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后會X無期

    2020年2月16日

    字數(shù)：31763

    6.

    曲雅凝開著車，漫無目的的行駛在華燈初上的城市中，夜生活剛剛開始，

    行色匆匆的人們卻多半沒有回家的念頭，急需釋放的壓力讓彼此相聚于一個又一

    個消遣人生的場所。

    曲雅凝也不想回去，她甚至不知道該去哪，在剛剛一連串的發(fā)泄后，她的思

    緒已經(jīng)被完全抽空，比任何時候都要空白。

    周圍燈火璀璨，盡顯都市的熱鬧。但車里卻安靜的嚇人，曲雅凝隨手打開了

    電臺，胡亂撥了一個頻道。

    「……這首歌是一位名叫XX的男孩點給她最愛的女孩，以后沒有了自己的陪

    伴，希望她能生活的更輕松，更幸福，最后在此真心說一句對不起……」

    「……

    只是我，不懂得如何去愛，才會讓你想離開。

    因為我不知道下一輩子還是否能遇見你，所以我今生才會，那么努力，把最

    好的都給你。

    愛你都變成傷害你，我們的愛快要窒息。

    不是故意，只是太愛你。

    ……」

    「不是故意的就沒錯嗎。愛錯了人難道就不是錯？」曲雅凝貼著歌詞補了一

    句。隨后突然踩下了剎車，引來身后的車輛全都鳴笛抗議。

    她趴在方向盤上，卻睜著雙眼直到那首歌完全放完。

    最終曲雅凝掉轉(zhuǎn)方向，朝家里開去。

    到家后看了眼客廳的掛鐘，已經(jīng)快十一點了，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在外面轉(zhuǎn)悠

    了兩個多小時。

    在家里尋了一圈后，她終于確定，陸瀟戎并沒有回來，無力的坐在沙發(fā)上，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有些冷，于是順手拿起遙控器把空調(diào)又打高了兩度。

    沒回來就沒回來吧，彼此都冷靜一下。

    曲雅凝沒有例行的工作，洗完澡后便早早的躺上了床?？稍诒桓C里一動不動

    的躺了許久，腳頭的位置還是冰涼，她不免把被子又裹緊了些。

    為什么今天這么冷呢？曲雅凝抓著了這個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思緒把注意力都集中起

    來。

    她是偏寒的體質(zhì)，身體常年都帶著涼?？蔀槭裁粗八X的時候沒覺得這么

    冷。

    難道是因為常常熬夜到一兩點然后又吃了安眠藥，所以還沒感受到冷就睡著

    了？

    而后來又有了一個全身火熱的小暖爐天天抱著自己，不僅不會冷，有時候還

    覺得有些熱，睡到半夜還得把手伸到被子外面才行。

    小暖爐呢？

    曲雅凝在被子里縮成一團，為什么又想起兒子來了。

    半個小時后，完全被封住的被窩突然掀起了個小角，一只光潔的手臂伸了出

    來，在床頭柜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抓住手機再次縮回被子里。

    手機里微信，短信全都干干凈凈。十二點半了，陸瀟戎依然沒回來。

    一點的時候，曲雅凝突然掀開被子坐起身，大口喘著氣以緩解有些缺氧的身

    體。

    她后悔了，距離她和陸瀟戎分開才僅僅四個半小時，她就已經(jīng)開始后悔了。

    曲雅凝揉著臉長嘆口氣，她回想著自己說過的話，突然有些不寒而栗，自己

    今天算是徹徹底底的把兒子當成了發(fā)泄桶。

    我怎么會對他說出那么重的話來……我怎么能把我這一生的磨難都釋放到兒

    子的身上。

    自己的兒子她再了解不過，一方面他只是個很單純的大男孩，整天一臉的無

    所謂，不太會正確表達自己的情感，想問題做事情總是很容易進牛角尖。

    另一方面，他又是個專注力極強的孩子，有時候強到讓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他能一動不動玩上三個小時的十三階魔方，或是做上一下午的連體數(shù)獨。這些對

    普通人來說枯燥無味的游戲，卻能讓他幾乎全程保持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專注力。

    如果他真的把這樣的專注力用在自己身上，再以他單純的性子，那今晚自己

    對他的傷害就太可怕了。

    想到這里，曲雅凝開始有些害怕起來，雖然今晚陸瀟戎嚴重打擊了她的事業(yè)，

    可即使整個公司加起來也不可能和兒子對等。她是一位母親，兒子是最重要的，

    重要程度完全超過自己的生命。

    她拿起手機，找到陸瀟戎的電話，可卻久久的無法按下?lián)芡ㄦI，她不知道自

    己該對他說什么，自己能說什么，母親的尊嚴，彼此目前尷尬的處境，以及自己

    最后那句惡狠狠的離別語。

    陸瀟戎，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

    可令曲雅凝根本沒想到的是，就在她對著通訊錄糾結(jié)的此時此刻，她臥室的

    隔壁，陸瀟戎房間衣柜的最里側(cè)。一個大男孩正在黑暗中蜷縮著身體撥了一個電

    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陸瀟戎……現(xiàn)在幾點了？」

    陸瀟戎舉起手腕看了眼表，「一點十四分?！?/br>
    話筒里傳來一陣無奈的嘆息，接著便是悉悉索索的類似掀被子下床的聲音。

    過了會，電話那端的男人應(yīng)該是到了開闊的地方，聲音也大了起來。

    「這么晚不睡覺打電話給我干嘛，我每天十一點準時睡覺，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對于對方的抱怨陸瀟戎完全沒當一回事，但他想開口說的事卻突然有點卡殼。

    「說話啊，找我什么事？」

    「哦……你最近還好吧……」陸瀟戎還在組織思路和語言，于是隨便扯了句

    先應(yīng)付著。

    「我去……陸瀟戎，你是在逗我么？知不知道擾人清夢如同掘人祖墳？」

    「沒逗你，我就是有點事想不明白。」

    「有什么事麻煩你快說行不行?！箤Ψ皆俅紊钗丝跉猓瑝合滦宰?。

    「我失敗了？」

    「什么失敗了？」

    「我追曲雅凝失敗了？」

    「誰是曲雅凝??？」

    「我媽。」

    「哦……??？」這個啊字音量突然大了起來。陸瀟戎原本就鎖在狹小的衣柜

    里，趕緊把手機拿遠了點。

    「你還真去追你mama了??？」

    「嗯……」

    「那你已經(jīng)和她說過……就是表白過了？」

    「我天回來就表白了啊?！箤γ嬖俅蝹鱽砼鲎沧雷拥穆曇?，夜半時分，

    這聲音顯得格外刺耳，陸瀟戎則有些迷惑的看著手機。

    「天？你……你可真是個人才……」對方的語氣感慨之余還有些尷尬。

    「這還用你說，學校那次組織的Mensa評測，最終結(jié)果我智商可比你高了1

    點。」

    「我早就說過，那天是我心情不好，考核時走神了，根本就不算?！?/br>
    「你說什么也沒用，反正我162，你161.」

    「你關(guān)于新的RL調(diào)度技術(shù)的論文，兩處錯誤都是我挑出來的?！箤Ψ綉嵑薏?/br>
    平的甩出大招。

    「那我還破解了你多層節(jié)點加密的筆記本，不然我怎么會知道你和你媽的事?！?/br>
    陸瀟戎絲毫不落下風。

    「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最想干嘛么？」

    「干嘛？」

    「我現(xiàn)在特別想打個飛的去找你，然后好好跟你練一練！」

    陸瀟戎的語氣波瀾不驚，「來找我可以，但我不和你練，因為我打不過你?！?/br>
    電話突然陷入了沉默，陸瀟戎喂了好幾聲，對面也沒回答。

    「陸瀟戎，我之前覺得米雪是這世界上最煩的人，但和你比起來，簡直差遠

    了?！?/br>
    「Michelle很煩么？她除了腦子不好使，話比較多，沒事喜歡瞎湊熱鬧，穿

    衣服品味差，其他還好吧。哦對，她那些無聊的冷笑話是有點煩。」

    陸瀟戎回想著米歇爾的一切，感覺好像并沒什么讓他特別厭煩的地方。

    「好了好了，大哥，大哥，我服你了，您能趕緊說正經(jīng)事么，我已經(jīng)在半夜

    一點多和你啰嗦十多分鐘了?！?/br>
    「沒什么，其實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你能成功，我會失敗?！龟憺t戎很

    快就把思路扯了回來。

    「這還用說，因為你情商低唄，單細胞生物的通病。」對面抓住機會結(jié)結(jié)實

    實的嘲諷了他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情商低，我又沒測過。按理說，我要比你聰明1點，但是你

    成功我卻沒成功。從邏輯上來講，那應(yīng)該就是對象的問題。看來多半是因為我媽

    比你媽更好，更漂亮，所以我失敗了?！?/br>
    話音剛落，電話那邊的聲貝瞬間爆了表。

    「陸……瀟……戎，你給我記住了，我媽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沒有之

    一。你要是再胡扯，我現(xiàn)在就帶著家伙訂機票?！箤Ψ结莘鸪闪吮徊攘宋舶偷呢垼?/br>
    頓時炸了毛。

    陸瀟戎被猛然襲來的聲浪震的耳朵疼，連忙拿開手機揉了揉耳道。

    「你這么說根本沒有任何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做依據(jù)，對了，你還是別來了，我家睡不

    下。我媽現(xiàn)在肯定不愿意讓我和她一起睡?！?/br>
    「我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認識你，這給我煩的……真氣死我了……」

    「你要是不認識我，那模塊誰給你做，對了，模塊用起來怎么樣，我收集下

    反饋數(shù)據(jù)，看看有沒有要修改的?！龟憺t戎的思路不知不覺又飄遠了。

    「大哥我謝謝你，不勞您費心，模塊我自己已經(jīng)改過了，好用的很?！龟憺t

    戎一聽就急了，之前對面那么多嘲諷他都毫無感覺，可偏偏這句讓他渾身都不舒

    服。

    「你改了？改什么了？你憑什么擅自改動我的設(shè)計，你這是侵犯我的專利權(quán)?！?/br>
    對方聽出了陸瀟戎語氣里的急切，聲音也跟著輕松起來。

    「還侵犯專利權(quán)，你申請專利了嗎？

    到我手上的明明就是原型機。我就是改

    了你能怎么樣，而且我改的地方多了。我改裝了更高清的攝像頭以及收音裝置，

    縮小了太陽能模組，還加入了手指通話和緊急電擊功能，不服氣你來咬我啊?！?/br>
    「你這簡直就是畫蛇添足，你考慮過續(xù)航問題么，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會

    讓我精心設(shè)計的系統(tǒng)失去良好的穩(wěn)定性。」

    「拉倒吧，你所謂的續(xù)航就是支持300小時無光下的供能？誰會十多天照不

    到太陽或是接觸不到外接電源。你這腦子根本就不像162的腦子，太不接地氣了?！?/br>
    對方揪住小辮子又使勁嘲笑了他一頓。

    「那萬一……」

    「行了行了，有完沒完，你就一定要在這個點和我討論技術(shù)問題？」

    「哦對，你這人真是的，說正事呢，你都扯到哪去了。回歸正題，我明明是

    按照你教的方法去做的，為什么，我媽這么久一點都沒動心呢?！龟憺t戎皺眉抱

    怨了一聲。

    「我……我去……我真是怕了你，到底是先扯到別的地方去的。再說，我什

    么時候教你了，我教你什么了，你別給我亂扣帽子行不行?！?/br>
    「你不是說你能和你mama在一起是經(jīng)歷萬千磨難的真心換真心么。可我的真

    心為什么就換不到她的真心，難道是磨難不夠？」

    陸瀟戎原本被一場好友間吵鬧分散的情緒瞬間又聚攏在了這狹小的衣柜中。

    提到真心這個詞，他的心因為曲雅凝晚上的一席話又開始隱隱作痛。

    對面沉默了片刻，但思索的其實是能夠快速掛掉電話的方法。

    「感情問題你別問我，我沒什么經(jīng)驗，也沒什么好傳授的。這樣，你呢去找

    你唐姐，她這兩天正好在你城市附近出差。她號稱各類型感情專家，你去折磨她

    吧行不行！」

    陸瀟戎揚起眉思索片刻，抱怨道，「她行么，我怎么感覺她比米歇爾還蠢?！?/br>
    「明白了，我等會就把你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她。」

    陸瀟戎一聽，頓時急了，「別別別，危行言遜，禍免生肘；金人示誡，三緘

    其口?！顾乱庾R的摸了摸后腦勺，那女流氓的栗子暴扣他可是吃了不少，這樣

    的女人居然也會有人要，唉……

    「嘿嘿，也得虧有你一怕，你自己打電話約她吧，以后就別來……你和誰打

    電話呢？」話筒里說了一半突然傳來一個極其悅耳的女聲。

    「沒，沒誰，一個精神病。」

    「精神病你還和他聊這么久？不會是你的哪個小迷妹吧?！?/br>
    「媽，你這都哪學來的詞……嘟嘟嘟……」

    「喂，喂」陸瀟戎對著電話連呼了幾聲，可對方已經(jīng)掛斷了。

    陸瀟戎盯著手機發(fā)了會呆，接著收起手機又把自己裹緊了幾分，在這片黑暗

    的狹小空間中，他彷佛看到了隔壁的曲雅凝正抹著眼淚，對她失望透頂?shù)臉幼印?/br>
    他想讓她不那么累，想讓她有一個健康的好身體，一個愉悅的好心情，讓那

    些圖謀不軌的人都離她遠一些。她是個好mama，一直都是，可她太累了，也一直

    都是。

    可這幾件事，他好像一件都沒有做好，甚至還搞砸了他們之間原本的關(guān)系。

    也許自己的情商真的不那么高……

    陸瀟戎看著手機屏保，上面是站在絢爛燈光下一身深紫色晚禮服的曲雅凝，

    這是曲雅凝最滿意的照片，可陸瀟戎卻從里面看到了自己體會多年的孤獨。

    凝視之后，他默默按下了關(guān)機鍵。

    既然想不到辦法那就依照慣例先躲起來吧。陸瀟戎放下手機，在狹小的柜子

    里左右扭動，弄的柜子吱嘎作響。最后從另一側(cè)的褲子口袋里又掏出一個手機來。

    這一次電話接通的時間更久。

    「小天才，深更半夜找大姐我有何貴干……」

    電話掛斷之后，周圍徹底沒了光亮，陸瀟戎雙手交疊在胸前，盡力縮在角落

    里。

    回想自己這二十年的人生，從小到大，他就被別人當成異類，因為思維方式

    的單調(diào)和異樣，他從沒有任何的朋友，經(jīng)常陪他玩的只有已故的父親。圍棋象棋

    他總能很輕松的虐殺父親，而那時父親就會笑著問他還下不下了。

    可mama不一樣，雖然她陪自己玩的時間很少，但她卻比任何人都認真，每一

    步都要思前想后半天，最后輸了還會揮舞拳頭叫囂著再來一盤。

    少年時候的他已經(jīng)可以分辨出敷衍和投入。父親是在陪他玩，而mama是在和

    他一起玩。因為也許只有在mama的眼里，他才是個正常的孩子。

    而學校里的同學根本連話都不愿意和他多說，就連抄作業(yè)，同學也不愿意抄

    他的正確答案，因為他的答案永遠簡潔到超綱，老師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的優(yōu)異成績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光環(huán)，反而讓人覺得他是個沉默寡言的

    怪物。初一時，當他在全班提問難住數(shù)學老師的那一刻，就連師長也開始盡力避

    免和他交流，畢竟誰也不想成為茶余飯后的笑柄。

    而他的面前則永遠放著晦澀難懂的高深理論書籍和習題。這些書籍成了他和

    整個學校的一道鴻溝。盡管學校領(lǐng)導(dǎo)將他視為學校的啟明星，鎮(zhèn)校之寶。可他更

    覺得自己像是學校里唯一被鐵籠圍起的動物，被孤立的同時也供人獵奇般的觀賞。

    同齡人應(yīng)有的友誼也好，愛情也罷，他都沒有體會過。

    物極必反，當你表現(xiàn)的聰明過了頭，自然就會受到排擠和誤解。越是無敵，

    就越是寂寞。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因為他根本什么都沒做。可書呆子，怪胎，變態(tài)

    之類的外號還是成了他名字的代名詞。

    獨自回家的路上，他常常會聽見有人指著他向自己外校的朋友夸張的描述。

    「你看到那個人沒，我cao，巨變態(tài)，除了學習啥都不會，老師都怕他。嘖嘖

    嘖，成績是牛逼，可惜就是個傻子……」

    但這所有的一切他從沒帶回到家里讓他的mama知曉。因為她很累，雖然她從

    沒說過。

    曲雅凝在他學生時代陪伴他的時間確實不多，可他從沒有怨恨過。因為mama

    是她心里的女神，而女神的意義便在于，給你的一切皆是恩賜，你無權(quán)去奢求更

    多。

    他無可救藥的愛這個女人，沒有理由，甚至連一點契機都沒有。愛的莫名其

    妙，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去理性分析出其中的道理。

    他只是覺得自己的mama對自己很重要，越來越來重要，重要到想要擁有她的

    一切，重要到這輩子都不能離開她。

    所有人都覺得整日一臉茫然的他一定也有顆麻木不仁的心。否則為什么他能

    對別人的冷嘲熱諷熟視無睹，毫無所謂。

    而現(xiàn)在似乎連曲雅凝也開始這么覺得了，他陸瀟戎根本不是正常人，只是個

    高智商的瘋子，精神病。所以陸瀟戎的心不會痛，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用最傷

    人的話來對待他。

    可陸瀟戎自己知道，他的心最是柔軟的，但這柔軟的心只掛念在了一個人的

    身上，也只有這個人的一言一行，一舉手一抬足才能到達他內(nèi)心的深處。當然也

    只有這個人的傷害能痛擊他的心扉。

    他是個單細胞生物，而曲雅凝是唯一能攻陷他細胞壁的病毒。

    7.

    昨夜曲雅凝猶豫許久之后撥打電話的結(jié)果居然是關(guān)機。這讓她差點就打算

    連夜出去找兒子了。可就在她下床的時候，自己發(fā)的微信突然有了回復(fù)。

    「陸瀟戎你在哪，不準備回家了么？」

    「我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回復(fù)HP.」

    曲雅凝氣的手機扔了老遠，倒頭就睡。

    愛咋地咋地，養(yǎng)了這么大總不至于餓死。

    可曲雅凝還是一夜未合眼，頂著雙黑眼圈就去了公司。

    對于常旭的失利，她并沒有作過多的解釋，因為有些事說的越多，就越容易

    動搖軍心。

    她只能下達新的作戰(zhàn)目標來讓下屬再次熱情洋溢的工作起來以彌補此次的失

    利。

    一天勞累又沒了陸瀟戎的便當，她到下午三點才草草吃了兩口果腹。

    回家的路上，她車開得飛快。雖然自己不想承認，但她希望回到家的時候，

    燈是亮的。

    可事與愿違，迎接她的只有一片黑暗和滲人的安靜。曲雅凝站在玄關(guān)，連鞋

    都沒脫就掏出了手機。

    陸瀟戎的電話依然關(guān)機，微信的語音也沒人接聽。她兩個手指帶著快要按碎

    屏幕的力量打出了幾行字。

    「陸瀟戎，你是不是不準備回家了？咱們這個家對你可有可無是不是，想來

    就來想走就走？」

    發(fā)出去后，她便死死的盯著屏幕，心里所期盼的那句，「對方正在輸入……」

    卻并沒有顯示在界面的最上方。

    在玄關(guān)里站了十來分鐘后，她脫下鞋胡亂的丟在一邊闖進了客廳，接著一甩

    手把包扔在了沙發(fā)上，下一秒便把自己也丟了上去。

    她趴在沙發(fā)上，埋著頭直到呼吸不暢才翻過身來，眼睛卻又濕潤起來。她納

    悶為什么自己突然這么愛掉眼淚，原本那個頑強不屈的女人去哪了？

    「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兒子，就不知道來安慰一下mama么，你這算是什么愛！」

    因為是在自己的家里，曲雅凝根本沒有控制音量，扯著嗓子喊出了聲。

    這一聲穿透力極強，震的酣睡在衣柜里的陸瀟戎一個激靈，差點從里面滾出

    來。他和曲雅凝一樣，熬了整一夜加一個上午。

    陸瀟戎茫然的睜開眼，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他又豎起耳朵聽了聽四周，在

    確認沒有其他聲音后，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而曲雅凝在那句聲嘶力竭之

    后，也逐漸脫力，最后同樣沉沉睡去。

    母子倆，隔著上下樓一個衣柜一個沙發(fā)各自熟睡，空留著兩張大床一片冰涼。

    隔天早上，曲雅凝冷著臉坐在辦公桌上，僵硬的處理著工作。整個上午，沒

    有一個員工敢和她說話。因為他們都沒見過自己的boss露出過如此滲人的表情。

    別說搭話，就連在她身邊站上一小會兒都覺得渾身發(fā)冷。

    十一點半的時候，曲雅凝終于按捺不住，再次拿出手機。

    「陸瀟戎，既然你不想回家，以后就永遠也不要回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發(fā)完后，她直接出了辦公室走到孫瑜身邊，「去幫我買盒便當，半小時內(nèi)送

    到我辦公室！」

    孫瑜傻愣在原地，居然沒有在時間會意。因為進公司這么久，這還是她

    次在下午兩點前聽見曲雅凝主動說起關(guān)于吃飯的事。

    「怎么？沒空？那我自己去吧！」曲雅凝說著話就往外走。孫瑜這才回過神，

    趕緊小跑了過去。

    「有空有空，我這就去……不過，曲總，您想吃什么??？」

    「自己看著辦……」曲雅凝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稍偏路線，繞去了設(shè)計部。

    孫瑜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又接了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不過好好的今天為什

    么要從外面買吃的，難道是和那個小帥哥吵架了？嗯，看著有點像。想到這，孫

    瑜不由的在心里又把陸瀟戎罵了個幾十遍。

    就在曲雅凝快到設(shè)計部門口時，微信響了，她趕緊拿出手機。

    「哦，可我一直都在家啊?！?/br>
    曲雅凝眉頭一皺的功夫，信息居然被撤回了，她感覺自己真的快瘋了，這家

    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曲雅凝緊鎖銀牙，眉頭也全擠到了一起，原地站立了片刻后還是轉(zhuǎn)身往公司

    門口走去。她也不管自己讓孫瑜去買了便當，只想著趕快回家探個究竟。

    一路上，她猛然想到陸瀟戎六歲時候的往事。那天她下班接完兒子送回家，

    便拖著一身疲憊去菜市場里買菜。

    剛買了點rou，突然地面就猛烈搖晃起來，周圍原本老舊的樓房突然煥發(fā)了新

    生，出現(xiàn)了rou眼可見的劇烈晃動。她看了眼家的方向，血涼了一片，丟下手里的

    菜就往家跑。

    滿地都是掉落的花盆碎瓦和飛揚起的塵土，越靠近家里的舊房子，她的心就

    揪的越緊，打開家門，家里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就是像剛被人打劫過，而丈夫自然

    不會這么早回來。

    曲雅凝撕扯著嗓子喊叫著兒子的名字，可四周到處都是哭喊聲和物體砸落在

    地的異響，她撕心裂肺的聲音完全被淹沒。

    得不到回應(yīng)的她只能平衡著身體躲避屋頂?shù)粝碌乃榇u瓦片，想直接沖進里屋。

    可整個房屋已經(jīng)開始解體，搖搖欲墜像是吞噬希望的黑洞。

    這時候，隔壁的大媽收拾完東西也在往外跑，一眼就看到了正往里沖的曲雅

    凝，雖然曲雅凝拼命掙扎，但還是被大媽一家人硬生生給拖了出去。

    待眾人踏到院子里時，那一排平房終于承受不住大地的怒火，接連倒塌下去。

    煙云頓時籠罩了一切，遮蔽了曲雅凝的雙眼。

    而得到釋放的大地也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許久之后，塵埃落地，化為廢墟的家在她的眼前露出了猙獰的模樣。

    曲雅凝一身黑灰，只剩下雙眼瞪的溜圓。她跪坐在地上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的

    一切。

    這是她人生中次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絕望，絕望到甚至感覺不到心痛。

    而眼淚劃過污跡蜿蜒而下直到唇瓣后，那一絲苦澀才讓曲雅凝的身體動起來，她

    沒辦法站起身，只能雙膝跪地一點點爬到那曾經(jīng)的「家」里。

    她用手扒拉著磚礫碎石，嘴里則著魔般不斷念叨「兒子」二字，直到日落西

    山，她的嗓子紅腫只能張口卻發(fā)不出聲音，原本透亮的指甲，玉脂般的手指也都

    被烏黑的血跡所沾染，可她卻依然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就在她精疲力竭，快要暈死過去時，她用極度充血的聲帶嘶啞的喊了一聲

    「兒子！」。

    「mama，我害怕！」

    于是曲雅凝的世界便在那一刻全都亮了起來，而陸瀟戎正躲在自己房間的衣

    柜里。

    回憶抽絲剝繭的呈現(xiàn)在她眼前，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腳油門，再次加速。

    曲雅凝回到家丟下鑰匙連鞋都沒脫，踩著高跟就往樓上跑，一手推開陸瀟戎

    的房間大步走了進去。

    繞過整潔的大床直接來到房間最里側(cè)的衣柜，一個接一個的把衣柜門全都拉

    了開來。

    遺憾的是陸瀟戎并不在里面，不過最里側(cè)明顯有壓痕的被褥以及一旁的手機

    還是暴露了陸瀟戎的蹤跡，她蹲下身子，伸手拂過那些已經(jīng)被壓滿皺褶的衣物，

    當初那個瘦小

    驚恐的男孩仿佛就在她眼前。

    原來他這兩天一直躲在這里，他是在害怕，害怕什么呢？害怕她這個mama么？

    曲雅凝側(cè)腿坐在衣柜前，捂住了自己的臉。

    對不起兒子，mama忘記了你是特殊的，可mama從不希望你是特殊的，mama希

    望你能和別的孩子一樣。

    陸瀟戎，你到底在哪，mama好想抱抱你。

    陸瀟戎一早就在一家奶茶店里，與一位滿頭深紅色大波浪，妝容精致，樣貌

    秀麗的女孩對面而坐。

    他抻著下巴不斷躲閃著視線，無可奈何的被女孩罵了個狗血淋頭。

    「豬腦子，豬腦子，你這腦袋到底怎么回事，轉(zhuǎn)彎，轉(zhuǎn)彎懂么。聽別人說話

    要聽內(nèi)在的意思，要聽潛臺詞……叮咚……」

    陸瀟戎趁著微信響起的機會，趕緊拿出手機，他已經(jīng)有點后悔和這個女人見

    面了，剛坐下幾分鐘就被罵的不著四六，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誰發(fā)的微信？」

    「廣告……我媽剛剛也發(fā)了，都是你，說話那么大聲，我都沒聽見?！?/br>
    女孩也不理他，連忙起身探過腦袋。

    「我看看，她說什么了？」

    陸瀟戎也不管她，直接就回復(fù)了一句，「哦，可我一直在家啊?！?/br>
    點完發(fā)送的一刻，他低著頭的后腦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一記暴扣！

    然后手機瞬間被女孩拿了過去。

    「你特么真是蠢到家了，這能這么回么？你媽這語氣多傷心，她多掛念你，

    多擔心你，你還跟這賣你妹的萌啊！」

    女孩飛一般的手速果斷點了撤回。

    陸瀟戎連連揉著后腦，這力道，這角度，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酸爽。

    「她說再不想見到我的前提條件是我一直沒回家，可我明明一直都在家里，

    我不得趕緊解釋下。而且我覺得她還在氣頭上，我媽現(xiàn)在肯定特別討厭我?！?/br>
    女孩一拍額頭，接著便甩手脫下了自己的淺灰色羊絨外套。搖了搖頭長嘆一

    聲。

    「你可真是條鋼鐵直男，純鈦合金那種，看來jiejie今天必須好好的給你上一

    課?！古⒁贿呎f著，一邊把兩個拳頭關(guān)節(jié)捏的劈啪作響，完全一副要拆了他的

    表情。

    而公司里，孫瑜接到了買便當?shù)氖姑螅匀徊桓业÷?，一路就跑到附近?/br>
    商業(yè)廣場，一眼望過去，各種吃食應(yīng)有盡有。

    可她卻犯起了愁，想了半天還是拿出手機對著各種美食招牌，拍了兩張照片。

    「曲總，您還是看一下想吃哪個，免得買回來不合您胃口?！?/br>
    「叮咚」望著衣柜發(fā)呆的曲雅凝聽見微信的提示音便趕緊拿出手機，可打開

    一看不禁有些失望，隨手翻了下孫瑜發(fā)來的兩張照片后剛想丟下手機，突然發(fā)現(xiàn)

    某張圖片的里拍到一個她這兩天朝思暮想的人。

    她點開圖片拉大，餐廳落地窗前的那個男人分明就是陸瀟戎，她又仔細看了

    看，對面似乎還坐著一個女孩子，看側(cè)臉，長的還很不錯的樣子。

    「孫瑜，你在哪！」

    孫瑜剛接起電話，就被對面的巨龍咆哮嚇得手機差點落了地。

    「我……我在，我在江南食府面前……」

    「哪的江南食府！」

    「就榮德廣場南門這……」她話沒說完，電話已經(jīng)被掛斷了。

    孫瑜傻愣在原地，一臉懵逼，進退兩難。

    而她對面不遠處的奶茶店里，陸瀟戎已經(jīng)快被逼瘋了，他被迫把自己回家后

    這段時間做的事全都倒了出去，結(jié)果可想而知。這丫頭罵人比自己mama不知道厲

    害多少倍，在她嘴里，自己完全成了一個蠢如豬，惡如鬼的渣男。

    「哎呀，真是氣死我了，哪有你這么追女人的。女人得哄，得順著她，得讓

    她高興，心理上生理上都得高興。你這根本就是土匪下山搶壓寨夫人啊。何況，

    何況……」女孩突然低下聲音俯首湊到他面前。

    「何況她還是你媽……」

    陸瀟戎配合著也湊過去壓低嗓音問道，「區(qū)別很大么？」

    女孩忍無可忍深吸一口氣，揚手狠狠敲了下他的腦袋。

    「你是不是有狂躁癥啊，三句話不合就來一下子……」陸瀟戎雙手抱著頭使

    勁揉著。

    女孩尷尬的笑了一聲，剛剛那下的確出手重了些。她趕緊起身坐到陸瀟戎身

    邊，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對不起啊……jiejie我最近練過，下手重了點，不過你也不能怪我，你這家

    伙說話太氣人！」

    而這一幕被站在落地窗外的曲雅凝盡收眼底。她剛剛趕到，離著奶茶店還有

    十多米遠時就已經(jīng)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那是她兒子，一眼就能在茫茫人海中辨認

    出來。

    而女孩的樣貌也被她看了個仔細，膚白貌美，既漂亮又可愛。那吹彈可破的

    肌膚和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笑容于

    她而言宛如一把利刃直刺心房。

    看著在自己面前猶如流氓的兒子卻在這個女孩面前服服帖帖。她真的說不出

    是個怎么樣的心情。

    就在陸瀟戎一把撥落女孩手臂的前一秒，她已經(jīng)掉轉(zhuǎn)了身子行尸走rou般的往

    公司走去。

    曲雅凝面無表情的穿過人群，走過街道，像是孤獨的游魂。她在心里不斷的

    說道，應(yīng)該高興，應(yīng)該開心。兒子有了別的女孩，不會再來糾纏她了。

    她可以像所有的女人那樣，看著兒子長大成人，結(jié)婚生子。他會擁有自己的

    人生，成為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而自己將會是這一切的見證者，多好啊……

    好到眼淚止不住的就往外流……

    她優(yōu)雅的取出紙巾，小心翼翼的擦去淚水，在走進公司大樓時努力的掛起笑

    容。

    那招牌的微笑一直維持到曲雅凝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才慢慢收起，她鎖好了門，

    來到桌前，拿起今天的工作資料投入進自己的工作，就這樣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辦公室外的職員突然聽見辦公室里一陣異響接著便是一聲咆哮。大家面面相

    覷，但都沒聽清曲雅凝喊出的那句話。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都是見異思遷的混蛋！」

    就這么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個下午，快五點時，曲雅凝突然接到了吳天昊的

    電話。

    她一肚子的火氣正好沒地方出，接起電話還沒說話就聽見吳天昊在對面略有

    無奈的說道。

    「曲總，你就這么放著你的小男友來我公司鬧不太好吧……」

    陸瀟戎從奶茶店出來，截取了女孩給出的無數(shù)意見中唯一贊同的一條，打車

    去了常旭。

    吳天昊正光著身子在自己辦公室休息間的大床上抽煙，望著透明玻璃后正在

    洗澡的女秘書，他突然就感到一陣索然無味。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對女人的興趣劇減，

    這些平時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的貨色讓他完全提不起興趣。

    今天要不是女秘書穿著情趣內(nèi)衣吸了他半天，估計這點子孫都送不出去。

    他很清楚自己的結(jié)癥在哪，可那個女人卻并沒有他想象中好弄。

    這兩天他幾乎無時不刻都在想著曲雅凝，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癢癢，他甚至

    有些后悔自己那天是不是有些沖動，以他的閱歷難道還擺不平一個小雜毛？

    隨后他便進入了某種自導(dǎo)自演的臆想直到他辦公室隔間的門突然被打開。

    陸瀟戎來的事吳天昊早就知道，可他并不想見他，于是命令下面人不許放他

    進來。

    不管陸瀟戎為什么而來，他都必須讓這小屁孩知道，他們之間的地位差距到

    底有多大。

    陸瀟戎站在樓下等了大約二十分鐘就徹底失去了耐心。拿出隨身的筆記本打

    開，插上了一個U盤。

    「也不知道智商比我低，做的東西靠不靠譜?！乖诠P記本上cao作了片刻，陸

    瀟戎便通過WIFI成功侵入了常旭的安保監(jiān)控，他一個個看過去，確定了總裁辦公

    室在二十六樓。

    「一個人一層辦公室，真浪費，不過全數(shù)字化控制還真挺方便?！?/br>
    陸瀟戎站起身端著筆記本就進了電梯井，沒一會vip電梯就停在了面前。他

    邁步進了電梯，直接上了二十六樓，出了電梯后，他全程幾乎都看著筆記本，人

    到門開，直到自己站在吳天昊三百多平辦公室的休息間里。

    「誰他媽放你進來的！」吳天昊躺在床上愜意的身姿頓時緊張起來，他扯過

    被子狼狽的蓋住有些臃腫的肚子。

    而剛洗完澡赤裸著身體的秘書更是忍不住就大聲尖叫起來。捂住三點不知道

    該往哪躲。

    「你的工作還真是輕松，出來吧，有事和你說！」陸瀟戎看都沒看那秘書一

    眼，帶上門就出去了。

    吳天昊這回真的是氣炸了。他咆哮著打了內(nèi)線電話，結(jié)果居然沒人放他上來。

    「保安，把所有保安都給我叫上來。我辦公室里進了賊，抓住他！」

    掛斷電話后，他順了順氣，才開始慢條斯理的穿衣服。按照他的想法，等自

    己整裝妥當后，陸瀟戎的臉肯定已經(jīng)被保安按在了地上。

    等他穿好衣服梳好頭發(fā)走出休息室的那一刻，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十多個保安全都被關(guān)在防盜玻璃門外，一個也沒進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陸瀟戎，完全無法理解目前的狀況。

    陸瀟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外面的不斷摸索著門，打著電話的保安，無奈

    的聳了聳肩。

    「我暫時接管了你們的安保系統(tǒng)，他們這么多人會影響我們的談話?！?/br>
    「你接管了我們的安保系統(tǒng)？什么時候？」

    「就在剛剛，十分鐘以前?！龟憺t戎看了眼表說道。

    「那所有的監(jiān)控你都看到了？」吳天昊咬牙切齒的問道，說話間

    還忍不住看

    了眼休息室。

    陸瀟戎不解的跟隨他的目光也看了眼休息室。

    「我只看了監(jiān)控室的監(jiān)控……難道你休息室里也有？」陸瀟戎低下頭，又敲

    打起鍵盤來。

    那有節(jié)奏的敲擊聲簡直像是吳天昊的催命符，他剛想說，沒有，陸瀟戎卻已

    經(jīng)掉轉(zhuǎn)屏幕對準了他。

    「還真有啊，休息室裝監(jiān)控干嘛？有保險箱？」陸瀟戎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完全沒在乎視頻里，吳天昊拽著女秘書的頭發(fā)，奮力的聳動著腰部。

    「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他沉下口氣，努力壓抑著憤怒。

    「結(jié)束以后，我會刪除所有的訪問記錄，你沒證據(jù)。而且我只是和你說個話，

    又不會做什么違法的事?！?/br>
    不知怎么的，陸瀟戎的表情越平靜，越無所謂，吳天昊心里就越慌。

    「你這么大費周章的黑進我公司，就是為了和我說件事，還是說你想要威脅

    我！」

    「十分鐘左右，沒費什么周章，我說了就是和你說件事，就是關(guān)于那天在餐

    廳的事。威脅？威脅你什么？」陸瀟戎感覺有點聽不懂吳天昊的意思，要不是他

    不讓自己進來，自己也不會黑了他們的系統(tǒng)。

    吳天昊一臉的懷疑，最后無奈的打了個電話，遣散了保安。可他越看陸瀟戎

    的表情就越不是滋味，于是當著他的面撥通了曲雅凝的電話。

    「你和她說什么？這和她根本沒關(guān)系，這就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陸瀟

    戎突然就急了，手指一劃，剛剛沒關(guān)掉的監(jiān)控視頻里，女人做作的叫床聲猛然就

    大了以來，一時間，整個辦公室都在「嗯，啊……老公，我要，我還要……」中

    彌漫開一股詭異的氣氛。

    吳天昊睜大眼睛下意識以為這是陸瀟戎給自己的警告。他趕緊伸出手，「你

    到底想干嘛！」

    「對不起，對不起，我無心的?！顾嫘膶嵰獾牡狼?，然后立刻給筆記本靜

    音。

    可這句道歉在吳天昊的耳朵里更像是一句嘲諷，他無奈的坐在老板椅上，思

    前想后還是做出了妥協(xié)。

    「你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我就是希望你能按原計劃和雅戎繼續(xù)合作?！?/br>
    「我憑什么答應(yīng)你，就憑你闖進我辦公室然后看到我和我秘書上床？」吳天

    昊是次受人威脅，這滋味還真不是好忍的。

    陸瀟戎一愣，「原來那個是你秘書??？我還以為是你老婆。不過這和我要說

    的事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吳天昊恨的牙都快咬碎了，在他眼里，陸瀟戎就是在裝傻戲弄他。

    「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沖動了，我給你道歉，不過你好歹是一個集團的boss，

    別那么小氣。談好的合作說變卦就變卦，這也不像是一把手干的事?！?/br>
    「你……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說這么兩句無關(guān)痛癢的話，我就會答應(yīng)跟你們

    合作？小子，你沒病吧?！?/br>
    就在這時，玻璃門外有人敲了起來。曲雅凝站在門外看著里面的陸瀟戎，滿

    臉焦急。

    「得，你們曲總來了，咱們一起聊聊吧?！箙翘礻徽f著按了下桌面的按鈕，

    可玻璃門毫無動靜，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辦公室還在別人的掌控之下，他氣的

    用力拍了下桌子，伸手指著陸瀟戎。

    「你……你……你放她進來?！乖谧约旱霓k公室要別人開門，吳天昊覺得這

    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盡了。

    陸瀟戎努了努嘴，皺起了眉頭，他原本是想自己解決這件事，可老媽就在外

    面，他能關(guān)住別人，又怎么忍心把曲雅凝關(guān)在外面。

    「你要我簽合同，那還不就是我們?nèi)齻€人的事，她不進來，我想簽也簽不了?！?/br>
    吳天昊只想著曲雅凝能趕緊進來給這家伙弄走，而這么一鬧，自己又有幾分

    機會能搭上曲雅凝這條線。

    陸瀟戎想想也對，于是敲了兩下鍵盤，打開了玻璃門。

    曲雅凝深吸一口氣，盡可能的控制情緒走到陸瀟戎身邊，「走，跟我回去！」

    陸瀟戎低頭只是看著筆記本，沒有搭腔。曲雅凝接連又喊了兩聲，可陸瀟戎

    既不看她也不說話。

    她終于急了，伸手摟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拽。

    吳天昊看著兩人，心里別提多喪氣。朝思暮想的女人就在自己眼前和一個小

    白臉拉拉扯扯。

    他心一橫，陰笑起來?！感∽?，你不是希望我和她簽合同么？行啊，你現(xiàn)在

    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叫一聲爸爸我錯了。這合同我現(xiàn)在就簽?！?/br>
    曲雅凝轉(zhuǎn)過頭，冷下目光狠狠殺了吳天昊一眼。

    「吳總，你別太過分了。合不合作我無所謂，但你不能侮辱別人，陸瀟戎，

    跟我走！」

    陸瀟戎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陸瀟戎，你想

    干嘛？我告訴你，你要是真敢聽他的，我就去死！」

    吳天昊被曲雅凝的話嚇了一跳，心里更酸了。這小屁崽子到底給她下了什么

    藥。居然讓這么一個生人勿進的冷美人如此死心塌地。

    「小子，你可想好了，你只有這么一次機會。曲總，你和華恒那邊的事我也

    打聽清楚了，不過是個分公司的小項目而已。我們常旭的項目對你而言才是最重

    要的吧?！?/br>
    曲雅凝壓根沒接他的話茬，只是奮力拖著陸瀟戎。

    「陸瀟戎，你跟我走，不然我真的生氣了，而且永遠都不原諒你?！?/br>
    此時的陸瀟戎捧著筆記本彷佛靈魂出竅突然又回來一般，他抬起頭看著吳天

    昊問道，「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見……」

    吳天昊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合著這小子剛剛低頭一句話不說不是在做心理

    掙扎，而是壓根分了神？

    他不斷在心里鼓氣道，不能被這個小子激怒，要保持冷靜。

    「很好，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再說一遍，如果你想……」

    「算了，你別說了，我現(xiàn)在不想聽，有個別的事問你一下?！龟憺t戎毫不做

    作的打斷了吳天昊，自然的表情與此時的氣氛根本是格格不入。

    吳天昊這下真的是忍不下去了，他感覺自己四十歲的人就快要被氣出腦溢血

    來。

    「你他媽是在挑戰(zhàn)我的耐心么！居然耍到了我的頭上來！我分分鐘弄死你信

    不信！」

    「你們集團是準備引入斯萊頓的CTR數(shù)據(jù)管理檢測系統(tǒng)？而且看上去好像已

    經(jīng)談的差不多了？準備簽合同了？」陸瀟戎完全無視了他的發(fā)怒，掉轉(zhuǎn)了筆記本，

    把一排排電子文件展示給他看。

    原本怒氣滔天吳天昊瞬間被澆了盆涼水，「這……這是……」

    「這是你電腦里的資料?！龟憺t戎幫他補全了話頭。

    吳天昊徹底慌了，趕緊轉(zhuǎn)身去看自己的電腦，嘴里碎念道，「你怎么搞到我

    資料的，這些文件你是怎么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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