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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尊np)綠鬢朱鬟在線閱讀 - 6,春宵苦短日高起,始是新承恩澤時

6,春宵苦短日高起,始是新承恩澤時

    綠鬢初次侍寢,就算經(jīng)過教導,到底生澀羞怯,原以為此事該緩緩圖之,沒想到照璟竟不想等,天還沒黑就把他按倒在榻上。他是在室處子,照璟卻嫻熟非常,一時間又不敢推拒,眼見衣袍不知道怎么就被解開,下身孽根更是精神十足地被握在照璟手里,又羞又怕,簡直不知如何是好,稀里糊涂地只記得順從。

    照璟手段嫻熟又刁鉆,把綠鬢那被香膏浸得油潤發(fā)亮,粉白硬直,還微微向上翹起,頗為喜人的嫩莖三兩下便揉得咕嘰作響,激動得在她掌心微微顫動起來。綠鬢羞恥不已,卻不敢來阻止照璟,怯怯地握著她的手腕,又不敢用力,只虛虛按著,看上去簡直像是他催著照璟玩弄自己那里一樣。

    他柔順又害怕的模樣倒是讓照璟覺得很有趣,一面揉他那迫不及待吐出水來的rou根,一面繼續(xù)解他的衣帶,三兩下就扯了個干凈。念及綠鬢到底是初次承歡,照璟也不耐耍什么花樣,見綠鬢已不由情動,那物也足夠硬了,便松手將他擺弄成個橫躺在榻上,兩條腿搭在榻沿,半躺半坐的模樣,自己松了領口,露出一痕雪白幽深的溝壑,又撩起簌簌作響的綢裙,三兩下扯開下頭的中衣,屈膝坐上來。

    綠鬢深吸一口氣,不敢哀求讓自己再適應片刻,硬著頭皮看著她坐在自己腰上,扶著自己那根東西準備納入。他不敢看,視線卻避無可避地落在二人即將交合的地方,瞧見照璟那正當盛年,頗為飽滿美觀,毛發(fā)稀少的一條女xue,不由滿臉通紅,想要挪開目光,卻因第一次真見了這東西而嚇壞了,呆呆地看著。

    男子之物凸出在體外多有不便,但卻方便了被挑選品評,而女子之物深藏體內,不僅便于騎馬作戰(zhàn),亦避免了意外受傷的可能。交合之時女子的xue收縮自如,將男子之器物納入其中,馳騁撻伐,便是交合。

    這東西其實讓綠鬢很害怕,就像是一張嘴,要把他整個吃進去,榨出汁,然后他就整個改變了,徹底屬于這個女人。

    綠鬢雖粗略知道具體的過程,可到底是頭一次經(jīng)歷,照璟微微蹙眉,撈起裙擺坐在他身上,將他那rou乎乎濕漉漉的東西頂在自己xue口便放開了手,摸索著往下坐,綠鬢被夾得生疼,全不知自己是過于敏感,只知道隱忍,攥緊了榻上錦褥,輾轉低吟。

    男人都要經(jīng)歷這一回,照璟并不心軟,待尋找到一個合適的角度,便狠狠往下一坐。綠鬢再料不到如此迅捷,哭叫出聲:“官家,好痛!”

    他手臂上艷紅的守宮砂此時還在,整個人如活魚一般騰身起來的時候,便被照璟扣住了手臂,又按了回去。那枚守宮砂正好在照璟指間,紅得如同寶石。

    照璟把他整個吞進去,暖意融融,滿足異常,被金環(huán)約束的綠鬢熱情得很,那根生嫩的處子性器被吞進她身體深處就在一跳一跳,隨著綠鬢細微的顫抖和掙扎被帶起細細波瀾。她半闔著眼長嘆一聲,攥緊綠鬢的手臂,俯身吻他那枚守宮砂。

    綠鬢還在痛,只覺下身簡直要被夾壞了般疼,可男人都要經(jīng)歷這一遭,他不敢呼痛太過,壞了妻主的興致,便只是嚶嚶地哭,見照璟暫且不動,顯然是遷就自己,又吻自己那里,便深覺動容,哭了一陣被堵了嘴,也便乖乖地承受,過了片刻,又試探著生澀地回應。

    照璟叼著他的舌尖品嘗,摸索著將他點著守宮砂的那只手臂按在自己胸口:“好郎君,這兒也摸摸。怕什么?又不是豺狼虎豹?!?/br>
    女人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欲色,軟,暖,沙啞。綠鬢的手被她按在那一團軟rou上,顫地厲害,又忍不住去揉。頭一次燕好,綠鬢懵懂得很,只記得要柔順,自然是她怎么說,他就怎么來。

    照璟先只是松了領口,現(xiàn)在便帶著他的手挑開衣帶,脫了上身短襦,又脫內里小衣。綠鬢才稍稍適應,不再那么頭暈目眩,也不再那么疼痛,便乖乖替她脫衣,就見到了女人赤裸的上身。

    養(yǎng)尊處優(yōu),又長于騎射的照璟身形高挑勻稱,雙乳飽滿挺拔,頗為豐軟,小腹四肢肌rou緊實,綠鬢看得又是一陣臉熱,被這濃烈且陌生的女子特質給弄得不由情動。

    兩人緊密連接在一起,他的動靜照璟自然清楚得很,見他盯著自己胸口不放,便伸手抬起綠鬢的臉,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緩緩開始騎他。綠鬢才被破身,哪里受得住被盯著臉cao弄?沒幾下便連腿都抖了起來,躲不開照璟,便被她凝視著呻吟起來:“陛下,奴……奴受不住了,陛下,啊,啊……”

    他不大會叫,但又可以說很會叫,雖然放不開,可腔調聲音卻十分動人。照璟十幾歲上入儲,自從元服后閱人頗多,熟慣此事,但似綠鬢這般容貌身段都頗美,床笫間反應也勾人,堪稱處處滿意的卻不多,自然不肯繞過他,反而將大拇指伸進綠鬢嘴角,不讓他咬嘴唇,也不讓他忍耐。

    可憐綠鬢一個雛兒,初次承歡已經(jīng)暈暈乎乎,眼神都渙散了,口齒更不清楚,只一味哼哼唧唧,哭哭啼啼,被她騎得像一匹精疲力竭的小馬駒般,哀哀叫個不停。

    照璟愛聽他叫,在外間榻上要了他一次,待綠鬢實在是受不住,已經(jīng)尖叫哭求起來,動靜大得想必外頭也聽得見,這才伸手解了小新人胯間的金環(huán),讓他痛痛快快地噴了出來。

    綠鬢噴出一股又一股濁白濃精,弄了自己一身,甚至撲上臉龐和凌亂鬢發(fā),照璟看得有趣,一面夸他浪,一面伸手揉他下面兩枚玉丸,催他噴出了更多。

    她還未滿足,綠鬢也知道,被拉起來跌跌撞撞跟進內殿,便又在蟠龍雕花的御榻上,胡天胡地地弄了起來。這一回綠鬢便被催著綻放出些許嬌怯怯的風情,知道抱著照璟索吻,還曉得吐出甜蜜的舌尖獻媚,又被教著自己在下面動動腰,向上用力。

    其實就十幾歲的小男孩的這點力氣,對照璟來說又算什么?不過瞧著他乖巧妖媚,主動的模樣可人而已。每次綠鬢氣喘吁吁地抬起腰試圖動動,便被她深深淺淺吞吐弄得腿軟發(fā)抖,動彈不得,淚痕凌亂地在枕上顫抖。

    他頭上燒藍的長簪和發(fā)冠都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頭發(fā)蓬松油亮地鋪了滿床,鬢邊被細汗打濕,一面喘著一面被說被教出來的幾句葷話:“奴奴又要不行了,想噴出來,求……求娘娘賞了奴奴噴出來吧,要憋不住了,嗯啊……官家,娘娘……”

    到底是新人,面皮薄,求了幾句,自己便嚶嚶哭起來,再也說不出口。照璟被他勾得不行,也頗為稀罕他這天真嬌憨,怎么教怎么來的青嫩甜美,又狠cao了幾十下,便也不再控制自己,倒在他身上,xue內痙攣收縮,緊緊吸著少年那rou根,先將一股熱液澆在了他鮮嫩可口的rou莖上。

    綠鬢被燙得哆嗦,滿眼是淚地又是一陣浪叫,弓著腰不受控制地噴了出來。他頭腦好一陣都是空白的,瀕死一般喘息良久,才慢慢醒轉,猜測方才那才是真正被寵幸,賞了能叫自己懷孕的東西,此時此刻還有一股尖銳的熱意,順著他的rou莖里頭一路下行,直到小腹。

    他喘息著,渾身是汗地順著照璟張開的雙臂鉆進了她的懷抱,眼瞼都是玫瑰色的,依偎在她懷里,說話還帶著軟軟的哭腔:“官家方才……弄死奴了。”

    照璟狠狠cao了他一回,此時也是渾身舒爽,摟著他一手便自然地落在他胸前,輕掐那兩顆茱萸,擠著小小的乳粒變形,發(fā)痛發(fā)癢。綠鬢不敢躲,只覺得小腹間又有熱流涌起,但他現(xiàn)在渾身乏力,再也受不住,亦不敢撩撥,只隱忍著,盼望女人就此放過自己。

    “真要死了?我瞧瞧?!?/br>
    把一個挺喜歡的小美人弄得欲仙欲死,哭哭啼啼,噴得到處都是還欲罷不能,照璟心里也頗為滿意,見綠鬢都顫抖起來還不出聲,干脆支起身子伏在他身上,抬起他的臉要細看。

    此時床帳內一片昏沉,卻是看不出什么的,照璟嘖了一聲,起身向外頭叫:“點燈?!?/br>
    外間和這里都一塌糊涂,綠鬢自己更是赤身裸體,他聽到腳步聲便驚呼一聲,忙忙地試圖拉起被子蔽體。照璟卻受慣了這種時刻宮人的侍奉,強硬地將人摟進自己懷里,安撫了幾句,便將他按在了自己胸前,裹起了錦被,不叫他直面這場面。

    綠鬢兩條光溜溜的長腿還在被子外面,耳邊已經(jīng)聽見有人進來,他再也不敢說什么,埋在照璟胸前,臉頃刻就紅透了。近距離接觸女子這處,還是叫他萬分羞恥的,可此時無法逃離,他便只能忍著羞,抱著照璟的腰,等著宮人退去。

    好容易照璟松了被子,含笑道:“好了,人都走了,出來吧?!?/br>
    綠鬢鉆出來,見外頭果然燭火通明宛如白晝,可人卻只剩下他們兩個,略略放開一點,但還是撿起許多羞恥,撈起被子試圖遮掩自己,又被照璟一把扯開:“讓朕看看?!?/br>
    這幅歡好過后,滿身春情的模樣,綠鬢自己都不大敢看,卻也拒不了皇帝,便只好低著頭,悄悄并攏大腿,試圖遮著嫩莖玉丸,又抬手遮掩被照璟掐得翹起來還未恢復的小奶頭。

    他一頭黑發(fā)如綢緞,散下來遮蔽了大半肩背,垂頭的時候又掩住臉頰,才十幾歲的身段雖然是照璟嘗過,可以肯定的美味,卻也十分嬌嫩,燈下看來隨時滿臉剛承歡的媚意,卻也楚楚可憐,脂粉淡淡,清純可人。

    這幅模樣令照璟想起下午剛見到他,就想狠狠把他給辦了的那種心情。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辦了,那青葉白蓮般的潔凈清雅便盡數(shù)變成甜冽甘露,素白花瓣沾染上秾艷緋紅,淡淡一痕被人采擷的濕露,照璟愛他美色,又愛他動人,竟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她是皇帝,本不需要忍,賞了片刻靜夜蓮花,便將綠鬢再度抱過來。

    綠鬢被教著盤腿坐好,那根物事又被弄得梆硬,照璟坐在他懷里和身上,兩人rou貼rou,面對面。綠鬢有些慌神:“奴不行了……”

    照璟輕笑,含吮他白玉般小巧可愛的耳垂,將濕熱的輕語與酥麻送進他頭顱之中:“瞎說,十幾歲的小郎君是最行的了,瞧,你這兒可不承認不行呢,快點,自己進娘娘身子里來,好好動一動。你這朵小蓮花,可要被娘娘揉碎,碾出汁兒來了。生的這樣好,身子又這么勾人,怎會有女人要放過你?”

    她含情脈脈,熱烈又溫柔,誘哄的模樣簡直似情深之至,綠鬢早在殿選便被她看得心頭亂跳,芳心暗許,只勉力自持而已,如今被她這般貪戀榨取,怎么能不意亂情迷?

    于是綠鬢便撐著初次承歡的稚嫩少年身,被折騰了大半夜才放過,又被照璟留宿在紫微宮,一沾枕頭便睡得人事不知。

    次日醒來,紅日高懸,照璟卻還在榻上。綠鬢迷迷蒙蒙睜開眼,見到她的臉,心頭便猛然一驚,徹底清醒。因是初次留宿,到底生疏,便還是怯怯地如沒有睡醒般去拉她的袖子:“官家,什么時辰了呀?我……我睡到這會兒,太不像話了?!?/br>
    他睡眼惺忪,懵懂可愛,問出這話來還帶著點呆氣,照璟便笑了起來,反手握住他只敢捏袖子的手:“今日休沐,你又累著了,何須介意那些?”

    說著,便拉他起來,又叫人進來替綠鬢梳洗整裝。

    不知道怎么回事,來服侍他的是紫微宮的宮人,個個都低眉順目,極為妥帖。綠鬢不好問自己的宮人到哪里去了,又見衣裳是一套湖綠配蓮青的新衣,連首飾也是簇新,鑲嵌珍珠的滿池嬌發(fā)冠,帶著長長銀流蘇的一對長簪,發(fā)髻后是一枚銀鎏金的草蟲簪,小巧可愛,頗為有趣,發(fā)冠下再插一朵新鮮的白山茶。

    梳妝完畢,綠鬢被扶起身就覺得腿還是軟著的,臉不由一紅,低了頭強作無事,仔細在大鏡子里前后看了一番,由衷贊美:“這手真巧?!?/br>
    服侍他梳妝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端莊秀氣的男子,頗為沉穩(wěn)地低頭答道:“是貴人生得美,略一妝飾便熠熠生輝。”

    綠鬢訝然:“貴人?”

    雖說入宮便可籠統(tǒng)地稱為貴人,可這里是紫微宮,他……

    照璟緩步進入鏡子里,不掩驚艷地上下打量幾眼,對他的驚訝絲毫不放在心上:“今早便傳旨六宮,沈貴人那時候猶在夢中呢?!?/br>
    綠鬢曉得她是笑話自己,卻顧不上嬌嗔害羞,反而頗為惶恐,推辭道:“奴并無資歷,又無功績,怎好越過美人便晉封從五品貴人?官家厚恩,奴不敢承受?!?/br>
    照璟見他不是作假,反倒更為滿意。后宮的男人,長得漂亮很重要,但知情識趣,進退有度更重要。沈氏謙虛,并未因一朝承寵便得意忘形,這心性便是除了容貌與床榻上的那點好處外,更令照璟喜歡的一點,她當即便更添了幾分柔情,伸手拉綠鬢過來:“才只是個貴人,怎么承受不起?你示慰君心有功,朕喜歡你,你就承受得起。”

    綠鬢被她這番話弄得紅透了耳朵,也知道傳旨曉諭六宮的事是無法收回的,雖隱隱擔憂為人側目敵視,卻也高興于晉位代表的照璟對他的喜愛,被拉了過去,也仍舊屈膝,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行禮謝恩。

    照璟捏了捏他光潔軟嫩,梔子花瓣般又白又香的臉頰,拉著他的手:“睡了一早上,可是餓壞了?趕緊用早膳吧?!?/br>
    綠鬢不料她還要留自己,唯恐破例太多,恩寵太過,又要推辭,卻被照璟帶了出去,想開口都不知道該怎么說。照璟已經(jīng)坐下,昨日帶了綠鬢進來的宦官疏云站在一旁侍奉布菜,綠鬢的座位則在下首,另置一張小方桌,兩人面前是一個長條桌,擺滿各色珍饈。

    見照璟似乎也還沒有用膳,綠鬢看了一眼已經(jīng)站在自己身邊,方才替自己梳妝的內侍,觸到對方提示的眼神,只好謝了恩坐下,先問道:“官家還沒有用膳么?是奴貪睡……”

    他想起為何睡到這個時辰才起,便不由暈生雙頰,再說不下去。

    照璟指了幾盤菜,燒鹿筋,燉鴨子燕窩,清炒的一道時蔬,叫人挪到綠鬢這邊來,見綠鬢低頭紅臉,倒是愛他這幅新郎君羞答答的模樣,便笑道:“你一覺睡到近午,朕可是早早就起來的,怎會沒有用早膳?這已經(jīng)是午膳了,早早吃了,午間還有經(jīng)筵。對了……”

    她一指站在綠鬢身邊,依次為他夾取那幾道照璟賜菜的宮人:“你如今是貴人了,按例要搬出后苑,身邊兒就幾個毛頭小子不像回事,這是朕身邊的老人了,到你身邊照顧你一二,朕也放心些,你就帶回去吧?!?/br>
    綠鬢雖然奇怪這宮人為何伺候梳頭還要伺候用膳,卻沒料到是準備給自己的?;实鬯腿私o自己,他雖沒有想過,但也知道推辭不得,立刻起身謝過。照璟擺手讓他坐下:“用頓膳就不必如此多禮了,你好好坐著,難道朕還愁沒有機會收你的謝禮么?”

    這話說得曖昧,綠鬢尚不習慣被她如此調笑,但到底是喜悅更多。昨夜二人被翻紅浪,折騰許久,綠鬢只記得自己如何勉力承歡,簡直都要不成了,卻沒來得及和照璟多說上幾句話。此時二人對坐一起用膳,倒像是新婚第二日新人對坐。如此相處讓綠鬢很有甜蜜之感,但說出來就是犯上逾越,他便只是含笑應了,又放松一些,問起自己要搬到哪里去。

    “奴還沒醒來,官家就安排好了這些,奴十分感念,只是錯過的事也太多了,還不曉得等會兒要回哪里去呢?!本G鬢說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宮里侍寢的規(guī)矩他才學過的,賜了留宿又賜膳,也不應該近午才起啊!那像什么樣子?宮中哪有這么憊懶的人?

    照璟下旨的時候綠鬢還睡著,她是起身后穿衣穿靴的時候隨口吩咐的,疏云問及要安排在哪里的時候,照璟看了一眼綠鬢的睡臉,便說了句:“宮中空置的殿宇雖多,但一時間想起來的也只有玉照宮了,叫他搬去住吧?!?/br>
    疏云垂目,穩(wěn)穩(wěn)地應了,便叫人去灑掃清理,開了宮門,一面叫沈貴人的宮人收拾家當,準備搬遷,一面將西側殿鋪宮,此時應該已經(jīng)準備停當了。

    綠鬢才進宮,又一直住在后苑,哪兒知道玉照宮是什么地方,但揣度著自己才晉了貴人,照璟看上去又頗為滿意自己,當不會差,便含笑道:“這名兒聽起來奴倒是喜歡。升歌薦序,垂幣翹誠。虹開玉照,鳳引金聲,難道取自此處么?有這樣一個名字,想必景色定是很美的?!?/br>
    他母親雖只是個知州,但當年卻也是進士出身,詩禮傳家,對孩子的教養(yǎng)頗為看重。綠鬢是男子,無需科舉,他愛各式各樣的雜書,詩詞歌賦也看了許多,母親也頗為縱容。此時不防說出來后,綠鬢又有些后悔。

    男子舞文弄墨終非正行,便是婚后紅袖添香,與妻主唱和,也得看女人是否雅好此道,就怕被誤會是賣弄。

    照璟倒不至于心眼那么小,何況她兼收并蓄,讀的書只有比綠鬢更多,聞言很是欣賞:“你讀的書不少。”

    綠鬢心中微喜,卻再不敢多說,只謙虛道:“略微讀過幾本罷了,隨著性子罷了,家中母親寵愛,奴便也不曾好生聆聽尊長教誨,當不得官家夸贊?!?/br>
    照璟也不追問,只答他原先的話:“若取玉光照耀的華美之意,那里倒也當?shù)?。只是空置了幾年,花木一時間怕還不夠繁盛。你住進去之后,有什么不好的,便吩咐內府局修葺整飭。這會兒時氣好,疏云,你記得叫人挪栽些新鮮花木進去,好生照顧,可別死了?!?/br>
    疏云連忙應是,照璟又叫綠鬢有什么想要的,告訴疏云便是。

    綠鬢既然知道等會照璟還有經(jīng)筵,雖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東西,但也不敢耽擱她,便答應下來,又道疏云必然是妥帖的,自己很放心,這才好生用了膳,又告辭出去。

    疏云一路把他送到宮轎上,又尋了個二十出頭竹竿樣溫順靜默,笑臉盈盈的徒弟隨他回去:“貴人您有事,只管交代小樂就是,這時節(jié)花房的花卉多得是,您喜歡什么都能尋來,玉照宮若有什么缺的少的,內府局那頭敢怠慢,您只管叫小樂來告訴奴婢就是。”

    她殷勤,綠鬢也親近,目視來接人,滿臉喜氣的桂香拿了個厚厚的荷包塞給小樂——劉尚宮提過,他喂不飽疏云這一等的大太監(jiān),也沒資格賞她,若要厚賞,給她的徒弟一流也是一樣的。

    做徒弟的,那可是端茶遞水,洗腳捏肩地伺候師父,收來的打賞,自然也得孝敬上去。

    綠鬢對這宮里的規(guī)矩,是有點迷茫,但也曉得自己初來乍到,順從是最好的。

    疏云還要伺候皇帝,忙得很,送了他,說了一番客氣話,綠鬢便含笑離開,徑直到了玉照宮。

    此時,他一經(jīng)侍寢便越級晉封,從沈才人到沈貴人,又賜居無主的玉照宮之事,已經(jīng)在宮中傳開。

    綠鬢被扶著下了轎,緩步進了玉照宮,只覺溫柔清風吹在身上,也是凌冽刺骨。

    他打量一番眼前確如其名,雖然只有兩進,卻碧瓦飛甍頗有天家氣度的宮室,打起精神,看也不看正殿一眼,便扶著身旁照璟所賜宮人的手,進了煥然一新的西側殿。

    正間迎面是一架皇帝早上賞下來的白絹繪蘭花的紫檀木屏風,屏風前設一張寬椅,左右是香幾,爐瓶扇等物,清供一捧新鮮雪白,香氣撲鼻的梔子花。沿窗是一張榻,上頭有小桌,座褥,引枕。對面是一套酸枝木桌椅,搭著彈墨的桌圍和椅袱,地下還放著只紫銅瑞獸香爐,此時里頭沒焚香,室內只有梔子花的味道。

    綠鬢被扶上去坐了,只覺得疲憊,卻只得打起精神,等玉照宮撥來伺候的奴婢們進來見了禮,發(fā)了賞,這才打發(fā)他們出去,只留下荷香桂香和送自己回來的杜蘅。

    他看了看眼前三個人,不掩滿臉憂慮與凝重,拋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們說,我得了晉封,要不要去清寧宮向皇后謝恩?”

    荷香和桂香都是在后苑熬出頭的宮人,要說后苑那點事和一些宮內稍加打聽便知道的八卦,那是頭頭是道。但論及這種禮數(shù)和分寸的問題,便有些生澀了,面面相覷。

    杜蘅知道這多半是問自己,便也不謙虛,躬身一禮,直言道:“皇后病著,雖多半不見,但貴人還是應當過去一趟。您是新人,姿態(tài)恭敬小心些,才最合適。何況……今日之事您也是躲不過去,早晨就大大地揚名了?!?/br>
    他說著,竟微微一笑。

    綠鬢正憂心這個,聞言揉了揉額頭,苦笑:“我也知道,只是……唉,君恩深重,我實在是難以承受啊。”

    他長嘆一口氣,又積攢出些許力氣,站起身來,狠狠下了個決心,對杜蘅道:“既然要去,遲不如早,你替我換身衣服,梳個頭,桂香你去清寧宮一趟,就說我要過去謝恩?!?/br>
    既然躲不過去,還需早日面對才是。畢竟這六宮側目的壓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露面,也是得寵的另一方面影響。綠鬢受了圣恩,又歡喜于殊遇,怎么能不承受這另一面的頭痛與擔憂呢?

    新封的沈貴人甫一出頭,便將先前的數(shù)人包括太后的親侄子向貴人給壓得黯然失色,不僅越過美人晉封貴人,更遷到玉照宮,又厚賞無數(shù),一時間闔宮上下似乎都在惦記他,磅礴風雨醞釀欲來。

    綠鬢跑了一趟清寧宮,卻也沒有見到羅皇后,只在外面磕了個頭盡到心意便回來了。還沒有歇上多久,宮轎又到了門前。

    這回來的人便是疏云了,她還是笑意盈盈那副模樣,站在初升的夜色中,像棵修長的竹子:“恭喜沈貴人,皇娘召您伴駕?!?/br>
    綠鬢暗暗心驚,望向逐漸深濃的夜色里,玉照宮濃郁蔥蘢的花影,心想,他是真的一腳踏進天家宮闈,成了其中的一部分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一葉紅楓流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