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了昨天開過房間的旅館，我重新開了一間。

    進了房間，我把要送他的筆塞進他手里，他遲疑地打開禮袋。

    我走到窗臺，當著李淺良的面拿出一根煙點燃。

    李淺良看見鋼筆后，不知是喜悅還是詫異，他抬頭想問我為什么送他筆，卻看見我毫無顧忌地在他面前抽起煙。他說過不會介意，但是此刻臉上的神色明顯是不悅的。

    你昨天和那些人打架，究竟是因為那個禮物，還是因為這件事情？我問他。

    他一直盯著我手中的煙看，不做聲，他攥緊了那只筆，暗暗的，有些無措。

    難道是為了維護我，才把那個說著垃圾話的人揍了一頓嗎？我吐了一口煙，問李淺良，萬一他們說得都是真的呢？

    我不相信。他走近我。想取走我手上的煙。

    我深吸了一口后，主動把煙按滅在窗臺。他的手，傷口已經(jīng)結痂，我拉過他的手到眼前，用指腹

    摩挲著那些血痂。傷口結痂的時候應該很癢吧。

    我抬頭看他眼里的神色：他們都是怎么說我的，能說給我聽聽嗎？

    思思。他只是用我的名字來回絕我的問話。

    沒事，我只是好奇。我每天在你的學校門口等你，僅僅一墻之隔，學校里的趣事傳言我卻一點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很傻？

    我太難為李淺良了，我知道，他比我難受得多，我卻還要往他身上強加我的不悅。

    李淺良反握住我的手，將我抱住，他輕輕地揉著我后腦的發(fā)，輕輕地抱著，什么話也不說，好像一個擁抱可以化解世上所有的冰霜。

    那一刻，我差點要把一切都告訴他了。

    我險些忘記了，自己當初飄到這座城市里，是懷抱怎樣的惡意。

    我從他懷中發(fā)力，將他推到床邊，他被迫坐在床上，仰頭看著懷里的我，我撐手在床上，站直后用手壓著他的手，壓低腰湊到他耳邊。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樣，嗯？我吻著他的耳朵，感受到他一瞬間的顫栗。

    李淺良側目遠離我的臉看著我，思思，別這樣。

    我感覺到我手下方，他的手縮得更緊了，是緊張，還是期待呢。

    想不想要我？我吻過他的耳垂，他的側臉，他的唇邊，在碰到他嘴唇的時刻，他掙脫似地推開了我。

    思思，他叫我的名字，卻喘著粗氣。他推開我，卻沒有推得很遠。只要我再往前一步，就可以將他徹底推倒在床上。

    可我只想看看他的眼睛，眼睛不會撒謊，眼睛最會說實話。

    李淺良，如果我是那樣的人，你會覺得惡心嗎？

    李淺良徹底從我的禁錮空間里站起來，他捏住我的肩膀，讓我坐下，他握著我的那只手里還有我送他的鋼筆，也一同壓進了我的手心。他半跪著，以一種仰視的姿態(tài)看著我。

    思思，我不在乎你曾經(jīng)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只相信我看見的你，我認識的你。如果你還在為我mama說得話生氣，我向你道歉。

    他身上有種神奇的魔力，聽他說話，無論他說什么，我都會覺得很安心，會想要不顧一切相信他。我輕輕撫摸他的側臉，問他，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他才反應過來似的，忽然又露出那種幼稚的笑，嗯，我很喜歡。

    好，那現(xiàn)在你該回家了。去和你媽好好解釋，說以后都不會和我見面了。

    李淺良凝眉看向我，你說什么？

    你要高考了，學校里那些話，多少會影響你的，歸根到底，是我的錯。

    思思，你還在生氣。

    我不生氣，李淺良。有時候撒一個謊也不全是壞事。

    我在教他撒謊，在教他做一個壞孩子。

    他啊，這個世界上最單純最美好的存在。如果我是一灘骯臟的泥濘，他就是泥濘里最不會被污染的蓮花?？赡闳艨偸沁@樣干凈，我又該怎樣與你相配呢？我知道我很卑鄙。

    我拉著李淺良站起來。

    我告訴他，等到高考結束，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我踮起腳，給了他一個干干凈凈的吻，如蜻蜓點水，淺嘗輒止。

    他握住我的手腕，卻不肯放。

    思思，我真的很喜歡你，無論發(fā)生任何事，都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好，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雯思思都絕對絕對不會離開李淺良。

    他心滿意足地得到了我的保證，而我，卻把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