再對我招供,你冰清玉潔,從她們口中說出的每個字都是假的……” 白若晚拍拍他的手背,認(rèn)真道:“這是一場很殘酷的歷練,你母親當(dāng)年的行為雖然齷齪,但此時你只怕也想到了,這是命運,皇帝必須由你來做,其他人等,不過幫你促成而已,實則她潛移默化的教了你許多東西,否則,登基后的幾年,你無法靠讀那些圣賢書把皇權(quán)從世家手里順利奪回?!?/br> “皇上,前塵往事已然到了該放下的時刻,真正強大的人,總是向死而生的?!?/br> 莫重嘆息了聲。 白若晚:“總而言之,單就對待你這一點上,李沐實在沒有做錯過什么,如今你派遣她到地方辦差,便已說明了,你對此人的認(rèn)知更上了一層境界。此前,你將太多與她無關(guān)的東西加注在她的身上,失德的母親,任人宰割的君王生涯,甚至是特權(quán)所導(dǎo)致的層層腐敗……而寬恕別人與寬恕自己,真真正正就是同一件事,你原諒她,足以證明你已經(jīng)開始原諒自己?!?/br> “未來將會如何?她能理解嗎?我希望她理解的那些?!?/br> “此事皇上已然做了最佳的選擇,往后靜觀其變就是?!?/br> “好。” “那……”莫重想起什么,神情有些黯然,他別過頭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你不在的時候,我立了袁花好為皇后,我……我并非是……” 白若晚輕拍他的肩:“皇上于心有愧?!?/br> 莫重沉默。 “說起袁花好,那卻是你此生除我之外,另一命定之人了?!?/br> “哦?” 白若晚面帶幾分傷感。此后的話語,她沒有選擇以語言傳達(dá),而是用意念。 正是令她神魂受損的那一世。她是高官之女,而他是不受寵的皇子。她被父母捆上花轎,被設(shè)計懷了皇太子的孩子,后他奪嫡成功,作為代價,失去了她,也度過了悲苦的一生。 愛恨原是一體,沒有其中一樣,就不會有另一樣,是為生之苦。 那一世,他愛她至深,到死那天也沒有放下一絲一毫,他一生不肯與自己的后妃真正的同房,這袁花好,正是他那一世的皇后。 她為他生育了四個孩子,他卻連她的手指都未曾觸碰過,堂堂一國之母,每一次受孕的過程,皆是在宮女的幫助下完成,帶著面紗的宮女用手弄出來,放進(jìn)玉壺當(dāng)中,而后灌入她體內(nèi)。宮中甚至專門設(shè)立了這個職位,做過此差事的宮女,一次后便可出宮,還能領(lǐng)取一筆豐厚的報酬。而對此,他從未向她解釋過什么。她被幽禁在深宮當(dāng)中,度過了寂寥悲哀的一生,直至臨死前一年,她看到雨中那一幕,才真正相信了,原來那些荒誕傳聞?wù)f的沒錯,丈夫種種匪夷所思的行徑,真的只是因為,他愛另一個人,有緣無分而已。 你們的愛情何其偉大呢?要這么多旁人為你們陪葬! “袁花好對你我的恨,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卑兹敉淼?,“當(dāng)你寵幸她的時候,她也是很幸福的,不僅因為你是皇上,也是那一世她夢寐以求的事情?!?/br> 莫重實在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應(yīng)該再補償她些什么嗎?就當(dāng)報應(yīng)存在好了,可我依然不愛她,也是命運,對吧?我無能為力的?!?/br> 白若晚:“皇上這個‘不愛’卻是未免偏激了,既是命定之人,自然是愛的,只是,有些愛直白地表現(xiàn)為愛,rou身便很容易理解了;可有些受困之愛,會表達(dá)為其他的,諸如厭惡、憎恨,rou身實則很難搞清楚這樣的情感,慣常將之簡化為‘不愛’。有關(guān)于袁花好,皇上還需再多多思量?!?/br> 莫重默了許久,以討厭的目光撇她。 “神仙真好啊,高高在上,眼界開闊,眼看著我等凡人放不下執(zhí)著、苦苦掙扎。” 白若晚低頭,抿唇。他反感她這般大度、反感她這種對于他與旁人的瓜葛絲毫也不介意的態(tài)度。 “倘若我死后重新變回小龍,也會像你這般豁達(dá)嗎?”莫重不甘心地問。 白若晚眨眼,搖頭:“不會,你就是這個怪脾氣了,你不喜歡我跟別人玩在一起,區(qū)別在于,要是小龍的話,至少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問題,換成了莫重,則要反過來嫌棄我不在乎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