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臺 那竟是個溫柔似水的人兒啊
· 明月樓位于京畿西北,從東南角的軒王府駕車去費了將近一個時辰。 同徐笙預(yù)料的相差不遠,明月樓明面兒上裝點得像個高級茶館,實則是秦樓楚館,這倒也能解釋為何鳳長鳴很不樂意她到這兒來,還用頭紗見她的臉罩得嚴嚴實實才準她下車。 其實她覺得是多此一舉,有心人一眼就能看穿,不過小王爺執(zhí)意如此,她倒也順著他意做了,反正擋擋也不是壞事。 意料之外的是,鳳長鳴一套流程顯得十分熟練,有小廝見到他便笑著迎上來,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了幾句話,約莫是在對暗號,說完便請了他們上樓,鳳長鳴都不用人領(lǐng)路,牽著她輕車熟路的就繞進了那小迷宮一樣的閣樓。 一路上她沒忍住調(diào)侃他,她心知他身子干凈,但也想逗他。 “王爺看來是常客了。” 他似是料到了她會這么問,便回頭有些心虛的瞄了她一眼。 “我來都是為皇兄辦事的,不是真來尋歡作樂?!?/br> “這么說,你同那樓主是熟人?” 他答得有些含糊:“算是吧…” 徐笙氣笑,往他手心一摳:“算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兒有算是的?!?/br> 鳳長鳴似是有些惱了:“嗨呀!我說算是,我便是不喜歡他么,不愿同他做熟人,這理由夠么?” 見他真不樂意了,徐笙倒是有些吃驚,小王爺雖說平時張揚了些,但也沒正兒八經(jīng)的聽過他說討厭誰,這樓主是何方神圣? “那王爺?shù)媒o我個底兒么,我好做個準備,萬一一會兒哪兒表現(xiàn)不好,讓人看出個什么端倪不賣我消息可怎好?” 鳳長鳴聞言卻哼了一聲,回頭咬牙切齒的瞪了她一眼:“你只管放心,我不喜歡他,但你估計是喜歡得緊?!?/br> “……??????” 啥?為啥突然沖她發(fā)火?他不喜歡的為啥她就喜歡了?她是杠精嗎? · 直到終于拐進一座雅間,徐笙見了人,才明白他的意思。 人是已經(jīng)候在那兒許久了,只是鳳長鳴在門口附近磨蹭半天都不樂意進去,徐笙哭笑不得,硬拽著人進了門。 坐在里邊兒的人聽見門響便轉(zhuǎn)過頭來,正好跟徐笙打了照面。 或許該說是單方面的打照面,徐笙還帶著頭紗,他應(yīng)該沒能看清。 跟徐笙預(yù)料的不同,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什么驚為天人的樣貌,雖說也是常人之中的拔尖兒,是個清潤俊朗的公子哥,但相較起她院兒里的人而言,卻是在相貌上不占優(yōu)勢。 但讓她吃驚的并不是這個,而是這人通身的氣質(zhì)。 同她預(yù)想中的青樓樓主常有的妖艷昳麗相反,眼前的男人就像個放在府里千恩萬寵長大的小少爺,他見了她便沖她一笑,軟得像春陽底下的水,柔得幾乎要化開。 跟徐子容帶著疏離的溫潤不一樣,眼前這男人是真正的溫柔,只需輕輕軟軟的看一眼,就讓人想倒在他懷里沉醉的溫柔。 徐笙這才曉得為何鳳長鳴說不喜歡她,可不么,他自己跟個炸藥包似的一點就炸,這人別說炸了,就跟十個熊孩子在他跟前一起嗷嗷叫他都能靠這一笑哄好似的,壓根兒就不是一種人。 與此同時她也明白了為何他又說她會喜歡。這可不么,這長得跟嫁給她十幾年了一樣,她能不喜歡么。 難怪這生意能做得好,對著這么一個人,誰能舍得討價還價,太子倒是打得個好算盤,知道自家弟弟不吃這套就把這差事丟過來,估計能在這人手上討回點便宜的,也只有鳳長鳴這類型了。 她一時竟是有些局促起來,生怕自己顯得不端莊,連忙站直了端起架子來,然后拿肘頂了頂還在鬧別扭的小王爺。 “王爺來了,請坐?!?/br> 哇靠,聲音也是老婆音,愛了愛了。 幸好有頭紗擋著,鳳長鳴沒能看見她差點粘到人家身上的眼珠子,不然非得跳腳不可。 徐笙跟著鳳長鳴坐下,默默摘下了頭紗,那人見了她真容,又是對她彎著眼睛一笑,她禮貌性的回了個微笑,也不知是不是沒克制住笑得太露骨,被小王爺在桌底下狠狠踩了一腳。 “姑娘這是怎的了?” 男人說話又輕又軟,帶著些許擔心,盡管徐笙知道這是公關(guān)手段,但也還是沒忍住軟下心腸,沖他尷尬的擺擺手說沒事,然后報復性的在底下不輕不重的回踩過去一腳。 鳳長鳴嗤了一聲,一聲不吭的看向了別處。 “這是鬧脾氣了,樓主莫怪,您應(yīng)該也了解我的身份,我是徐笙,這會兒該算是王妃的身份,久仰樓主大名,今日請我家王爺帶我前來,是特意來向樓主討教些事?!?/br> 聽見她的自我介紹,小王爺心情才像是好了些,身子往她這邊偏過來些,示威似的瞄了男人一眼。 那人怔了怔,隨即又恢復了那溫柔的笑臉,對徐笙拱了拱手。 “四小姐嚴重了,在下與王爺相識已久,算是半個熟人,王爺?shù)男宰右策€算清楚,自然不會介懷。險些忘了介紹,在下姓顧,名之珩?!?/br> 跟小王爺?shù)膭e扭完全相反,顧之珩十分大方地承認了這個‘熟人’,笑得還有些…嗯,十分包容,那種大哥對自家叛逆弟弟的包容。 “誰跟你熟了…” 鳳長鳴還在那邊嘀咕,徐笙覺著丟人,便伸手往他腰上掐了一把,警告意味十足,他渾身震了震,這才安分消停。 “珩?是哪個珩?” “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蔥珩?!?/br> 他彎著眉眼笑了,似乎她的提問讓他歡喜,其實徐笙只是想緩解個尷尬,他這么一笑,鳳長鳴氣場更低了。 “清朗之美玉也,人如其名?!?/br> 不管怎樣,自己起的頭,硬著頭皮也得夸下去,而且人家名字也是真好,夸也沒毛病,毛病在于她帶了個男人在身邊… “直接說話不成么?又不是來相親的,問名字做什么?” 見人都扭過頭來氣急了,徐笙連忙安撫,一邊怪自己嘴賤,好端端說什么名字。 “別氣別氣,這就問么。” 顧之珩許是也看出來了,面上依舊笑著,也未見不悅,她才沒那么尷尬。 “這樣我也不寒暄了,今日來,是想向顧樓主打聽一味藥物,我實則也不清楚這物生得何樣,只曉得是叫‘復清子’,不知您可有聽說過?” 那邊聞言,撇眉默了片刻。 “這…在下自認通曉世間百物,卻也從未聽過這一藥物,可有別稱?” 徐笙尷尬的笑了笑:“實在慚愧,除了這名字同其幾種效力,我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否則也不會大動干戈的要勞煩到您這兒來?!?/br> 男人笑了笑,點點頭:“也是這個理兒,” 說罷他用指節(jié)頂著下巴想了想,又道:“我一時怕是給不了什么消息,四姑娘不妨過幾日再來,我這便去替你探查?!?/br> 聽了他這話,徐笙莫名感覺松了口氣,這會兒終于是真正笑了出來:“是,那邊勞煩樓主了,關(guān)于這報酬…” 顧之珩擺擺手:“這是小事,且說在下也不一定能幫上什么忙,若是有了消息,再談這也不遲。” “那小女便在府中靜候佳音了,還勞請樓主多費心,這藥與我而言著實重要?!?/br> 男人聽到這話時神色似乎一瞬有異,只是他隱藏得太快,徐笙未來得及看清,他的笑依舊不變,卻有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請姑娘放心便是…” · 走出明月樓老遠時,一直一言不發(fā)的鳳長鳴突然長長地松了口氣,把徐笙看得一愣。 “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誰知他回過頭來,用力抓住她的肩,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認真。 “笙兒,答應(yīng)我,千萬千萬不要單獨來見顧之珩,好么?”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他的表情實在太過肅穆,眼底的懇求又是如此真切,她最終點點頭,伸手抱住了他。 “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