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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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好像下起了雨,葉秋躲在房間里聽不真切。大白天的房門緊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生怕有什么人突然闖進來似的。 等他下樓時,客廳的沙發(fā)上早已坐滿了人,看起來其樂融融,一派和睦。葉夏和葉清長都沒到,葉冬不在其中,這讓葉秋稍微有些詫異。 葉秋自覺的坐到角落里,聽他們的熱鬧,窺得葉冬和爺爺大伯正在二樓書房會客,客人似乎來頭不小,連幾乎放權(quán)給兒孫的爺爺也很上心重視。早清楚爺爺想要培養(yǎng)葉冬的心思,葉秋并不感到奇怪,只是閑來無事有些好奇是哪家客人會在今天上門。要知道今天對于葉家人來說是特殊的,占據(jù)葉家核心地位的長輩,血緣關(guān)系最近的小輩都會在場。 很巧,湊巧得就像有心安排。 不過應(yīng)當都是意外吧。 葉秋不知道客人是誰,無法猜測其間是否有什么恩怨,自然也無法窺測其中的真相。 時間在長輩們的閑談中消磨,葉清長和葉夏幾乎是差不多時間到達,葉清長同其他人打了招呼,跑到廚房去幫林晚庭和葉春了。 葉清長向來對君子遠庖廚深以為然,能讓他放下偏見的必然只有對林晚庭的愛護。 葉秋早該習(xí)以為常,但每每面對葉冬一家三口的和睦總會忍不住落寞。 他沒意識到自己的失落有多明顯,之所以沒被人視作值得安慰的大事,不過是沒人把他放在心上。 后一步進門的葉夏與他的視線撞在一起,對他投來一笑,明艷的容顏舒展,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目光。葉秋微微一愣,也回他一笑。 葉夏總是與別人不一樣的,因此在葉秋的心中他也總與別人不一樣。 他總是會照顧到敏感又脆弱的自己。 葉夏隨意的同長輩們打了招呼,便徑直朝葉秋這邊走來,同他一起坐到了角落里。 葉秋既感到滿足,又有點怕他追問上次不告而別的事。好在葉夏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調(diào)侃他枯坐著干嘛,怎么不玩手機。 葉秋這才放下心來,釋然的露出個笑容,回他:“哥,你別逗我,我哪里敢?!?/br> 葉夏挑眉,不置可否,很放松的倚靠在沙發(fā)上,掏出手機旁若無人的打起了游戲。葉秋不敢像他那樣明目張膽,只敢勾著頭看他玩。 葉夏玩的是當下比較火的一個5v5MOBA手游,他技術(shù)不錯,人狠話不多,在這方面脾氣也算好,遇到菜到摳腳的隊友,只要有自知之明懂得配合他也不會說人什么。反而有點技術(shù)嘴卻很臭的隊友,總能得到葉夏的一頓修理。 葉秋在一旁看得興致勃勃,閃著星星眼。一局結(jié)束,葉夏偏過頭竄掇他:“來一局?” 葉秋搖頭,“我不行的,還是算了吧?!?/br> 他平時并不玩游戲,沒有一點經(jīng)驗,雖然看得很心動,但對于自己的手速葉秋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來吧,反正也是閑著,我?guī)?,保證不罵人?!?/br> 葉秋受不了葉夏信誓旦旦的“甜言蜜語”,最終還是摸出了藏在褲兜里的手機,在葉夏的指導(dǎo)下安裝并且學(xué)習(xí)了簡單的技能cao作,然后就開始組隊。 怪不得那么多人沉迷于游戲,確實很令人著迷,何況還有葉夏這個路人王帶,葉秋一路順風(fēng)順水,遇到嘴臭的隊友噴他,也會被葉夏不帶臟話的懟回去,可謂身心順暢。 中途穿著白色西裝系著圍裙的葉春來偷偷給葉夏遞點心,說了不少關(guān)切和叮囑的話,連帶著葉秋也沒被落下。 葉春是葉家最大的孩子,年紀也比葉秋他們?nèi)值艽笊喜簧?,早早進了公司,能力出挑,很有精英女霸總的氣勢。作風(fēng)倒有些嚴肅古板,平素便愛冷著臉,連說關(guān)心話也像在訓(xùn)人,倒是和葉冬更像是親姐弟。 不過為人處世方面,葉春倒是比叔伯輩的做得好,比如在面對葉秋時,分明不親近卻還能保持著關(guān)切。若說軟肋,大概就是葉夏這個弟弟了。大約是長姐如母,而大伯母季雅書早已去世,葉春對葉夏的愛護遠甚于大伯葉清安。 兄弟倆又玩了幾把,葉秋心中高興,都差不多忘了身處何處,臉上帶著自己都不曾發(fā)覺的笑容。于是等葉冬和客人下樓的時候,便看見了他和葉夏相處甚歡的一幕。 和自己一處的時候,他什么時候見過葉秋這樣燦爛的笑容? 躲了自己半天,卻在這里和別人笑意盈盈,洶涌而來的醋意和怒火險些將他淹沒。 無端地感到身體發(fā)涼,葉秋不解的抬起頭,便直直撞進葉冬陰郁的眼。 他頓時便沒了繼續(xù)玩下去的興致,好在游戲也剛好結(jié)束了。 乖乖的收了手機,坐直了身體。 直到葉冬瞥開目光,葉秋才微微松了口氣,有心思注意到兩個客人。 出乎葉秋意料的是兩個客人都很年輕,看起來都不過是二十多歲左右。 兩個客人身材高大,容貌都很出色。稍矮一些的那位穿著休閑,寸頭,膚色較深,五官鋒利英俊,面相看起來有些兇,一雙天生帶笑的眼卻磨平了這個缺點。和人打招呼的時候,倒是看得出來是個隨和爽朗的人。大伯葉清安介紹說,那是樓家二少樓有迎,聽意思是樓家現(xiàn)在的掌權(quán)人。 葉秋不是很懂這些,不過身處葉家,他對此倒也了解一二,樓家在b城似乎挺有名望的,其他的倒也不清楚了。 至于另外一個客人,五官要柔和一些,看起來有些儒雅溫和。穿著標準的西裝三件套,帶著金絲邊眼鏡,嘴角時刻掛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說話也很溫和客氣,很春風(fēng)和煦的一個人。葉清安對他們介紹說,那是賀家的大少爺賀思年。 葉秋對他印象還不錯,聽葉清安說他是賀家的人,葉秋還有些吃驚。 任憑葉秋對這些事再怎么不上心,他也是知道赫赫有名的賀家的,與樓家這樣的后起之秀相比葉家算是儒商之后,而賀家則不同,賀家先從政后從商,人脈廣,根基深厚。當然葉家根基也同樣深厚,只不過大家族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顯露弊端,若說葉家是底蘊深厚,急需注入新鮮血液的年邁雄獅,那么賀家卻正處于正值壯年年富力盛的階段。 賀家的人口并不如葉家這么龐大復(fù)雜,至少沒有像葉秋家這樣,什么兩女爭一男,搞出私生子之類讓人津津樂道的狗血豪門恩怨。 不過也正因如此,葉秋很難相信賀家這代唯一的男子能這樣文質(zhì)彬彬,無害的樣子。但是人不可貌相,葉秋也不好下定論。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耳邊卻響起了葉夏不滿的哼笑聲。 “披著羊皮的狼”。 他這樣評判,倒好像在故意說給被假象蒙蔽的葉秋聽。 葉秋不解的看向他,問:“你認識他?” “不熟?!?/br> 聲音平淡,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但葉秋還是感覺得到他不想多提,便嗯了聲,善解人意的沒再多問。 許是還有什么重要的事未了,兩個客人并沒有很快就走。反而一向很在意這些形式的葉老爺子,讓眾人聚在一起隨便吃了一頓飯,草草就結(jié)束了這一次聚會。因著兩個客人還在,倒像是在宴請客人。 晚飯過后,人便走得差不多了,只葉清長夫妻,葉夏葉冬和葉秋還要留宿,便是葉春也因為工作繁忙而早早退場。 葉爺爺對葉冬和葉夏寄予厚望,如今有意要培養(yǎng)他們,于是晚飯過后沒多久便又讓兩人跟著他和客人繼續(xù)談事去了。 葉秋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老爺子對他的態(tài)度不親不熱,大概以后會想給他分些財產(chǎn),但絕不會想要他染指要務(wù)。只要他安分守己,葉家勢必會保證他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好在葉秋也沒有要爭權(quán)的野心,倒也算不謀而合。 烏壓壓的一屋子人很快就走得干干凈凈,除了晚娘和其他傭人,只剩葉秋和葉清長夫妻面面相覷。 葉清長不甚在意的問了幾句葉秋學(xué)業(yè)上的事情,聽他說不上不下的成績,只淡淡點頭,也沒有多叮囑他需要繼續(xù)努力的話,沒過多久就和早已不耐煩與葉秋周旋的林晚庭出門散步去了。 晚娘許久沒見葉秋,倒是很親熱的與他說話,倒也打發(fā)時間。 沒過多久葉冬送姓樓的客人下樓來,葉秋不好不與人打招呼,站起來和人說了幾句話。樓有迎很隨和,與他們攀談了幾句,看了看手表,便神色焦急的說要回家找太太了。 葉冬素來就不多話,葉秋也不習(xí)慣和陌生人交談,自然不會去調(diào)侃他,只禮貌的同人告別了事。 葉冬把人送到門外,很快又折了回來,沉默著在葉秋忐忑的目光中神色不明的盯著葉秋看了半晌,方才慢慢傾身湊近一些,聲音平靜的對他說:“晚上不準鎖門?!?/br> 卷翹的睫毛微顫,葉秋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葉冬這才滿意的上了樓。 葉秋再沒了閑坐的心思,也跟著上了樓,回了自己在三樓的臥室,拉開門,一頭扎進了綿軟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