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雖然我覺得你根本沒聽但還是忍不住相信你了這就是學霸嗎我真是好沒出息！

    十二月份的大課間活動安排的是跳長繩，嘈雜的人聲和cao場四周吵鬧的背景音樂里，曹創(chuàng)綴在隊伍里走到場地，一眼就抓住不遠處很顯眼的一個身影。

    真奇怪，入學這么久也從沒見過明池，而自從在姜無謬朋友圈里看見他的照片，好像就經(jīng)常能遇見他，尤其是在自己想起他的時候。

    曹創(chuàng)驚喜地想：我懂了，我這叫緣分。

    明池在他的注視里躍起到半空，頭發(fā)和校服領(lǐng)口的反光條在朝陽下都閃亮，半秒后輕松落地，一路小跑回到隊伍末尾，和同學笑著說著話。曹創(chuàng)又只兩秒沒往他那兒看，那道人影就被三五個圍過去說話的學生掩住了。

    而后一整個課間，他在人群中偶爾露出半個側(cè)臉，或是一個毛茸茸的蓬松頭頂，下巴尖或是鼻尖，要靠捉才能捉得到那一星半點的可愛和帥氣，像一場躲貓貓，讓曹創(chuàng)玩得不亦樂乎。

    星期一是喪里喪氣、完全沒玩爽的星期一，但是因為見到了這么燦爛的明池，連渾身沒勁的早晨都被注入了活力。

    大課間結(jié)束，明池拿保溫杯接了涼水，太渴了，來不及回教室，就在飲水機邊的窗口咕嘟咕嘟地喝，突然看見視線里出現(xiàn)一只手，上下晃了晃。

    “嗯？”他偏頭，來不及咽完，鼓著臉頰對曹創(chuàng)打招呼，“嗯嗯嗯?！痹缟虾?。

    曹創(chuàng)上樓回教室時經(jīng)過飲水機，因為看見了明池的背影，沖進教室拿了水杯就往外跑?！霸缟虾?，好巧”，他對明池笑笑，邊接水邊問：“下個月的編程比賽，你會去嗎？”

    明池說：“在r市那個？去的，老師早上找我說過了。你也是嗎？”邊說邊往一邊讓，給后來的同學留位置。

    曹創(chuàng)跟著他走到墻角：“我也去。我們一起。”

    他忍不住興奮地補充：“要比三天，周五到周日，到時候我們住一起吧？我和隊里其他人關(guān)系沒你好?！?/br>
    明池頗有些受寵若驚：“會嗎？其實我覺得大家都蠻喜歡你……但你想和我一起的話當然可以。”

    他們更喜歡你。曹創(chuàng)走神，忘了自己剛接的是一杯滿滿的熱水，想掩飾羞澀就低頭啜了一口，然后立刻被燙得五官扭曲：“嘶……哈！咳咳咳咳……”

    他都燙懵了，一時間除了拼命咳嗽什么動作都來不及做，在原地痛得斯哈斯哈冒淚花，還是明池反應過來，趕緊遞過自己的杯子：“你燙到了？……快喝口冷的?！?/br>
    于是在窗口邊咕嘟咕嘟喝水的人變成了曹創(chuàng)，明池看著他，眼睛里除了擔心還有忍不住的笑意。

    曹創(chuàng)把他的杯子喝得見了底才緩過來：“咳咳……我靠。太危險了?！?/br>
    明池幫他倒掉半杯水，重新接了涼的，調(diào)作溫水：“我的經(jīng)驗是接水的時候不要走神，運氣差的話還會噴同桌一身?！?/br>
    曹創(chuàng)紅著眼睛，認真地點點頭：“你說得對……不過，如果你噴我身上，我也應該會原諒你?！?/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池忍不住。

    “真的不會揍我？”他戲謔道。

    曹創(chuàng)不贊同地又搖搖頭：怎么可能，我很溫柔的，你現(xiàn)在不知道而已。

    回教室之后他看到座位上的紙袋，突然意識到自己不以還衣服為借口，也有非常多的機會可以接近明池，這樣，衣服好像就可以先留在他這里，像留一張底牌在身邊，以備將來沒借口見面時用。

    曹創(chuàng)這么想著，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周全了呢。

    明池覺得戀愛后，自己的校園生活沒太大變化。姜無謬照樣在學校里神出鬼沒，時常會在某個課間或者放學時在微信里叫明池到樓梯口拿東西，幾盒點心或是一本漂亮的畫冊之類，前者讓他拿回去和同學分著吃，后者則必須按照姜sir的要求好好保存。

    明池會把每本畫冊都翻一遍。

    每一幅畫面的色彩都絢爛而柔和，描摹的對象有過海灘的落日、窗欞下的飛鳥的影子、放在腿上的奶油泡芙，還有過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生，背對著作畫的人站在一片藍眼草海里，小腿都被藍色的細小花朵沒過了。

    他想也許是自己會不自覺地在看畫冊時露出看起來很蠢的笑容，坐他附近的同學們會在他從中抬起頭時迅速收回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然后心照不宣似的互相對視——其實他們揶揄的表情根本藏不住。

    “還要嗎？”于是他假裝自然地拿出那盒沒分完的奶油麻薯，遞出去轉(zhuǎn)移話題和視線，“還有很多，別客氣。”快吃，別看我。

    唯二的變化，一是他發(fā)現(xiàn)最近收到的不明來歷的小零食和紙條變少很多，大多數(shù)時候都只有姜無謬的東西大喇喇躺在他桌肚里，明池每次發(fā)現(xiàn)時都是一驚，生怕他來塞東西時被同學們看見，被發(fā)現(xiàn)他們這段刺激的地下戀愛——不只是因為約法三章，他自己也沒來由地預感到被發(fā)現(xiàn)的后果不會美妙。

    二是校園里常出沒的那只三花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底盤變低，以至于它走路時腹部老是蹭到石階，明池每次去喂它時都看得膽戰(zhàn)心驚，也不等著它親自來叼貓糧了，直接追著貓喂，顧不上撅著屁股跟著它在地上蹦跶的樣子狼不狼狽，孕貓為大。

    林亦多看他剛在身前灑了一片貓糧，這貓祖宗下一秒就繞他背后去了，還“喵嗚喵嗚”叫得非常囂張且嘹亮，明池被它耍得蹲在原地轉(zhuǎn)圈圈，把他笑得直捶水泥地。

    這只漂亮大野貓很有些脾氣，貓糧不新鮮不吃，雞蛋不吃蛋白，明池每次帶了它不滿意的食物，不連擼帶揉五分鐘它絕不會賞臉吃一口，而就算伺候它高興了，也得他蹲著喂才行。

    此外還很黏人，專黏他一個，尾巴一個勁往他小腿上纏，林亦多跟他一起來喂貓，能粘一根貓毛回去都要炫耀一下午。

    明池盤腿坐在午后干爽的草地里，給它塞雞rou絲的時候心想：這下姜sir不算他見過脾氣最壞的家伙了，人外有貓啊。

    午休還長，林亦多蹲他邊上邊撕雞胸rou邊發(fā)愁：“那等它要生了怎么辦??？要我們幫它剪臍帶嗎，像電視劇里面那樣？”

    明池不太確定：“它們應該是天生就知道怎么生小孩吧？”

    林亦多：“很有道理，我被說服了。”

    明池：“謝謝，我也瞎扯的?！?/br>
    兩個人笑成一團。

    他們經(jīng)常在晴天的午后躲到通往行政樓的小花園后邊，灌木叢后頭有一片很完美的草地，兩人蹲下或是盤腿坐，就能被不矮的灌木完全掩住。

    明池喂完一塊rou，再抬頭時聽見一陣踩在石階上的腳步聲，被吸引了注意力，邊往外看邊接過林亦多從旁邊遞過來的可樂擰開，不防被呲了一身的泡沫。

    林亦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為什么每次都上當?。　?/br>
    明池：“誰知道你能玩這么多次也不膩?。　?/br>
    林亦多拿紙巾幫他一起擦袖子上的可樂，明池不是很愿意承認自己只想把他推個屁股蹲。

    隔著一道灌木墻，許響的聲音由遠及近傳進他們耳朵里：“什么時候走？”

    接著是一道懶洋洋、又很清朗的男聲：“……寒假吧?！?/br>
    明池扭過頭，看見不遠處交叉的枝葉間隙里露出一雙sao氣的跑鞋，是姜無謬昨天新?lián)Q上的一雙限量版。

    “offer拿到了？”

    “還要一個多月。我申了三所——都差不多?！?/br>
    許響拿著一沓表格，姜無謬拿自己的申請書，兩人并肩往行政樓走。

    “都差不多，是都差不多厲害的意思？”

    姜無謬清清嗓子：“就差不多唄。”

    “行了收收，還不好意思啊？”

    姜無謬給他一肘：“你他媽保送的大學，在這笑話我？”

    許響往旁邊躲，笑道：“s大也就是差不多。”

    林亦多在明池耳朵邊幽幽：“淦。許響居然這樣?！?/br>
    “這——么——臭屁——”

    “臭屁你就可以不喊哥嗎？”明池差不多擦干凈了袖口，坐回去喝可樂。

    “我喊哥你不喊的話總覺得被你占了便宜啊?！闭f話的時候帶汽水的甜味道。

    林亦多坐回去的時候重心不穩(wěn)，半邊屁股搭在了貓姐的尾巴上，把它嚇得“嗷嗚”一聲，哧溜從明池懷里躥了出去。

    明池：“！”

    好快！

    石子小道上路過的姜無謬還毫無所覺：“你讀什么專業(yè)來著，那個很長的名……我草！什么東西！”

    他余光里一團虛影光速沖過來，直直往自己身上撲，嚇得他瞬間原地往上躥，許響一眼不著，他已經(jīng)倒退出去五六步的距離。

    定睛一看，這人之前好端端站著的地方被一只胖貓霸占了，正原地邊轉(zhuǎn)圈邊叫。

    “……哪來的肥仔？”看清了罪魁禍首是人是鬼，姜無謬立刻又端回來，遠遠地假裝若無其事道，“嚇我一跳?！?/br>
    許響看著那只肚子鼓鼓的貓，分辨出它身上有三種顏色，莫名覺得它有些熟悉——

    “綠茶！”

    灌木叢里突然鉆出一個腦袋，頭發(fā)上肩膀上掛了好幾片草葉，從那么小那么近的一個縫隙里突然出現(xiàn)，幾乎就擦著許響小腿，驚得他連抬到空中的步子都不敢踏下去。

    他剛想問他怎么躲在樹林里，卻發(fā)現(xiàn)明池沒看自己，在對著另一個方向做口型。

    明池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火急火燎地去確認他們家綠茶有沒有被姜無謬一腳踩扁，環(huán)視前方半圈后卻一愣，然后邊笑邊起身。

    他對著三米之外表情僵硬的姜無謬默聲道：姜sir，你怕貓??？

    姜無謬看見他，很快反應過來，立刻站直了，挑著眉毛向他大步走去，也用口型回答：……胡說八道。

    明池見他氣勢洶洶地過來，立刻抱起貓往旁邊一讓：“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綠茶被他抱著兩只前爪，拖成了長長一根貓條：“喵喵喵！”

    許響見狀插到兩個人中間，忽略了剛在心頭閃現(xiàn)的一絲怪異，擋在明池面前：“好了好了，你不是不怕么。”

    姜無謬：……我什么也沒想干啊。

    他吃個悶虧，想去摸明池耳朵的手被迫收回來，只好轉(zhuǎn)移話題，順手從一邊禍害了一根狗尾巴草：“你叫這只貓什么？綠茶？”他在心里腹誹：還挺貼切。

    “叫綠茶！我取的我取的，”林亦多聞聲而至，“是要夸我了嗎？”

    姜無謬正好在他校服袖口上擦擦手指上染上的草汁液：“怎么又是你？”

    綠茶看起來喜歡許響，在明池懷里直往他懷里撲，他都抱它不住。許響見狀，兩只手伸了又收，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去沾野貓一身的細菌和灰，只好搶了姜無謬的草在野貓面前上下?lián)u搖吸引它注意力，讓它安生點。

    結(jié)果一招它更不得了了，綠茶靈活得不像肚子里揣了好幾只崽，立刻伸出爪子像一枚炮彈發(fā)射到許響懷里，逼得他手忙腳亂面色扭曲地把它抱在懷里。

    明池緊張地護駕，湊近了扶著許響胳膊不讓他放手：“不能摔，它懷孕了，哥你快抱穩(wěn)！”

    “……好，”許響的下巴被貓尾巴毫不客氣地來回連著掃，只能把臉僵硬地往后仰著，看著這只貓窩在自己懷里卻拿屁股對著自己，還拿那只丑兮兮的貓頭不停蹭明池的手心獻媚。

    好像除了臟話確實沒別的能表達他現(xiàn)在的心情，許響突然開始理解暴躁的姜無謬每天罵街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