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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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之后,阿弟像打開了什么奇怪的開關(guān),變得熱衷于給我投食,然后一起分享。 我勸他省些錢,不要買這些有的沒的,我又不貪零嘴吃。他委屈道:“可是我喜歡jiejie,想要投喂jiejie?!?/br> 我聽這話總覺得怪怪的,道:“你這話說的,跟養(yǎng)了頭小豬似的。” 阿弟聽了似乎很是受用,眼尾都染上了愉悅的意味,低聲輕笑起來:“我倒是想養(yǎng)呢?!?/br> 我心想,這小傻子又開始扯皮了,平白無故地讀著書卻想起養(yǎng)小豬來了,于是不睬他,低頭吃著他給買的關(guān)東煮,順帶說了一句:“阿弟的心意阿姐領(lǐng)會了,但以后還是少買些,有這錢還是給自己買些牛奶補補?!?/br> 阿弟笑:“姐,我有錢?!?/br> 然后撐過身子,一口咬掉簽子上那被我吃了一半的芋頭丸。他口中咀嚼著,故意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什么,我沒有聽清。直到后來回想起那一日,才意識到他其實在說:“我養(yǎng)你啊。” 這兩天天氣不大好,陰沉沉的,尤其是今夜,風(fēng)雨大作。到了深夜,天空更是電閃雷鳴。 阿弟睡的并不踏實,當(dāng)不遠處的天空炸開一道驚雷,窗戶都連帶著微微抖動的時候,阿弟猛地坐了起來。聲音是壓抑的,帶著些不易察覺的顫抖:“姐……我害怕……” 阿弟小學(xué)時因為爸媽都不在身邊,沒有小伙伴愿意和他玩,他最好的伙伴是一只流浪的橘貓,時常能在家門口的樹下看到他和橘貓戲耍。 直到一個雷電交加的雨天,他看著橘貓在樹梢被劈成了焦尸。那半個月他都狀態(tài)很差,時常從夢里驚醒,我只能每天晚上把他抱在懷里輕輕地哄,才漸漸讓他從陰影中走出。 后來他逐漸長大,雷雨天氣里幾乎也沒再出現(xiàn)過異樣,今天卻又有被驚嚇到的趨勢。我擔(dān)憂地皺著眉頭,是這兩年的住校生活導(dǎo)致的嗎? 我也撐起了身子,用被子遮住了自己沒穿文胸的胸脯,然后讓阿弟把頭伏在我肩上,我摟著他,一下一下輕撫著他的背。 “乖榆榆,不怕不怕。” “呼嚕呼嚕毛,嚇不著?!?/br> “榆榆不怕,阿姐在旁邊陪著你,這里很安全?!?/br> 阿弟的鼻息噴在我露出的鎖骨上,有些涼:“姐,你以前都會抱著我?!?/br> 我的手頓了頓,然后繼續(xù)撫著阿弟的背:“榆榆現(xiàn)在長大了,阿姐不能再繼續(xù)抱著了?!?/br> 阿弟抬起頭,哀哀地看我,好看的眼尾都耷拉了下來。 我受不住他這種眼神,狠心偏頭。 阿弟輕輕地,又不容置疑地撫上我的臉,讓我重新側(cè)回去看他。 “jiejie甚至都不愿意看一眼榆榆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道:“榆榆,你已經(jīng)長大了,阿姐再像小時候一樣抱著你,是不對的?!?/br> 阿弟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我,整個人委屈極了,就像一只被雨淋濕的狗狗。 “jiejie不要榆榆了嗎……” “榆榆長大之后,jiejie就要遠離了嗎?” “榆榆好難過、好害怕啊……” “榆榆好孤單。” 我尚沒有動作,阿弟深深看我一眼,自嘲似的輕笑了一聲。 然后,他不著痕跡地躲開了我的手,躺回了被子里,只是天邊驚雷劃過,他偶爾會輕抖。 我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他只有我了。 他把我當(dāng)jiejie,當(dāng)半個父母,我是他這十幾年來唯一的倚仗。他恐懼慌張的時候,我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我的阿弟想從我這汲取溫暖,我卻要把他推開。 我這是圖什么呢? 什么是對,什么又是錯? 我的弟弟擔(dān)驚受怕,我去給他安慰,這難道有錯嗎? 我的被子從胸前滑落下來。 我輕輕地,卻堅定地向阿弟的方向爬去。 我鉆進了阿弟的被子里。 我從背后抱住了阿弟,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中間不再有任何隔閡。 阿弟不再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