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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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殍者眾,陽平仿若死城。 傳聞中的溫疫沒能熬死他們,各家存糧相繼告罄,陽平內(nèi)的樹皮早被啃食干凈。早先還能在街上聽見哭號的喪親悲鳴,這兩日是什么聲兒都聽不見了。 鳥都不愿意在陽平逗留,死氣太重,盡是晦氣。 薛長安抱腹縮在墻角,他的肚腹已痛得令人麻木,頭面冷汗浸了一波又一波。陽平的水有問題,所有人都知道,但餓到神智昏蒙的人哪還顧得上中不中毒。 薛長安的爹受不住饑餓,趴在河邊痛飲又混又濁的水。他喝了個水飽,爾后猛烈咳著,似要將肺腑咳出般。當(dāng)時薛長安靠在光禿禿的樹下,眼睜睜看著他爹摔進(jìn)了河里,再沒能爬出來。沒有人有富裕的力氣去救他,河里的尸首不止他一個。幾天人就泡爛了,就剩下骨頭在河里飄著。 薛長安的親姐在今晨餓得要切了自己的rou吃,看他的眼神也變得可怖,拿著刀不知道在想什么。薛長安將自己縮進(jìn)角落里,止不住發(fā)抖。他已經(jīng)餓得無法思考,身體本能避著親姐的視線。 然后她跑出了家。正午時分,鄰居家的婆婆帶著孩子來拜訪時,才告訴他們。早上有幾個發(fā)了癲的人去闖城關(guān),要么撞死在城門上,要么被人用長槍捅死了。從封城起日日有,不稀奇。 母親把他推到婆婆的身邊,薛長安連連轉(zhuǎn)頭回望她,但母親自始至終沒看過他。 他被帶到完全陌生的房子里。老爺子佝僂著身體,正在磨刀。把他接回來的老婆子關(guān)上房門去燒柴火。薛長安早已沒了力氣,他痛得想在地上打滾。老兩口疑心他沾了毛病,去柴房折騰了更多的柴木。 他可能要死了,要被煮了吃了。在死之前他還是餓的,餓得要命。但他實在沒有力氣逃了,他餓,他沒有能耐。 薛長安根本沒睜過眼,在心底祈求老兩口的刀能利些,直接砍了他的頭,不要讓他再痛苦了。 老兩口也很餓,肚腹一直發(fā)出聲音。薛長安頭靠門縫,他聞到一陣極其細(xì)微的香氣。他實在是太餓了,這股香味勾起了他的饞蟲,讓薛長安睜開雙眼。他想著,如果能吃上那么一點點rou,在死之前,只要一點點就行。 對食物的渴求讓薛長安迸發(fā)出難得的體力,他撞開房門,直沖沖逃到街上。老兩口沒想到他還有力氣逃跑,老頭在后方用沙啞的嗓音斥罵,老婦發(fā)出凄慘的哀鳴。他們沒跑幾步便摔在地上,薛長安根本沒有逃脫的喜悅。 他只是沖著幽幽rou味去,闖進(jìn)了別人家。 薛長安看見了至今仍縈繞在他夜半殘夢中的景象。 老漢左腿撕下一整塊rou,傷口向外涌著血水。懷中抱著再不能動的孫兒,滿是皺紋的臉上毫無情緒。他像是失了神識,大張著口,渾濁發(fā)黃的瞳仁仍在向外淌著淚水。 鍋離他們很近,離薛長安也很近。柴火還在向外迸射火星,薛長安闖進(jìn)了破敗不堪的房屋。老人對他的動作毫無察覺,像是哭瞎了眼。薛長安從guntang的鍋里撈出rou塊來,捧著人rou逃離了這戶人家。 他逃出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也沒聽到追趕聲。來不及等rou塊變冷,他麻木的胃此刻突然抽掣疼痛,催促著他將rou塊吞食進(jìn)腹。 他邊吃邊用袖口擦拭眼淚。不僅因為rou塊太燙。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從這刻起,他再難將自己視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