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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敗將在線閱讀 - 五、欠你的,怎么還

五、欠你的,怎么還

    孟榮的身體熱的燙人,那處硬挺的地方,正頂著穆洪的腹部。

    穆洪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可大腿卻不小心蹭到了孟榮腿間熱脹的東西,頃刻間,宛如再次被拖回到了夢中。他的腦袋一片恐懼的空白,可心里卻有一種終于戳破某種東西的了然。

    他想叫他離開,想要逃離這里,可喉嚨卻仿佛被卡住,身體僵在原地?zé)o法動彈。孟榮的喘息里帶著壓抑的痛苦,讓空白漸漸消弭,他想起了孟榮每夜的擁抱,想起了傍晚他投到自己身上久久不肯移開的目光……

    穆洪不是傻子,尤其在經(jīng)歷了軍營里那些之后,他怎么看不出,孟榮其實喜歡男人……先前那些夜晚,那些坦然,不過是抱著僥幸的試探,試探孟榮就算喜歡男人,也不會把自己怎樣,可今日……

    穆洪咬緊了嘴唇,就當(dāng)他欠他。

    “孟榮……”他艱難地張開嘴,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是如此的苦澀而喑啞。

    可倏然一下,身上的熱燙的溫度消失了,是孟榮主動松開了他,自己倉皇下了床。

    “抱歉,我剛剛,不是很清醒。”

    一向以冷靜自持的男人這時語音竟帶著慌亂,孟榮甚至沒有看向還呆在床上的穆洪,穿上襯衣便快步離開了寢室。

    很快,院子里傳來了井水漸落在地上的聲音。

    穆洪怔愣的看著那扇被孟榮用力關(guān)上的房門,原本僵硬的身體很快就放松了下來,如同緊張的心情,一下得到了舒緩。算是劫后余生么,可他卻沒感到一丁點慶幸。

    穆洪做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孟榮不要他。

    約莫半個時辰后,孟榮帶著一身冷氣回到了房間,彼時穆洪已經(jīng)躺下,孟榮重新打了地鋪,仰躺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時間流淌的很慢,窗外傳來了夜晚的風(fēng)生,樹葉搖曳的影子與月光一起柔進(jìn)屋里,孟榮睜著眼睛,看那影子輕柔晃動,心里卻被攪得紛亂。

    他不該放任自己貪圖穆洪那點溫暖,一點也不該。

    他最不想做的,便是那趁人之危的小人,可若他沒有停下來,和曾經(jīng)傷害過男人的那些西戎人又有何區(qū)別呢。

    月光由深到淺,當(dāng)孟榮微微覺得疲累時,天色已亮。他在心中低嘆了一口氣。起身、穿衣、洗漱,然后照理準(zhǔn)備了早飯,去叫穆洪吃。

    只是最后一項慣例因為昨夜的事情而變得萬分尷尬,孟榮在寢室外沉默良久才推門而入,卻聽到了床上發(fā)出的細(xì)微的鼾聲。

    孟榮一時愣住了,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昨夜于穆洪而言,也是一場不眠的夢。

    他輕聲把早飯端進(jìn)了寢室里,然后帶上了書籍去私塾教書。

    只是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孟子云、孔子曰竟也分不清楚,還差點把當(dāng)做了。

    “夫子,您今日是中了什么邪不成?”平日最與他親近的學(xué)童放學(xué)后竟也來打趣他,孟榮皺起眉頭,用戒尺不輕不重的打了下小孩兒手心,道,“夫子就算中了邪,你也解不了。若這么關(guān)心我,不如把提前兩日把抄給我。”

    學(xué)童被他嚇唬的苦了一張臉,悻悻然收拾了書卷回家去。

    孟榮冷著一張臉回到家,心里卻在打鼓,擔(dān)憂之后怎樣與男人相處。三十年來,他還未曾有過如此忐忑的心情。

    然而,待他邁進(jìn)家里院子后,這些忐忑都變成了驚訝——院子的地上,正堆著幾只野雞的尸體,而穆洪正搬了個板凳坐在邊上,用刀割去野雞身上的羽毛。

    穆洪聽到動靜便轉(zhuǎn)過身來,嘴角彎了彎,竟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去山上獵回來了這些東西?!彼嗥鹨恢灰呀?jīng)被打理好的野雞,沖孟榮道,“晚上燉它就好?!?/br>
    孟榮被那從未見過的微笑亂了心思,怔愣的接過那只野雞,下意識點了點頭,走進(jìn)了伙房,待到把手里的東西開膛破肚后才猛然想起,附近的山里因為早年村里的捕獵,已少有活物,能有這種長羽野雞的,只有約莫十公里外的野山,其間還有兩座不矮的山頭攔著,這也是他從前鮮少打獵的緣故。

    穆洪怎會突然去那么遠(yuǎn)地方的打獵……

    孟榮心里恍然,手下也就失了分寸,只把原本要燉湯的雞rou、蔬菜統(tǒng)統(tǒng)都切碎成了丁,最后發(fā)現(xiàn)時,只能勉強做成了炒菜。

    不解、心虛,統(tǒng)統(tǒng)都伴隨著這道菜上了桌,吃的人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直到穆洪放下筷子的聲音響起,像一道驚雷,讓孟榮立時回過了神,這才發(fā)現(xiàn)穆洪其實一直都在看他,神色里同樣帶著猶豫與不安。

    “在想什么?”穆洪問他。

    孟榮平穩(wěn)了下氣息,回道:“不仁者不可以長處樂?!?/br>
    “什么意思?”穆洪皺著眉頭,道,“你知道我是西戎人,聽不懂這些話?!?/br>
    “意思是,我不仁,過了太久的安穩(wěn)日子,以至于做錯了事還不自知?!?/br>
    穆洪愣了一下,眉頭卻皺得更緊,他沒有說話,反而踢開椅子站起身來,雙膝一曲,跪在了孟榮身旁。

    “做什么?”孟榮連忙起來,扶住了穆洪,臉上是難得一見的慌張。

    穆洪卻執(zhí)意跪著,并且身體還有往下伏的傾向,若非孟榮手臂擋著,他甚至?xí)杨^低到孟榮的腳面。

    這一切來的太快又出乎意料,打了孟榮個措手不及,甚至讓他有點慍怒。“站起身來!”他難得嚴(yán)厲的對他說道,“你跪我作甚?”

    可穆洪并不以為意,他清楚這并非是在低賤他自己。

    穆洪不知道孟榮為什么寧愿沖冷水澡也不要他,可他知道,這短短半個月以來,孟榮待他,已是他這在軍營的二十多年里難能遇到的用心,除了懷胎十月生了自己的娘親,他還未曾得到過來自其他人的照顧與……安撫。

    很早以前,別人嫌惡他的低賤,在娘親委曲求全、糟踐自己才換來的平安護(hù)佑下,他靠吃人的剩飯、偷學(xué)人保命的武功而茍且偷生;沙場揚名后,他成了以一敵百的大將軍,娘親卻已不在,人人懼他滿手血腥,也有人恨他、惡他擋了自己升官發(fā)財?shù)牡缆贰?/br>
    他的每一步,都邁的很艱難,最終卻還是落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是孟榮在最后拉了他一把。

    所以,在昨夜察覺到孟榮對自己情動時,除了恐懼以外,孟榮不知道,他其實是甘愿的,就算曾經(jīng)記憶難以磨滅,可是如若孟榮真的要了他,他也不會恨他。他想了一整夜,終于感到,他也許已經(jīng)欠了孟榮很多,像個花瓶一樣被他照料在房里,卻什么也沒有付出。他只有一條爛命,可孟榮其實也并不稀罕要。

    這足以讓他感到惶恐不安。

    “西戎人一直都講究,有恩必報,有仇必復(fù),有債必還。”穆洪抬起頭,看著孟榮因驚訝和憤怒而睜大的雙眸道,“我也一樣?!?/br>
    “所以,昨夜,”他咬了咬牙,咽下了心底涌上的惡心與掙扎,道,“你可以繼續(xù)下去的?!?/br>
    說罷,穆洪低下頭,彎下了身子,深吸一口氣后,把臉貼上了孟榮的跨部。

    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讓這個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