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禹回來的時候，之前雜亂無章的客廳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身材高大的特種兵打著赤膊，無所事事地站在陽臺抽煙。

    落地窗沒關(guān)，室內(nèi)飄著寡淡的煙味。

    “衣服給你是讓你穿上，這么喜歡裸著？”姜禹把油紙攤在桌上，拆開包裝后，油炸的香味很快散發(fā)出來。

    樊鳴鋒收回目光，撿起一件T恤套在身上，白色的布料包裹住上身肌rou，撐出結(jié)實的胸膛和流暢的腰線。

    “我以為你喜歡?！彼麩o奈地嘆氣，抬手調(diào)整歪斜的領(lǐng)口。

    “我更喜歡你在步行街裸奔，你要去嗎？”姜禹并不買賬，不耐煩地招呼他，“過來搭把手，動作小點，里面是你的午飯?！?/br>
    “下樓就是去買這個？”

    樊鳴鋒走過去接到手里，聞到了濃烈的香料味道，同時注意到門口有一個購物袋大小的包裹。

    “這是什么?！彼粗砗敛毁M力地把包裹拎了進來，似乎沒什么重量。

    “肯德基?！?/br>
    門砰的關(guān)上，姜禹隨口說，“在部隊吃不到美國快餐？”

    樊鳴鋒沉沉一笑，手指拈著煙抖了抖，煙圈在嘴角慢慢散開。

    “你高興什么？”

    “沒什么?！?/br>
    樊鳴鋒有些感慨，“我以為過幾天才會得到你說的…恩，獎勵？”

    姜禹懶得解釋，當著他的面拆開包裝紙，快遞裹得十分嚴實，里三層外三層都是防震用的泡沫紙，拆到最后才看見它的本體——一個方形棕色首飾盒。

    “確實是這樣?！彼唤?jīng)心地說，“你想要的獎勵還沒消息，這里面是其他的東西?！?/br>
    樊鳴鋒來了興致，稍微彎了一點身體去觀察上面的圖案，有些意外：“Wolf？”

    盒子表面很干凈，除了中間印燙的“WOLF”logo，整面只有一行英文，字體較小，沒等他看清就被擋住了視線。

    “看著挺有格調(diào)，單磊戴的東西？”

    樊鳴鋒沉思著，根據(jù)盒子的尺寸猜測，很可能是項圈，或者是一副貞cao鎖。

    雖然是某種首飾的包裝外觀，大小卻有些“四不像”，如果里面裝的是戒指，明顯大了些，如果是項鏈，又小上不少。

    “是嗎。”姜禹看著他，“那說說，你覺得是什么?！?/br>
    樊鳴鋒直言：“項圈?！闭f完又補充一句，“Wolf在英文中有狗的意象?！?/br>
    “這么自覺地把身份換成狗，看來你這幾天經(jīng)歷了不少?！?/br>
    姜禹覺得好笑，本來打的擦邊球被這么言簡意賅地說出來，無論是原意還是話外音，都顯得十分滑稽。

    聽出他的調(diào)侃，樊鳴鋒表情不變，一板一眼地說：“我一向敢作敢當?！?/br>
    姜禹不在意地聳肩，沒有接話，打開餐盒開始解決午飯。

    “……”

    自討沒趣，樊鳴鋒無奈地坐到旁邊，把煙摁熄在煙灰缸里，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塊炸得金黃的雞塊。

    外皮酥脆，一口下去rou香四溢，既嫩滑又帶著滾熱的辣味。

    的確很多年沒吃過了。

    吃飽喝足，姜禹沒提調(diào)教的事，兩人一起看了部電影，全程沒說一句話，比電影院的觀眾更顯沉默。

    直到片尾，主演手執(zhí)一瓶香檳敲開男二的門，屋里氣氛熱烈，電影里鏡頭逐漸拉遠，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這時樊鳴鋒才說出第一個字。

    “是我?！彼戳艘谎劢恚缓簏c頭，“明天?！?/br>
    “……”

    “用不著?！?/br>
    電影結(jié)束，姜禹沒怎么看，卻久違地見到了男人煩躁的表情，濃眉緊蹙，像是強忍著火氣，每說一句臉就更黑一分。

    “…”

    “行了！”樊鳴鋒終于不耐，一字一頓地下了命令，“今晚。別帶人過來。”

    他的語氣異常強硬，不等對方回答便直接掛斷。

    姜禹不打算多管閑事，直接問他什么時候走。

    “…今晚。”樊鳴鋒拇指按了按太陽xue，為難地看著他，“可以嗎？”

    姜禹點頭同意，把之前刻著Wolf圖案的方形盒拎過來，打開后里面是兩個規(guī)格一模一樣的首飾盒。

    “是什么?！弊⒁饬Ρ煌频矫媲暗暮凶游?，樊鳴鋒下意識挺了挺背，試圖看穿里面的東西，“我猜對了嗎?！?/br>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br>
    樊鳴鋒將信就疑，打開其中一個，見到了藏在里面的東西——五枚嶄新的戒指整整齊齊躺著，棱角堅硬，打磨精致的戒面十分干凈，上面沒有任何花紋，比起傳統(tǒng)戒指，這些更像是街頭耍酷青年鐘愛的金屬扳指。

    另一個盒子也如出一轍，同樣是五枚神秘的男款戒指，共計十枚。

    打量眼前泛著金屬光澤的戒指，樊鳴鋒不太確定，“這…是什么？”

    “戒指也不認識？看來當兵也沒那么多好處。”姜禹好整以暇地翹著腿，“全部戴上吧，讓你一次過足癮，好好熟悉熟悉。”

    “什么？”樊鳴鋒一愣，顯然沒料到這些竟然是給他一個人準備的。

    姜禹重復(fù)一遍：“全部戴上。”

    “我戴那么多戒指做什么?！?/br>
    樊鳴鋒哭笑不得，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一突擊手要是打扮成這樣，讓戰(zhàn)友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姜禹對此的回應(yīng)是點支煙叼在嘴里，然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

    樊鳴鋒嘆氣，只好取出戒指挨個和自己的手指比對，越比到后面越覺得不對勁，似乎所有尺寸都有點問題。

    姜禹隨手按打火機解悶，語氣散漫：“戴腳上的玩意你往手上套，能合適才奇怪了?！?/br>
    腳上？

    樊鳴鋒露出見鬼一樣的表情，難以置信道：“戴腳上的戒指，那是什么？”

    饒是他見過形形色色的怪人，也從沒聽說有往腳上戴戒指這種事，這太傻了。

    見他還是一臉困惑，姜禹于是叫他蹲下，口頭指揮他該怎么做，“從左往右，順序?qū)?yīng)拇指到小指，看見了嗎？挨個扣上去，稍微用點力。”

    樊鳴鋒試了試，果然是正確尺寸，每一枚指環(huán)都比趾腹小上一點，必須用點力才能戴進去。

    姜禹催促：“動作快點?！?/br>
    “一定要戴這個？”樊鳴鋒蹙眉，手指劃過腳趾處冰冷的金屬，突然多出這么一個鐵疙瘩，腳趾說不出的別扭。

    “少廢話。”

    對上姜禹不容反駁的眼神，男人只得認命，赤著腳坐過去，把合金扳指一個個扣在腳趾上。這些玩意雖然個小，存在感卻頗強，全部戴上后幾乎難以彎曲指節(jié)，整只腳就像被栓在了一副古怪的歐洲刑具里，動起來難受，不動也難受。

    他站起來試著走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對行動沒什么影響。

    “跑得動嗎？”姜禹觀察他的動作。

    “可以，但…”樊鳴鋒一臉無奈，“太奇怪了?！?/br>
    “能走能跑就沒問題，尺寸是對的。”

    姜禹把打火機熄滅，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了幾下，隨后聽見男人腳下傳來“滴”的一聲電子音。

    感覺到腳趾一緊，像是所有指環(huán)同時縮小了一寸，樊鳴鋒長眉擰了起來，警惕道：“這是什么？”

    “感覺怎么樣？”姜禹沒有抬頭，眼睛盯著手機，直到所有參數(shù)都顯示出“SUCCESS”字樣。

    “變得很緊，你做了什么？”

    樊鳴鋒不舒服地抬了抬腳，金屬指環(huán)卻栓得極其牢固，不像是能夠脫下的樣子。

    “放輕松，不過是一點小手段?！?/br>
    “為了確保你不會一去不返，”確定一切順利，姜禹向他搖晃手機，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把指環(huán)鎖上了，等你辦完事回來，我們再商量解鎖的事情…當然，這個位置很容易藏，相信你不會暴露?！?/br>
    樊鳴鋒看著腳上的十個指環(huán)，啟動后金屬戒面的底部出現(xiàn)一行細窄的白光，不一會又消弭不見，像是電影里的未來科技。

    “用不著這樣?！狈Q鋒皺眉，臉色有點不悅，“你可以事先告訴我，我不可能拒絕?！?/br>
    在姜禹回來之前，他陸續(xù)說服了自己學習下跪和契約里的其他內(nèi)容，這對于向來強勢的他來說非常難，那些難以啟齒的規(guī)矩卻讓他回過神來，明白了秦應(yīng)武話里的意思，于是最后兩天在單磊面前他表現(xiàn)得格外順從。

    與對付蠻橫的刺頭“情敵”相比，姜禹的態(tài)度無疑更加棘手……而自他找上門來，作為“寵物”留在這邊，他在動用自己的優(yōu)勢時常常有無所適從的無力感，尤其當姜禹三令五申要求他認清身份時，或者說當他意識到?jīng)]有其他辦法進入姜禹視野，找不到機會接續(xù)以前的感情，這一點令他十分疲憊。

    所以他選擇了合作，做大限度地放低底線，并做出面對調(diào)教時足夠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姜禹仍然不信任。

    還是說，他的身份不值得信任……

    雖然對此不滿，但他沒表現(xiàn)出來，復(fù)雜的神色在眼底一閃而過，冷靜之后，很快又回到平常的漠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