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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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他還是個孩子時抵抗不了天性,本能地濡慕自己的母親,可他又一次次被罵、被約束、被冷暴力。 沈良和永遠忘不掉的一件事,是在很冷的深秋,高一上半學期漸至尾聲的時候。 那天輪到他做值日被人針對了,辛辛苦苦拖完地離開時,已經(jīng)比正常放學時間晚了。 然而他放學后還要去補課班,結(jié)果天有不測風云,路上突遇暴雨和冰雹,傘被狂風整個掀飛。 他舉著那把傘骨扭曲的傘勉強護住頭臉,在暴雨中幾乎站不穩(wěn)身體。 等到了補課班,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他當然遲到了,老師還在上課,他進來時補課班所有人都在看他。 補課老師頓了頓沒其他表示,繼續(xù)照常上課。 沈良和自己走進去在座位上坐下開始聽課。 長袖長褲的校服貼在他身上,不再有保暖作用,反而像螞蟥一樣吸食著他身上僅剩的熱度。 鞋子里也滿是水,腳泡在里面幾乎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他在補課班的課堂上,就這么濕淋淋坐了整整一個多小時,身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在地面積了一層。 直到放學,他向補課班老師借了電話讓母親來接他,說自己傘壞了渾身濕透了。 那是他唯一一次小學畢業(yè)后麻煩他母親來接他,母親確實來了。 但帶著渾身濕透的他,在冷風中又走了半個小時,硬生生帶著他走回家。 沒有關(guān)心,沒有疑問,甚至沒有斥責,一言不發(fā)。 沈良和在路上越走越冷,他以為在補課班坐的那一個小時已經(jīng)是冷的極限了,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一種冷。 讓人從外冷到內(nèi),從頭冷到腳,冷進骨子里,冷到人發(fā)僵。 所有關(guān)于同學的針對、關(guān)于補課遲到的解釋、關(guān)于自己多么冷多么難受、關(guān)于看到母親來接自己多么開心等等話全被深秋的冷風吹散了,他沒敢開口,也不會再開口了。 盡管如此,他還是控制不住本能地去愛自己的母親,濡慕她,渴望她。 每次母親生氣,他都會默默消化所有的辱罵和斥責,試探著去喊她想讓她別那么生氣。他是很乖的孩子,他一直在努力不讓母親生氣。 可換回的是余怒未消的母親的咆哮或另一輪辱罵。 他是一只可憐的小怪物,他那么愛自己的母親。他每次向自己母親伸出觸手企圖接觸她的心,卻被她毫不留情地用利刃一根根斬斷。 他只能痛苦地縮回所有的觸手,像以往每次被傷害到一樣,告訴自己母親是愛自己的,可淚沉積在心里,下了一場永遠不會停的冷雨。 沒關(guān)系,他又告訴自己。 被愛是那么痛苦,所以愛別人就更加痛苦。 總而言之,愛一種痛苦。 這是少年的沈良和從他母親那里學到的一個刻骨銘心的真理。 可人都會下意識地規(guī)避痛苦,保護自己,哪怕忍耐和麻木近乎已經(jīng)成為天性的沈良和也不例外。 高一下半年,文理分了班,第一學期寬松適應(yīng)的氛圍蕩然無存,學校加了晚早自習。 沈良和以時間緊想專心學習為緣由不再走讀,也不再去上補課班,改為住校,兩周才能有一星期假期回家。 也許是因為他高一上半學期成績名列前茅的緣故,他母親答應(yīng)了。 沈良和終于可以減少和她的相處,從她的掌控中得到短暫的喘息。他又新分了班,針對他的同學這次沒有和他分到一個班。 新的老師,新的同學,新的生活環(huán)境,一切看起來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然而事情總不會如人所愿,正是因為不在一個班了,并且他不再走讀回家,處于相對封閉的環(huán)境下,日常瑣碎的欺凌漸漸摻雜進了暴力因素而逐步升級。 被搶走書包撕碎所有作業(yè)讓他在新老師面前出丑,課間跑cao被故意絆到,甚至他路過籃球場都會被他們故意用籃球重重砸到脊背。 沈良和一直不清楚他們?yōu)槭裁磧H僅因為作業(yè)的事就一直針對他,甚至連重新分班后都一直不肯放過他。 直到有一次下晚自習,他被幾個人堵住推搡到男浴室里。 下晚自習已經(jīng)十點了,浴室這個點熱水已經(jīng)停了,浴室里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 堵住沈良和的其中只有兩三個人他看著眼熟,其他的幾個他都沒見過。 不過這不是重點,看上去是領(lǐng)頭的人讓他把飯卡和身上的錢全交出去,也就在這時候沈良和才反應(yīng)過來,單方面的欺凌居然升級成了搶劫。 意識到這點沈良和想反抗,但幾個少年輕易就把他一個人摁在浴室冰涼的墻上,順手搜走了飯卡和錢。 沈良和臉貼著浴室冰涼滑膩的瓷磚,掙扎間另一只手碰歪了花灑的把手,冷水兜頭而下噴了幾個人滿身。 摁著他的那幾個少年罵了句松開手往后退,沈良和也趁這個時候想撲上去搶回自己的東西,結(jié)果被惹火了的少年一拳揍到他腹部,打得他靠著墻蜷縮起來。 冷水不停澆下來,那個人還不依不饒把他推倒在地上,又狠狠補上兩腳,隨后罵罵咧咧離開了。 平日里他母親幾乎從不動手打他,所以乍被這么毆打,沈良和蜷縮在地上緩了半天才緩過來。 在冷水中勉強支起身體,摸索著把水關(guān)好。 下半學期開學不久,北方的夜晚春寒料峭,浴室的瓷磚又冷又硬,還帶著濕膩膩的水汽。 他真的、真的很討厭冷水,尤其是能把他整個人淋透的冷水。 好冷啊,真的好冷。 他日常慣會忍耐,但顯然這次的事的惡劣程度超過了他忍耐的底線。 那晚他穿著濕透了的衣服往回走,四人宿舍的舍友看到他調(diào)笑著問他是不是掉學校的噴泉池里了,催著他快點去洗漱上床,要熄燈了。 沈良和扯著了個有些難看的笑,說好。 盡管他已經(jīng)狼狽到了這樣的境地,少年人僅存的自尊心也讓他也不想讓同寢的舍友看出來。 他以前在他母親的控制下,從來沒有過關(guān)系太好的朋友。他沒法出去玩,天性安靜內(nèi)向的他也不太會和人交流,因為學習又好,久而久之就沒人靠過來跟他做朋友了。 甚至初中同班的同學,還當著他的面陰陽怪氣說過他“裝逼”“假清高”“高冷”“學習好就看不起人”。 天知道他只是不擅長和人交流,而且他和人交流的通道,很早之前就被他母親堵塞了大半。 高中也一樣,新班級、新住宿,他和同寢其他三個男生還不熟,但他是抱著“這次可以一起玩了”、“或許會成為朋友”這樣的期望的。他不想一開始就在舍友眼中,成為被霸凌的可憐人。 他知道更有效的解決方式,他準備告訴老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