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鶯唇小巧輕煙里 蝶翅輕便細雨中
六月初六,天貺之節(jié)。 太清樓史書閣,巧柯、樂辭一組輪值。再有通風冰盆,曬書整理半天下來,汗?jié)駜纱尾恢?。正分著冷元子呢,忽然外頭報說貴人將至。 六公主——常客了,眾人停手來拜。 “罷了罷了?!庇郎鹤鲎阕藨B(tài),自己打開禮物,拿出潤澤的玉色花苞頭竹節(jié)琉璃簪,向著位居二排的禇司籍介紹:“此花名含笑,愿卿常見笑顏?!?/br> “謝殿下賜,”禇司籍四平八穩(wěn)的接過來,嘴角都沒翹上一下,“臣歡喜不盡?!?/br> 永珊慢悠悠同他講了一會兒話,轉過頭冷不丁說:“今日祈福盛事,本宮聽說外面公子,多有姑家去的,因而相邀司籍。不知祁大人可能準假?”祁尚儀自然點頭:從來是若湄定要點卯的。 兩侍未得盡看,上頭那對伉儷相錯一步,已經(jīng)聯(lián)袂而去了。 巧柯回到書架間繼續(xù)撣灰,嘴里又羨又嘆:“來日我若有娘子,能得這樣幾分也夠了。”樂辭進得門來,手上一部曬好的砰得堆到他眼前:“那是公主殿下——誰有司籍好運氣?!?/br> 可惜禇若湄,并沒有休假回家。 烈日之下跟了半天,連個打傘的都沒有。這也算了,未婚妻宛如撬不開的蚌殼,那叫一個沉默。 重華宮,合意殿。 他走的滿身汗意,現(xiàn)下只能站在春臺旁邊,不敢稍進。隔著珠簾碧紗桃笙,公主一進門直奔寢室,毫不避諱就往帷中一坐。她大大方方靠在床柱上,一開口就是罵:“你也真敢!” 禇司籍看陪侍們一個沒留,感覺自己還能掙扎一下。他往臺上的冰盆邊挪了挪,努力正經(jīng)道:“殿下……” “叫我什么?” “公主”他背著手,仍沒放下簪子,玉白透亮的堅硬花苞窩在掌心,嘴上咬著牙堅持,“未與殿下大婚,不敢逾越。” “好一個不敢逾越!”永珊自腰間解下一枚玉玦,往他眼前一晃,只管自己梳著穗:“盜竊符牌,越權弄鬼的不敢?” 不自在了半天的禇司籍,立時并腿長跪,一套下來行云流水:“臣惶恐?!?/br> “公主府的庫房,來去自如啊?!庇郎焊緵]有下去拉他,她鞋底磕著腳踏,公事公辦道,“本宮倒沒看出惶恐,瞧司籍很愿意走上一趟內獄?” 這人立刻改了樣子,面上變臉一般垂下眉眼,腿彎腳跟軟在地上,換做家常的口氣,低著頭聲音壓?。骸颁夭桓?。” “叫我什么?” 他吸了一下鼻子,右手抓上左邊手臂,開口變得含糊:“……珊娘?!?/br> 這還差不多。 “你我今生,只合風花雪月?!庇郎悍畔履菦]嘗兩口的碧螺春,把人喊過來,“大人就不要想著君子之交了?!?/br> 若湄剩了白衣,琉璃簪已束在發(fā)間,四周輕煙一樣的紗帳垂下來。他仍舊不敢對視,說是靠在公主身旁,倒不如說大半靠在身后漆板上。永珊撈起他的衣擺,露出羞怯往后縮的象牙肌膚,等半天沒音,直接壓下腰以手抽上一下:“說呀!等我呢?” 禇大人擠牙膏似得,張嘴半天蹦出一句:“是臣貪玩?!庇郎狠p佻的撫上玉丘,rou感彈滑觸手微涼,她耐心的又捏又揉:“哦?!?/br> 得,不滿意。 若湄忍著麻癢熱意,深吸口氣,一律按她喜歡講:“珊娘…阿湄錯了……”公主殿下終于拿起來戒尺,好好照著翹高的屁股重重抽上去:“然后?”禇大人消化了一下幾板痛打,嘴上毫無不滿似得:“……請娘子的罰?!?/br> “心里又罵!”永珊挪到下邊,幾下都連著腿根抽,“你自己想,平時我哪里打過?”若湄就消停一會兒:“疼嘛……” 六公主看了看兩瓣顏色,往淺些的地方補上幾道,仍是罵他:“現(xiàn)在知道了?”禇大人下巴擱在她肩上,可憐巴巴的嘟囔:“我哪兒不聽話了……要打也乖乖都脫了?!?/br> 永珊把人挖起來,摸著臉頰與他對視:“禇若湄!倒打一耙,?。俊钡棿笕四芮苌?,立刻服軟,拿臉蹭她手心:“錯了……嘴巴最不聽話?!?/br> 六公主只好把人按回去,瞧他身后rou丘,整個兒紅成一片,于是扔了戒尺揉捏。若湄自然趁機求情,嘴里胡亂撒嬌:“好痛……嗚,湄兒乖……記住了?!?/br> 記吃不記打,永珊是絕對不會再信了。 “起來?!彼龘破鸾涑撸詮难鲁槠?,將已褪色的粉,自上而下一點點抽紅,全至腿根方止。 若湄一邊輕聲呼痛,一邊回著問話: “正是廿八日?!?/br> “千日釀……?。∨邸迸紶栠€要多說兩句保證,“記著規(guī)矩了” “灌醉妻主,???”永珊邊罰邊罵,“反了天的本事!”手下兩瓣rou整個紅透了,淺淺透出一點絢麗的深印,六公主甚至鼓勵道,“我這兒廟小,禇大人不妨走了外頭,海闊天空?” 他身后疼了個十足,膝蓋又在簟席上跪出淺淺一棱一棱的印子,拋了玩笑別扭央求:“怎的說這話……下次不會?!庇郎喝塘擞秩蹋瑢m里遲早傳出閑話,禇大人青天白日走不出未婚妻的院門。她咳了兩咳:“……拿的什么?” “也是酒?!彼皖^絞著雙腿補充道,“……海棠醉。” “全部?”只見他眼眶里水汽朦朧,遲疑的點點頭。六公主險險壓住了脾氣,“誰的主意?” “湄……”禇大人還想辯解一二,永珊往人身后狠狠甩了幾下,嘶——他疼的渾身一縮,巴住娘子肩頭飛速改口,“四殿下?!?/br> “我就知道?!?/br> 幾墻之隔的麟趾宮,郁郁蔥蔥的紫藤架下:冰里泡著沁涼的酒壺,一整壇葡萄美酒,只剩個底。 明陽君放浪的敞著衣襟,雙足盡往陰涼處縮。他一個人霸占椿凳,幾案上兩件玉杯,一碟酥黃獨,心安理得的享受:“禇司籍是聰明人,六meimei不會為難他的。” “老爺慧眼先放一放,”白夫人一件小榻另據(jù)一側,她轉著玉杯又給自己添上,滿臉胭色飛霞,嘴里卻說,“倒是捉弄起妹婿來,委實駕輕就熟?!泵麝柪碇睔鈮训膴Z過那壺:“太太既有所訓,怎不早些見教?快留我一人自斟?!?/br> 芷蘅越過憑幾握住他的手腕,一點點兒磨著他指根,稍稍蹙了蹙眉,又喚他:“阿瑾?!崩删p哼一聲,頰帶潤紅的貼上彼此雙手,低低的嘟囔:“知道了……明兒就賠他們幾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