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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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洛云急急沖進(jìn)山洞,不過走了幾步,便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兩具尸體。 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急忙上前查看,死者是李濟(jì)夫婦。他們早已沒了氣息脈搏,胸腔凹陷,吐出的鮮血染紅了胸口,顯然是被人以掌拍到墻上,生生撞死的。他們的手緊緊牽在一起,已經(jīng)有些僵硬。 “??!三叔叔!”在他身后趕來的劉小南驚呼一聲。 李濟(jì)對他們這些孩子很好,他的妻子楚秀云人和善又勤快,不管做了什么好吃的都打發(fā)李玉竹兄妹送來一些。等孩子們卸下包袱,在大堂玩上半天,楊寶兒又會把包袱重新裝滿,讓他們再帶下山。他們夫妻不習(xí)武功,在松鶴門內(nèi)也不擔(dān)任何職位,劉小南等人只隨著李沛叫他們?nèi)迦龐稹@钤蜅顚殐河谒麄兿袷怯H生父母,李濟(jì)和楚秀云則如同真正的叔叔嬸嬸一般。 他們夫婦一向與人為善,從不豎敵,眼下慘死在這里,劉小南心里十分難受,眼眶也紅了。 卻只見大師兄洛云沒有過多停留,飛一般向山洞深處跑去。 周川也趕到了,他看到李濟(jì)楚秀云的尸首,驚疑不定的同劉小南對視一眼,接著一齊追隨洛云而去。 他們前腳離開,花娘后腳也跟了進(jìn)來。 洛云心急如焚,步履如飛,眼前終于出現(xiàn)一片明亮,正是與洞xue連接的入口。李元甫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中氣虛弱,似是受了傷:“李不凡……你竟恨到弒父殺兄,勾結(jié)jian徒的地步嗎” 李不凡的笑聲傳來:“哥哥,爹是我殺的嗎?分明是被你的好老婆氣死的??!” 他比李元甫年紀(jì)輕,長相卻更滄桑,臉上皺紋密布,發(fā)絲中摻雜幾縷銀白。 他看到李元甫的大弟子沖進(jìn)來,只撇了一眼,語氣全無停頓:“這不是頭號得意弟子嗎,看來我那幫徒弟果真是廢物?!?/br> 洛云沒空看他,首先望向自己師傅,只見李元甫捂著胸口扶墻而立,嘴邊有血跡,呼吸似乎困難,只是看不出哪里受傷。 洛云的眼神移向師傅身畔,他的表情忽然凝固在臉上,瞳孔瞬間放大。 楊寶兒倒在一旁,呼吸幾不可見。 隨即趕來的劉小南和周川看到這幕,驚叫著撲到楊寶兒身上,大喊師娘。 李不凡仍在自顧自的發(fā)表他的講話:“從小到大,做什么你都要壓我一頭,你掌的是大堂,我就只能屈居第二。憑什么,就憑你早出來兩年?……千春樓還是我?guī)闳サ?!“他忽然發(fā)覺自己語氣過于激動,強(qiáng)自平復(fù)了一下心緒。 二十年前,他們兄弟倆游歷到鄴城,聽聞當(dāng)?shù)厍Т簶堑幕袃A城之貌,只遠(yuǎn)遠(yuǎn)見一面便要給二十兩銀子。李不凡心癢難耐,李元甫卻并不感興趣。后來還是李不凡強(qiáng)拉著哥哥去看了傳說中的花魁娘子一眼。這一眼,兄弟二人同時愛上了她,后來不知怎么,她卻被李元甫娶回了家。 若是別人便罷了,偏偏是自己向來不服的大哥,偏偏心上人就住在隔壁山頭,成了別人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自楊寶兒與李元甫成親,李不凡便再沒登過大堂的門,兄弟二人自此決裂。李不凡沒有再娶,單身至今。 老掌門李顛并不知曉楊寶兒與李元甫結(jié)識的緣故,只當(dāng)老大撞大運,娶了個這么漂亮的兒媳婦,不時拿這事敲打一下李不凡。李顛每提一次,李不凡心中的屈辱怨恨就更盛一分。 他忍了許多年,終于等到李顛邁向走火入魔的邊緣。他將此事杜撰的極為不堪,李顛當(dāng)場精神失控,在幻覺中一掌拍死了李濟(jì)夫婦,隨后躍下山崖。 李不凡想到今日之后,礙眼的人便會全部消失,從此松鶴門便由他一人掌控,他是大堂,也是掌門。他才不會像李元甫一般囁弱,只求安穩(wěn),他要將松鶴門打造成武當(dāng)昆侖一樣的名門正派。念至此處,心中暴虐更甚。余光撇見花娘進(jìn)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 本來他安排花娘離間大堂幾兄弟,想讓李元甫也嘗嘗這般滋味。沒想到這蠢東西認(rèn)錯了人,居然把自己的弟子劉蘭芝給鉤上了。他退而求其次,指示花娘今日上山伺機(jī)傷人。本不過是抱著廢物利用的心態(tài)隨意埋下的陷阱,沒想到花娘居然有本事跟到這兒來,比他正經(jīng)收的徒弟有用的多。 也是,她身家性命掌控在自己手里。自己隨便一句話,她赴湯蹈火也是要做到的。 李不凡生出十分感慨:看來將來對徒弟也要依樣行之,沒有恐懼,人就不上進(jìn),就不能發(fā)揮出最大潛能,就會變成廢物。 劉小南和周川還圍在楊寶兒身邊,一個淚如雨下,一個雙目赤紅。洛云卻扶住師傅,定聲道:“師傅,這毒有解藥嗎?” 李不凡聞言心中略微震驚,難的并不是看出李元甫和楊寶兒中毒,而是在目睹至親重傷之時,可以強(qiáng)行制住失控的情緒,一眼看到解決困境的關(guān)竅。 跟自己那幫蠢徒弟比,強(qiáng)之何止百倍。這般人物也被李元甫霸占了,李不凡想起來就恨的牙癢。 李不凡故意朗聲道:“哪有無解的毒藥呢?!彼麑β逶普f話,眼睛卻定定看著花娘。花娘聞言一愣,頭低了下去,緊緊攥起拳頭。 李不凡這才收回眼神:“解藥自然在你師叔我的手里?!?/br> 洛云畢竟年紀(jì)尚輕,此刻也忍不住了,一步就要上前,被李元甫一把攔住。 李元甫艱難開口,問的卻是另一個問題:“我快死了,能不能得到你一句實話?!?/br> 李不凡一怔,不知道他要問什么,大概又是什么無聊的陳年往事吧:“你先問” “跟你勾結(jié)的……到底是何人?!?/br> 沒想到走到生命盡頭,還在糾結(jié)這件事情。這也沒什么不能說的,李不凡笑道:“誰說我和人勾結(jié)了,不過是有個朋友來幫了我一點小忙?!彼孟衽卤蝗藫尮σ话悖骸安贿^主要還是我?!?/br> 就在他夸夸其談的時候,花娘動了。 只見花娘狀似隨意的抬起手,一枚毒鏢便被袖中所藏機(jī)關(guān)發(fā)射出來,直沖楊寶兒而去。劉小南跪坐在楊寶兒身畔,正對著花娘??吹剿鋈话l(fā)難,他來不及多想,下意識撲在師娘身上將她罩住,毒鏢正中他的肩膀。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們甚至沒注意到花娘是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 在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花娘抬起手又是一鏢,這次卻是射向李元甫。周川猛地將師傅推開,被毒鏢打中左手。他呆望著左手,又回頭看向花娘,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花娘淚流滿面,除了對不起什么都說不出來。 這毒鏢之毒極為兇猛,劉小南甚至沒能再直起身來,一直保持趴著的姿勢。李元甫一把將他翻過來,劉小南的七竅分別流出一股鮮血——他左肩中鏢,離心臟太近,毒素已經(jīng)擴(kuò)散了。 李元甫見狀不及細(xì)想,立刻拔劍砍斷了周川的左手。血呲的噴出來,噴了劉小南一身。 劉小南躺在李元甫懷里,直勾勾看著師傅,沾血的眼珠全是恐懼。 向來活潑的小徒弟如今七竅流血倒在懷中,李元甫心如刀割,聲音都顫抖起來:“小南……別說話,師傅為你點xue!”他動作比話語還快,立時便封住劉小南的七經(jīng)八脈??墒嵌舅卦缫褦U(kuò)散,此刻點xue也是枉然。 “……師傅……我害怕……” 劉小南的聲音越來越弱,未幾,便沒了氣息。 世上的悲傷成千上萬,唯有失去子女的痛苦最為錐心。李元甫一天之內(nèi)目睹父親和弟弟慘死,愛人中毒昏迷不醒,如今又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劉小南在懷中斷氣。他心痛的難以呼吸,緊繃的神經(jīng)搖搖欲墜。 劉小南的身量很輕,骨架尚未長開。他還沒來得及長大。 五個孩子中,他膽子最小,和李沛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他死在了無助的恐懼中,就在自己眼前。 李元甫終于還是合上劉小南的眼睛,用衣角擦掉他五官周圍的血跡。他將他放到地上,輕拍了兩下他的腦袋,像小時候哄他睡覺一樣。 他緩緩站起身。 “……不是想比嗎,今天便比一場?!崩钤Φ穆曇魳O低沉,身形顫動。 李不凡沒想到他居然還能直身站著,十分驚訝,忽而又笑了:“李元甫,以你的心思,應(yīng)該早就察覺到什么了,何以落到今天的地步?” 李元甫微微低頭,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歲:“全是我個人之過?!?/br> 他沒有料到親弟弟狠戾至此。他的一念之差,便斷送了數(shù)條至親的性命。 李不凡一愣,旋即到:“你知道就好?!痹捯粑绰?,李元甫的身形已經(jīng)旋風(fēng)般攻了上來。 山洞另一角,洛云的刀架在花娘項上,血珠從她細(xì)長的脖頸流下來。 他眼睛通紅,顯然難以自控。 周川站在他們身前,左手小臂被砍掉一半,血rou模糊。幸而李元甫當(dāng)機(jī)立斷,他才勉強(qiáng)留得一條命在。 他幾度低頭,又強(qiáng)迫似的逼迫自己抬起來,他完全無法直視洛云的眼睛,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洛云聲音沙?。骸暗饺缃?,你還要護(hù)著她嗎?” 周川喉結(jié)滑動,視線已經(jīng)被淚水模糊,喉嚨緊的幾乎發(fā)不出聲:“大師兄……”他實在說不下去,可話終于還是被吐了出來:“師弟的命,我來償……”說著便摸向腰間的佩刀。 洛云怒極反笑:“這世間可從未有什么代人償命的道理?!彼难蹨I終于滑下來:“小南他……他才十六歲” 劉小南只比李沛大幾個月,徒有一個師兄的名號。 周川不再多言,沉默的將刀橫在頸前,毫不猶豫的割了下去。 洛云沒想到他真要自盡,手中的劍松了松,立時要攔他。不料一直沉默不語的花娘,居然趁這個機(jī)會猛地撞向洛云的劍鋒,脖子瞬間被割了個大口子,血噴了出來。 周川和洛云都是一驚,花娘身子一軟,已經(jīng)倒在地上。 只見她頹坐于地,血噴了滿胸口,猶自努力看向周川,眼神凄然:“我對你……確是真心……” 周川慌亂無措,將衣角撕下一大塊壓住她的脖子,又點xue止血??蓜用}出血又怎么止得住。 花娘并不在意他的舉動,她生怕自己活不了幾口氣,必須把話盡快說完:“李不凡他……控制了我的弟弟,給他下毒,我弟弟叫……薛小二……”她再也發(fā)不出聲音,眼睛直勾勾瞪著周川,等他一個承諾。 周川都快瘋了,花娘的血怎么也止不住。他看著花娘殷切的眼神,終于重重點了頭,淚珠子雨一樣落下來。 花娘這才松了口氣,緩緩閉上雙眼。她還想說話,但她真的太累了。 對不起,為了我的弟弟,殺了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