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孩子會說話嗎？是個啞巴？”

    “當然不是，就是失憶了，有點怕生而已。你瞅這孩子，眼神靈巧得很呢。哪兒找那么干凈的孩子去？”

    男孩安安靜靜地坐在房間里的椅子上，有些不安地打量著四周。

    “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女人問：“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睂⒛泻н^來的人說，“不知道才正好吧，萬一想起來，將來自己找回去怎么辦？”

    男人和女人都笑了，滿意地送走了帶男孩來的人。

    “兒子，我們回家吧。mama終于找到你了。”

    他乖乖巧巧地將手舉過頭頂遞給女人。女人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讓她牽他的手。女人笑著握住了他的手?！白甙伞！?/br>
    2

    辛靖這個名字是男人翻了字典認認真真的取的。女人抱怨為什么要這么認真，明明親生兒子他都是隨口起的。

    “唉，”男人嘆氣，“別這么說嘛。要取也取個差不多的。就一個名字而已，你還吝嗇?！?/br>
    “你瞅瞅你給你兒子起的那個名，辛多多，辛多多，你咋不直接起名叫心大呢！”女人將不銹鋼盆摔進水池子里。

    辛靖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男人和女人。

    “辛多多是誰？”他問。

    3

    90年代的時候，很好辦事。塞了點錢，沒有費多大力氣，辛靖就被登記成了辛多多的雙胞胎哥哥，生日和辛多多也是同一天——為了躲避計劃生育的罰款。

    但是辛靖自己并不知道這件事。他沒有得到男人和女人的回答。男人和女人看起來似乎很忙，每天給他做完飯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他踩著小板凳，沒事就向窗外看，街上很熱鬧，他很喜歡看。

    就這么過了幾天，家里來了一位老人。

    “辛靖，這是你的爺爺?！?/br>
    “爺爺好?！毙辆负芄?。

    “以后爺爺會照顧你的，去吧?！蹦腥伺牧伺乃哪X袋。

    4

    爺爺會給辛靖買好看的玩具，小火車，還有玩具汽車，甚至還有玩具槍。

    爺爺也很有學識，會教辛靖讀書識字。他沒有上幼兒園，所有的東西都是爺爺教給他。

    爺爺會拉小提琴，平時喜歡聽鋼琴曲的磁帶。也會手把手的教辛靖拉小提琴。

    爺爺晚上和辛靖一起睡。

    5

    他逐漸對爺爺?shù)男袨楦械交炭趾屠Щ蟆Ｋ恢罏槭裁?，也不知道爺爺在干什么，但是他可以感覺到不舒服。

    再見到爸爸mama的時候。他問了男人和女人。

    “那是親人之間表達愛的方式?！蹦腥苏f。

    “那爺爺也會這樣對爸爸嗎？”

    男人愣了愣。換上了一副勉強的笑容：“對?！?/br>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別胡思亂想啊，別惹爺爺生氣，知道了嗎？”男人拍了拍辛靖的肩膀。

    “我想回家。”他說。

    “爸爸mama很忙的，和爺爺一起好好相處，聽話，懂點事好嗎？”

    6

    小學的時候一個班級都是一起放學的，初中就不一樣。辛靖放學后喜歡多留一會兒，慢慢悠悠走出學校。在學校的每一分鐘都比在“家”里待著要幸福得多。爺爺看他看得很嚴，每天都會去學校接他。

    爺爺最近變本加厲了。他會放光盤給辛靖看，美其名曰要看電影。事實上是yin穢色情的視頻——辛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迫看了，他剛看了沒多久，就跑到了廁所里嘔吐。爺爺?shù)哪樥赵趲溺R子上，臉上滿是yin笑。

    7

    這天他又在座位上磨蹭了很久，班主任走了過來：“還不走啊?！?/br>
    “我寫完這道題就走?！?/br>
    “快回家吧，你爺爺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親自來學校接你，別讓他老人家擔心?！卑嘀魅闻牧伺乃募绨?，“去吧?！?/br>
    他厭惡地將肩膀挪開。

    “這孩子?！卑嘀魅侮庩柟謿獾卣f了一句：“怎么這么不知好歹呢？”

    多管閑事。他一邊想，一邊將習題冊收進書包里。

    去死吧。

    他想爸爸mama了。

    8

    他逐漸明白了爺爺對他做了什么，但他不敢和別人說爺爺對他做的事情。他不知道會被人用什么樣的眼神看待，他害怕。

    在這所管理混亂的中學里，他算是異類。男生嫌他太古板安靜，說他是書呆子，和他玩不到一起去，有人邀請辛靖一起放學去網(wǎng)吧之類的地方玩，或者是打籃球，他總是拒絕——爺爺不允許他赴別人的約，他用垂老的靈魂凝視著辛靖，他任何的一舉一動都被爺爺看在眼里，如果稍有不滿意，爺爺就會做出令他厭惡的舉動。他吞噬著辛靖的灰色的青春期。

    辛靖寧愿不動。

    9

    辛靖上了高中。高中的課業(yè)更緊張，相應(yīng)地，辛靖變得更自由了，他可以放學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去，爺爺或許是對逐漸挺拔的他失去了興趣，也有可能是因為老人更老了，行走之類的動作也沒有原來那樣方便了。總之辛靖需要面對爺爺?shù)臅r候變得更少了。他的精神不再向往常一樣緊繃了。

    他經(jīng)常在深夜聽到老人的咳嗽與呼嚕聲，像破風箱一樣的聲音。這時他總是坐在臺燈下做著做不完的習題。堅持一下。等爺爺死掉，像破風箱一樣散架?；蛘叩鹊阶约嚎嫉絼e的地方。離開這里。爸爸mama說他們在另外一個城市工作。就去那里吧。

    10

    高中有文藝匯演，每個班級都要出節(jié)目。嘴快的小學的同班同學知道他會拉小提琴，在班主任面前抖漏了出來。其他人都忙著學習默不作聲，班主任找他談了幾次話，他只好出個節(jié)目，小提琴獨奏。

    他在練習的時候，爺爺很欣慰地點了點頭：“我的好孫子喲，真像樣?！?/br>
    他厭惡地轉(zhuǎn)過頭去，背對著爺爺嫻熟地運弓，小提琴發(fā)出洪亮的聲音。他的技藝有多嫻熟，他就有多恨那個他。

    演出完成得很成功。

    “感覺你拉著弓跟要殺人似的。”下臺后，他的同桌和他說，他在心里微笑著點了點頭，殺了這cao蛋的世界。

    11

    “辛靖，有人找你。”他正坐在座位上做題，坐在門口的同學喊他。

    他走到教室外，他不認識這個人。來人是個男生。很瘦，眼睛很大，拉著他走到了角落。

    “你干什么？”辛靖問。

    “哥們，認識一下，我叫辛多多，四班的?！?/br>
    這名字有點耳熟。他一時想不起來從哪里聽過。

    12

    “之前，你不是在文藝匯演上拉小提琴了嗎。哥們真厲害，拉得太好了。”

    “謝謝，所以你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我想學小提琴。但是我爸媽不讓。你能不能教教我??？”

    “你找個老師教你不好嗎？我很忙的?！?/br>
    “哎，別別別啊?！彼榔べ嚹樀刈プ⌒辆?，“哥們，咱們幾百年前都是一家啊。”

    13

    他拒絕了辛多多。但是辛多多經(jīng)常來找他，美其名曰交個朋友。時間長了，辛靖也就不在意了。漸漸他們的關(guān)系逐漸近了起來。

    有時候一起吃飯，一起打球，辛多多經(jīng)常把在教室里做題的辛靖拖出教室。

    “放松一下，你看你都近視多少度了?！?/br>
    周末不上學，辛多多邀請他去他姑姑家——辛多多住在姑姑家，據(jù)說爸媽很少管他。

    “干嘛？你不會真的想要我教你小提琴吧？”

    “教我吧，教我吧。”他把嶄新的小提琴放在辛靖面前。“我姑給我買的，但是她說我自己玩玩就得了，不給我找老師。我不會，你教教我。拜托了，我真的很想學。”

    14

    辛多多的姑姑是個很和善的女人。會給他們兩個切有很多水果的果盤。姑姑做的湯也是一絕。托辛多多的福，辛靖吃到了他自出生以來吃到的最好的湯。辛靖還跟姑姑學了幾手做菜。

    他簡單地教了辛多多一些關(guān)于小提琴的知識和技巧。辛多多很有天賦，樂感也好，沒多久就可以拉出完整的曲子了。

    “我每天都有偷偷在練，”辛多多很開心地和辛靖說，“我還找到了降低音量的技巧，我是不是特別厲害。”

    “是，是，你最厲害?！毙辆冈谝慌渣c頭。

    “那我得謝謝你。你有什么喜歡干的事，我奉陪到底——先說好，做題不算?！?/br>
    “想學打架?！彼肓艘粫?。

    “這玩意還用學？”

    “不是，要專業(yè)一點的那種?！毙辆干焓直葎澚讼?。

    15

    “要補課?！毙辆赶蚶先艘X，說，“我數(shù)學還是差一點?！?/br>
    他和辛多多一起去了拳擊俱樂部。

    “真可怕，總看著你的眼神就像是要殺人。”

    “這個世界對我又不好，那我干嘛不能兇一點?！?/br>
    “但是你看那種片子里的大哥，不都是穿著馬褂的老頭，看起來溫文爾雅和藹可親，結(jié)果殺人不見血的那種，那種才是大佬啊，你這也太直白了?！毙炼喽嘣谂赃呑?，“我累了，歇會兒?！?/br>
    16

    那時候流行用qq空間。他和辛多多之間也相互加了qq。這天，他突然看見辛多多的qq空間相冊上傳了一張照片。

    “和爸爸mama一起逛街?！?/br>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是很長時間不見一次面的，說是去別的城市的打工的，他的爸爸mama。

    這是怎么一回事？

    17

    他拐彎抹角地去姑姑那里試探。姑姑似乎完全對他的存在不知情。

    辛靖覺得可能是時空錯亂了。他慌亂地和姑姑解釋了事情，姑姑大吃一驚。打了個電話，將男人和女人叫了過來。

    辛靖第一次知道他不是男人和女人親生的。他沒法面對這一切，他有點狼狽地起身，準備找個地方冷靜一下。

    18

    “辛靖?！惫霉迷诤竺娼兴?。他停住了腳步。

    “你是和爺爺住在一起嗎？”姑姑追過來問他。

    辛靖點點頭。

    “那姑姑問你，爺爺有沒有對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原來他們都知道。都知道。

    他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他覺得自己非常沒出息，世界暈乎乎地轉(zhuǎn)，很惡心。姑姑也蹲下輕輕地抱住了他?！安豢薨。⒆?，咱們不哭啊?！?/br>
    他在姑姑懷里哽咽。

    19

    辛多多對發(fā)生的這一切并不知情。他照舊來找辛靖玩。只是辛靖不肯和他去姑姑家，這讓他有點不高興。

    “你去吧你去吧，我讓姑姑給你燉冬瓜湯，加好多好多羊rou丸子，都是姑姑親手打的。”他他踢了辛靖一腳，“起來，這兒都是蟲子。你瞅瞅你這張漂亮的臉，都三個蚊子包了?！?/br>
    “漂亮個屁，不去了?！彼稍赾ao場跑道中心的草地上，“以后別來找我了。”

    “不是，我就說了句漂亮，咋這么小心眼呢?！毙炼喽喙竟緡亣伒刈吡耍澳敲魈烊ゴ蚯虬??！?/br>
    他沒回答。

    20

    高考結(jié)束之后，老人在家突發(fā)腦溢血。搶救過來，躺在床上，沒法說話了。

    老人躺在病床上的這半個月，都是辛靖在照顧。他在心里醞釀著一個計劃，一個毀了他的人生的人的人生毀滅計劃。他很認真地照顧著老人，無微不至，同病房的人都夸他是孝順的孫子。

    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包括偶爾過來看一兩眼的男人、女人，還有姑姑。

    他終于等來了合適的一天。不是月黑風高夜，也不是殺人放火天。

    21

    “我要殺了你。”他悄聲湊近老人。除了他們兩個以外，沒有人聽得見他們的對話。

    “你現(xiàn)在躺在床上，一動都不能動。也沒法說話。但是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什么?！?/br>
    “很難受吧？長了褥瘡，渾身發(fā)臭。但不過你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惡心?！?/br>
    “有時候我難受得想要死掉，可是我沒有，因為我還沒有看見你死。怎么可以壞人活得反倒比好人長呢？”

    “可能我也不算是什么好人，至少馬上就不是了?！?/br>
    22

    老人死了。辛靖很巧妙地將老人的死偽裝成了醫(yī)療事故。

    老人事實上很有錢，但他死后，辛靖什么也沒得到，留給辛靖的只是圍繞他多年的難堪記憶。他沒法忘掉老人松弛骯臟的軀體，和惡心的腐朽的氣味。

    他去找男人和女人，想給自己討個說法，“你也知道吧，他……”

    “你閉嘴吧！”男人突然打斷了他，大聲地吼，“人都死了！積點德吧！怎么說躺在這里的也是你的長輩?！?/br>
    “長輩？”他笑，“好，我不說?？丛凇B(yǎng)’了我這么多年的份上，我給你們家留顏面?！边@個‘養(yǎng)’字是他咬著牙說出來的。

    “不管怎么說，我這么多年也算是‘平安’長大了。得感謝你們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啊?！?/br>
    23

    他在男人和女人家樓下見到了姑姑。他本來想轉(zhuǎn)身就走，但姑姑叫住了他?！靶辆??！?/br>
    “姑姑，我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姑姑知道你這么多年不容易。真的很對不起。姑姑給你這個，里面的數(shù)，你大學的學費是夠了。你拿著?！?/br>
    他們互相推拉著。辛靖不肯收。

    “之前我弟說過，你是在別的城市被帶過來的。你到那里去吧，沒準能找到你的親人。我跟你說的這些，你別告訴我弟，也別說是我說的?！?/br>
    “我不會收的?！毙辆笓u頭，“姑姑，這不關(guān)你的事啊?！?/br>
    “你得拿著。你不懂，沒錢什么都不成的。姑姑不缺這個錢，啊，收著。”姑姑將錢塞進他的懷里，“姑姑知道你要臉面，但人也得好好生活啊?！?/br>
    “我走了，姑姑。”他點點頭，把錢塞在口袋里，“我會回來看您的?！?/br>
    ”不用，你不要回來了。這不是什么好地方，別再回來了。“姑姑默默念叨著，目送他。

    24

    人有本事，就不怕找不到地方落腳。大學畢業(yè)前，辛靖很順利地在據(jù)說是他出生的城市就找到了工作，人家還奇怪，明明在他大學所在的城市可以有更好的發(fā)展，卻偏偏要來這里。

    辛靖總是出色地完成布置給他的所有工作，也跳了幾次槽——倒不是他的問題，是他所在公司的老板總是會出問題，要么是因為掃黑除惡給抓起來了，再就是出了意外。最后，他終于在一家醫(yī)藥公司落了腳，給人當助理。老板叫江畔，很多年前靠著自己的打拼，成立了這個公司。正好助理因為意外去世了，他填補上了這個空缺。

    25

    當?shù)弥系乃烙嵉臅r候，他認真地思考了下自己是不是克自己的上司。

    他一邊沉默的參加了江畔的葬禮，一邊思考究竟是繼續(xù)在這兒工作還是再一次跳槽。公司事實上一團亂，有人想趁機分一杯羹。在葬禮上咄咄逼人，江畔的兒子，江陸，就在這漩渦中心?？雌饋頁u搖欲墜，好像看起來他需要人拉他一把。辛靖突然有這種想法。

    葬禮結(jié)束后，他去和江陸自我介紹，“我是你父親的助理?！?/br>
    “我知道你?！苯懣粗?，“父親之前還和我提過你，說你很能干。”

    “你還沒畢業(yè)吧?！毙辆鸽p手插著兜，“這么大個公司，你能處理好嗎？”

    “可以的吧？”江陸有些猶豫，“你很厲害，會幫我的吧？”

    26

    最開始，還是像平時一樣，只是每天在很普通的工作著。辛靖周末會去拳擊館，一個月去看一次心理醫(yī)生。爺爺?shù)乃劳霾⒉荒茏屗耆洜敔斣?jīng)對他做的一切，但他在努力，逐漸克服自己那段不堪的記憶。

    生活在變好起來。

    前幾年，公司的“保護傘”倒臺之后，公司的效益并不如從前，不過還是可以算得上是過得去。但是江陸做得只能說得上是中規(guī)中矩，他并不適合經(jīng)營這家公司，江陸還是太過年輕，不夠圓滑。公司的員工很多都是江陸父親的親戚，管理起來也有一定難度。

    但辛靖做得很好。沒有人能挑得出他的毛病。

    時間越長，江陸越來越依賴他了，隨著他的放任，江陸對于他們的關(guān)系，開始越線了。

    27

    他不同意和江陸發(fā)展成什么其他的關(guān)系。于是有一天，江陸找借口讓他來他的家里，在他的水杯中下了藥。

    真是下作啊。他像是瀕死的魚，無法動彈，無力掙扎。

    被進入是痛苦的，他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糟糕的、陰暗的記憶接踵而至。他本來快好了，他快要忘記那段不堪的記憶了。

    他流著眼淚在江陸身下顫抖，而江陸卻以為他是因為他變得敏感，他越發(fā)興奮地在他身上cao弄。

    真痛苦。辛靖想。他閉上眼睛，全是爺爺?shù)哪槨?/br>
    28

    再次清醒過來之后，他發(fā)現(xiàn)江陸抱著他窩在床上。他動了動，想要起身，江陸就醒了。

    他很平靜地對江陸說，他餓了。

    他們在房間吃完飯。辛靖覺得自己有力氣了。

    他抓起江陸，把他當成沙包打。江陸第二天都沒敢去上班，因為他鼻青臉腫到?jīng)]法見人。

    他給了江陸幾天臉色看。江陸也沒敢說什么，還在一旁道歉。最后還給他買了套房。

    29

    偶然有一天，他在公司的樓下遇到了一個男生。他自我介紹說，他是江陸的弟弟。他沒太在意。但他可以感覺到陸諾亞接近自己是有些特殊的目的。但是他懶得管。最開始他只以為他是來爭家產(chǎn)的。

    “我覺得他殺了人?！?/br>
    “這話可不是隨便亂說的啊?！毙辆感Α?/br>
    30

    辛靖和陸諾亞本來在說別的事情。但這天，辛靖實在是有些心不在焉。發(fā)了一會兒呆之后，他突然開了口。

    “喂?！彼嘘懼Z亞。

    “干嘛？”

    “給我睡一次?！?/br>
    “什么？”陸諾亞聽了這話，震驚到聲調(diào)都變了?！按蟾?，我是直男?！?/br>
    “你不是?！毙领o笑得非常胸有成竹。

    “你憑什么能看出來？”

    “或許別人看不出來，但是我能啊。我非常擅長察言觀色的。別廢話了。做不做？”

    “能不能態(tài)度好點？”陸諾亞開始脫衣服，“好吧，你長得帥，我不虧的。賺大了。”

    “看見你我心情就好差。”

    和陸諾亞的性事總是很不愉快，兩人不算合得來。和陸諾亞做完，辛靖有些困惑。

    為什么人都愿意zuoai呢？

    31

    江陸上門道歉的方式很特別。他提了一大袋子情趣用品上了辛靖家。他打開袋子，將東西嘩啦啦全倒在了床上。

    “你cao我吧?！苯懙皖^，“別討厭我?！?/br>
    江陸帶了很多玩具。辛靖全在他身上用了個遍。

    “我愛你?！眱啥烁叱边^后的江陸有些虔誠地望著他的臉，“別討厭我。也別離開我。原諒我吧?！?/br>
    “好，”辛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原諒你。”

    32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是逐漸變了。但他只允許江陸被他cao。

    但辛靖覺得自己還是過于縱容他了。房子是江陸買的，他順理成章地給自己留了一把鑰匙，進辛靖家如入無人之境。

    終于有一天，他終于忍不住說了出來：“你不是包養(yǎng)人了嗎，你去找他啊?！?/br>
    江陸賴在沙發(fā)上不動：“過幾天吧，讓你們見一次。他長得和你特別像?！?/br>
    辛靖愣了一會兒。

    “你知道我為什么來這個城市嗎？”

    33

    他第一次見到鐘尋，就覺得有些親切，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讓他們這樣相互吸引。他想應(yīng)該不用確認，就是自己的親人。鐘尋和自己長得確實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但鐘尋總是盯著一個地方看，好像總是在想事情，但是很乖。

    鐘尋也很黏他。沒事就往自己家里鉆，還愛吃他做的飯。其實江陸也愛吃，但是他很少為江陸動手。沒什么別的原因，看到他，就會想起還有沒做完的工作，就有些犯懶。

    鐘尋很會吸，鐘尋很軟，鐘尋的味道是好聞的，鐘尋的身體是暖的。

    很神奇，他很愿意和鐘尋zuoai。

    34

    但他那天真的喝多了。什么也沒清理，包括鐘尋。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他真的是你弟弟?！苯懙皖^，“我知道我做得不對，我沖動了我沒想沒那么多……但他是你弟弟，你不能這么做?！?/br>
    他走過去抱住了江陸，吻了他一下：“謝謝你。”

    被人在公共場合親吻了一下，江陸的臉已經(jīng)紅到了耳根。他看著辛靖笑了起來，所有的不愉快都融化在了笑容里。

    一個吻就哄好了。

    35

    見到了爸爸mama，還有meimei，親生的。他有些不知道如何與他們相處，總是覺得莫名其妙有些別扭。他有時候會想起男人和女人的臉，和自己父母得臉逐漸重疊。這一切都很不真實。

    他還是會和鐘尋zuoai。就算是知道了他們是表兄弟的關(guān)系。在他心里，血緣關(guān)系這種東西沒什么實感。

    他看著鐘尋在自己身下綻放，總是會有一種奇怪的饜足感。他有的時候會將鐘尋的樣子拍下來。閑來無事他會打開視頻看?？粗贻p的rou體在屏幕上交合，他想觸碰到更多。

    可是為什么是自己的話，會感到痛苦，而他卻如此快樂？

    他想不通。

    36

    江陸知道他和陸諾亞認識之后，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自己剛從冷庫里爬出來，腦子都還是僵硬的。陸諾亞總是可以簡單粗暴地讓他發(fā)火，這很奇怪。鐘尋就不一樣。他讓人發(fā)不起脾氣。

    他又被江陸拉到之前的房間里。

    “我餓?！彼f。

    “你騙我?！苯懞懿桓吲d。

    “我不想在這里待。”辛靖整個人鉆進被子里，“我討厭這個房間?！?/br>
    “為什么騙我？”

    “為什么不能騙你？你是測謊儀嗎？我今天真的很難受?！?/br>
    “難受你得也和我解釋清楚?！?/br>
    辛靖真的很累：“你去死吧。少管我。”

    江陸看了他一會兒，轉(zhuǎn)身出了門，還上了鎖。

    37

    江陸自殺，之后救過來了，當了半個多月廢人。

    那之后他又見到了陸諾亞。陸諾亞說要給江陸找心理醫(yī)生。

    “正好我有認識的?！标懼Z亞說了個醫(yī)生的名字?！拔覍W長?！?/br>
    “正好，我也認識。”正好也是他的心理醫(yī)生。

    “哦。你好有人脈?！?/br>
    他們之間安靜了一會兒。

    “我想追鐘尋?！标懼Z亞突然說。

    “你愛上他了？”辛靖笑，和陸諾亞兩個人坐在一起抽煙，“你不會也是因為這張臉吧。”

    “怎么可能呢？你們兩個我才不會認錯。”陸諾亞瞇起眼睛，“而且我從來沒愛過你好嘛。”

    38

    辛靖準備辭職了。但江陸卻還想再堅持一下，試圖挽留他，聽到辛靖說自己要開公司，他更激動了。

    “都是我的錢！”

    “對啊，你給我的?！毙辆刚f，“給了還想要回來？”

    江陸很生氣，窗戶后的鐘尋就遭了殃，無緣無故被吼了一句，迅速地消失在玻璃后面，看起來像是被江陸嚇夠嗆。

    “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br>
    “我沒說過。那只是你一直的想法?！?/br>
    39

    鐘尋看起來乖，但并沒有很乖。尤其是性關(guān)系這方面。表面算是在向他發(fā)牢sao，事實上是向他求助。自己好像總是在幫人收拾爛攤子，江陸也是，鐘尋也是，陸諾亞——陸諾亞就是個爛攤子。

    江陸開門看到他的時候沉默了。他抓住辛靖的手不讓他進，但是江陸拽不住他。

    他知道江陸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失望。但辛靖還是站在了衣柜前。

    40

    “不是因為兩年前的事?！毙辆缸谏嘲l(fā)上，“那已經(jīng)過去了，你不要提?！?/br>
    “那是因為鐘尋？”江陸說，“你要是告訴我你也在追他，我立馬自殺?！?/br>
    “你不是試過之后不敢了嗎？不要拿死來威脅人。就算人死了，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彼钢缸约旱哪X袋，“死了的人留下的刻痕會被一直記住。你死了，鐘尋會記住你給他留下的傷疤，陸諾亞永遠會記得你是拋棄掉他的哥哥。”

    “江陸，做點好事?！?/br>
    “那你會記住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