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寧霖
湛青和厲銳,說要下樓,卻是連電梯都還沒進去,就有一隊人從天臺上跑下來。各個迷彩武裝,手持重型槍械,正是陳嘯口中所說的,在等著接他回寧家的人。 但是顯然這些人,白跑了一趟,只能接走一具尸。 湛青看了一眼被他們抬出來的嘯哥,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厲銳有千言萬語想罵他,看他那德性,最后也是壓著火氣沒開口。 專屬電梯回到一樓,湛青看著外頭的陣仗,愣了一下。 一樓正廳里的,沒見他家主子,卻有另外一位姓寧的。 這人穿著黑色長褲,裸著上半身,肩膀附近纏著繃帶,肩頭卻披著個高階將校才會穿著的軍官外氅,打扮得兵不兵痞不痞,卻是個從身材比例到肌rou輪廓都是超完美硬朗的純爺們形象,打眼一看便是個邪性霸道的人物。 他身后跟著的,也不是什么西裝墨鏡的保鏢,清一色迷彩重裝武器登場,隨便哪個國家的正規(guī)軍也不過就是如此的武裝配備了。 這位寧家少爺湛青是絕對見過也不可能沒有聽說過的,鷹堂里進出的貨,半數(shù)以上都是從他手里的兵工廠制造轉(zhuǎn)運過來的。 這位,名叫寧霖,身上掛著中將軍銜,手握權(quán)柄,專做著軍火的買賣,無論是官方的供給還是走私的營生,他都干。手里掌管著軍工制造,從制造進度、研發(fā)細節(jié),乃至設(shè)計圖紙、成品試驗,到最后完成運出來,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是他在掌控運作。說他手里能攥著一個國家的武力命脈都不是虛言。從冷兵器到槍械彈藥,小到一把軍用刀一個瞄準鏡,大到裝甲坦克重型武器軍備,從設(shè)計到生產(chǎn)制造,大多都要經(jīng)過他的管轄。 湛青一見他出現(xiàn),也能明白因由。 如果說在寧家,有什么人對夾帶私貨這事兒最不能容忍,除了寧越之外,那絕對就是寧霖。 寧家的軍火生意,單論制造,半數(shù)以上都是他在運作,但若論貨物輸出,全部所有的流向,由北至南、自西向東,他得比寧越知道的還要清楚,并且,要直接對此事負上全責(zé)。 弄錯了,就是他的失誤。 所以,湛青一見這人,就立刻明白了陳嘯口中所說的“空降來的禁軍”所言非虛,寧霖是絕對能帶著一個武裝軍隊過來,把獵鷹堂所有的人全部弄走,帶回到他的管制區(qū)去隔離審問的。 寧霖是先看見了電梯里被弄下來的陳嘯,接著就又看見了從另外一邊電梯里出來的湛青。 他朝著湛青那邊走過去,那至少190以上的身高,配上那身肌rou,距離與壓迫感便是成正比的增大。 湛青看著他走過來,沒說話。 即便同樣都是寧家的少爺,他倒不覺得多怕。反正就算需要認錯,他也沒打算跟他主子以外的其他人道歉。 只是讓湛青沒想到的是,寧霖走過來,開口說話的目標卻并非是他。而是他旁邊的,銳哥。 只見寧霖是單手撐著電梯門邊的墻,上下打量著厲銳,并且,說出來的第一句臺詞就是……信息量十足。 他說:“誰準你把自己弄成這鬼樣的?” “你認錯人了?!眳栦J一見這人,妖孽畫風(fēng)仿佛都瞬間跑光,恍惚找回了昔年冷漠的美少年范兒。 面對這個回答,寧霖失笑,“染一頭小紅毛我就認不出你了?” 厲銳的回答,簡單機械又冰冷,就像他對每一個沒興致了的前任一模一樣。 他說:“和我上過床的前炮友太多了,我要是各個都記得,大腦內(nèi)存早不夠用了。” 厲銳的語氣蠻不客氣,還特別強調(diào)了一個“前·炮友”,扯著湛青就想繞過寧霖,寧霖卻是抬手就去擋,攔著不讓他過。 厲銳的動作也很果決,完全不因為對方是寧家少爺而給面子,出手的都是狠招,也知寧霖身上纏著繃帶究竟是因為什么受了傷,但一手肘朝著傷處撞過去,完全沒收力道。 只可惜寧霖身手太好,就算傷口處硬挨了這么一下,但厲銳顯然還是打不過他。說白了,厲銳這近身戰(zhàn)的格斗路數(shù),還是當年寧霖親手教的,他們之間若是硬碰,厲銳最大限度也就是個十招之內(nèi),再然后,就只能被輕松逮住按在墻上。 并且,寧霖一手按著他,另外一只手就自下而上摸進厲銳的襯衣里去。 對他說,“那就讓我檢查一下當初送你的東西還在不在……” 厲銳身體動彈不得,一見寧霖的動作,立刻開口,“寧霖你混蛋,助手!??!” 聽到這一句,先前一直好奇圍觀的小鷹爺可不干了。 他可不管對方是不是姓寧的,欺負他兄弟那是死都不能忍的。趁著寧霖逮住厲銳的瞬間,抬手就從銳哥后腰上抽出貼身的一把軍用刀,朝著寧霖就是個正面攻擊…… 這個動作威脅系數(shù)太大,直接被寧霖的手下判定為純惡意進犯,瞬間一樓大廳里二十幾只槍的槍口齊刷刷都對準了湛青。 離得寧霖最近的那四五個人,更是抓主湛青手腕,直接把槍口貼在了他的頭上,亂動一下既是死。 小鷹爺卻也真是個不怕死的,如此場面居然眼都不眨一下,抬著胳膊握著軍用刀就是不肯把手松開繳械投降。僵持著姿勢一動不動。 直到十幾秒過后,大廳外面又來一撥人。 尹徵一進大廳,看見這情形,就是一陣腦袋疼。外加上昨夜一宿未睡,休息不好,困得真是一身戾氣。 “放手?!彼麑幜卣f,“我的人輪不到你來管教?!?/br> 寧霖聞言,哭笑不得,倒覺得冤。 “誰稀罕管你家這混蛋,杵在這兒礙我的眼。”他話音落地,也不需要什么眼色,身邊的人立刻放開了湛青,齊整整的收起了槍。 尹徵卻說,“厲銳也是我的人,麻煩你順便也把手放開?!?/br> “你干嘛非要跟我搶厲銳?” “不是我搶,是你當初自己不要的?!?/br> 尹徵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他們這邊,親自動手去挪開寧霖的胳膊,把厲銳解救出來。 這一次,寧霖倒是真的沒什么再堅持的意思。 厲銳被解救出來,看都不看寧霖,一臉的當他不存在。 寧霖眼看著尹徵把湛青和厲銳都帶走,才恍惚想起一件事。 “小真。”寧霖幾步走過去,一手搭上弟弟肩膀,問他,“這個月末,你有空嗎?” “干嘛?” “媽說她開獨奏音樂會,在圣城,讓我和你,抽一個人給她謝幕獻花?!?/br> “爸呢?” “媽說要年輕的,帥的、兒子?!?/br> “給寧可打電話。” “她說寧可獻花快一百次了,她看膩了?!?/br> 尹徵想了想,對寧霖說道:“那你就去吧,哥。再見?!?/br> “你不打算回家?”寧霖聽見“再見”二字,略詫異,這么大一爛攤子,他這就準備領(lǐng)著人走了?那誰來收拾呢?? 何況陳嘯是湛青殺的!親、手、殺、的! 尹徵卻說:“陳嘯都死了,我回去罰誰?” 言下之意,罪魁禍首的湛青不能對此事負責(zé)。 這要不是親弟弟,寧霖真想宰了他。 “沒有陳嘯,你不是還留著郭培的命嗎?” “郭培就算了,他那身份也不夠進刑堂的,你找個人審吧。我回去也沒意思?!?/br> “你不開刑堂就找不到回家的路嗎?” 尹徵把寧霖的胳膊挪開,說道,“下次吧。下次回去。中秋?!?/br> 與兄長匆忙作別的尹徵,帶著他的人,頭也不回撤出獵鷹堂大樓。 外頭停著十幾輛車,厲銳跟著他們走出來,然后一言不發(fā)自動自覺的就上了后面一輛。 湛青知道銳哥情緒反常,很想跟過去問個究竟,結(jié)果卻被尹徵扯著胳膊拉回來塞進車里。 別無選擇的只能跟著他主人同乘,這才讓他慢半拍的想起自己仿佛好像大概可能必須是犯了不少事兒…… 坐在車里,才能更清楚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屁股不敢沾椅子的疼。 車身稍一顛簸,他就渾身疼得直哆嗦,脊背冒冷汗。這一天發(fā)生的事兒有點多,他差點忘了自己昨天夜里究竟被虐到什么慘狀了。 為陳嘯爭辯幾句他都被又揍又cao,還不讓射。 那今天他都干了什么……呢? 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他自己動手了解了自己的兄弟,并且那人還是素來親厚的嘯哥。 湛青心里壓抑,但卻不后悔。 他對自己做出的選擇,都不后悔。 但是…… 他看看尹徵,既糾結(jié)又有點打怵。斟酌半天,才想好認錯的臺詞。 “主人,我錯了。但我真的覺得嘯哥其實……” “別說話?!币鐓s出聲打斷他,順手不知從哪里抽了一個睡眠眼罩出來戴上,對湛青說,“你的解釋,我一個字都不想聽?!?/br> 然后,車里就安靜得再沒有別的任何聲音了。 湛青看著尹徵,有種圣心難測的惶恐。 他殺了陳嘯,應(yīng)該是很大的事兒,畢竟厲害分析,尹徵不說,他自己也推斷得出來。但剛剛看寧霖的反應(yīng),似乎又沒太計較。 也不知道寧霖帶走獵鷹堂的人,什么時候會再放回來。湛青不在其位,卻依然很是cao心。 想問問尹徵,側(cè)頭看了看,忐忑半天,沒敢出聲。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睡了。 畢竟,細算起來,昨天晚上,尹徵好像也確實是沒什么時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