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睡前想了春意盎然的畫面，當(dāng)晚沈清月就在夢(mèng)里和言珩糾纏不休整夜，醒來腿間黏膩一片，緊接著葵水也來了。

    月牙兒從前是做粗活的，身子骨不好，葵水一來，疼的小臉兒煞白，偏還得跟在馬車后面走上小半時(shí)辰

    沈清月猶豫再三，實(shí)在是撐不住了，上前敲敲馬車廂。

    言珩一看是她，啪的一聲將窗子合上了。

    “爺?！彼÷暱蓱z兮兮的喚著，“奴身上實(shí)在不舒服，能不能讓我坐福山哥邊兒上，就這一回，求求爺了。。。?！?/br>
    這丫鬟簡(jiǎn)直得寸進(jìn)尺！他是主子，還是她是主子？！

    言珩臉色發(fā)黑，再拉開窗子一看她臉色白的嚇人，額頭還冒著細(xì)汗，訓(xùn)斥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下。

    “停車！”

    馬夫聞言勒馬。

    “沒用的丫頭，路都走不得？”言珩上下打量她一眼，語氣不悅。

    “不是走不得路，往常不是也走了。”沈清月壓低了聲音解釋，“只是今日奴來葵水了。”

    “葵水是什么？”

    哪知他是個(gè)什么都不懂的，當(dāng)下把自己的話重復(fù)一遍，聲音還不小。

    得虧沈清月是現(xiàn)代人，否則真要被他這一句羞到撞墻，連福山都聽呆了。

    她心中羞惱，跺了跺腳：“爺就說讓不讓我坐吧。”

    言珩伸手往她腦門兒拍了一巴掌，慣的她了，“你坐就是，敢沖爺發(fā)脾氣，不想活了？”

    聽到這話，沈清月也不在乎那一巴掌了，麻溜兒的爬上馬車。

    車廂內(nèi)的言珩，想想她方才那模樣，還真有點(diǎn)兒怕她出事，“月牙兒，給爺滾進(jìn)來?！?/br>
    “你倒是跟爺說說，來葵水是怎么回事？真不會(huì)死？”唯恐這丫頭起歪心思，他連忙補(bǔ)了一句，“爺不是關(guān)心你，爺是怕你死在大街上，被旁人看見了，還當(dāng)我言府虐殺下人?！?/br>
    沈清月暗自嘀咕一句，殺是沒殺，虐倒真沒少虐自己，這會(huì)兒誠心嚇?biāo)皝砜褪窍旅媪餮?。?/br>
    原本側(cè)躺在馬車?yán)锏难早衩腿蛔?，下面，流血?/br>
    “那還不會(huì)死？趕緊停車，給爺滾回去看病?！?/br>
    “不是，少爺?！鄙蚯逶纶s緊捂住他的嘴，“但凡女子都有葵水，有了葵水，就是能行房事，能生孩子了?！?/br>
    此話一出，二人皆僵住。

    要命了，沈清月咬了下舌根，她跟一個(gè)十六歲的毛頭小子這是在說什么呢。

    言珩神情更為僵硬，半晌才注意到她還捂著自己的嘴，皺眉罵道：“你不要命了？”

    她訕訕?biāo)墒?，“我這不是怕耽誤爺去書院。”

    小姑娘家的手又軟又香，言珩視線落在她縮在衣袖里不自在的小手上。

    當(dāng)朝風(fēng)氣yin靡，凡世家子弟，都興早早有通房丫鬟了，有的人家還不止一兩個(gè)，但言府家風(fēng)嚴(yán)謹(jǐn)，向來不提倡這事兒，府里如今只有他一個(gè)未成家的男子，自然沒人張羅著教他這些。

    此時(shí)馬車顛簸，沈清月猝不及防，整個(gè)人往前撲去。

    天地作證，她是故意的，沒錯(cuò)，就是故意的。

    一把抱住少年郎的肩頭，出具規(guī)模的兩只玉兔兒在少年懷里蹭了蹭，只恨今日出門穿的衣服太多。

    言珩何時(shí)被女人這樣抱過，頓時(shí)耳朵尖兒躥紅。

    “你這賤婢，當(dāng)真不要臉！”

    沈清月被他用力一推，后背撞在車廂上，疼得鼻尖發(fā)酸，裝模作樣道：“奴又不是故意的。。。?！?/br>
    說著，“悄悄”用手揉了揉后腰。

    言珩心虛的不行，面上卻不會(huì)承認(rèn)，好在馬夫提醒道書院到了，他逃也似的從自己馬車?yán)锵氯チ恕?/br>
    沈清月泄氣的看著那抹青衫晃進(jìn)書院，這孩子什么都不懂，脾氣還差的要命。

    她哪里知道，言珩這一整日都心不在焉，只想著方才少女撲過來時(shí)，貼在懷里的那兩團(tuán)軟rou。。。。

    直到課罷，素來張狂的言珩竟有些怕瞧見那丫頭，目不斜視的大步越過她去，上了馬車就催促快走。

    馬車才行兩步，言珩想起什么，撩開簾子看她跟在馬車后面，道：“你既不舒服就坐上來，只此一回，下不為例?！?/br>
    沈清月一聽有戲，趕忙爬進(jìn)馬車廂。

    “誰叫你坐里面了！”言珩看她進(jìn)來，跟炸了毛似的。“你這賤婢，蹬鼻子上臉的功夫倒是百里挑一?！?/br>
    沈清月灰溜溜的又出去了。

    還沒過一會(huì)兒，他又在里面喊。

    “月牙兒，滾進(jìn)來?！?/br>
    “好少爺，怎么了？”

    “爺想吃栗子，你給我剝?！彼噶酥缸郎系睦踝樱碇睔鈮训?。

    沈清月噗嗤笑出了聲。

    言珩忙裝成氣焰囂張的模樣，“爺都說了不是擔(dān)心你。。。?！?/br>
    “是是是，爺是怕我死在大街上被旁人誤會(huì)，奴都醒的?！彼Σ[瞇的接過他的話，“多謝爺體諒，奴真是無以為報(bào)，”

    這一席話，讓言珩有氣都無處撒。

    到這會(huì)兒肚子沒那么疼了，沈清月低頭認(rèn)真剝著栗子。

    她手指細(xì)細(xì)白白的，和栗子一對(duì)比更是如此，言珩覺得好看，就一直盯著。

    沈清月瞥他一眼，笑道：“少爺不是要吃栗仁嗎？這是等著奴婢親手喂您？”

    言珩回過神來瞪她一眼，“你那手臟死了，爺才不要你喂?！?/br>
    “哦，是嫌奴婢的手臟啊。”她掏出自己的錦帕擦了擦指尖，伸給他看，“現(xiàn)在不臟了?！?/br>
    “又不是洗過，還是臟的?！?/br>
    “哪里臟，分明是香的?！彼劻寺劊譁惖缴倌昴樓?，“栗仁香的。。?！?/br>
    言珩被她這嬌俏一笑晃了下神兒，忙拍開她手指，惡狠狠道，“臟死了，拿開！”

    沈清月不開心的撅了下嘴，委屈的低頭默默剝栗仁，再不敢多話。

    言珩看她似是真?zhèn)牧耍胂胍彩?，姑娘家不都這樣，別人說上兩句就難過的掉眼淚，晴meimei就是這般。

    “別剝了，爺吃不下那么多?！彼f著把剩下的栗仁都推到她面前，“賞你吃了?！?/br>
    “那奴多謝爺?shù)馁p賜?！鄙蚯逶铝⒓葱Σ[瞇的抱起那盤栗仁，一掃心中委屈，邊吃邊想著別的事兒。

    言府這種大家族，下人也分三六九等，丫鬟與丫鬟之間的待遇更是差了天地去；俗話說不想當(dāng)將軍的兵不是好兵，不想當(dāng)通房的丫鬟也不是好丫鬟，做了通房丫鬟，這待遇又要比普通丫鬟好。

    如今吃穿不愁，地位什么的對(duì)沈清月來說倒不重要，她就是饞言珩的身子。

    晚間

    沈清月在床上練瑜伽。懷翡搬走后，玉嬤嬤暫時(shí)沒讓別的丫鬟搬過來，關(guān)上門也不怕被看見。

    女優(yōu)都有一套訓(xùn)練瑜伽，能讓腰身柔軟，曲線玲瓏，其中還包括胸部按摩手法，她現(xiàn)在才十六歲，用起來不算晚。

    少爺依舊是少爺，他不睡，誰也別想睡。

    沈清月打著哈欠，看著言珩抄書，別說，這孩子雖然頑劣，字兒寫得是真好看。

    “嘴巴閉上?！毖早耦^也不抬的罵了一句，“擾了本少爺抄錯(cuò)，不打死你。”

    她忙閉嘴，默默研墨，行吧，打個(gè)哈欠也能耽誤您。

    書院的功課，往日里言珩才不做呢，只是今日在學(xué)堂，劉夫子說抽空想來拜訪言老太爺，他再偷懶豈不是等著挨罵。

    “去把拿來。”

    沈清月聞言放下手中墨臺(tái)，摘物論共好幾冊(cè)，她疊到一起抱了過去。

    言珩順手拿過來一冊(cè)翻開，入目竟是赤裸著抱成一團(tuán)的男女，眼神瞬時(shí)慌亂，啪的一聲合上。

    “賤婢，你給本少爺拿的什么？！”

    “不是爺要的嗎？”沈清月被他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給鬧懵了。

    “你睜大眼睛看看這上面寫的是嗎？！”言珩把書放到她眼前晃了一下就丟到了地上，從筆架抽出一支狼毫，“伸手！”

    沈清月悄悄瞄了眼地上的書，正是那本春宮圖，只得乖乖伸出手，掌心立即挨了一下。

    “在我面前當(dāng)差還敢糊弄？真當(dāng)爺是好脾氣的？”

    莫不是見自己讓她坐了兩回馬車，就不把主子放在眼里了？拿本書都能拿錯(cuò)，言珩氣的手下力道又重了幾分，“記住了沒？”

    “記住了，奴婢知錯(cuò)了?！彼f分委屈，若真是自己有意的也就作罷，偏自己這回真是無心。

    昨兒個(gè)挨了一頓，沈清月暫且歇了對(duì)言珩的心思。

    看他這責(zé)罰自己時(shí)一點(diǎn)都不手軟的樣子，她怕自己到時(shí)爬床不成，先被打死了。

    正蹲在廊下揉自己青腫的手心時(shí)，遠(yuǎn)遠(yuǎn)看見個(gè)白衫公子往這邊走來，舉手投足間儒雅有禮

    若說起來，這才是沈清月喜歡的類型，表面斯斯文文，實(shí)則是個(gè)衣冠禽獸，從前她沒少搭檔這種風(fēng)格的男優(yōu)。

    “丫頭，你可是珩表弟身邊伺候的？”程顯見廊下有個(gè)小丫鬟，上前詢問，“你們爺這會(huì)兒在做什么呢？”

    “爺在睡覺呢？”她盯著眼前這位儒雅少年看，不知脫掉衣服后，夠不夠禽獸。

    “你這樣看我做什么？”程顯摸了摸臉，來時(shí)吃了幾塊糕點(diǎn)，莫非是沾在了臉上。

    “自是爺生的好看?！鄙蚯逶滦邼恍?。

    程顯被她說愣了，片刻反應(yīng)過來，竟是被個(gè)小丫鬟調(diào)戲了，他咳了兩聲，道：“你家爺若是醒了，就說程顯來找過他，問他端午龍舟，可要同游?！?/br>
    程顯？不就是小程爺？！

    沈清月小臉一拉，“顯爺自己去吧?！?/br>
    怎么忽然就變了臉色，他知道言珩不大喜歡自己，可沒道理這丫頭第一次見也討厭自己啊，方才還夸自己好看呢。

    如此想著，他目光落在小丫鬟掌心的那片青腫，“被你家爺責(zé)罰了？”

    “還不是因?yàn)轱@爺?！彼皖^埋怨一句。

    “這卻是為何？”程顯摸不著頭腦。

    “爺先前送我家爺?shù)哪切?，竟有本春宮圖。”她瞪著他，想不到這樣玉樹臨風(fēng)的公子，還會(huì)偷看春宮圖，夠禽獸！“奴婢一時(shí)不察送到了爺面前，挨了頓手心。”

    程顯聞言臉一紅，他今年已有十九，那春宮圖是頭先祖母給他安排通房丫鬟時(shí)，一并悄悄塞過來的，怎么會(huì)被下人弄錯(cuò)送到了這里。

    “雖是我先錯(cuò)送了過來，可你這小丫鬟不也是犯了錯(cuò)，怎能全怪我身上?！背田@與她辯解兩句，拉過她掌心點(diǎn)了點(diǎn)，“看著駭人，他還是沒下重力。”

    說著，從懷里掏出琉璃藥瓶，指尖挑了些出來為她抹上，“這可是御賜的好藥，你既然覺得委屈，那便給你好生用著去?！?/br>
    男子指腹帶著絲絲冷意，原本還有些熱痛的掌心，被他這樣用藥膏輕輕涂著，確實(shí)緩解不少。

    言珩倚著門框，瞇著眼看向廊下。

    一醒來就看見了討厭之人，這人還拉著他的小丫鬟的手不放，做什么？

    “是程府的丫鬟不夠貌美了？讓小程爺跑到我這里來調(diào)戲丫鬟？”

    “珩表弟豈能妄言?！背田@面色尷尬，“我是看這丫鬟手受了傷?！?/br>
    “是啊，本少爺打得，如何？”言珩冷笑，“你若是看著心疼，不如爺送你了，你帶回家好好心疼?！?/br>
    程顯知曉他這性子，就等著自己逆他意思呢，“表弟若是愿意割愛，我自然好說?！?/br>
    言珩剛想說些什么，瞅見月牙兒眼睛發(fā)亮，抬頭巴巴兒的看著程顯，她還真想跟著小程爺？就因?yàn)樽约捍蛄怂龓紫率中模?/br>
    “你想的美，不要臉?！?/br>
    言珩一把將她拉到身后，也不知是說給程顯聽，還是說給沈清月聽，“爺?shù)难诀?，打死了都不給你?！?/br>
    程顯看那小姑娘滿眼渴望的望著自己，雖有歉意卻沒十分在意，到底是個(gè)丫鬟，言珩和他之間無論如何也不能因個(gè)丫鬟鬧了笑話。

    哪知日后想起今時(shí)，真叫他悔不當(dāng)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