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自今始識愁滋味,總不過,世情薄,人心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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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自今始識愁滋味,總不過,世情薄,人心惡。 寒瑯原是怕雨青還要去猜度自己不在身邊時,如何同他人玩耍,更要疑惑傷心,所以故意尋件荒唐事問她。他裝得嚴肅,正色問道:“meimei那時可是相信自己是仙人能夠御風而行,才以為我也能夠?” 雨青聽他提起此事,有些不好意思,笑了?!靶r候胡言亂語,表哥怎么還記著。” “這卻并非胡言亂語,仙人之事未必虛妄,只是我卻不是。meimei幼時可是當自己是個神仙?” 雨青聽他說得認真,也細想一陣,“小時確是模糊覺著自己從前是個仙人,卻又知這rou身并不是,似是自投入母親懷中便不是了?!闭f著陷入回憶,許多往昔情景朦朧浮上心頭?!翱捎陜旱谝谎劭匆姳砀鐣r,是當真相信表哥是山中仙人的。那時還覺得表哥樣貌幾分熟悉,現(xiàn)在想來,仿佛是覺得表哥是舊日仙友?!?/br> 雨青沉心陷在往事中,待將這番話說出,自己也覺可笑,伸手覆在臉上。寒瑯聽怔了:當日舅母打后園穿蕉過廊將雨青拉來,一路環(huán)佩叮當,雨青睡眼朦朧。他還未曾認清雨青面目,便已覺著那小小身影似是故人重來,只是自思此事毫無道理,所以擱過不提,誰知雨兒心中竟是一樣的。 寒瑯待要將自己所思告訴雨青,轉(zhuǎn)頭望她一眼,卻見她粉面含羞,雙睫顫顫壓住兩泓秋水,寒瑯心中忽如鼓奏,也不敢說了。 蟬聲噪噪,一陣熏風吹過,望晴樓周遭竹林沙沙作響,遠處水閣上正唱到,“云心水心,有甚閑愁悶?一度春來,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小旦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隨風越水而來,寒瑯、雨青都不說話,雨青聽得半懂不懂,寒瑯卻紅了臉。雨青看到表哥臉紅,不知怎的自己也就紅了臉,嗅著手上一支茉莉。 這樣過了許久,雨青忽然噗嗤一笑。寒瑯扭過臉看著雨青。雨青道:“小時倒當真‘飛’過呢。”說著拿兩指捏著茉莉花枝,緩緩旋轉(zhuǎn),“小時雪蒼哥哥還在家中,常把雨兒舉高在空中作勢拋起再接住了,說是要將雨兒拋到天上去。那時真覺著飛起來一般?!薄爸皇呛髞硌┥n哥哥就同父親走了。也不知雪蒼哥哥現(xiàn)在好不好?!庇陜赫f著聲音低下去。 關山萬里,鐵馬西風,顧家父子戎馬倥傯,如何能有多好。可丈夫立世自然一腔壯志豪情,好與不好、顧家女眷愿與不愿,他二人都不會為妻女淹留江南。寫得信來總說一切都好。打贏了,說一句;升官了,提一嘴;至于何時失利了、受傷了,鐵衣難著、軍糧難咽,這些事是從來不過玉門關的。 云氏回信自然也總說都好,母親好、雨兒好、自己也好。家中雜務繁冗、雨兒懨懨常病、自己夜夜孤枕,也是說不得的??傁雴栆痪淠愫螘r回來,提筆再四,還是沒能寫下來。 寒瑯如何不懂,顧家看著風光,卻是刀口舔血拿命在換,外祖母一家女子看似悠閑度日,其實每人心上都暗懸著一把刀,這把刀也已漸漸懸在了雨兒心上。寒瑯提起精神,故意放高了聲音道:“自然好,有舅父在雪蒼兄長身邊,怎會不好?”雨青聽他這樣說,抬起頭來,望著他笑笑,沒有說話。 寒瑯忽然笑道:“表妹還想飛么?”雨青不解,只望著寒瑯,寒瑯站起身來拍拍身上塵土道:“我不比雪蒼兄長力氣大,舉不起雨兒,不過我另有一法,保證雨兒亦覺如在云端?!庇昵鄬⑿艑⒁桑樌鹩昵?,也替她撣去身上塵灰,吩咐一陣。雨青聽完笑了,伸開雙臂,立在寒瑯身前,寒瑯伸臂緊緊環(huán)在雨青腰上,一用力,將雨青抱起。 待顧氏同云氏尋到園中時,兩人一個滿頭枸那,一個頭頂蓮花,笑聲連連,大的從背后緊緊抱著小的,立在青磚上原地飛快轉(zhuǎn)著圈。兩人晃晃悠悠,寒瑯簡直要將雨青甩出去了。 姑嫂二人大驚,卻不敢突然出聲,怕嚇著兩人摔出個好歹,只好遠遠看著,等二人自己停下。寒瑯又過一陣才停住腳步,仍是頭暈目眩,步履虛浮。雨青扶在寒瑯身上大笑,寒瑯一手扶著假山一手拉住雨青也笑得停不下來。 顧氏上前斷喝一聲“小畜生!”寒瑯這才看見母親同舅母,自覺闖禍,忙拉雨青一把,垂手立住了。顧氏厲聲罵他:“你吃了熊心豹子膽!這樣頑劣,摔著meimei怎么辦!看我寫信告訴你父親!”寒瑯聽了連忙跪下認錯,雨青見寒瑯跪了,自己也跪下去,求姑母道:“姑姑不要怪表哥,是雨兒求表哥陪雨兒玩的!” 云氏趕緊上前也罵雨青,訓她調(diào)皮頑劣、不知天高地厚,同時也就將寒瑯、雨青一同攙起來,給顧氏使個眼色,趕緊將雨青拉走。顧氏見雨青走了,索性并沒旁人看見,兩個孩子也沒摔壞,急領寒瑯回屋。 晚間房中無人,顧氏讓寒瑯跪下,伸出手來,掏出一把戒尺,舉起便打,口里問道:“可知我為何打你!” 寒瑯跪著,忍痛答道:“為我今日頑劣,花園中胡鬧。” 顧氏接著又打一下:“怎么胡鬧了!” 寒瑯又答:“行動不遵規(guī)矩,帶meimei胡行亂跑?!?/br> “然后呢!”又是一下。 “做些危險游戲,險些摔著meimei,讓舅母擔心。” “還有呢!” 寒瑯抬頭望著顧氏,想不出來,猜度著答道:“偷遛出席,讓母親、外祖母擔心?!?/br> 顧氏聽見下重力氣又打一下,寒瑯肩上一抽。顧氏又問:“仔細想想,還有呢!” 寒瑯低頭再細想,忽然心中一驚,卻不愿說,沉默不語。顧氏又拍一下,寒瑯一只手眼看就要皮開rou綻。顧氏知寒瑯不會猜不著,一定要逼他自己講出。 寒瑯終于低聲答道:“同表妹舉止親昵,不合規(guī)矩。” 顧氏又重重打了一下,才扔下戒尺道:“你已讀過孟子,上頭怎么說的?‘男女不雜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櫛,不親授?!?jīng)書上說的你全忘了?你如今離束發(fā)沒幾年了,雨青也有八歲,書上說授受尚且不親,你光天化日抱著雨兒算是什么!叫人家看見兩家的臉都給你丟盡了!” 寒瑯跪在地上,頭壓得低低的,卻不言語。顧氏又說:“你是男子,傳出去不過說你沒規(guī)矩,雨青一個閨中女子,若給人知道,她以后怎樣做人?你替meimei想過沒有!meimei年紀小不讀書不懂道理,你白讀了一肚子書你也不懂?”寒瑯跪在地上仍不肯開口,顧氏急道:“你到底懂了沒懂!”寒瑯半晌道:“兒子知錯了,不該陷meimei于眾口之下,將meimei置于險地?!?/br> 顧氏聽他言下有未盡之意,逼他道:“那你呢?你這樣同女子舉止狎昵,不遵禮法,算什么?”寒瑯一口氣憋得腹中作燒,許久才忍下了,道:“兒子知錯了?!鳖櫴峡此€似心有不平,想再訓他,道理卻已說盡,打也打了,沒了其他法子。她又想寒瑯畢竟還只十歲,說來也只是個孩子,不好太過較真,嘆口氣,只得暫且擱下了,罰他將連抄十遍。 另一邊雨青也被母親好一頓訓斥,雨青卻不服,心道明明自己同表哥不曾做什么壞事,為何要被訓斥。她畢竟年幼,“男女大防”防的究竟何物她實在還不懂得,云氏不好告訴她,只好勉強訓以規(guī)矩,道是千金小姐自來便是循規(guī)蹈矩、珍重芳姿,看且不可輕易給男子看見,更遑論被男子抱在懷中。 雨青心道,表哥又不是外人,從小便同表哥拉著抱著,從來無人說不可,怎的忽而就成了天大的錯處,只是不服。她自幼肚子里便能生出些怪論歪理,云氏竟習慣了,也憑空生出許多正理歪理同雨青相辯,這次自然也是長篇大論,正理詭辯全說盡了。 說到最后便是,高門大戶向來如此,大家行得規(guī)矩方有面子。女子清白,雨青自己說了不算,顧家說了也不算,世人說了才算。不管你有無邪心,行動就要按著規(guī)矩來。 云氏好容易撂個結(jié)論說贏雨青去了,雨青卻仍是心中不服,氣不過,偷偷哭了整夜,第二日便覺胸中氣悶痛楚、舉止乏力,殊不知病由此生,年增則篤。 隔日兩人再見,寒瑯一眼瞧見雨兒雙眼紅腫得厲害,臉色也差了許多,行動遲緩,起身時暗暗扶了一把桌案才站穩(wěn),便知她必遭訓斥,心中擔憂,自責不已。他當下暗嘆,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墻,便是本無錯謬,亦要思慮周全,否則難免傷及周遭親近之人。 雨兒卻也望見寒瑯左手紅腫、淤破多處,十分心疼,卻不敢當眾相問,偷眼望著,又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