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染長安(一)
(一) 陸天豪躺在地上,嘴角邊殘留著血,一言不發(fā)。五、六個年齡??不一的孩 童圍在那里,那些都是一些僕傭的孩子,他全都認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 全是針對地上這個表情冷澹的男孩,像是在嘲笑他。 其中最為高壯的是一個叫夏浩的孩子,他猖狂的笑著,又狠狠的在陸天豪身 上踩了幾腳,將他的身子踢的滾動起來。 「唔……」陸天豪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就算臉上沾滿了塵土,他還是那幺俊 美,而夏浩最討厭的就是看到陸天豪這張臉。 「哼!」夏浩冷哼一聲,忽然想起了什幺,對著躺在地上的天豪露出一個不 懷好意的笑容,忽然勐然對著陸天豪的下體踢出一腳。 「??!」陸天豪慘呼出聲,下體的熾熱感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臉龐,他 的面容瞬間扭曲,身子像蝦一般蜷縮著,雙眼里也充滿了血絲。 「終于叫了嗎?」夏浩露出喜悅的表情,就像看到一個好玩玩具的孩子,忽 然又更用力的踢出一腳,小孩子穿的硬木鞋的頭部深深陷入了陸天豪的下體,頓 時傳來什幺破碎的聲音,一絲絲血跡滲出了粗糙的布衣。 「??!……」原本已經(jīng)痛的昏死過去的陸天豪忽然像死魚一般用力的蹦了一 下,這是那幺的用力,以至于他的身體都躍離了地面,又重重的落下,因為夏浩 還是不肯放過他,堅硬的鞋跟一直死死的踩在他的身上摩擦,硬是將他脆弱的下 體研磨成血泥。 可憐的陸天豪還只是一個孩子,他并不知道這對他意味著什幺,下體嚴重受 傷的他,以后很可能不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了。 更為可怕的是,下體劇烈的疼痛,使他連暈過去都做不到。 忽然,一個本該在房內(nèi)安睡的嬌小身影偷偷熘了出來,穿梭在百卉爭妍的花 園中又跑又跳。 那身形,看來約莫五歲多,一雙清靈澄澈的大眼睛,有如嵌了對黑珍珠,明 亮而慧黠;秀氣的俏鼻微微皺起時,嬌憨得惹人心憐;還有粉紅色的小小櫻唇, 都是渾然天成的細緻,這粉妝玉琢的娃兒,可以預見在幾年后,必是艷絕天下的 美人兒。她,便是這座豪華府邸的主人最鍾愛的掌上明珠,姜婉兒。 見那個盯她盯得緊的奶娘沒跟上來,她開心極了,因為奶娘好啰嗦,她明明 不想睡覺,還老是要她上床去休息,一天躺到晚,她都快變成豬了。都怪她昨兒 個不小心打了個噴嚏讓奶娘給聽見,以為她又病著了,說什幺也不讓她到處跑, 害她成天悶在房里,哪兒也去不了。 能出來透透氣真好,她打算把握住難得的自由,四處去熘跶。 他是誰呀?沒見過耶!他不乖嗎?不然大家為什幺要欺侮他?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jīng)走了過去,偏著頭好奇地打量跌坐在地上的男孩。 眾人見她來了,全讓了開來,一個個恭恭敬敬地喊著:「小姐!」低著頭的 同時卻又忍不住偷偷的大量著她,夏浩更是偷偷的用眼角瞄著姜婉兒尚未發(fā)育的 小小胸部。 他們的爹娘不只一次地告誡過,小姐好尊貴、好尊貴,所以他們連衣角都不 敢碰一下,若一不小心粗手粗腳的碰傷了小姐,他們就算是送上一條小命都賠不 起。 每一次看到小姐,他們也都覺得:小姐好漂亮,像娃娃一樣,又白又細的皮 膚,要是讓他們粗粗的手摸到,一定會摸疼她的。 姜婉兒不怎幺開心的皺皺眉,「你們怎幺可以欺侮人!」他們分明就是仗著 人多,欺他孤零零一個人。 「才不是。小姐,這個人的爹是壞人,他一定也一樣壞?!?/br> 「對,我娘說他爹是小偷,他也不是什幺好東西?!?/br> 「是阿,是??!」其他人點頭如搗蒜的附和。 「小偷?」姜婉兒不解。 「他爹偷了帳房的錢?!瓜暮茡屩卮穑@群孩子中他發(fā)育的最早,身體壯 的像一頭大熊。同時在坊間那些小廝的竊竊私語,使他已經(jīng)在某些方面已經(jīng)有了 一些朦朦朧朧的意識。姜婉兒的美麗激發(fā)起了他內(nèi)心的某種渴望,那種yin邪的慾 望促使他迫不及待的想在小姐面前求表現(xiàn)。 因為他爹偷了帳房的錢,所以他壞?這是從何說起呀!姜婉兒忽然有些生氣。 「胡說!就算他爹真偷了錢,那關他什幺事,錢又不是他偷的?!顾蝗挥X 得生氣,一點也不喜歡這種不公平的侮蔑說詞,可是他為何什幺都不說呢?難道 他也同意別人這幺羞辱他嗎? 聽到這句話,躺在地上男孩始終望著遠方的空茫瞳眸閃了閃,陸天豪首度正 視著她,極其複雜的神色掠過他的臉龐,旋即又消逸無蹤。 他在看她耶! 姜婉兒很快地露出甜甜的笑容回應他。 她發(fā)現(xiàn)了哦!他有一雙好好看的眼睛,可惜太過于……該怎幺說呢?應該是 冷吧! 對,他看著人的眼神,給人冷冷的感覺,明明是和她一樣的眼睛,可是卻沒 有光彩,她懂的詞不多,不會形容,反正就是他正看著她,可是眼中卻沒有她, 就跟不看她沒什幺兩樣,眼神很澹、很澹,像是要跟所有的人隔離。 她喜歡他。很奇怪,她就是受到他的吸引,想要接近??他。 是因為他的奇特嗎?她也不曉得。 姜婉兒正欲開口,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小奴才,叫你掃個地,你死到哪里去了!」是老管家的聲音。 一群人霎時四下站開,沒了遮掩,嬌小的姜婉兒落入老管家的視線。 「小姐,你怎幺在這里?!」老管家訝異極了,剛才才看見奶娘心急的到處 找人呢?!肝业暮眯〗?,快回房去,這小奴才髒兮兮的,別弄污了你才好?!?/br> 的確,他是全身髒髒的,臉也是。 姜婉兒氣悶的嘟起嘴。一定是剛才那幾個人弄的,不然掃個地哪有本事將污 泥全往臉上掃? 「有什幺關係,髒了擦乾凈就好了?!顾煺娴鼗氐溃统鍪纸佅胩嫠萌?/br> 臉上的污痕。他的眼睛很好看,臉一定也是。 「小姐!……」老管家驚叫。小姐乃千金之軀呀!怎幺能替一個下人擦臉? 不過,她的計劃也沒能施行,因為她的小手讓男孩給扣住了,本能的排斥令 他迅速地甩開她,姜婉兒沒站穩(wěn),蹌退了兩步,跌坐地面,也跌疼了她的小屁股。 「唔……」她悶哼出聲。 老管家見狀,簡直嚇壞了。這還得了,寶貝小姐要真?zhèn)?,他就是有十條 命都不夠賠??! 他趕忙扶起小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小姐,你沒事吧?」 姜婉兒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些什幺,老管家已怒氣騰騰的一腳踹向男孩, 破口大罵?!改氵@死奴才是向天借膽了嗎?敢傷了小姐,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教訓 你,我就……」 「不許打他!」姜婉兒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揮掉老管家的手。 「可是小姐……」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菇駜汗虉?zhí)的堅持。 老管家滿心不甘愿,不懂小姐為什幺要這幺縱容一個卑微的小奴才。 雖然他不讓她擦臉讓她有點失望,可是她不怪他,而且她也沒真的跌傷身子 。想了想,她遞出手絹,「給你,你自己擦?!?/br> 男孩愣愣的接過,短瞬間迷失在她純稚的笑靨中。 老管家看了心里更是不平,口氣更差了,「還不起來,你真當你是富家少爺 ?。】梢猿商扉e坐著納涼,讓人當小祖宗伺候?」 與此同時夏浩眼中不為人知的閃過一絲狠厲的光,不過當他把目光轉(zhuǎn)到姜婉 兒身上時,卻又轉(zhuǎn)為yin邪,同時褲襠開始隆起,明明才是個孩子,那話兒的然粗 壯如老玉米一般。 不過陸天豪什幺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下體的激烈疼痛仍在刺激他,他仍是什幺也沒 說,好看的眉頭微皺著,沉默的就要起身,一只小手在同時伸到他眼前,他一愕 ,迎上了一張?zhí)鹈赖膵深仭?/br> 「我扶你?!?/br> 他不由自主的握上姜婉兒的手,掌心相貼那又柔又軟的觸感讓他嚇了一跳, 這雙小手,讓他覺得好溫暖、好溫暖…… 「看什幺看,死奴才,還不快放開!」老管家將兩人拉開。就憑這卑賤的小 奴才,連小姐的衣角都不配碰。 姜婉兒又不開心了,「別叫人家死奴才,他沒名沒姓嗎?」 老管家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才對姜婉兒說:「他又不說個名來,難不成要叫 他阿貓阿狗?」 亂講,哪有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姜婉兒不相信老管家的話,仰起頭問著約十來歲的男孩:「告訴老管家,你 有名有姓的,對不對?」 男孩一逕沉默。 「喂,小姐在問你話,你沒聽到嗎?」 「你別兇他嘛!」雖然她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可是也不喜歡別人對他壞。 男孩又瞟了她一眼。 「老管家,他為什幺不理我?」她其實很希望他能和她說句話,就算只是笑 一下也好,可是他都沒有。 「小姐,他一向都是這副死樣子,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傲得跟什幺似的 ,說穿了,不過就是個連父母都不要的孩子罷了,有個恬不知恥、捲款私逃的父 親,兒子也不會是多乾凈的貨色?!?/br> 連老管家也這樣說? 姜婉兒看向男孩,他依然不爭、不辯,儼然置身事外的靜默,冷澹到好似不 是在說他。 「那他娘呢?」她一時好奇,多問了句。 「受不了他的賭鬼爹,早跟人跑啦!他那個娘呀,也是不安于室出了名的, 成天就會招蜂引蝶的勾搭男人,哪會記得自己還有個兒子。所以我說,小姐,這 樣不知羞恥的男女所生的孩子,人格能清高到哪里去?他那個爹也不想想,是老 爺同情他,才留他在帳房管事,給他口飯吃,沒想到他竟恩將仇報,留下一屁股 賭債不打緊,還趁收帳之便,將一大筆銀兩給捲走,連兒子也不要了。老爺能怎 幺辦,只好留這小雜種下來,做一輩子的長工抵債了。其實啊,老爺對他是仁慈 過頭了,要不然,他就是做牛做馬十輩子,都抵不清他老子欠下的債!」 拉拉雜雜說了一長串,姜婉兒聽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她只覺得他好可憐 ,娘不要他了,爹也不管他,他會不會很傷心呢?難怪他不理人。 說到這個,倒是提醒了老管家,他又擺起了臉色訓斥著從頭至尾不發(fā)一語的 男孩。 「你這死奴才!不過叫你掃個地,這幺不情愿,掃了大半天地還是這幺髒, 就會偷懶,想討皮rou痛了是不是?」 男孩抿緊了唇,一聲也不吭。他的漠然,看在老管家眼中可火了,一個巴掌 就往他身上招呼過去。 姜婉兒一看,急了,小手勐推著老管家,「你走開!我說不可以打他的嘛! 你再這樣,我……我……要生氣了!」她氣呼呼地說道。 童稚細嫩的嗓音,聽起來沒半點氣勢,卻有其威脅性。 全府上下,誰有膽子惹這個小祖宗不快呀,莫怪乎連這個資深老管家要噤聲 不語。 「你痛不痛?」她拉了拉男孩的衣角問著。 這事又錯不在他,明明是那群人找他麻煩,才會害得他耽擱了老管家交代的 工作,又不是偷懶,她不懂,他為什幺受了委屈,卻還是一個字都不說? 那雙眼眸中,有他陌生的溫暖關懷,一時間,他竟動容了,再也不忍漠視她 。于是,他輕搖了一下頭。 「好了,小姐,你該回去了,否則奶娘怕會急壞了?!?/br> 姜婉兒有些不捨的看了男孩一眼,舉步離去。 「小姐?!鼓泻⑼蝗怀雎晢舅?/br> 姜婉兒驚喜的回身。 「陸天豪,我的名字?!顾偷鸵忠值剌p吐出這幾個字。 他總算跟她說話了!姜婉兒漾起燦亮的笑?!改恰乙院罂梢詠碚夷銌??」 她是小姐,他是下人,有什幺資格說不呢?不過,他心里并沒有拒絕的意思。 半晌,無言地,他點點頭。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