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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暄負手而立站在書房內(nèi),他沉默地看向緊跟進來的顧承明,冷聲訓斥道:“跪下?!?/br> 顧承明便脊背挺直地跪了下來,面色如常。 他幼年喪母后便一直被顧暄帶在身邊教養(yǎng),顧暄也許不是位好爹,但作為‘顧王’來講,他無可挑剔。 “你剛剛說的話可都是真的?”顧暄緊緊盯著顧承明,他的眼神向來銳利,給人一種無從逃避的壓迫感。 “自然是真的。”顧承明坦然承認,他同周淵如的過往種種是一筆爛帳,擱在他心里潰爛復而又結疤,又再想起時再次撕裂,他便這么生熬著,到后來便生出了恨,恨周淵如的薄情,恨周淵如的狠心。 如今說破了后,顧承明卻難得覺得快意。 “我十六歲時說是進京受封,實則卻是將我作為質(zhì)子,留在京城朝堂內(nèi)以防父親擁兵自重,起了欺君造反的心思?!?/br> 顧暄沉默,只說:“這是沒有法子的法子,邊疆戰(zhàn)亂,又挑不出個能頂事的,我若奉旨出征,加上顧家軍后手下便有二十萬大軍作戰(zhàn),京城那頭的豈能不怕?!?/br> 所以得掐著顧暄的命脈,讓他不能、也不會反。 王府里還才滿十六,受盡寵愛的小世子便是這么個得握在手心里的命脈。 “之后的事,父王也聽過了,我便不多說了?!鳖櫝忻鞒聊蜒裕朦c都沒有想和自己老子探討自己感情細節(jié)的意思。 “你當真荒唐!”顧暄將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瓷杯落在地上,碎瓷片連帶著茶水濺出在石磚地上。 他先前就知道自己這兒子一身的反骨,打算聽話時就喊爹,完全不把他老子放在眼里時就喊父王,沒有人能將顧承明這身反骨擰回來。 原先顧暄對這事不以為意,甚至撫掌大笑,他覺得顧承明在這點上與他肖似,是個有主意的。 顧暄年少氣盛時也沒少讓自己爹頭疼。 如今才覺出麻煩來,但再去改他兒子性子怕是來不及了,顧暄疲憊地長嘆了一口氣,他與烏頃木來得遲,只見著了周淵如吐血那陣仗,半點不知前因。 又想想后頭周淵如那番‘錯認’意中人的話,怕又是一出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情字誤人啊。 若換成旁人,至少還能放在身邊來個日久生情,偏生喜歡的還是周淵如,顧王府還欠著他個天大的人情沒還,怎好去做無恥的忘恩負義之徒。 顧暄先讓顧承明站起來,到底還是心疼兒子,他嘆息道:“斷袖也就罷了,但是淵如此事,你萬萬不能強迫了他去?!?/br> 不然便打折腿,然后給老子滾去跪祠堂。 “我哪來的本事強迫他?”顧承明發(fā)問,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似乎都是周淵如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之前你說淵如被人下蠱,是什么蠱蟲竟會讓人記憶錯亂而認錯了人?” “沒認錯人?!鳖櫝忻靼櫭汲吻澹笆呛蠚g蠱,皇帝給他下的?!?/br> 顧暄嗤笑一聲:“喲,小皇帝還當真出息了不少。”,又問道,“那怎會只認準了你一人?” 畢竟這天下人這么多,怎么不說要同城里王員外家的二公子成親,據(jù)說出口成章又博學多才,怎么看都比你這小兔崽子要般配些。 “皇帝要拉攏討好我,才讓人去苗疆找了此種蠱毒,他自然只認準我一人?!鳖櫝忻鞑糯鹜辏鸵婎欔延靡环N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 “你莫要告訴我,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癡戀淵如又求而不得?!鳖欔迅砂桶偷貑柕?,竟然還特意讓人去找苗疆蠱毒! 著實丟不起這人啊。 “父王胡思亂想些什么?我如今對他已再無情意。”顧承明沉默了一下道,“我已經(jīng)加派人手去苗疆尋能解蠱的蠱師了,周淵如原是因為我才有了這一劫,我自然要替他化解,也算是全了前些年的情分。 “你能這么想便好?!鳖欔研牢浚瑓s又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再確認下:“你當真對淵如已無情意?” 畢竟這樣對大家都好,因為你但凡要有點非分之想,下場可能會被我打斷腿。 “當真?!鳖櫝忻鞔?。 顧暄眼神一亮,天倫之樂的夢想又回來了!他搓搓手問道:“那選王妃的事?” 顧承明轉頭就走,只從遠遠地留下了一句話。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