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緊急通知，由于暴雪天氣造成山體滑坡，東西隧道地鐵和環(huán)山公路緊急搶修，全部封閉，請市民盡量減少出行注意安全。

    “允落辰，我回不去了。”城市西區(qū)處理畫展細節(jié)的言歡，手機接通設在東區(qū)的“七”偵探社，同時也是兩人溫馨甜蜜的狗窩。

    “具體位置，我開車去接你?！痹事涑匠堕_身上絲制睡袍，準備換衣服出門。

    “不必了”，言歡皺眉盯著滾動消息里第九起交通事故的報道，“幫我訂家旅館?！?/br>
    “聲音在哆嗦，貍貓是怕冷的動物嗎？”口氣依然從容帶著調(diào)侃，修長手指在鍵盤上的速度卻飛快。

    “全部爆滿，最近的離你也有二十公里”，沉吟片刻，允落辰音線有些微妙，“齊軒住的地方倒應該離你很近?！?/br>
    “別開這種低級玩笑?！?/br>
    “不會比凍死街頭的下場更悲慘?！?/br>
    “哈，那家伙會把我剝光了再扔出來，沒準再賞我一盆水?！毖詺g在刺骨寒風里直縮脖子。

    “但雷紀秋會立刻用裘皮裹住你，洗熱水澡親自給你搓背，最后再準備姜茶和麻辣火鍋不是嗎？”

    言歡仰起頭，漫天飛舞的雪讓視野模糊不清，記憶里那個永遠言語刻薄行為卻最溫和的少年，搓熱了手心捂住他凍到麻木的鼻尖和耳朵。

    胖小子，等宰條野狗燉了給你吃。

    “那——我去，明天交通應該就恢復了?！?/br>
    可能手機信號也受天氣影響，讓言歡說話的聲音變得飄忽不定。

    允落辰掛下電話，食指輕敲著眉骨，淡淡自嘲的笑：原來嫉妒和猜疑，是這種心里微微泛酸收緊的滋味，像正在發(fā)酵的葡萄酒。

    鈴響，代表有人接近，這種時候應該不會有生意上門?？辞灞O(jiān)視畫面上的人，允落辰微怔了片刻，解除防備措施。

    開門聲，進來的男人抖掉滿身雪花，抱著胳膊咒罵道：“該死的鬼天氣，我可以作為冰雕去參加展覽了。”

    扔過條毛巾：“你怎么會來？”

    雷紀秋擦著頭發(fā)，另只手解開冷濕的外衣：“你派的跟蹤任務，外遇的人幽會總這么風雨無阻，他們在賓館里快活，我卻找不到過夜的地方，只能來這里。胖小子到哪兒去了？”

    允落辰長舒了口氣，若有所思道：“齊軒……今晚大概會吃貍貓火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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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歡幾乎是四肢著地連滾帶爬，摸到齊軒的家門前，猶豫再三按響門鈴。

    上帝顯然沒有眷顧他，開門的人不是雷紀秋，而是面色比外面昏天黑地風雪交加更陰晴不定的男人。

    齊軒盯著面前凍得幾乎涕淚縱橫的狼狽男人，半晌不做任何反應，他也的確不知道自己該有什么舉動。

    “進來。”最終他移開身體讓出通道。

    穿過門和這個男人身邊時，言歡覺得自己做了件愚蠢的事。

    “紀秋呢？”

    “讓你失望了，他不在，今晚都回不來?！饼R軒陰沉沉反手關(guān)了門，像是童話故事中糖果屋里專吃小孩的魔鬼。

    言歡一愣，立刻轉(zhuǎn)身：“我看我還是走的好?！?/br>
    齊軒突然伸手扼住他頸側(cè)：“你最好給我老實點?！?/br>
    “你他媽什么意思？”言歡試圖掙脫反擊，被前任警察輕松化解，后頸被卡得更緊。

    齊軒冷笑：“當下最流行的性愛方式，交換伴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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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總不能在這里——”言歡垂死掙扎。

    “少羅嗦！快給我把褲子脫了！”齊軒反扭了他手腕，警察出身的利落手法，三兩下就把外面褲子剝下來。

    “先聽我說！你這個混蛋！”，大聲呵斥還算有點效果，言歡看齊軒停了手，咬咬牙說道，“你非要這樣才解氣，我……也沒話好說，今天隨便你把我往死里整，但就這一次，不能讓紀秋知道，也要瞞著允落辰。他們兩個都精得跟鬼一樣，所以事后必須要處理得天衣無縫……”

    “說什么？”齊軒冷冷道，“你想勾引我跟你上床？”

    言歡氣結(jié)：“是你要干……報復我吧？”

    齊軒松開手，面無表情：“我只想讓你在門口把滴水的鞋，褲子跟上衣脫了，你以為家里的地板都是誰在擦？”

    “那你他媽的就不能一開始說明白？”

    “你嚇成綠色的臉，我看著很有快感?！饼R軒坦然說道。

    言歡咬牙切齒：“媽的，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種卑鄙小人?！?/br>
    齊軒聳聳肩膀：“那是因為雷紀秋手段比我下流得多，對比顯得我很厚道?！?/br>
    “還說什么交換伴侶……”言歡低聲嘟囔著，倒也合作，不遮不掩把衣服褲子脫光，惡劣一笑，一件件全扔在屋里一塵不染的地板上。

    “那個倒是真的，雷紀秋被困在那頭回不來，今晚睡在偵探社里”，齊軒隨手抓住件飛過來的衣服，反手抽在言歡光裸臀部，“他們打電話過來讓我別把你煮了吃，現(xiàn)在給我去樓上洗澡?！?/br>
    “跟允落辰一樣，有潔癖的變態(tài)?！毖詺g沖他撇嘴做不屑，但身上不住發(fā)顫確實需要熱水滋潤，二話不說上樓去了。

    不多時樓上爆發(fā)一聲慘叫，言歡怒喊：“齊軒你這只無恥的豬，想用開水燙死我！”

    齊軒無語按了下印堂處，他還真不是故意要煮貍貓，真的是一時忘記告訴他，水閘要先切換到冷水再調(diào)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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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那邊兩個現(xiàn)在正做什么？”允落辰最為奇特的氣質(zhì)，歪斜靠坐在沙發(fā)里也讓人覺得姿態(tài)優(yōu)雅。

    “估計是些拆房頂?shù)镍B事”，占據(jù)另一張單人沙發(fā)，眼睛盯著電視里足球比賽的雷紀秋漫不經(jīng)心咬著蘋果，“到時候維修費用一半的帳單會寄給你。”

    輕點食指的偵探愜意微笑：“要是換成我跟齊軒，你跟言歡的過夜配對，就沒這么悠閑了?！?/br>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電視，電燈，正烤著火雞的微波爐，全部停止工作，斷電了。

    黑暗里雷紀秋幽幽嘆口氣：“看來老天不打算讓我們悠閑?！?/br>
    打火機，手電筒，電閘處一陣檢查，允落辰有了結(jié)論：“電路沒損壞，看來是城市規(guī)劃的斷電?！?/br>
    “沒幾個人富裕到把家安在商業(yè)區(qū)，不斷這里斷哪里？”幸災樂禍是雷紀秋的優(yōu)點之一。

    允落辰半抱起胳膊，微微笑道：“聽說今晚氣溫會降到零下十幾度?！?/br>
    雷紀秋怔了片刻，皺眉道：“別跟我說你這里靠電力供暖。”

    “你猜謎向來拿手”，允落辰眨眨眼，“再來猜猜我這里有幾床被子?！?/br>
    “一床?！崩准o秋沒好氣說道。

    “一床也沒有，只有張薄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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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點，你那只爪子，猴子沒進化好？”

    “再吵扒了你這層皮！”齊軒頂著額頭青筋，不甘不愿往言歡背脊上涂抹燙傷藥，“不過是泛了點紅，至于嬌氣成這樣？是不是男人？”

    “需要的話你把腦袋埋到我腿里面確認一下?！毖詺g半瞇起眼，老實說被面朝里抵在浴室墻上，身后有個男人摸自己的背，這景象怎么想也詭異或者說yin靡更合適。

    只不過對方是齊軒，他們兩個想必是寧可跟狗搞在一起也絕對不跟對方扯上丁點皮rou關(guān)系。

    “這樣就行了?！饼R軒轉(zhuǎn)身出去，折回時手里拿了套家居服遞給言歡。

    “這衣服誰的？你的還是紀秋的？”

    齊軒嘲諷道：“怎么？你有戀物癖？想拿雷紀秋的衣服意yin？”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的言歡，蹭得火氣冒上來，不怒反笑：“我想借條紀秋哥的內(nèi)褲穿，你給不給？”

    齊軒不屑一顧：“你區(qū)分得出我的還是他的？”

    言歡唇邊抹了道譏笑，眼睛瞟過齊軒腹下：“看尺碼大小就很明顯了?！?/br>
    “混小子！”齊軒伸手抓過去，言歡卻像條泥鰍一閃身溜出浴室直奔臥房，拉開衣柜，翻倒出一箱，卻聽見金屬碰撞的清脆聲。

    緊跟過來的齊軒看見坐在地上的言歡，一臉驚愕拾起地上那副光亮耀眼的手銬，混雜難以置信和悲憤控訴的瞪向他：

    “你跟紀秋哥玩這種變態(tài)游戲？喂！你是那個被綁起來的吧？”

    “胡說什么？”齊軒臉上泛紅，據(jù)理力爭，“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是干警察的！”

    言歡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是狠狠把他從頭看到腳，再從下看回到臉上，松了口氣自我安慰的低語：

    “怎么看也是你被拷起來才合理?！?/br>
    似乎聽到弦斷聲，那是齊軒腦中名為忍耐的最后一根神經(jīng)。

    戰(zhàn)爭終于爆發(fā)，也算是事態(tài)的合理發(fā)展，畢竟讓貓跟狗共處一室，不打架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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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見鬼”，蜷在沙發(fā)上的雷紀秋反復搓著手，黑暗空氣里已能看見說話時呼出的白色霧氣，“我說你到底為什么拆掉集中水力供熱設備？”

    他身邊扯著毯子一角的允落辰處于半夢半醒的迷糊狀態(tài)，不緊不慢說道：“那種供熱會讓每間屋子溫度都高，我怎么設藏酒室？”

    兩個人同時定格，允落辰那雙眼睛瞬間就變得清晰明亮燦若星輝。

    “準是腦子跟著電線短路了”，倒回沙發(fā)里，雷紀秋一口咬掉木塞，上品紅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往下灌，換氣的間隙沖允落辰揚揚下巴戲謔笑道，“都忘了你是業(yè)余的偵探，職業(yè)的酒鬼?！?/br>
    允落辰手中拿著另一瓶酒，借著微弱月光看了眼珍藏標簽，不無惋惜的輕嘆，接著如法炮制，毫無情調(diào)的糟蹋掉整瓶價值連城的名品。

    兩個大男人窩在雙人沙發(fā)上，同蓋一張不大的毛毯，肩膀胳膊，膝蓋腿腳，不時碰撞摩擦。

    雷紀秋給外遇下過定義：男人都帶槍，難免要走火。允落辰就靠在他身邊，不帶一點防范戒備，側(cè)臉線條優(yōu)美，鼻梁挺立，嘴唇放松顯得柔軟飽滿。

    縮下了肩膀，上身前移壓低，視線調(diào)到正前方鋪撒月色冷光的地上，雷紀秋晃了晃手中酒瓶，將剩余的一飲而盡。

    空酒瓶滾動，發(fā)出低沉叮咚聲，類似男人壓在嗓底的呻吟。

    “雷紀秋，酒最常用來做什么？”允落辰聲音里帶種睡意惺忪的含糊不清。

    “亂性的借口？”雷紀秋回頭，對上那雙蠱惑人心的璀亮眼睛，單手支在頭側(cè)，食指輕滑過眉骨的男人撩撥人心的微笑。

    允落辰右手搭上他肩膀，探身壓過來，混雜酒氣的呼吸打在臉上，鼻尖碰觸時雷紀秋眼瞼緩慢垂合，低低看著對方溫潤嘴唇繼續(xù)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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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內(nèi)扇玻璃碎片滿地；

    咣鐺——齊軒警校獎杯報銷；

    叮咚——叮咚——

    “門鈴，該死的，是門鈴響！”言歡憋得滿臉通紅。

    “你先放手，死小子！”齊軒也被扼得氣喘吁吁。

    在地上以匪夷所思姿態(tài)相互扭壓的兩個人費了半天工夫才把自己個胳膊腿腳分離拆卸出來。

    齊軒開門，是樓下鄰居大叔，一副膽戰(zhàn)心驚頭帶鋼盔拎著球棒：

    “糟賊了吧？要不要報警？”

    齊軒捂著青腫額頭：“我就是警察。”關(guān)上門之后才想起來補充一句，“以前是?！?/br>
    言歡風風火火跑去拉開冰箱，毛巾裹了冰敷在眼睛上，那兩個黑青圈，還真讓他成了名副其實的貍貓。

    齊軒看他吃痛的模樣，忍不住嗤笑出聲，的確很難相信這個人跟自己，跟落辰一般年紀。

    “笑什么？”言歡狠瞪過一眼。

    齊軒悠然道：“只是想起句老話，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br>
    言歡扔下毛巾撲過來：“我看你皮還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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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好心點，直接告訴我要干什么?！崩准o秋突兀開口，極不耐煩。

    “你認為呢？”允落辰得緩慢說話，以免嘴唇就真碰上了。

    “你在試我?！崩准o秋不怎么客氣公布答案。

    允落辰?jīng)]意外的笑笑：“彼此彼此。”

    “你磨蹭個什么勁？就不能一口氣親上來？”痞子氣邪笑。

    “我不想再挨你的拳頭?！眱?yōu)雅偵探歪頭示意，他注意到對方右手緊握蓄勢待發(fā)。

    雷紀秋冷哼一聲：“我不握拳，等你用酒瓶敲爆我腦袋？”

    “我只打算用酒潑你而已”，允落辰喝光左手握的酒瓶里的酒，笑道，“好在沒浪費掉?！?/br>
    “無聊?！?/br>
    “時間總是很難打發(fā)?！?/br>
    “你怕我背叛那個小警察？”

    “你也不放心我對言歡。”

    雷紀秋突然搖頭苦笑：“允落辰，我總結(jié)出我跟你三個相似處，第一，都帶把兒，第二，都喜歡上帶把兒的，第三……”

    “把一個很重要的人，交到對方手上了?！痹事涑教谷唤恿撕笤?。

    雷紀秋似乎想起來就覺得好笑：“很難再找出四個男人，除群交之外，這么混亂的關(guān)系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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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艷陽天高照，上午十點七分，“七”偵探社內(nèi)]

    言歡手抱在胸前，臉上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合適，咬肌不時抽動。

    他跟齊軒那廂打的你死我活，這邊兩爺們睡得香甜恩愛，允落辰側(cè)枕在雷紀秋伸展的胳膊上，手腕在搭在雷紀秋腰間，一床毯子兩個人半蓋半壓著，似乎從對方軀體上汲取溫暖就足夠了。

    最終言歡做出決定，舉手一胳膊肘沖允落辰腹部搗下去，到中途卻被截住一拉，力道轉(zhuǎn)了方向，收不穩(wěn)身型向前傾倒，允落辰大大方方接收了投懷送抱，一如既往輕吻落在嘴角：

    “早，小貍貓。”

    雷紀秋也睜開眼，看見他笑道：“胖小子，路通了？這么快跑回來，還怕我把允落辰吃了？我不對弟媳婦出手?！?/br>
    “齊軒開的車”，言歡翻翻白眼，他當然不會蠢到真以為這兩個鬼精妖怪似的男人發(fā)生過什么，“你們還是快點起來的好，那個暴力警察上來，不知道該吃你們誰的醋了?！?/br>
    允落辰跟雷紀秋默契交換個眼色，同聲問：“那你呢？”

    言歡像只懶貓一般舒展下腰身，舔舔嘴唇不甘示弱笑道：“我選擇加入?！?/br>
    停好車正往樓上走的齊軒打了個冷顫，加快步伐，決定越快越好，把雷紀秋帶走。

    推開門，三人已各自到位，異口同聲：“快點，就等你了?！?/br>
    齊軒頭皮發(fā)麻：遲了一步，看來今晚又不用走了。為什么他們?nèi)齻€就這么愛打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