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光屁股的交情
由于三秒限時搶答的規(guī)則比較嚴苛,稍沒留神就會錯過答題機會,所以,小鷹爺一不小心就違規(guī)了。 想當然尹徵怎么看都不是一個說得出做不到的人,所以,湛青很快的又被他家主子拎回三樓,飯才吃了個五分飽,心情郁悶到了極限,已經(jīng)接近躁狂——但是還不敢狂。 方才見識了左側(cè)調(diào)教室里那一墻的鞭子,如今再度上樓,又見識了右側(cè)刑房里的那一墻。 雖然對他一個外行來說,看不出來這兩個房間里的鞭子究竟哪里不同了,但是他才被抽出了一身傷,要是此刻再來第二頓,他也可以不用活了。 相比之先前調(diào)教室里的光線通透窗明幾凈,刑房就比較符合湛青自己腦補出的場景形象了。 這個房間里壓根就沒有窗戶,全部都是漆黑墻面,地上不是地磚地板而是直接的粗糙磚石水泥地面,非常的耐臟,房間里放眼看去鎖鏈刑架鐵籠監(jiān)獄都是有的。足以見得,尹徵把調(diào)教與受刑分得很開很清楚,一左一右兩個房間,功能絕對的不一樣。 尹徵大抵就是這樣的性格。 雖然規(guī)則嚴苛,但是界限分明,他手里的奴隸如果表現(xiàn)得足夠好、守規(guī)矩,不犯錯,那么他是不會多加懲罰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比白麒榮竟司空未和黎朔中的任何一個都更講原則,因為他極少極少會故意找茬刁難奴隸,而其他那幾個,都會,白麒更是以此為樂。 湛青錯過三秒搶答在尹徵的規(guī)則尺度里算不得重罪,所以他給這個規(guī)則定的懲罰項目也不是太狠。 他不像黎朔白旗他們,對奴隸犯錯,罰重罰輕,視心情而定。 他在定下規(guī)則的時候,犯了錯罰什么,就也已經(jīng)一塊都決定好了的。一旦違規(guī),一視同仁照章辦事,不需要考慮。 “跪這兒?!币缯驹谝惶幍胤剑瑔菊壳嗯肋^去。 小鷹爺認命的只能爬到被他主人指示的方位。 與用眼睛去看完全不一樣,這下可是能夠非常直觀的感受到調(diào)教室與刑房更多的細節(jié)差異了。 如果是調(diào)教室里,跪著就是跪著,地面是平的,在那邊,充其量也就是跪得時間長短的分別。 但在刑房里不一樣,湛青爬過去跪著的地方,是一塊……指壓板。且上面凸起的形狀都是六棱錐型,腳踩上去都疼,別說膝蓋跪上去的感受。 尹徵拉過這刑房里唯一的一張椅子,很閑的坐在上頭看湛青,“三秒不答的懲罰都是跪板,一次一小時。不算艱難?!?/br> 尹徵向來家教嚴格,他不一定要求奴隸必須都特別懂情趣,但一定要求他們必須都特別有規(guī)矩。在他的法典里,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犯錯不罰也絕對不可能,理由之一是,刑罰奴隸本來就是他的個人喜好,理由之二當然就是,為了下次有記性。 所以他調(diào)教出來的奴,在對主人要求的完成度方面來說,永遠都是最出色的。 哪怕只是隨口提出一個細枝末節(jié)的小要求,都會被牢記,絕對不違犯。 這個風格,別人模仿不來,這份苛刻,別人也無法做到。 他對湛青說:“這刑房目前一共二十四塊板,這塊是最不疼的,初犯都用這塊,再犯,可以依次試別的。目前這項使用記錄保持在十塊。十塊往上的板子,沒人用過,不介意你嘗試著去破個記錄。如果能把二十四塊都跪完——我給你量身定做新的。” 湛青跪在板子上幾分鐘不到,雙腿就已經(jīng)痛得酸麻了。一聽尹徵居然說這塊是最不疼的,忍不住cao天cao地的想,第二十四塊不會是釘子板吧,那可真是要把人跪廢了的節(jié)奏…… 湛青忍著熬著,堅持著等時間過去,他琢磨著,一個小時的時間,睡覺好像也就打個盹,然而這么跪著,不知道感覺是不是天長地久。 他身上細細密密的又開始出汗,有些汗珠順著脊背蜿蜒向下,滲進才打出沒多久的鞭傷里,更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然而尹徵欣賞著他的狀態(tài),他的神情,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對他說。 “跪直,膝蓋分開與肩等寬,挺胸抬頭目光盯在身前一米處的地面,別亂看,雙手交疊背到身后。保持這個姿勢,身體亂動,一次加罰十分鐘,目光亂看,一次加罰二十分鐘。說話,加罰三十分鐘。自己看著辦。” 尹徵手里沒拿著鞭子,但他的語言等同于鞭子,迫使湛青不敢說話,只依照他的指示調(diào)整動作和目光距離。 調(diào)整好了,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指示下做出動作之后,就真的只能是安心罰跪的狀態(tài)。 必須全神貫注,因為一旦身體和精神松懈,很容易手臂會動,目光會亂…… 只是連眼睛看哪里都受限,實在是一種頗為憋屈的狀態(tài)。 但尹徵的下一句話,卻讓湛青更想吐血。 他說:“記住了,以后這就是正確標準的跪姿,如果開始的姿勢不對,我不計時?!?/br> 到此刻,湛青連心里喊一句“臥槽”的力氣都快被磨沒了。 居然剛剛讓他跪了那么好半天,都是不計時的。 湛青不知道等到計時完成,他的腿還能不能站得起來。 他沉默,忍著,憋著,不吭聲。 好在此時調(diào)整之后的姿勢,尹徵比較滿意了。 他抬手從桌邊拿了只一小時沙漏,翻轉(zhuǎn)后放到地上。那個位置剛好是他要求湛青目光必須落在的那個點——身前一米處。 細沙無聲漏下,在湛青全神貫注目光所及的那個前方,為他的煎熬計時。 直到懲罰過半,湛青跪得眼冒金星的時候,尹徵接了通電話。 原本當值中的司空未不知何時撂挑子跑去約會,一個下午直到晚上還不見個鬼影,事情沒人處理,黎朔在跟拍賣會現(xiàn)場,白麒在談一樁大買賣,唯一能救急的只剩了近幾天都在輪休的尹徵。 他掛斷電話,看看地上沙漏,對湛青說,“時間到了你就可以出去,我等下找個人來教你明天的規(guī)矩?!?/br> 湛青現(xiàn)在一聽“規(guī)矩”兩個字,渾身被鞭子抽過的地方全疼。 但他這會兒罰跪中,不敢說話不敢動,連目光都沒敢亂挪一下,尹徵見狀覺得這只小獵鷹確實像寧越說的那樣,還算聰明,孺子可教。便起身推門走了。 又過許久,眼看那沙漏里的細沙即將漏完,湛青的懲罰就要結束的時候,刑房里進來一人。 湛青目光鎖定在跟前一米的沙漏處,被規(guī)定不能亂看,所以他當然也不能去看來者。心里清楚自然是尹徵派來的監(jiān)工。余光里只看見來者的一雙靴子以及黑色長褲。 然而,被尹徵指派過來的助理,看見板子上跪著的湛青,卻明顯一愣,原本的一臉蕭殺之氣瞬間崩塌,過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開口說話的語氣里透著百分百的意外,“你……鷹爺?!” 原本湛青是全神貫注看著沙漏的,他完全不想功虧一簣,因為腿實在疼得快廢了。 然而進來的那人,聲音實在太過熟悉,他心念稍微一動,目光上移,看清來者。 “臥槽……”小鷹爺受不了的嚎了一嗓子,“厲楠!為什么來的是特么你???!!” 厲楠何人? 當年獵鷹堂厲家叔伯的長子,他家還有個次子厲銳,都是鷹爺從小摯友,所謂的“光著屁股的交情”不過如此,從幼兒園到小學再到中學,這仨人上課時候一起打盹,下課時候一起打架,扎堆兒廝混到了十三四歲。 再后來,厲叔升遷,被調(diào)離獵鷹堂,攜家?guī)Ь烊チ肆硗庖蛔鞘械奶每谥魇?,湛青跟這哥倆就沒什么聯(lián)系了。男孩子心粗不膩歪,見不著也不覺得怎樣,鷹爺思忖著,反正好兄弟一輩子,人生何處不相逢,何況同在寧家做事,總有江湖再見的時候。 只是當時死也料不到,這個坑爹的江湖,居然讓他在此時此地此情此景跟厲楠再次相見。 一身鞭傷,光著屁股罰著跪,真是讓人尷尬得想哭。 厲楠也是錯愕不已,他完全沒想到真少口中新收的私奴竟然是自己昔日兄弟,混世魔王般的湛青。 多年不見,再次相逢。 這件事情…… 真是讓人……喜出望外,笑不可抑。 他特別想跟湛青細說家常,但在聊天之前,得先把最要緊的事兒給辦一辦。所以,他說:“不好意思鷹爺,咱們先公后私。按真少的規(guī)矩,身體亂動,一次加罰十分鐘,目光亂看,一次加罰二十分鐘。說話,加罰三十分鐘。三樣你都犯了,我得再盯著你繼續(xù)跪一個小時。鷹爺您抓緊,等你跪完我把厲銳也叫來,咱哥仨敘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