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讓Chirstian安排好，到時候······”西迢話說到一半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他神情一冷側(cè)頭望向門口。

    還沒過兩秒，門砰的一聲被重重推開，此起彼伏的阻攔聲都沒能擋住來人的腳步，他幾乎以沖的速度過來抓著之西迢倒得那半杯冷水，那雙因恐懼而驟縮的翠綠的眼眸死死的盯著西迢他有些顫抖的問：“Alston，你，你喝了嗎？”

    是Lsaac。

    “Berbers先生?！蔽魈鰧⒈訌乃终瞥槌?，輕輕放在桌子上，“如果我沒記錯你最該出現(xiàn)在樓下，而不是在這里?！?/br>
    Lsacc猛然攥住他的手腕：“走，去醫(yī)院?！?/br>
    “Lsaac　Berbers?！蔽骼蠋煵惠p不重的叫了他的全名，“我沒有喝。”

    Lsaac一臉驚魂未定：“你，你沒喝？”

    西迢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掰開，瞥了一眼門口的侍從。女仆和侍從立刻過來替他整理被濺濕的衣服和桌面。所有人的行動都安靜有序。西迢整理了一下心情，對著視頻溫和的說完了那句說到一半的話：“到時候我?guī)阍谟湟还?。倫敦的唐人街很有趣，你會喜歡的。”

    周燃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Lsaac的出現(xiàn)也只是讓他挑了一下眉。對面一片兵荒馬亂他盡收眼底，雖然西迢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但他自覺Lsaac并不是什么大問題。相比起來那杯水倒是更讓人擔(dān)心。于是他不動聲色的回答：“好?！?/br>
    “那燃燃我先處理一些小事，期待我們早點見面?！　?/br>
    又戀戀不舍的聊了兩句，西迢這才掛斷了視頻。

    伴隨著電腦那邊影像的消失，西迢臉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被抽離。他合上電腦，轉(zhuǎn)身問：“怎么回事？”

    “···我看監(jiān)控的時候發(fā)現(xiàn)廚房混進來一個生面孔，從他身上搜到了空的藥瓶······而他們告訴我你剛要了一份水。”Lsaac微微垂下頭，因為極速奔跑而凌亂的金發(fā)也應(yīng)景的緩緩垂落，顯得非?？蓱z。

    西迢有些頭痛的抵住額角。

    為了他的安全管家也算是費盡心思，從一堆住所里挑了現(xiàn)在他住的這個——這個莊園是多年前Crowley先生私人建造的中式莊園，知道的人少，本身隱私性和安全性非常好。所以如果生面孔能混進來，那一定是內(nèi)部員工有人出了問題。

    “誰的人？什么藥？”

    Lsaac：“···我我太急了，我以為你喝了······不過人還綁著，我現(xiàn)在就去問！”

    “等等?！蔽魈龀雎晹r了一下，他又思索片刻說：“問出來之后就報警吧。”

    報警？

    Lsaac明顯愣了一下。

    西迢：“不然你想怎么辦？”

    Lsaac試探的回答：“警局現(xiàn)在還是Smith家族的人在管，他們現(xiàn)在立場不明，不如我把人處理掉？”

    他這話說得就像是人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一樣平常。

    西迢不由的側(cè)頭望向他。

    Lsaac的狀態(tài)比在A市的時候好太多，身形挺拔、金發(fā)翠眸。帝國第一美人的美貌被他完全繼承，試探著望來的眼神單純無害，如果不是這句詢問帶著的冷酷，西迢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過去的Lsaac。

    過去的Lsaac是金尊玉貴的小王子，他的手只拿過鮮花和珠寶，連刀都沒有碰過。西迢一直覺得縱然他的天真與骨氣早就在這么多年與毒癮的抗?fàn)幹斜幌ゴM，應(yīng)該還有底線。卻未料到他現(xiàn)在卻可以這么自然的說出‘把人處理掉’這樣的話。

    權(quán)利的沼澤，欲望的毒霧，將人同化的如此之快。

    大概是因為今天見到了周燃，他如被水淹沒的囚犯忽然得到了一口空氣般，有了片刻的清醒。他冰冷的指尖微捻，這股毫無暖意的冷甚至直直的刺進了心里。不過短短幾個月，在A大教書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似乎是了悟了西迢的想法Lsaac原本遲疑的臉色也慢慢變的冷酷起來，唯有翠綠的眼底仍帶著深深的執(zhí)著：“我說過，Alston。我已經(jīng)一腳踏入了黑暗，只希望你的心永遠留在光明的人間。這次我代表Berbers陪同你，也是為了我當(dāng)時的諾言。為了你的安全這些東西，你全部交給我······”

    “Berbers先生，”西迢閉著眼睛打斷他，“希望你不要擅作主張，我說了，報警?！?/br>
    “······”

    死寂的沉默過后，Lsaac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西迢這才盯著虛空出了會兒神，最終站起來走到一旁的保險柜旁，輸入密碼取出了一疊厚厚的文件。

    這是Crowley這個龐然大物之下，用于供養(yǎng)的巨大脈絡(luò)的主干。是令他的生父放棄誓言的誘惑；是Berbers家族借勢攪弄風(fēng)雨的依仗；是Crowley數(shù)代人蠅營狗茍的財富累積，也是利益與權(quán)力融匯成的舉世無雙的大蛋糕——在這樣的蛋糕面前，沒有人不會變成貪婪的動物。

    而西迢的態(tài)度卻有些輕慢、甚至帶著輕蔑。他的指尖劃過一張張文件，以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姿態(tài)抽出了幾張放置在一旁，在這樣普通又尋常的時刻，年輕的Crwoley當(dāng)權(quán)者決定了它們將被舍棄的命運。

    管家得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事情差不多已經(jīng)告一段落。老頭先是感謝了一通上帝，然后拽著他的小少爺左看右看看了半天。

    西迢面帶微笑等他看完出聲安慰：“我沒事，你放心?！?/br>
    “還是要感謝Lsaac　Berbers先生。”管家滿臉后怕，“我聽實驗室的Karl說，水杯里是新型藥劑，圣馬琳違禁藥劑的失敗品，副作用是極易成癮。已與James家族交涉過，確定了這種藥是F－11批次，本應(yīng)該在十五年前銷毀?！?/br>
    F－11批次。

    西迢愣了一瞬，隨即笑了一聲。他想到了一樁舊事，當(dāng)年Lsaac上癮的新型毒品也是F－11批次。

    他回到英國之后并沒有什么大動作，一切還是遵照Crowley先生定下的舊方法。上流社會的交際自有他們的規(guī)則，他們喜歡老派的，舊的東西。厭惡一切改變，激進的，瘋狂的。Patel除卻不太光明的出身，也是因為行事風(fēng)格被排除在這個圈子之外。有Patel的前車之鑒，西迢如果想跟他們交談，必定遵守他們的規(guī)則獲得他們的認可。

    也不知道是不是躺在床上的Crwoley先生料早就料想到了這個時刻。當(dāng)年他執(zhí)意要把他送去的學(xué)校，正是這個名利場的敲門磚。這些家族中的年輕一輩，大多是西迢的校友或是同學(xué)。所以這些日子周旋在數(shù)不清的宴會里，他也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消息。

    圣馬琳下有數(shù)百家實驗室，肩負藥物開發(fā)與實驗的責(zé)任，每年大大小小的藥物研究都要進行數(shù)百上千次。其中實驗室評級由高到低是首字母A－F。很早之前A－S級別實驗室除了重大事故，被降級至F強行關(guān)閉，那次重大事故中的藥物批次是11，因此被稱為F－11批次。這個批次的相關(guān)的一切都被下令銷毀封存。James也因為這件事失去了對圣馬琳的完全掌控，Tyndale趁虛而入，蠶食掉了他們?nèi)种坏膭萘Α?/br>
    James是老牌貴族了，歷來中立。所以管家的意思是Tyndale趁機搞鬼。

    西迢卻不這么想。因為他現(xiàn)在桌案里有一份鄭櫳兩天前遞給他的資料，關(guān)于Tyndale掌權(quán)人Frank　Tyndale（弗蘭克　廷代爾）的。里頭甚至有管家都不知道的秘辛。因此他更傾向于與是James自導(dǎo)自演，借刀殺人。

    今天之前他本來想慢慢處理，但現(xiàn)在看來實在沒什么必要，他要用手中全部的籌碼重新洗牌，因為······

    “還要麻煩您安排一下，燃燃過幾天會過來，我不想等了。”

    在這個名利場，沒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西迢的決定在權(quán)利的中心掀起軒然大波，互相斗的如火如荼。這邊周燃也忽然忙了起來。

    鄭櫳的堂口下有小弟聚眾斗毆進局子了，周燃大半夜被叫起來撈人。

    半個小時后到了派出所，剛一進去迎面走來一個熟人，是當(dāng)時處理周耀的那個女警。

    那女警見到他先是一愣，隨后問：“嚯，犯事兒了？”

    周燃：“······杜警官?！?/br>
    杜律問出來才覺得自己這句話問的傻，她瞧周燃一副匆忙的模樣，又想了想今天晚上所里抓的所有人，很快鎖定了周燃的目的：“剛剛抓了伙聚眾斗毆的，有你朋友？”

    “朋友的朋友，”周燃說，“受人所托來看看什么情況?！?/br>
    杜律轉(zhuǎn)身帶他去看人：“兩伙人打起來了，現(xiàn)在120正評估呢，如果致殘問題就大了你先做好心理準(zhǔn)備。”

    周燃覺得自己腦門蹦出了青筋，他咬著牙說好。

    這個派出所轄區(qū)有酒吧街，每晚收到去街上領(lǐng)喝酒鬧事或者耍酒瘋的報警電話那真是數(shù)不勝數(shù)。在一眾昏昏欲睡或者亢奮唱歌的醉酒人里，那七八個涇渭分明、披紅掛彩的人尤為顯眼。

    大概是周燃的氣質(zhì)太好辨認，鄭櫳那邊的人見到他雖然不情不愿，但還是站起來了。

    杜律瞟了周燃一眼。

    “他們都有事兒嗎？”周燃沒搭理他們，而是磚頭問處理完傷口正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去的急救醫(yī)生。

    醫(yī)生看了一眼杜警官，得到她允許才說：“里頭有個被人被推到地上腿讓石頭劃了個口子，縫了兩針。別的抹了點藥油。”

    周燃哦了一聲，這事兒他有經(jīng)驗，抹了點藥油的意思就是皮rou傷。他的目光這才落到那幾個人身上，在自己人里發(fā)現(xiàn)了那個縫了兩針的倒霉蛋。他心底嚯一聲，覺得那這事兒穩(wěn)了。瞧那群憋著火氣站在那里的小子們也都順眼了一點：“站著干嘛都坐下吧?！?/br>
    那幾個人稀稀拉拉應(yīng)答了幾聲剛坐下，周燃的手機就開始不停的響。他掏出來翻了幾下就抬頭詢問杜律：“杜警官，我來得急。來龍去脈也不太清楚，我想問問他們是怎么打起來的？”。

    杜律抬手一指對面那幾個小子：“查了監(jiān)控，他們先動的手。問了說是有過節(jié)?，F(xiàn)在等那邊的人來了再看怎么辦?！?/br>
    她話既然這么說了，那就等唄。周燃也找了個地方坐下，細細看鄭櫳的人發(fā)來的來龍去脈，心里也估算這一會兒該怎么說。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對方的人才姍姍來遲——來了四個男人，為首的那個紋著花臂看起來不太好惹，他似乎跟杜律打過交道，上來就笑著說：“杜警官，不好意思，給你們警察添麻煩了?！?/br>
    杜律對他的態(tài)度可差多了，壓根不接這個話茬，反而對周燃說：“人來了，你們協(xié)商吧?！?/br>
    她把一群人帶到調(diào)解室，自己拿了記錄本坐在那里準(zhǔn)備記錄。

    剛開始對方明里暗里暗示要按照道上的規(guī)矩辦，但無奈周燃他裝作不懂，油鹽不進。這么來了幾次對方脾氣上來，整個調(diào)解室雞飛狗跳，杜律又虎著臉呵他讓他注意態(tài)度。這一談，就談到了天亮。

    最后說的是各退一步，并互相道歉補償對方醫(yī)藥費，各自簽了調(diào)解書這件事差不多也算告一段落，就是那群小子要被關(guān)幾天，還要罰點錢。

    他們一起出的調(diào)解室，周燃特意放緩了腳步。等花臂男人走了他才跟打著哈欠的杜律說：“杜警官，我想見見周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