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真相
蔣楚風(fēng)的死訊傳遍南北兩地,有人唏噓,自然也有人覺得喜聞樂見。 符海仁因為受余秀娟牽連,幾乎也是被蔣楚風(fēng)堵得如同倉皇過街的老鼠,奮斗了半輩子的事業(yè)轉(zhuǎn)頭成了一場空。 近來符海仁也不知又搭上了誰的船,替人管起了生意,每每回家都是洋溢著一臉喜氣,得知蔣楚風(fēng)死后更是啐了一口,覺得他也不過如此,風(fēng)光到了頭這天下還不是要換人。 老太太也不知曉他具體給人干什么,總歸每日忙里忙外,倒少了許多怨氣,便也樂見其成。 符音從外面走進來,正要去自己的院子,被老太太叫住了,又是一頓說教:“從上午就不見你人了,瘸了腿還能到處亂跑?瞧瞧你這一身,叫外人看見豈不丟人!” 符音有些慌然地?fù)崃藫嶙约赫瓷夏嗟囊氯?,對老太太的?shù)落仿佛都沒聽進去,只一味低著頭揉搓著衣襟子,似乎在害怕什么。 客廳里,符海仁正在同人講電話,雖未在人面前,卻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臉上也盡是諂媚之意。 “好好好,沒問題,我一定辦妥!讓蔣三爺放一百個心!” 符海仁掛上電話,一轉(zhuǎn)頭卻看到符音瞪著兩眼,又驚又怒地沖過來:“爸,你在給蔣成良做事?” 符海仁看見她這副樣子,不耐地皺眉:“蔣三爺?shù)拿M豈是你叫的,不要給我惹麻煩!” 老太太也在旁邊呵斥:“你個閨閣女兒知道什么,不要妨礙你父親做事!快去把衣服換一換,像什么樣子!” 符音卻像是戳著什么痛處一樣,聲嘶力竭地吼道:“我媽都被他害死了!你居然還給他做事!我媽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連一口棺材錢都不出也倒罷了,還要跟害死我媽的兇手同流合污!” “你胡說八道什么!”符海仁微愣之后,一臉怒容地看向符音。 符音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當(dāng)下不管不顧地哭鬧起來。她聽到蔣楚風(fēng)被人害死,也是打著去看熱鬧的心思,因為蔣楚風(fēng)讓自己瘸了一條腿,心里也是恨之入骨。只是沒想到能在宅子外面聽到一樁驚天動地的事情。 符音原先一直以為她媽是因為得罪了蔣楚風(fēng)才落得那下場,卻沒想到是被人利用了,死得那般不明不白。 她媽雖然在別人口里跋扈不堪,可對她是沒的說的。她爸自來薄情寡義,可也沒想到他居然能薄情到這種地步。 “我媽是蔣成良害死的,是她引誘我媽去對付蔣楚風(fēng)才會落得那下場,是我親耳聽到的!爸,你就算再無情,也不能罔顧我媽九泉不安幫蔣成良做事!蔣成良他不會安好心的!” 當(dāng)初警署通知符海仁去認(rèn)尸的時候,也曾說過余秀娟的死因,符海仁只當(dāng)她是走投無路怕被蔣楚風(fēng)抓住,所以才自尋了死路。現(xiàn)在被符音一通話恍若敲了一悶棍,昏昏然過后忽而抓住了幾絲清明。 余秀娟與他夫妻十幾年,他多少還是了解幾分的。這個女人比誰都怕死,關(guān)鍵時刻除了會保全自己和符音,怕是誰都不會顧,怎么會在受了教訓(xùn)之后轉(zhuǎn)瞬又去招惹蔣楚風(fēng),還把自己逼上死路? 符海仁隱隱相信了些什么,可是面對放在眼前的榮華富貴,內(nèi)心動搖了一陣,還是一把將符音拂開了。 “你又是哪里聽來的小道消息,蔣三爺跟你媽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利用她做什么?!?/br> “是真的!是我親耳聽到的!要不是我跑得快,蔣成良還會殺我滅口的!他要爭奪鴻門,若被人知道他做的丑事,支持他的人就會少了!”符音抹了把眼淚,說得有些急切,很害怕蔣成良會發(fā)現(xiàn)端倪找來。 “我看你發(fā)神經(jīng)了!”符海仁一把拉開她揪著自己袖子的手,轉(zhuǎn)頭吩咐,“帶小姐下去好好整理一下,吃過飯就不要亂跑了?!?/br> 下人懂了符海仁的意思,不甚柔和地拉過符音的胳膊就往后院拽去。 符音見狀,知道符海仁是不打算替余秀娟報仇了,手一伸就要朝符海仁撲過去,淚漣漣的臉上帶著一片恨意:“符海仁!你居然真的這么薄情寡義!我媽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你的!” 符海仁被厲鬼一般的架勢嚇得往后退了一步,胳膊撞在了旁邊的架子上,摔碎了一個古董花瓶。 “跟你媽一樣是個瘋子!”符海仁冷聲說了一句,轉(zhuǎn)頭就出去了。 老太太聽著符音的嘶喊,睜開半瞇的眼睛,道:“老老實實當(dāng)好你的小姐就行了,外面那些事你摻和什么。左右人已經(jīng)死了,你讓你父親跟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人去鬧,是想把你父親的命也送了不成?” 老太太見她歇下聲來,便叫人把她帶下去了。 羅盈站在廊柱后面聽了一陣,看著符海仁離開的方向,眼底也沒什么溫度。 依照符海仁的性格,不說他跟余秀娟沒什么感情,就是有感情,在自己的前途面前也會毫不猶豫選擇有利自己的方向。 所以即便他聽了符音的話知曉些什么,也都爛在了肚子里。 符音被家里的人看管了起來,就連后院也出不去了。她哭鬧、發(fā)脾氣,聽到的人也只管做自己的事,除了定時給她送飯送水,換洗衣物換恭桶,其他時候任她怎么叫都沒人理會。 符音喊得累了,發(fā)了一陣呆,腦子里漸漸開始轉(zhuǎn)起彎來。 符海仁她是不指望了,可這里面牽連的還有蔣楚風(fēng)和符黛,只要她把這個事情告訴符黛,也是可以間接對付蔣成良的。 符音想通這些關(guān)節(jié),便琢磨著辦法怎么才能去見符黛一面。 這家里邊,老太太和符海仁一樣的沒有心肝,算起來倒是只有羅盈還算講道理。符音沉思了一會,便打算抓住羅盈這棵救命稻草,一個勁兒喊著要見她。 下人被她喊得煩不甚煩,便去羅盈的院子通報了一聲。 羅盈也覺得奇怪:“她要見我?” 余秀娟還在時,羅盈對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就連余秀娟的死也算在了自己身上一半,現(xiàn)在居然主動說要見她,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羅盈想了想,還是打算去見她一面,畢竟之前符音說的事情,她心里也有幾分打算。 符音看到羅盈來了,幾乎有些焦急的欣喜,她看了眼羅盈身后的人,欲言又止。 羅盈便揮了揮手,叫人退下了。 下人們也只是聽吩咐不讓符音跑出去,至于誰來看她,或是說什么,也都沒有特殊的命令,所以關(guān)上房門也沒管。 “你找我來不會是為了你媽那事吧?”羅盈見她呆愣住,撫了撫旗袍的下擺坐在一旁,“前兒你們父女吵的時候我聽到了,不過我也勸你,蔣家的人都是不好惹的,你若想活命,只能把這事兒咽進肚子里?!?/br> 符音失神地?fù)u著頭:“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了……奶奶也不會管我了,原本只有我媽,可是她還給人害死了,我不能就這么算了……” 羅盈覺得她不自量力,擰了擰眉問:“那你想怎么樣?老爺在蔣三爺那邊正是紅人,不可能因為這事放棄自己大好的前途的。” 符音遂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羅盈,羅盈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你想去見二小姐?” 羅盈見符音神色肯定,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你跟二小姐的過節(jié)可不少……”她看了看符音的腿,覺得她能惹得蔣楚風(fēng)硬生生掰斷她一條腿,又怎么可能求得符黛的原諒。 “我知道符黛也恨我,可這件事跟她和蔣楚風(fēng)有關(guān),她不會坐視不理的。”符音擦了把眼淚,目光重新投向羅盈,隱有哀求之色。 羅盈不敢保證,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符海仁不是良人,那蔣三爺也不是善茬,符海仁為他做事也遲早要吃大虧,她也得尋機會把自己從符家徹底摘出去了。 羅盈沉思了好一陣,才道:“我可以幫你出去,但是……” “我不會牽連你的,只需要一點松懈,我會跑出去的!”符音連連做著保證。 羅盈聞言,便沒再說什么,起身出去了。 等到了晚上的時候,符海仁外面有應(yīng)酬便沒有回來,老太太早早就去睡了,偌大的院子靜悄悄的。 月光潑灑的院子里瑩白清亮,卻忽然映起一陣橘紅的火光,只聞一個下人叫了一聲“失火了”,原本寂靜的院落頓時亂了起來。 下人們正待上炕睡覺,聞聲連忙系上衣裳,把能拿的瓢盆都拿上了,順著火光冒起的房子跑去救火了。 失火的是符音的房子,一眾人拿著水桶朝著已經(jīng)燃得旺盛的門窗上潑去。 羅盈在丫頭的簇?fù)硐逻^來,沖著一群人喊:“快把門撞開把小姐弄出來啊!” 符音怎么說都還是這家里的主子,沒人敢罔顧她性命。眾人聞言,連忙合力抱了跟墻角下的圓木,將著火的門窗撞了開來。 下人跑進去,看見符音伏在床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當(dāng)下也沒顧上細(xì)看,連忙把人抬了出來。 眾人還在忙亂地?fù)渲?,就聽到另一頭的院子也傳來呼喊:“失火了!太太院子里也失火了!” 羅盈急得一指:“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救火啊!” 一幫下人聞言,也顧不得其他的,端著瓢盆轉(zhuǎn)而又去另一頭救火了,倒一時忘了顧著角落里的符音。 羅盈吩咐了一聲:“先把小姐抬到對面的房里去,去找個大夫?!?/br> 兩頭院子亂成一鍋粥,救火的救火,找大夫的找大夫,便沒人在符音跟前守著。 符音聽到漸漸遠(yuǎn)去的喧鬧聲,一下從床上坐起來,連鞋子也沒顧上穿,趁亂跑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