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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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G小隊守好教堂,有敵軍正沿著莫拉克小鎮(zhèn)朝你方前進?!?/br> “收到!” “「老媽喊我收衣服」怎么又不動了?我去,什么鬼?” 頭上頂著“日照香爐冒青煙”的工兵在坦克旁不斷滑來滑去,直接穿進坦克觀察室里,又從旁邊的空地上冒出。 “移不動的網(wǎng)?!标犛颜f,失真的聲音聽上去像在點煙。 春生拿起屏幕旁的半瓶礦泉水,喝了兩口,一下子沒了脾氣。 接下來直接進入了垃圾時間。 眼前是對方的狂轟亂炸加掃射,G小隊看著敵方逐漸逼近,一個個變成了行為藝術(shù)家。 “三個二帶四?!?/br> “要不起,過。” “我要我要,四個三,嘿嘿,一個王,七八九是狗,一個四。” “你是真的狗。四個三?我他媽……” “拜……” “頭禿啊……” 春生靠在椅子上,聽著正在爭吵的隊友被對面亂槍打死。外面的天空是紅色的,金色的光芒照在窗玻璃上。 網(wǎng)吧里人很空,電腦桌椅在各自的位置上換過一個又一個人,現(xiàn)在機箱風(fēng)扇仍在轉(zhuǎn)著,就是椅子上都空著。墻上貼的游戲比賽宣傳畫也很久沒換了,每次來都是這一幅。 老板今天沒有打游戲,在看書——。 “又漲了,全都是泡沫?!?/br> “鉆石做的泡沫?!?/br> “你說這東西到底有啥用,漲的高高的,突然又跌的,嗯,褲衩兒都來不及護住。” 春生沒有接話,老板又繼續(xù)看書去了。 也許沒啥用,就是能換錢,來錢快。他想起撒拉拉很久以前說的話,模模糊糊的,都記不清了。 騾子和草原。 他沿著坡度有點大的樓梯走著,發(fā)現(xiàn)正對樓梯口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嶄新的外表,沒有灰塵,像是剛從4S店里剛開過來的。春生掃了一兩眼,就準(zhǔn)備沿著老路返回。 糟糕,又晚了。 春生突然在人行道上狂奔起來。 果然,從黑色的商務(wù)車竄出來一個一身黑色行頭的大漢。汽車發(fā)動的聲音正從那輛車的前面轟出。 春生沿著人行道,陡然朝菜市場的方向跑去,可是跑了一會兒,他就氣喘吁吁,被后面的人一下?lián)鋫€正著。 好像五百米都沒有,好歹他也是跑出過一千米三四分鐘的人。 “你跑什么,又不是要抓你。” 春生看了看對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黑色商務(wù)車副駕駛位一側(cè)的玻璃緩緩降下。 “上車。我們是刑偵小隊的,我們想和你談?wù)勱P(guān)于廖科杰的事情。” “阿杰?” “他mama不見了?!?/br> 車里面看上去和一般的小轎車并沒有什么兩樣,晚高峰時依舊會被堵在大馬路上看著兩旁的風(fēng)景發(fā)呆,偶爾一輛小電驢或者黑摩的會讓你在急剎中破口大罵到對方的物種起源,宗系族譜之類。春生看著一位老大爺正騎著輛三輪,哼哧哼哧地拉著滿滿一車紙板,裝礦泉水瓶的蛇皮袋,還有一堆電線之類的東西跑到他們前頭去。 額…… 旁邊的兩位看上去似乎面色不佳。 春生繼續(xù)看向窗外。 阿杰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和他聯(lián)系了,上次他們在一起玩還是暑假的時候,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秋天了,風(fēng)吹的有點冷,前兩天下過雨后,樹上的葉子都黃了許多,也許再來一陣風(fēng),它們就會徹底離開高空,飛到地上去。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杰。”春生說,“我不太清楚他怎么了,他差不多有一兩個月沒和我聯(lián)系了。我之前問他,他也沒回我。” “你們之前關(guān)系挺不錯?”握著方向盤的男人問。 “我們之前一起打游戲?!贝荷ゎ^看他,“他是我同學(xué)?!?/br> “你的同學(xué)?”坐在后排的男人插嘴道,“他成績怎么樣?” “嗯……不怎么好。” “啊,對了,你們經(jīng)常玩什么類型的游戲?” “射擊類的,他喜歡女性角色多一點的那種……”春生低頭時,注意到一旁人的腰間鼓鼓的。 “啊……”一陣婉轉(zhuǎn)的尾音,“我年輕時也和你們差不多,比你們勇敢點,通常去直接坐在長椅上,給路過的人遞紙條?!?/br> “現(xiàn)在大家都不興這種了?!?/br> “我知道。你們更難點?!?/br> “你有喜歡過嗎?” 春生低著頭,看著板鞋上的污漬,“我……我不知道。” “那你應(yīng)該有過?!?/br> 春生沒有回答。鞋面上,一條黑色的印跡剛好將上面的字母K分開。 “好了,下車吧,孩子?!?/br> 春生抬頭,“你不繼續(xù)問我了嗎?” “我可不能耽誤年輕人尋找愛情?!遍_車的中年人扭過頭看了他一眼,“喏,到你家了。” 春生下車,關(guān)好門。后排的那個人看上去正在玩手機,沒有抬頭的意思。 “那,再見?!?/br> 中年人笑了笑,擺了擺手。 春生看著車輛慢慢離開,一時間覺得腦子空空一片。 屋里很安靜,什么都沒有。 “春生?” “嗯?” “為什么我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我卻什么感覺都沒有。我不痛苦,也不快樂?,F(xiàn)在我似乎擁有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沒有?!?/br> “你擁有了什么?” “我好像解放了,擺脫了喋喋不休的念叨,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徹底的解放了?!?/br> “然后?” “我只是覺得家里靜悄悄的。他媽的,就好像我抽卡終于摸到了我想要的,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發(fā)現(xiàn)我并不喜歡它。我想說,這東西死掉了?!?/br> “阿杰,他們來找你了?!?/br> “我看到了?!?/br> “你在打游戲時,我一直在看你?!?/br> “你想來點冰可樂么?”春生問,“或者白開水?” “有啤酒么?” “有罐裝的?!?/br> “來吧。” 春生沒有開燈,只是從冰箱里拿出兩罐啤酒放在靠陽臺的茶幾上。江水倒映著紅色的落日,光線越來越暗,一切是昏暗的,太陽在天邊的江水處緩緩下沉。 “前兩天我去了東頭那家發(fā)廊,里面那女的長得還行,就是臉太白了點,躺床上時,她臉一直在發(fā)光?!?/br> “哈?!?/br> “聽她說,她老家還一個孩子,在上小學(xué)。她很久沒回去了?!睂γ娴娜斯嗔艘豢谄【?,“我閑著沒事,就過去看了看,挺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我小時候最愛揪辮子的那種?!?/br> 春生看著對方微微笑了起來,有些驚訝。 “她老家村上還有一個小麻將館,我過去打了一天牌,贏了五塊,順手又在對面的小賣部里買了一包兩塊的煙,三根說不出名字的棒棒糖 ,然后跑到鎮(zhèn)上的小旅館里下了一頓館子……” “別說了,他們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讓我把話說完,春生?!卑⒔軓目诖锾统鲆话鼰煟旁谧郎?,又從左邊口袋里捏出一個塑料打火機,用手護著,黃色火焰搖搖地照亮阿杰有些平凡的臉?!按荷?,你說,我要是那孩子的父親該多好!” “你……” “春生,我后悔了,我后悔殺了人,我后悔了!” “我,我沒辦法……” “春生,春生,你幫我行不行,你幫我去行不行,那孩子需要我,她需要父親!” “阿杰,你,我?guī)筒涣四?,阿杰?!?/br> “春生,那孩子還小,她……” “廖科杰,你醒醒,她不是你孩子。” “那孩子還小……” “砰砰砰”房門外有人在大聲拍打著。“春生?” “所以,你為什么會在這兒呆著,小老弟?”旁邊的人嘴里閑著一根草,扭頭看他。 “我不知道?!彼f。 “你不知道?”旁邊人臉上的疤跟著笑容一起在扭曲?!澳闾腥ち耍±系?。你不知道?”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然后起身朝一旁吐了口痰,走開了。 “我的確不知道啊?!?/br> 他也跟著起身朝里面走。 一張硬板床,一個洗手池,一個馬桶。 晚安,春生。 他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