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此時的山洞之內(nèi), 李不凡李元甫兄弟已經(jīng)過了四百多招。劍光閃爍,二人快到看不清身形。 李不凡越打越是心驚,同樣是中毒,楊寶兒早已昏厥,李元甫居然還能同他打平手,甚至隱隱比他更強一些。 這不可能,他絕不會輸給李元甫! 李不凡咬緊牙關,使出一招后羿射日,這一招講究的便是專心致志認準目標不撒手,要有射下太陽的野心和氣魄。大繁至簡,這招只有一個動作,那便是直直刺向敵人命門。 松鶴門的人都知道,要避開這招,或者及時轉身,或者揮劍格擋令對方錯開方向。越是簡單的招數(shù)越考驗根基,水平一般的人使出來,劍才出手就會被人打歪。 出乎意料,李元甫沒有選擇二者中的任何一種。他穩(wěn)住身形,長劍揮動,同樣向李不凡攻來——居然也是后羿射日! 李不凡眉毛先是微挑,繼而緊皺,后槽牙好像要咬出血來。他身形絲毫不阻,一往直前的迎了上去。兩個影子快的看不出人形,劍對劍頭對頭,仿佛要將對方撞個粉碎。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劍尖極為精準的對撞,李元甫的長劍勢如破竹,居然將李不凡的配劍從中間一分兩半!劍身摩擦,火花迸發(fā),頃刻之間,長劍已經(jīng)穿透李不凡的胸口。 李不凡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猶自反應不及,已經(jīng)開叉的佩劍未能變換方向,同時插入李元甫的前胸。 塵埃落定,時間仿佛靜止。 他有些呆愣的看著血如墨花一般在李元甫的胸口洇開,又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前襟也濕了。此時此刻,他和哥哥像糖葫蘆一般被兩支劍串在一起,誰也不能動彈。 李不凡忙將劍拔出。李元甫失去支撐,撲通跪倒在他面前,長劍脫手。 他以中毒之身戰(zhàn)了這么久,早已超過極限。 李不凡后退兩步,同樣跪坐下來,同李元甫面對面。 李元甫吐了一口血,面色青白。他為自己點血止血,接著便控制不住的跌坐到地上。 即使這般狼狽,看起來依然有一點風逸出塵的氣質。 “不凡,”他居然喚了李不凡的小名。 李不凡茫然的抬起頭,看到李元甫,又看了看自己的殘劍,神智慢慢回籠。 他譏諷的笑了一下:“直到最后,你也不愿意讓我贏一次?!?/br> 李元甫閉上眼睛,沒有回答他,反而說道:“你怪我怨我,我可以死。但寶兒是無辜的……” 他為楊寶兒點了xue,令毒氣得以被暫時阻住,可也就在這一時半刻了。 李不凡看了看他,倏爾又笑,眼神看向李元甫身后。 李元甫心里一沉,連忙回頭,卻看到大弟子洛云扶著山洞的石壁,身子微弓,似是正在嘔血。他一手撐墻,一手緊緊揪住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李元甫只覺得眼前氣血翻涌,視線花成一片,他猛的回身,狠狠攥住李不凡的衣領,好像他的衣襟是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你!什么時候……” 李不凡淡淡看著他:“何必氣急……他從進來就被下毒,只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崩钤υ趺匆蚕氩坏?,毒是下在他的外衣之上,所有碰到他的人都會中招。 李不凡不顧衣服全被揪到領口皺成一團,從容的自懷中摸出一個小瓶:“解藥——”他頓了頓,“一人份?!?/br> 他們的臉距離很近,李不凡清晰的看到李元甫的眼神亮了一下,又極快的暗淡下去,甚至比之前還要絕望。李不凡心中生出一股快意:“李元甫……你,楊寶兒,和你的得意弟子,你選哪個活啊?!?/br> 聞言,李元甫身形一頓。 他忽然猛地一拳打在李不凡的左頰,接著重重將他推倒在地,趴在他身上搜索起來。這一拳用了全力,李不凡的半邊臉立時腫起來,牙都被打掉兩顆。他卻好像并不在意,甚至依然保留著戲謔的笑容。 李元甫的動作非常粗暴,李不凡毫不抵抗,甚至雙手舉平到頭的兩側,平躺在地上,咧嘴笑看哥哥抓狂。他的胸腔隨笑聲不斷起伏,鮮血早已將牙周染紅,看起來十分駭人。 沒有,哪里都沒有,李不凡真的只有一瓶解藥。 李元甫癱坐在地上,一陣一陣絕望,倏爾哇的又吐出一口鮮血。 “……不可能!”他突然失控般吼道,又復去搖晃躺在地上的李不凡:“你藏在哪了!在二堂嗎,還是在山下!” 李不凡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給我毒藥的人,只給了我一份解藥?!彼纳袂椴凰普f謊。 只聽身后撲通一聲,洛云倒在地上。 李元甫大腦一片空白。 李不凡看著失魂落魄的哥哥,暢快的連周身疼痛都忘了。他這哥哥慣會裝模作樣,天塌下來也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兒時對招練劍,他打紅了眼,險些削掉哥哥一只耳朵。李元甫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第一時間問他有沒有受傷。 現(xiàn)下李元甫的至親都被他算計了,他倒要看看他怎么做、怎么選,還能不能裝出那副令人厭惡的寬容姿態(tài)。 李不凡怡然的觀察李元甫,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不料后者竟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