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之血,亦為吾血
當(dāng)黎明女神駕著她的牛車,自東方駛過天幕,埃拉弗斯渾身濕漉漉地回來了,他似乎找了個地方洗澡,把身上的血腥味洗掉。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瘦小的人影,當(dāng)人影掀開兜帽,少年看到一張微微笑著的女人的臉。 她自我介紹道:“我是克瑞薩,是埃拉弗斯的搭檔?!?/br> 克瑞薩不算是個很美的女人,但她身上有一些特質(zhì)比那些美人們更令人印象深刻。她有一張端正的臉,臉上的表情仿佛永遠(yuǎn)堅定、平和,你看她第一眼就能知道,這個女人心中一定有什么信念在支撐著她。她雖然身材瘦小,卻結(jié)實而靈活,像一把匕首一樣,讓人好奇她出鞘時是什么樣子。 比起埃拉弗斯,少年對克瑞薩更感興趣。后來她果然成為他的好朋友,她用她短暫的生命陪伴了他,教會了他一些連亞里斯多克勒斯也不理解的東西。 而埃拉弗斯似乎無時無刻不想纏著他zuoai,有時候少年都會驚異于他的強(qiáng)欲。每當(dāng)他們都在一起,也許少年只是對他笑一笑,都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看到他那勃發(fā)的欲望。偶爾少年心情好了,就讓他跪下,用自己的腳漫不經(jīng)心地踩踏他的胯部。他連腳指尖都是白嫩嫩的,裹在最柔軟的鞋子里,不會生出一點(diǎn)薄繭,每一片指甲都泛著珠貝般的光澤。埃拉弗斯雙目充血地仰視他,像一頭雄鹿那樣翕動著鼻翼,然后射他滿腳,又伏下身體給少年細(xì)細(xì)舔干凈,發(fā)出吮吸的水聲。他恨不能把這只小腳吞進(jìn)肚子里。 但亞里斯多克勒斯并不喜歡埃拉弗斯。 這天少年與他的老師一起用餐,奴隸為他面前的餅淋上許多蜂蜜,少年看著緩緩化開的金色的液體發(fā)呆,這時候他聽見亞里斯多克勒斯問:“你最近與一個流浪獵人走的很近?” 少年抬頭,眼神依舊天真無邪。 亞里斯多克勒斯凝視了他一會,移開目光,不快地說:“都是那個流浪獵人帶壞了你……那些雅典人的惡劣習(xí)俗……我會警告他不要再接近你的?!?/br> 后來亞里斯多克勒斯果然去見了埃拉弗斯,但顯然他的警告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因為埃拉弗斯不僅沒有遠(yuǎn)離少年,反而變本加厲地癡纏他,甚至經(jīng)常故意在他裸露的脖頸處舔咬吮吸,制造出一些曖昧的痕跡。而每當(dāng)亞里斯多克勒斯看到少年脖子上的吻痕,神色就會十分陰沉。 終于有一天,埃拉弗斯沒有來找他,連著好幾天都沒有。亞里斯多克勒斯卻好像情緒很好,他把少年抱在懷里,讓少年坐在他的大腿上,充滿憐意地?fù)崦念^發(fā)。他說: “你是我最出色的作品,我不會讓你被奪走。” 從那時候開始,亞里斯多克勒斯開始教他什么是情欲,并且說之前忘記了這一點(diǎn)是他的失職,如果早就教會了他,少年就不會輕易被埃拉弗斯誘騙。 他開始總是抱著他,像那些祈禱財運(yùn)的商人們抱著赫爾墨斯的木偶那樣,讓少年坐在他的臂彎。亞里斯多克勒斯總是穿著藍(lán)色的希瑪純,但他那副被遮擋的身體其實高大結(jié)實,肩膀?qū)捄穸终朴辛?,砍下吸血鬼的腦袋時輕而易舉。他用布滿薄繭的手掌撫摸少年浴后光滑的脊背,淡金色的橄欖油沒入他的指縫,少年的肌膚籠上一層淡金色的油光,在昏暗的室內(nèi)顯得朦朦朧朧。 他嘆息:“我的小阿菲特??!” 亞里斯多克勒斯為他帶來與埃拉弗斯不同的快感,當(dāng)他吞下少年的性器,他臉上的表情分明已經(jīng)是深陷情欲,眼神卻在沉醉與清醒中掙扎。他說理性的人不應(yīng)該被瘋狂的厄洛斯控制,人永遠(yuǎn)不該拋棄理性。作為忒彌斯女神的仆人,更應(yīng)該永遠(yuǎn)理性地衡量身邊的一切。 他胸口佩戴著一個吊墜,三角形的金片貼在濕漉漉的赤裸的胸膛上。他把掛墜展示給少年,說他會把項鏈贈予他,但不是現(xiàn)在。他一定會給他的,除了他沒有人有資格得到。只有他有資格站在他身邊,作為女神的另一位代理人,審判這個世界。 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親吻他,在少年線條流暢的頸側(cè)深深呼吸,仿佛能在他脖頸處聞見自己的氣味,而那個可惡的流浪獵人的氣味終于消失。他的少年終究還是屬于他。 忽然某天,少年對亞里斯多克勒斯過多的干涉感到一陣厭煩,他想某些方面還是埃拉弗斯更好。這個時候,窗外的月光如冰冷的水,漫過窗臺,一直漫延到他的床帷。少年看見床前有一個陰影,月光無法照亮。他聞見空氣里人血的腥甜。 埃拉弗斯一把撩開帷幔,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吻他,可終究是克制住了。他長長地看著陷在柔軟床鋪里的愛人,眼睛濕潤,像一頭垂死的鹿。他垂下頭,金發(fā)雜亂地拂過少年的臉頰,有點(diǎn)癢。他只是輕輕地吻了吻他的額角。 他說,能最后見他一面,就已經(jīng)足夠了。 他說,少年的好老師,那個殘忍冷酷的復(fù)仇者,竟然設(shè)計把他引進(jìn)一個吸血鬼的巢xue。 他說,自己殺了很多只,但是寡不敵眾,好在撐到了克瑞薩發(fā)現(xiàn)端倪,救他出來。 他說,自己被咬了。 吸血鬼的獠牙里含有毒液,如果注入人體,除非進(jìn)行初擁變成吸血鬼,否則就會逐漸侵蝕身體,讓人痛苦地死去。而被咬的人死后必須被燒成灰燼,否則尸體會變成沒有理智的食尸鬼,在黑夜里游蕩,噬人血rou。 而被咬的人的體液,是具有傳染性的。 埃拉弗斯似乎是已經(jīng)接受了必死的命運(yùn),他一邊流淚一邊對少年微笑,他張開雙臂把他抱進(jìn)懷里。他求他殺了他,他想死在他手上,這樣也許自己就永遠(yuǎn)不會被他遺忘。 少年被緊緊貼在他的胸口,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從埃拉弗斯的胸腔中傳來,隨著他的心跳鼓動。一瞬間少年甚至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見夢中那顆鼓動的赤紅菌絲的心臟。 砰,砰,砰。 少年又聽見自己的心跳,兩顆心的跳動重合在一起。他恍然,是埃拉弗斯的心在迎合自己的跳動,因為他的心已經(jīng)完全是自己的東西了。 “你不會死?!鄙倌觋愂鍪聦崳皼]有我的允許,你是死不了的。” 他用手指輕輕點(diǎn)住金發(fā)青年的胸口處,霎時埃拉弗斯一陣心悸。他的血管里,蟄伏的紅色菌絲猶如活物一般蠕動起來,他的皮膚底下像是有蟲在游動。不止他身體里的血,即使是流出體外的血,也突然開始活躍蠕動,菌絲密密麻麻地糾纏在一起,開始吞噬起周圍的一切東西,滴在地上的血液把一塊地毯吞噬得光禿禿的,而他身體里的菌絲開始虐殺吸血鬼的病毒,很快就殺得一干二凈。 埃拉弗斯脫力地倒在床上,表情似痛苦似歡愉。菌絲在體內(nèi)活動自然帶來巨大的痛苦,但為了不讓寄主死亡,菌絲同時會釋放一種令寄主感到極度快樂的物質(zhì)。幾乎是一瞬間,埃拉弗斯就射了,他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地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為你吞下了種子?!鄙倌晖嵬犷^回答。 無論用哪張嘴,埃拉弗斯都吞下了很多次。事實上只要少年愿意,他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以寄生在任何東西上,但他發(fā)現(xiàn)jingye里的種子格外活躍,似乎它們天生就是負(fù)責(zé)繁殖的。 少年可以控制分離出去的任何一部分,只要這世界上還有一根菌絲、一顆孢子,他就可以再生,永不消亡。也許是因為這種生存的本能,少年對情事不熱衷卻也不拒絕,他本能地覺得也許這是一件對自己有利的事。 埃拉弗斯張張嘴,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良久他問:“我不會變成渴望血rou的怪物了?” “唔,不會。你只會渴望我?!?/br> 埃拉弗斯笑了。 “即使沒有它們,我也一直渴望著你,我的摯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