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心慈手軟的代價
許澤揚看到了季旭眼中的堅持和認真,他笑了笑,又像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后就起身,放松地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把身體完全交給面前的人擺弄。 季旭撕下襯衫的袖子,將布扯成條狀,把它緊緊地綁在傷口靠上的部分,壓緊血管不再出血。耳邊再次傳來男人的聲音: “沒想到你還會幫我處理。這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你剛剛對我下手的時候會做的事呢。” “這一點,”季旭沒有抬頭,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你也對我做過一樣的事情不是嗎?!?/br> 許澤揚不可置否地笑了,那次要不是凝凝堅持要救人,自己又不肯別人插手,他才不會去幫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季旭處理傷口,畢竟那時的季旭于他而言只是一枚棋子。 命運這種東西,原來也是如此有趣。 季旭簡單地處理了傷口,在遇到不太會處理的部分他還會問面前這個非專業(yè)醫(yī)生的意見,胡亂忙了一通之后,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 他走到許澤揚旁邊的不遠處,靠著墻坐下。 “我們現(xiàn)在干嘛?披著衣服聊天?” 許澤揚身上裹滿了破爛布條做成的繃帶,黑色的西服外套搭在肩上,從口中傳出帶著笑意的聲音。 這樣的情況下什么都不做,在他們的相處過程中還是第一次。 “當然是休息,恢復(fù)體力。”季旭側(cè)過身去靠在墻上,“現(xiàn)在這么黑,要走出這片森林很難。等天亮再出發(fā)?!?/br> “過來?!奔拘衤牭缴磉叺娜擞玫统恋穆曇魡局?/br> “我在這里就可以了。”季旭背過身去,想要拒絕對方的邀請。 “過來,我什么都不會做的。”許澤揚看著他的后腦,笑道:“還是說你希望我們兩個都凍死在這兒,深夜可是很寒冷的哦?!?/br> “切……” 季旭極不情愿地站起來,走到男人的面前,背對著他坐下。他還沒坐穩(wěn)就被許澤揚一把拉入懷中,男人的手臂交疊環(huán)住著他的肩膀,他的后背緊緊貼在對方胸膛上,他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心臟的跳動。 溫暖的氣息沖擊著后脖頸,有些酥癢的感覺,許澤揚貪婪地享受著季旭的氣息,薄唇在他耳邊富有磁性地低語: “這就暖和多了。” 后頸在被干燥的嘴唇愛撫,季旭仿佛沒有察覺一樣,自顧自小聲喃喃道。 “我覺得你,真是不可理喻?!?/br> “你說的什么事?”許澤揚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愜意地磨蹭著。 季旭眼神低沉,看著自己曾經(jīng)被活活切斷的手指,雖然已經(jīng)恢復(fù)得靈活如初,但在根部的傷痕還是蜿蜒地留了下來。 “你侮辱我、利用我,在我身體上刻下不可磨滅的傷痕……而在我陷入絕境的時候,你卻又要一次次親手救我……” 季旭側(cè)過頭質(zhì)疑道:“許澤揚,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br> 許澤揚微微睜開漆黑的雙眼,像一只慵懶的黑豹,悄悄舔舐著身前人的頸側(cè)。 “我先前只想把你利用完就丟的。但后面知道了真相,就改變主意了?!?/br> “不論你信不信,蕭清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和調(diào)查局相互殘殺,所以才故意導(dǎo)致你被我抓到,還有他對你故意的援救也是為了利用你。你所想要保護和相信的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同伴。” “不光是你,我們都是狩獵者的棋子……可惜身陷迷局之中,任何人都無法察覺?!?/br> “經(jīng)過那件事,我雖然因此得利,卻成為了調(diào)查局的眼中釘……想必,你的任務(wù)是來殺我的吧?!痹S澤揚嘆了一口氣:“我后悔自己沒能早一點察覺這是場局,當平衡被打破,我被推到了不得不戰(zhàn)斗的狀況。” “還有剛剛,你一說要放過我,就立馬來了想要殺你我滅口的人?!?/br> “所有人都不是正義。這半年來我一直在調(diào)查你的消息,卻怎么也找不到你,只有一些信息傳遞出來。你所在的那個訓(xùn)練部隊,也只是調(diào)查局想要一個殺人機器,利用了你對我的仇恨和忠誠而已?!?/br> 些許震驚過后,季旭的眼神恢復(fù)了平靜,他咬住下唇,默不作聲地垂著腦袋。 “就算沒有任務(wù)我也會來殺你……說到底,你那樣殘忍地傷過我,我絕對不會原諒你?!?/br> 季旭不自在地靠在許澤揚的懷里,他想要本能地掙扎,然而對方連綿不絕的輕吻卻像甘美的毒藥,讓他在舒適中逐漸放松了對這個男人的警惕。 只有理智在不斷提醒著他,他們只是為了取暖而已。 “我當然沒指望你會原諒我,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季旭。第一次有人能把我傷成這樣,還讓我為他擋槍,”許澤揚咬了一下季旭的耳垂,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現(xiàn)在我很累,需要休息恢復(fù)身體。我就再給你一夜的時間,你最好在這段時間內(nèi)殺了我?!?/br> “如果明天黎明我還能活著醒來……”許澤揚靠在季旭的肩膀,雙臂緊緊環(huán)抱住懷里的人,雙眼 愜意地緩緩閉上: “季旭,死的就是你?!?/br> “許澤揚,你以為我不敢嗎?!”季旭惱羞成怒地回過頭去,卻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趴在了他的肩膀上靜靜酣睡,耳側(cè)傳來了溫暖而平穩(wěn)的鼻息聲。 “真是個不可理喻的人?!?/br> 季旭想要扳開許澤揚的手臂,然而在這寒冷的夜晚,他又有些舍不得這樣現(xiàn)成的人型暖爐。 “明天……要早點醒來……離開這里……” “但是沒能完成任務(wù)……失敗了……我又能夠……去哪……呢……” 他的雙眼也微沉,季旭沉溺于混亂的思緒之中,輕輕呼吸著屬于著另一個人的氣息,慢慢靠著身后的人睡著了。 >>> 次日黎明前夕,天邊剛剛泛白。 如清晨準備開始捕獵的豹子一般敏銳,許澤揚是被渾身酸麻的疼痛喚醒的,漆黑的眼眸警惕性地眨了眨,恢復(fù)了神采。 他感覺到自己休息得很不錯,身上的傷口在藥效和包扎的作用下已經(jīng)盡數(shù)愈合,即使還在隱隱作痛,但這是他活著的證明。 低頭去看,許澤揚微微震驚了一瞬,便滿意地勾起唇角,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肩上還靠著一個沉甸甸毛茸茸的腦袋。 季旭在他懷里睡得很香,蝶翼般的睫毛乖順地覆蓋著眼瞼,略顯稚嫩的臉龐一動不動,完全不像是和他對峙時的那股狠絕的模樣。 “很好?!?/br> 對方果然什么都沒有做,許澤揚輕輕掰開季旭的下頜,向人口中塞入了一顆藥丸。 “對敵人的憐憫就是你最大的愚蠢。季旭,這份代價,這次我會讓你好好品嘗一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