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個月前的晚上，曹雯辛微信接到一條新增好友請求的消息。他覺得可能是美團或者朋友推薦來的客人，沒多想就直接通過了好友申請。

    過了一會對方發(fā)了條語音。

    “您好老板，很抱歉這么晚還打擾您，我是被朋友推薦而來的。我想定制一束花，不需要裝飾，只要不同種的玫瑰花50朵?！?/br>
    “我有個比較麻煩的請求，就是我這束花是送給別人的。他特別喜歡玫瑰花，但是他不方便收花。這束花包裝完成之后我?guī)Р蛔?，我想一直放在店里，我希望他有機會來哈爾濱時能看見這束花。”

    “還有就是我想讓您現(xiàn)場包裝，最好是每放一個品種的玫瑰花就有一小段的介紹，我想錄像拍下來發(fā)給他看，但是請您放心，這段錄像我不會發(fā)在任何平臺上。價錢方面按照正常買下這束花來算就好?！?/br>
    “我不太確定什么時候去哈爾濱，但是一定會提前通知您。如果時間不允許我可以給您郵寄鮮花干燥劑，制成干花也是可以的?！?/br>
    白茶從浴室里洗完澡出來擦頭發(fā)時，就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曹雯辛對著屏幕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事情。她悄悄走到男人的身邊。男人抬頭看她，她就直接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在想什么?！?/br>
    “有個客戶加我，你看。”

    發(fā)絲上的水珠滴落在身下男人的衣服上，白茶接過手機看到了那幾條語音：“我感覺，好像有點難，要接嗎？”趁著說話的工夫，男人拿走白茶手里的毛巾，輕輕替她擦干頭發(fā)。

    “這束花雖然會挺雜的，但我想花本身的意義要遠遠大于觀賞性，制作并不是很難，就是費勁，能做干花的話就省去很大一部分精力，我明早去花卉市場看看，給她挑選一下?！毕窗l(fā)露的香味飄進曹雯辛的鼻子里。

    那天花店已經(jīng)打烊一個多小時了。只有前臺微弱的燈光跟曹雯辛和白茶坐在沙發(fā)上吃巧克力。白茶拿起一塊上面有草莓干的抹茶白巧克力喂進男人的嘴里。

    兩人的眼里只有彼此，nongnong的笑意被站在玻璃門外的小姑娘看見，她不忍打擾里面的溫馨，心里卻覺得很難受。滿腦子都是這束花主人的溫柔與體貼。

    門鈴被輕輕按下，曹雯辛注意到門外穿著牛仔背帶褲的小姑娘，起身去開門。

    “抱歉，來得這么晚。”

    “沒關(guān)系的，先進來吧?！?/br>
    女孩的歉意和身上能讓人想起初戀的洗衣粉味兒都被店里的花香給壓下去。她跟座位上的白茶打招呼，只看她一眼就垂下眼皮，不敢與她對視。

    曹雯辛在一旁準備材料，小姑娘把大衣搭在椅背上，用包里的濕巾仔細擦拭了手機的后攝像頭，對著店里的鮮花調(diào)整好濾鏡，拿出手機支架把手機的攝影角度調(diào)整完畢之后才安靜地坐在座位上。

    錄制開始時，整個屋子里只有曹雯辛在講解的聲音。他的語氣溫柔像是在安撫小孩子睡眠一樣，動作也是輕柔的。隨著包裝紙折疊的聲音，小姑娘的眼淚漸漸從眼眶中滑落。她沒發(fā)出聲音，只是從兜里掏出紙巾默默擦掉眼淚。

    白茶在一旁把這些都看在眼里，好像她突然間就跟這個小姑娘通感共情。她能感受到那個男孩是小姑娘一輩子都觸不到的星星。指引前方照亮黑暗的星星，會不會有一天忘記了自己是星星。

    “謝謝！”女孩看著放在cao作臺上的花束，連說好幾聲謝謝。

    “要跟這束花合照嗎？”面對白茶的提問，小女孩忽然變得很懵，想了一會才答應下來。

    白色的襯衫，顏色有些發(fā)舊的牛仔背帶褲，隨意扎起的馬尾辮，黑色的圓框眼鏡，都與手中的大束玫瑰形成了強烈的違和感。女孩臉上的怯懦不安也仿佛說著她跟這束花并沒有關(guān)聯(lián)。

    接過白茶遞給她的拍立得照片，女孩開心的笑了起來。走出這家店，女孩還有些戀戀不舍。她看著那束花被擺在一進門就能注意到的展柜上，而自己卻坐在公交車的角落里。

    司機沒開燈，旁邊是正在低頭玩手機的中年男人，透過車窗看外面的路燈跟忙碌的騎手小哥，烤腸的味道順著車窗飄進來。

    她戴著耳機把那條包裝花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剪輯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之后，又看了許多遍。直到確認準確無誤，才點了發(fā)送鍵。

    蹭著樓下小吃攤的熱水和一次性餐盒女孩泡了袋方便面。她知道男孩一時半會不會回應自己，就又把那條視頻循環(huán)播放。

    希望林老師能一直平安順遂，一直無憂無慮的做一個少年。而不是披著蘇玉衡這個名字，把大把的好日子都囚禁在那張簽了字的合同中。

    房間里沒開燈，少年瞪著雙眼盯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肚子里面的地方在經(jīng)歷過暴虐的性事之后脹的發(fā)疼。身上傷口他用碘酒消了毒，上網(wǎng)查了些能消除淤青的藥，把名字發(fā)給了經(jīng)紀人。

    桌子上是剛送進來沒多久的外面，暖暖的山藥牛rou粥他只喝了一口，停留在舌尖的腥味讓林柏聲想起剛剛為那個男人koujiao的畫面。他像是再也抑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惡心感，扶著門框跌跌撞撞走到馬桶前。

    他只覺得頭昏目眩，胃酸和jingye由下往上沖涌，喉嚨一陣陣辣生生又酸苦的感覺。眼睛里都是淚水，他起身打開水龍頭，企圖用水洗刷。溫熱的水撲在林柏聲的臉上，涌進鼻子和嘴里。有些被水嗆到卻沒有關(guān)上水龍頭。

    一番沖洗之后，嘴里只殘留一點點嘔吐物的味道。他抬頭看向水池上的鏡子，鏡子中的青年跟攝像機中的大不相同。他不再是那樣漂亮的男孩子，不再一塵不染

    額前的碎發(fā)有些扎眼睛，林柏聲用手把頭發(fā)撩起來，兩個眼睛都是處在充血的狀態(tài)。他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想把身體里的濁氣都排出去。

    洗了個澡之后，他換上了酒店的浴袍。手機接收到新信息而亮起屏幕，少年下意識以認為是經(jīng)紀人。打開微信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是許萌發(fā)來的好幾段文字和視頻。

    “林老師，我知道您很忙，生日那天一定會很熱鬧，我怕您看不到我的消息，所有就提前送生日禮物。這束花是我在哈爾濱的一個花店老板那里定制的。您說過喜歡玫瑰，所有這一大束花都是玫瑰。這束花一直放在店里，一會我把地址還有老板的微信發(fā)給您，如果以后您去哈爾濱拍戲或者旅游，有空的話我希望您能看到這束花?！?/br>
    “您說的對這世上，沒有誰比誰更幸運，只有誰比誰更堅持、更執(zhí)著、更努力。我相信，越努力就會越幸運！我會好好生活，希望您也要每天開開心心的，我永遠都是您的粉絲！那些簽名其實我都留在了手里沒有售賣，我想老師的這份心意并不是可以用金錢去衡量的?！?/br>
    “如果有機會再見面，我一定請您喝好多杯奶茶！請您吃烤rou拌飯！謝謝您當時對我的關(guān)照?！?/br>
    林柏聲看著看著就莫名變得心情很好，回了消息之后就點開了那條視頻。從背景和燈光可以大概看出那是一個算得上中高端的店鋪，少年想起女孩的用心，心里就有些發(fā)堵。

    老板的聲音很好聽，骨節(jié)分明的手緩慢拿起玫瑰花包在一起。

    “咖啡時間玫瑰是玫瑰中的新品種，這種玫瑰也被稱為雜交茶香月季自帶港風濾鏡。不似紅玫瑰那么嬌艷，也不似香檳玫瑰淡雅，花色如夕陽晚霞，給人暖暖的感覺，文藝又很復古。它的花語是神秘、憂郁、高貴?！?/br>
    “艷粉玫瑰不同于超級紅玫瑰的張揚熱烈，也不同于尋常粉玫瑰的純情皎潔，而是兼而有之，美艷中帶著內(nèi)斂而沉靜的氣質(zhì)——這是一種有故事的玫瑰。我為你魂牽夢繞，為你著迷，被你迷的神魂顛倒，則是它的花語。”

    “粉紅雪山是雪山的變種，花型漂亮，花為粉色，花瓣帶有淡淡的綠，是非常標準的玫瑰高杯狀花型，未完全開放時花瓣緊湊在一起，層層包容非常有質(zhì)感。粉色系里最淺的存在，不嫵媚不爭艷，但卻如夏日里的雪糕讓人不能自已?！?/br>
    “蘇醒屬于粉玫瑰中的水粉系，桃色從花心到花瓣底部暈染出來，像是少女白凈的面龐上醉人的紅暈，顏色在眾多粉玫瑰中更偏向于水粉色，在陽光下更有韻味，與眾不同。蘇醒的花語與粉玫瑰大致相同，都寓意著初戀。但是，蘇醒更適合表達情竇初開的心情。那是第一次知道心動的感覺，有關(guān)愛情的直覺，正在慢慢蘇醒過來?！?/br>
    “艾莎玫瑰是一種比較特殊的玫瑰花，杯狀的花型使得這種玫瑰花看外形就很美，花瓣僅邊緣部分著粉色，屬于白粉互相結(jié)合，兩種顏色互相嬌嗔。飽滿的花頭，鮮艷的顏色，粗直的花桿讓愛花之人愛不釋手。是我的心中只有你，熱愛著你?！?/br>
    “瑪利亞被譽為“會變色的玫瑰”，含苞待放的時候，花心略粉紅，花瓣呈現(xiàn)白色，當花苞逐漸綻放時，不僅顏色會變深，花瓣的顏色也會變?yōu)榉奂t色，這個特殊的變化被用來寓意愛情越來越深。是感動、愛的宣言、銘記于心?！?/br>
    “珍愛是花型十分優(yōu)美的品種，花瓣很厚實是繁復的波浪形，看起來層層疊疊，層次感強烈，代表著永恒的愛?；ㄕZ是請你將一生的幸福托付給我，我將珍愛一生。”

    “海洋之歌屬于低飽和度的色調(diào)，看起來更加柔和，除了擁有紫色玫瑰的摯愛、浪漫等外，還因其淡淡的紫色擁有豐富的內(nèi)蘊，透過淺紫色的花瓣，給人以神秘，所展現(xiàn)出來的內(nèi)涵是值得一個人去等待，并守護這份永遠的愛?！?/br>
    “50朵玫瑰則是邂逅，不期而遇的意思?！?/br>
    視頻的最后是小姑娘捧著玫瑰花的合照。照片中的小姑娘還是那樣的可愛，圓圓的小臉讓人忍不住想要啃一口。

    林柏聲看完就淚濕眼眶，他想起自己在圈子里經(jīng)歷的種種，想起自己的親人，想起剛剛對自己施虐的蘇景榮。他把摻了大量安眠藥的粥扔進垃圾桶里，喝了點溫水就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