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滅門往事
米迦勒族內(nèi)的教堂中央,靜靜的佇立著純白色大天使像,碩大的八翼翅膀中,天使的形象卻不是常人認(rèn)知中的那般美好,似人類的頭顱之下,并沒有常見的軀干,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眼睛,中間的眼球被使用了玻璃球代替,而在內(nèi)雕刻的,是屬于米迦勒的標(biāo)志,如同被灼燒一般的八翼。 神賜的光明直射在天使像中間的玻璃球上,散落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浮于地面。 沙涅仰望他,手中的碎片正與標(biāo)志相互回應(yīng)著,在剛才會議中,他刻意隱瞞了一件事。 究竟亞伯罕兄妹是被這塊權(quán)柄吸引,還是…… 他有些不敢想下去,如果墮天使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它,那么這塊東西,有可能瞞過烏利爾們的視線嗎? “也就只有你們米迦勒會如此簡單粗暴的用八翼代表自己。” 沙涅收起那塊碎片回頭看著略帶微笑走來的黎亞,“耶利米爾用著四條鐵鏈子就優(yōu)雅了?” …… 黎亞標(biāo)志性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一瞬間,而后又恢復(fù)了原狀,“那明明是克制,怎么在大天使口中就成了四條鐵鏈子了。” 他尋了離著沙涅最近的長椅坐下,似是回到自己家一般隨意的將手臂搭在了椅背上,“每當(dāng)我看著這些天使像就在想,人們?nèi)绻吹脚c自己眼中截然不同的天使們,會是什么表情?!?/br> 身為五御座天使末席,耶利米爾的完全天使形象不似前面四位那般肆意,而是完全符合人類審美的軀體,不過也同樣的,耶利米爾并不擅長戰(zhàn)斗。 “既然你能在這侃侃而談,那想必烏利爾領(lǐng)地的重建計劃是做好了。”沙涅走到黎亞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雙烏黑的瞳孔。 “嗯哼,畢竟偉大的耶利米爾天使最擅長的東西就是創(chuàng)造,我們……” 話語被沙涅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了。 圣潔的教堂內(nèi),被分散成一束束陽光中漂浮著些許的灰塵,而米迦勒大天使像之下,金發(fā)男子彎下了腰,捧起了黑發(fā)男子的臉龐。 “或許,開戰(zhàn)之前,我應(yīng)該將你們都藏起來的,藏到一個墮天使們都找不到的地方?!?/br> “沙涅·米迦勒,”黎亞收起了笑容,同樣注視著他,“你認(rèn)真的?” “認(rèn)真的。” 就著這個姿勢不知過了多久,黎亞打掉了沙涅的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大天使,就算耶利米爾不擅長戰(zhàn)斗,可你似乎忘記了?!崩鑱喌囊暰€越過了沙涅的肩膀,望向那依然佇立在那的天使像,“我們,依然是五御座天使之一,沙涅,耶利米爾也不是沒有能力去殺一個墮天使?!?/br> 黎亞起身拍了拍沙涅的肩膀,“走吧,女孩子們該等急了?!?/br> 昔拉的后花園中,昨日歡慶的痕跡已然被瑪伊雅彌們打掃干凈,被施了障眼法術(shù)式的花草此刻展露出了它們本來模樣。 毫無生機(jī)。 枯枝遍布的花園中,只有歌伊德頭頂?shù)倪@棵參天大樹長的茂盛。 歌伊德坐在黑色蝴蝶編織出的秋千上,抱著屬于昔拉的玻璃球,她看著玻璃球里的畫面,突然輕笑出了聲。 希撒可真是送上了一份好禮,一份,會分裂御座天使們的禮物。 想必那位大天使此刻,應(yīng)該疑心四起了吧。 只可惜,身為光暗的天使們,無法直接窺探到對方。 歌伊德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原本作為秋千的蝴蝶四散開消失。 “娜蕾。” 在刺眼陽光照射之下的花園中,屬于瑪伊雅彌的陰影不管不顧的瘋長到歌伊德腳邊。 “去叫赫尼拉來陪我喝下午茶吧?!?/br> 陰影迅速的消失,歌伊德提起昂貴的古董裙緩緩走出樹蔭,剛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時,頭頂恰好撐起了一把傘,雖然并沒有阻止歌伊德的步伐 “歌伊德jiejie也真是的,非要住在非洲的領(lǐng)地?!鄙倥異偠穆曇魪纳砗髠鱽怼?/br> 身前原本在走的人突然停下轉(zhuǎn)身,少女對著歌伊德臉上奇怪的微笑莫名起了雞皮疙瘩。 “赫尼拉,過來。”歌伊德對著她勾了勾手指。 “???哦。” 就在赫尼拉距離歌伊德兩步的時候,從歌伊德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對巨大的蝴蝶翅膀,將二人包裹在里面。 荒地上,除了莫名詭異的黑繭,只剩下那把飛出的黑色蕾絲傘,安靜的呆在一旁。 未過多久,那翅膀碎落成了之前的黑色蝴蝶,歌伊德消失不見,徒留了在陽光下凌亂的赫尼拉一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歌伊德jiejie,發(fā)型,我的發(fā)型啊?。。。?!” 少女揉著被蝴蝶撲亂的頭發(fā),快速的逃進(jìn)了昔拉的城堡。 明明是大下午,歌伊德卻把房間里的窗簾拉了嚴(yán)實(shí),頭頂?shù)乃У鯚舯徽{(diào)成了最暗的模式。 “下次來見我的時候,記得不要把自己打扮成這樣。” 瑪伊雅彌們連著上了好幾道甜點(diǎn),卻只見歌伊德喝著連一絲糖都沒加的黑咖啡。 反觀赫尼拉,此時正拿著司康餅刷著草莓醬,“我說歌伊德jiejie啊,你結(jié)婚了無所謂,可我呢,我在紐約酒吧正蹦著迪,瑪伊雅彌家的那個小笨蛋突然從我身邊蹦了出來把我抓走了?!?/br> “我想想,明天紐約時報會怎么寫,當(dāng)紅歌手赫尼拉與友人在某某酒吧蹦迪時離奇失蹤?”赫尼拉嘆了口氣,吃完司康餅癱在沙發(fā)靠背上,“歌伊德jiejie,在這方面,希撒哥哥可比你好多了。” “就因為他讓你畫著一對黑眼圈在舞臺上唱歌?” “黑…….啊啊啊啊啊?。?!希撒哥哥趕緊回來管管你的老古董妻子吧,這叫朋克?。∨罂耍。 焙漳崂噶酥缸约和壬媳蛔龀善贫葱Ч慕z襪,“不是所有女人都和歌伊德jiejie一樣衣柜里打開全是老古董裙的!?。?!” “老古董……”歌伊德將杯子放在托盤的手抖了一下,杯子底部磕到瓷盤發(fā)出了一聲不該有的碰撞聲。 房間內(nèi)的水晶吊燈突然亮了起來,習(xí)慣了黑暗的歌伊德將手遮住了視線。 “希撒哥哥?。 焙漳崂谝粫r間跑過去抱住了他。 少女十六歲的身高,正好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直到被希撒像扯樹懶一般的扯開。 他抬頭看向沙發(fā)上略微皺著眉頭的歌伊德,“赫尼拉,你是不是又惹我們墮天使的希望女神生氣了?!?/br> “沒……” “她說我老古董。” 二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后,空氣中凝結(jié)出一絲尷尬。 赫尼拉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死心的辯解著,“希撒哥哥你說,歌伊德jiejie讓我下次見她不要化成這樣,”她將自己的手機(jī)舉到了希撒面前,“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朋克??!” “好了,”希撒將自己眼前的手機(jī)按了下來,“赫尼拉,你要是再這么跟我的妻子說話,我只能派你去跟著你的哥哥找權(quán)柄下落了,到時候,你的紐約夢可就沒有了?!?/br> !??! 赫尼拉還想在說什么,卻被希撒扶著肩膀推出了房門,“娜蕾給你準(zhǔn)備的房間應(yīng)該已經(jīng)布置好了,今晚就在昔拉領(lǐng)地睡一晚,好嗎?” 趁著希撒打發(fā)赫尼拉走的時候,歌伊德緩緩走到了他的身后,從腰后環(huán)住了他。 “怎么了,我的女神?”希撒在歌伊德的環(huán)抱中轉(zhuǎn)身,將她摟在了懷里,“亞伯罕兄妹的性格是互補(bǔ)的,你也不必為了她的話難過?!?/br> 歌伊德貼著他的胸口發(fā)出一聲悶悶的回應(yīng),卻沒將臉從懷中抬起來。 希撒將手覆蓋在她的頭頂撫摸著,“當(dāng)年昔拉一族滅門時,也沒見你這樣?!?/br> “希撒,我只有23歲……” 歌伊德的23歲,經(jīng)歷昔拉滅門的23歲,都在赫尼拉一聲聲老古董中,被拉扯到了痛處。 或許是知道了什么,昔拉的前族長,歌伊德的母親,在一個雷光不歇的夜晚,站在了只有9歲的歌伊德床邊。 夢中的歌伊德抱著一只粉色的兔子,被雷聲驚醒,她揉了揉眼睛想起身看看窗外,卻在一個落雷的閃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母親舉著刀子站在她身邊。 歌伊德的叫喊聲被揉碎在了雷聲中,呼嘯的風(fēng)雨拍打著城堡上的復(fù)古落地窗,她清晰的看見,那在走廊的落地床上流下的,不是透明的雨水,而是血水。 9歲的小女孩拖著心愛的兔子,連鞋也沒穿的奔跑在鋪滿了柔軟地毯的走廊上,可一個孩子,怎么可能跑的過成年人呢。 她被自己的母親拖到了城堡的天臺之上,族人一具具的尸體混雜著血水被扔在了天臺一角,地面上深刻著巨大的逆五芒星中,灌滿了昔拉一族的血液。 歌伊德被粗暴的扔在了中間,她不知道母親想做什么,但直覺告訴她,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會死在這里,她開始手腳并用的試圖離開這個逆五芒星,可邊緣的結(jié)界是那么堅固,歌伊德渾身都是自己族人的血,她抱緊懷中的兔子,顫抖著看向那個滿眼瘋狂的母親。 也不知過了多久,接到亞伯罕家族消息的希撒趕到之時,看到的只有一個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在她面前一具女性的尸體,和角落那堆,已然干枯的昔拉族人。 除了歌伊德,沒人知道那晚最后發(fā)生了什么,就連歌伊德本人,也因為應(yīng)激,醒來忘記了那一瞬間的事情。 希撒將她從懷里扶起,輕吻了眼角并不明顯的一道淚痕,他握著歌伊德還在輕顫的手,“我的女神,不知我能否有這個榮幸,請你去巴黎路西法的領(lǐng)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