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信息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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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心忡忡地睡了一晚,天還沒亮喬橋就醒了。 身側(cè)的宋祁言還在睡,喬橋糾結(jié)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地從被子里鉆了出來,溜出了臥室。 腳下的木地板踏實且溫暖,穿著襪子踩在上面宛如在地毯上行走,半分異響也不會發(fā)出。喬橋不禁想起以前租的房子,地板一腳踩下去居然能冒出幾個不同的音,從房間這頭走到那頭就像拉大鋸,咯吱咯吱的聲音灌得人耳朵疼。 她不禁感嘆裝修果然是個一分價錢一分貨的行當(dāng),原來只要不計成本,所有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傭人們正在餐廳準(zhǔn)備早餐,一切井井有條,喬橋交代了句等會兒再吃,便徑直走進了客房。 程修說給她留了部手機,仔細想想只能是留在這個房間了,但傭人肯定打掃過了啊,他能放在哪兒? 喬橋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又把所有櫥柜翻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不對,她好像陷入思維定式了,程修既然能摸到她所在的浴室,肯定也能隨便進入其他房間,他干嘛要把手機留在一個一定會被傭人檢查的地方? 她蹬蹬蹬跑上樓,重新回到臥室,宋祁言還在睡覺,床榻悄無聲息,她小心翼翼地繞過那片區(qū)域,進入浴室。 窗臺上果然放著一部手機,應(yīng)該是程修離開后又折返,趁她睡覺時留下的。 太好了!她終于有手機了! 其實宋祁言也沒有限制她跟外界聯(lián)絡(luò),想要什么吩咐一聲傭人就會給她送來,但喬橋總覺得不保險,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用。 喬橋把手機揣進口袋,這肯定不能帶在身上,得找個隱蔽的地方把它藏起來。 可能好運氣到這里終于用光了,反正出來浴室她就看到宋祁言半靠在床頭,正看著她,臉色不太好。 “你在干什么?” 喬橋瞬間戲精附體,大大伸了個懶腰:“上廁所啊?!?/br> “你進的是浴室?!?/br> “對啊,我進去才想起來自己走錯了,這種浴室和衛(wèi)生間分開的設(shè)計我還不習(xí)慣?!彼缓靡馑嫉睾俸僖恍Γ笆遣皇前涯愠承牙??” 宋祁言閉上眼睛:“還好,我睡得本來就淺?!?/br> 他接著說:“你過來?!?/br> 喬橋:“我、我要去廁所。” “等會兒再去?!?/br> 喬橋人都麻了,但這個情景下你硬拒絕才顯得更可疑,她只能走過去,手機在褲兜里來回晃,幸虧上衣寬大能遮個七七八八。 “怎么了?”喬橋在兩步遠的地方站住,“你要喝水嗎?” “讓你過來?!彼呀?jīng)有點不悅了。 喬橋手心冒汗,大腦甚至已經(jīng)開始預(yù)演被宋祁言發(fā)現(xiàn)該怎么辦了,但男人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喬橋被對方皮膚冰涼的觸感嚇了一跳,她連忙雙手合十捂在胸前給他呵氣。 “怎么這么冷?你生病了嗎?” “我做噩夢了。” 喬橋驚訝地抬頭,她從沒把‘做噩夢’這三個字跟宋祁言聯(lián)系起來過,他看起來甚至都不像會做夢的人。 “夢到了一些以前的事。”他的臉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白,“你陪我一會兒。” 喬橋點頭,看著宋祁言疲憊地躺回去,她幫著蓋好被子,很快就傳來了平穩(wěn)的呼吸聲。 直到確定他睡著,喬橋才輕手輕腳地離開去藏手機,做完這一切,她又回到臥室,小心地躺回了宋祁言身邊。 男人這次也睡得不安穩(wěn),好看的眉毛蹙起,似乎正被夢里的東西深深困擾。 他說夢到了以前。 說起來,喬橋好像從沒聽宋祁言提過他的過去。像是周遠川,秦瑞成他們,喬橋起碼都見過他們的家人甚至去家里拜訪過,唯有宋祁言,從來都孑然一身,孤獨且安靜地生活。 喬橋還記得第一次去他家,那么大的房子,干凈整潔,像地產(chǎn)公司的樣板間,然而漂亮歸漂亮,卻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他的過去到底是什么樣的呢?看起來似乎并不美好。 …… 吃早飯時宋祁言就恢復(fù)了正常,跟公司的人開視頻會議也看不出任何異樣,喬橋跟他說要去花園溜達,他也只點了下頭,接著就又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喬橋走了很遠一段路才敢摸出手機,也幸虧宋祁言雖然看她看得緊,但只要不出大門,別的地方還是隨便她去的。 手機里提前存了一個號碼,喬橋打過去,很快程修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喂?!?/br> “程修!”喬橋不由自主地壓低聲音,“我拿到你留下的手機了,你說話方便嗎?” “方便?!?/br> “太好了?!眴虡蜷L松一口氣,“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我也有很多問題,我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輪著來,我先說?!?/br> 昨天時間緊迫,她只說到簡白悠就沒再講了,程修也不清楚后面的發(fā)展,所以喬橋趁這個機會,把秦瑞成那邊的情況簡單講了一下。 “現(xiàn)在大概就是這樣?!彼趩实?,“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秦瑞成隨時可能會死,我保護不了他……”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一會兒:“帶他回秦家呢?” “不行。”喬橋垂頭喪氣,“現(xiàn)在秦家完全在那個假秦瑞成的掌控下,據(jù)說祖宅已經(jīng)騰空了,打算舉家遷往歐洲。我現(xiàn)在連大門都出不去,聯(lián)系你還得躲躲藏藏——我就是個廢物嘛。” “你不是。” “不,我是廢物!”喬橋提高音量。 程修:“……” “我想見簡白悠也是因為這個,周遠川說有辦法救秦瑞成,但他肯定不會告訴我,我自己尋思了半天,覺得簡先生或許能知道。”她一頓,急切道,“對了,你能想到怎么救嗎?” “暫時想不到?!?/br> “唉,果然……”喬橋不死心地問,“那你覺得簡先生能想到嗎?” “嗯,少爺一定可以?!?/br> 他這話半分猶豫都沒有,仿佛在回答地球是圓的,太陽是熱的,萬有引力是牛頓發(fā)現(xiàn)的一樣。 “你對他居然這么有信心……” “少爺很聰明?!?/br> 糾結(jié)一會兒,喬橋忍不住告狀:“他根本沒你以為的那么靠譜,我跟他在天堂島的時候,他基本什么都不管,要不是我自力更生艱苦奮斗,早就死在斗蟲大賽上了?!?/br> 程修輕輕‘咦’了一下:“少爺沒跟你說嗎?” “說什么?” “你不會死?!?/br> “什么意思?”喬橋懵了,“他從沒跟我說過?!?/br> 程修:“有一道保險,只有玻赫家族的人有這個特權(quán)?!?/br> “玻赫?” “嗯,天堂島所有者的姓氏,簡少爺?shù)母感??!?/br> 喬橋心想,哇塞,頭一次知道簡白悠的另一個姓氏,雖然之前就猜到了‘簡’肯定是隨母親的。 “他真是一個字都沒跟我提呢?!眴虡虺槌樽旖?,但不管怎么說,倒是很符合簡白悠的作風(fēng)了。她都能想象得到當(dāng)她拿這個去質(zhì)問簡白悠時,對方臉上那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了。 肯定會說‘這樣才有意思啊,不是嗎?’——這種話。 她岔開話題:“跟我講講翡翠夫人吧,我實在沒想到她居然是簡先生的奶奶……有什么仇恨要搞到這種地步嗎?” “你昨天說少爺提過她?!?/br> 喬橋?qū)擂蔚卮騻€哈哈:“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jié)。還有你說他一個人沒法報仇,那他為什么還要去送死?” “少爺?shù)鹊脡蚓昧?,可能他想結(jié)束了?!彪娫捘穷^的人似乎嘆了口氣:“以前的少爺,不是這樣的?!?/br> “你是想說他以前更——”喬橋本來想說‘惡劣’,但立刻又想到跟他通話的人可是程修,于是趕緊把最后兩個字咽了回去。 “不,少爺以前是很好很善良的孩子。” “哈?”喬橋以為自己聽錯了。 “少爺沉溺色欲,是因為他很痛苦。他是迫不得已的,他的身體不正常了?!?/br> “為什么呢?他生病了嗎?” “……” “喂,不要話說一半吊人胃口啊!”喬橋忍不住大喊。 “這些往事少爺不想提,我也不該說?!?/br> 喬橋簡直要抓狂了:“你都不是他的保鏢了!反正都開口了干脆一次告訴我吧!” “……” 喬橋知道沒用了,只要程修打定主意不說,誰也撬不開他的嘴,這個男人在這方面非常固執(zhí),堪稱油鹽不進。 “好吧,我再換個話題?!眴虡驘o力道,“你打算怎么辦?去天堂島把他帶回來嗎?” “嗯?!?/br> “你有幾成把握?” “不知道?!背绦藓芷届o,“但首先我要能見到少爺?!?/br> “你有辦法進去嗎?” “……” 喬橋服了:“你什么計劃都沒有嗎?!天堂島可不是什么酒店啊喂,你就算三頭六臂也不可能闖進去的?!?/br> “總得試試,不能看著少爺送死?!?/br> 喬橋突然哽住。 她想起那一天,空曠寂靜的宮殿中,簡白悠盤腿坐在床上,單手支著下頜,沖她微微一笑。燭火晃動,映襯他那張臉,簡直是喬橋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景色。 喬橋開始后悔為什么沒有好好看看他,如果知道那可能是最后一面的話,她一定會—— 看得再認真,再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