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折枝花
“來,嘗嘗這個?!辩娙鸾舆^剛做好的炸丸子遞到沈清和面前。沈清和吹吹熱氣吃了一個,沒家里做的精致,但勝在剛出鍋,又脆又香。 鐘瑞看他吃得開心,自己也過去扎了一個放進嘴里,結(jié)果剛嚼兩下就燙的哎呦呦原地蹦腳。 沈清和一邊笑一邊讓萬全趕緊遞水壺。鐘瑞一口氣喝了半壺水才好些,然后試圖挽回一下顏面,故作鎮(zhèn)定道:“好次?!?/br> 沈清和還想笑,又怕傷他面子,于是低頭吹吹熱氣,又吃了一個。然后四處看了一下,跟鐘瑞說要喝涼茶。 鐘瑞求之不得,趕緊帶沈清和過去了。 今天他們一行是來慈寧寺燒香加游玩的。慈寧寺建在山上,浩浩蕩蕩幾百級臺階延至山腳,寺廟莊重,山腳則熱鬧的多,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廟會,廟會上有各種小吃、雜耍表演。 鐘瑞他們就是打算先玩一玩再上去,一路上碰到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兒鐘瑞都要帶著沈清和看看,喜歡就買下來,然后讓萬全拎著。 遇到各類小吃,也要買一份,因為怕樣式太多沒吃幾樣就飽了,所以兩人都是買一份分著吃的,尤其是沈清和,本就吃得少,所以鐘瑞都是挑著買,給他嘗個新鮮。要是兩個人都不太喜歡,或者分量實在太多,也會把剩下的直接給萬全拿著。 雖然來之前說好了,他們兩個跟從的也能隨便逛,但比起只拿著上香物品的桐枝來說,萬全要艱難的多,但他極力發(fā)揮了才能,各種東西分門別類掛一起,愣是擠出一只手,在廟會里徜徉,大吃特吃。 鐘瑞又灌了兩大碗涼茶,這才覺得沒事了,只要小心點就不會吐字不清。在涼茶攤歇腳的人很多,前邊一桌就在議論廟里的一件奇事。 “可不是嗎,滿樹的花真都開了,風吹過去還掉一地花瓣?!?/br> “那棵老樹我知道,但今年春天就開過一次了啊。” “誰知道呢,其他都沒有,就那棵老樹,突然抽芽開花,也不知道是吉是兇?!?/br> “哦~怪不得這幾天人多,都沖著這棵樹去的吧。廟里的師傅沒算算?” “倒是有人問過,住持說一切自有天數(shù)。” “什么意思???” “這我哪知道,這種異事肯定不能說破啊。我給你說啊……” 不是不能說破嗎,鐘瑞側(cè)著耳朵聽,后面的對話就是純屬臆測了,但前面還算有趣,他倒是不信這些沒邊際的東西,只覺得既碰到就順便瞧瞧,對沈清和說:“咱們也去看看?” 沈清和點點頭,其實他們反正都要上山,肯定能看到的,所以也不會耽誤時間。 等到了山上,根本不需要找,因為那樹已經(jīng)被一大群人圍起來了,樹枝上掛著許多寫了字的紅綢,樹根周圍扔的全是銅錢,人們在周圍合掌,默念著什么。 管你有沒有用,先許個愿再說! 這是一株海棠樹,成人合抱那么粗,開著或白或粉的繁盛花朵。除了時節(jié)有異,倒也沒太大看頭。他們圍著看了一陣,見時辰差不多,沈清和就帶著桐枝燒香去了。 鐘瑞則隨便閑逛等人出來,但地方一共就這么大。他隨便走了走,又回到了那棵海棠樹下,秋日里山上開花的沒幾種,倒是很顯眼。見周圍人少了,鐘瑞心癢癢,就要折一枝帶回去。 他湊近些,看四處沒人注意,小聲念了句‘阿彌陀佛’,伸手掐了一節(jié)開得艷麗的,但沒想到馬上被逮了個正著, “施主,萬物有靈,不可隨意攀折花草?!?/br> 脆生生的,嚇了鐘瑞一跳,周圍一看,沒人?。吭俚皖^,原來是個小和尚,個子還不到鐘瑞的腰,兩只眼睛圓溜溜的,看著鐘瑞。 鐘瑞看看也沒其他人,就蹲下,溫和地問道:“小師傅,萬物生長是不是皆有命數(shù)啊?” “是。”小和尚認真地點點頭 “那你知道這棵樹為什么突然開花嗎?” 小和尚搖搖頭。 “那我告訴你,這棵樹命里應(yīng)有一劫,所以這個日子開花。今日我來了,折它一枝花,”鐘瑞拿著花在小和尚面前晃晃,“這一劫就過去了,此樹日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受病蟲侵害。” 小和尚從沒聽過這種說法,剛要講話什么就被鐘瑞打斷。 “不懂就問你師傅去。” 鐘瑞站起來,越過小和尚揚長而去,還順便呼嚕了一把光頭。剩小和尚在原地摸著腦門一臉迷茫。 等沈清和出來,就看到鐘瑞在不遠處背著手,笑瞇瞇地等著他。等走近了,突然一枝花出現(xiàn)在面前,是那株海棠樹上的。沈清和笑著接過來,拿著仔細看了看,這一枝上的花都開了,從白到粉顏色交雜,很有意趣。 鐘瑞想,怪不得詩文里總以花喻人,這海棠花配我們清和正正好,襯得清和更好看了。 沈清和聞言一陣臉熱,撇過頭不去看他。旁邊的兩個也是一個看天,一個望地,原來是鐘瑞不自覺把心里所想都講出來了,這里民風開放,未成婚的男男女女一起逛街也沒事兒,但這么大庭廣眾的說情話也是怪羞人的。 鐘瑞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假裝咳嗽兩聲,“我們下山吧。” “嗯?!?/br> 他們并排走了一陣,鐘瑞察覺沈清和速度有些慢。偷偷觀察了一下,問道:“腿不舒服?” “可能是跪得有些久,一會兒就沒事了?!?/br> “來,我背你?!毕律竭@么多臺階,走完不更難受了。 說完沒等沈清和回應(yīng),就半蹲在沈清和面前,抓起他兩只手放在肩上,向后抓住腿,一使勁站起來,步伐輕快的向山下走去。一邊走一邊想,沈清和確實沒多重。 “別,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鄙蚯搴头鲋娙鸬募绨颍稚系幕ㄔ阽娙鸲呉换我换蔚?。 “沒事兒,天都快黑了,誰認識誰啊。”鐘瑞背著人,速度好像比來時還要快的樣子。 沈清和見推拒不了,又想起手上的花,在鐘瑞耳邊小聲問:“這花能折嗎?” “能啊,周圍有和尚在也沒攔我。”其實是沒攔住他。 “再說了,添了那么多香油錢,折枝花算什么?你要是喜歡,咱就把那棵樹挖了種院子里去,天天在家看,省得走路腳疼?!?/br> 說到這,鐘瑞又想起沈清和的腿,開始抱怨起來,“你說他們是不是故意的,把廟建這么高,等人走上去累都累傻了,自然是他們說什么就唔……” 沈清和趕緊捂住他的嘴,四周看了看,小聲兇道:“不許胡說。” 鐘瑞笑嘻嘻地親他手心,沈清和又羞又惱,松開他要下來。鐘瑞卻向前傾身,使勁顛了一下,走得比之前還快,嘴里嚷著:“回家嘍!” 剛到家門口,就見鐘瑞鋪子里的掌柜的抱著包東西走出來,差點撞個正著。掌柜的神色慌張,看是鐘瑞,忙抓著他,“二爺,這找遍了也不見您!咱店里劉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