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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陽回到自己的營帳,心里想著北斗的話,以及與昆侖散人、孫琮祥有關的所有細節(jié)。 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晚上十點半了。元爸爸平時入睡前通常和升陽聊會天,臨別前來個晚安吻,才算完成睡前儀式。像今天這樣,從晚飯就沒露面,實在異乎尋常。 升陽不放心,走出帳篷查看,但見不遠處元老爺?shù)膸ぷ恿林鵁艄?。她心里稍定,走過去,在帳外說:“爹地,我進來了?!?/br> 然而,里面沒有回應。 升陽掀開帳門,里面一覽無余,元老爺并不在內(nèi)。桌上點著蓄電燈,單人行軍床上被褥整齊,枕頭上放著一張字條:升陽,我有事暫時外出,如果明日未回,你先回蓉城。我不日即歸。落款:父。 升陽蒙了,元老爺在這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里,是什么事讓他獨子外出?他出去見誰?他不帶私兵不帶裝備進入無人雪山,無異于在太平洋游泳。危險簡直來自四面八方,千變?nèi)f化。 升陽強自穩(wěn)住心神,拿出衛(wèi)星電話,撥給元爸爸,那邊關機。 這個營區(qū)有衛(wèi)兵層層把守,元老爺是怎么出去的?他不知道危險性嗎?如果不是他自己走出去的,是被人擄走的呢?升陽腦中冒出一個名字——卡斯特羅。 錫那羅亞家主從陸宇手上逃走了,元老爺離營,一定跟他有關??丛职制綍r對他不假辭色,連視頻通話都不愿意,為什么要見面? 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聽從元老爺?shù)脑捇厝爻?,她做不到。將這件事告知陸宇,會不會破壞元爸爸的計劃?不不,現(xiàn)在沒有什么比元老爺?shù)娜松戆踩匾氖隆R运男闹?,絕不會主動涉險。 升陽打定主意,直接奔向陸宇的睡帳。 進去的時候,帳內(nèi)有幾個刑警在開會,他們見到升陽,神色顯出一瞬的不自然。 陸宇站起來,“升陽,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嗎?” 升陽沒有察覺到他眼神里的復雜內(nèi)容,急著說:“陸宇,我爸爸失蹤了……”她沒有拿出字條,元老爺是不是主動離開還有待考證,警方對他有敵意,她不想讓陸宇知道字條的事。 陸宇眉頭深鎖,“失蹤?”他們身處川西崇山峻嶺中,有汽車都不方便,更何況營地有孫指揮的精兵守衛(wèi)?!笆裁磿r候發(fā)現(xiàn)的?” 升陽:“晚飯之前,我爹地說有事要處理,讓我自己先去。飯后,我也沒打擾他。直到剛才,我去他的帳篷,發(fā)現(xiàn)他不在里面?!?/br> 旁邊的刑警隊隊長陶傳國說:“元先生會不會出去散步了?”或者去方便之類的。 升陽搖頭,“孫指不讓我們隨意走動。” 陸宇心里明白,在孫指的軍事管控區(qū),元老爺這種身份,不會四處閑逛?!耙宰詈笠淮我姷皆壬臅r間計算,如果他離開營地,已經(jīng)有4-5個小時了?!边@事怎么看都透著古怪。 他立即帶陶傳國等人去元爸爸的軍帳查看,來到帳外,他打開狼眼手電,低頭檢查腳印。 陶傳國湊到陸宇身邊,“陸局,有什么發(fā)現(xiàn)?”其實他帶了刑偵人員,不過,陸局小女友的父親疑似失蹤,陸局表現(xiàn)一下也是應當,別讓偵查員搶了領導風頭。 這片山區(qū)昨晚剛下過雨,泥土松軟濕潤,腳印雖然雜亂,卻容易辨認。最新的、稍小一點女式登山鞋印,應該是升陽的,據(jù)她所說,不久前她進入過帳篷又出來,出入腳印清晰。然后是大約41碼男式休閑鞋,有別于野戰(zhàn)部隊與刑警的制式鞋痕,大致可以推測出是屬于元正初的,這串腳印向外延伸。 陸宇用手電指著地上說:“看到了嗎?” 陶傳國:“元先生的?” 陸宇點頭,“讓人跟著痕跡看看元先生的去向?!?/br> 陶傳國領命轉身吩咐偵查員。 陸宇穿上鞋套,獨自走進營帳。軍用帳篷內(nèi)部不大,但防水布、防潮墊配備齊全。房間里也只有升陽和元正初父女二人的生活痕跡,未見第三人。 這時,偵查員回來復命,說:元先生的鞋痕一直到營地西南方一片碎石區(qū)后消失。之前的足印從深淺、步幅上看,狀態(tài)并不慌張。那邊碎石區(qū)遠離營區(qū)大門,他又去詢問守門士兵,對方稱并未看到元先生出去。事實上,沒有孫指揮的命令,所有人員不允許離營。 陸宇讓幾個刑警去元老爺足跡消失的地點,巡查附近是否有可以出入的缺口,又派幾個人在營地內(nèi)搜尋。 命令下達完畢,他見升陽焦急地四處張望,便拿出手機,悄悄給墨方線人發(fā)了條加密短語:元是否已與你們匯合? 不多時,兩個小隊依次回來。營地內(nèi)確實沒有元老爺?shù)嫩欅E。碎石區(qū)不遠處的鐵絲網(wǎng)有斷裂后重新連接的痕跡。 陸宇吩咐陶傳國向孫琮祥申請外出。他又讓其他警員收拾裝備,十分鐘后出發(fā)。 他帶升陽回到帳篷,對她說:“令尊為什么會失蹤?他失蹤前有什么異常嗎?” 升陽憂心忡忡,“沒有異常。我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不見了……” 陸宇盡量放緩語氣,“你知道的,這種深山老林,如果沒人接應,他走不出去?!?/br> 升陽:“他會不會被人綁架了?”抬頭對上陸宇的眼睛,發(fā)現(xiàn)里面的狐疑,“你不會懷疑他出去與什么人接頭了吧?” 陸宇嘆口氣,“升陽,你別這么敏感!” 升陽:“你說了,接應。你已將先入為主的認為,他與卡斯特羅勾結?!?/br> 陸宇:“我沒這么說。我說過,緝毒警也是講證據(jù)的?!?/br> 升陽:“你想想,就算我爹地與毒梟接頭,為什么要在軍方眼皮子底下?回去不行嗎?現(xiàn)在通訊手段這么發(fā)達。甚至,衛(wèi)星電話都不用國內(nèi)線路……” 升陽說的也不無道理,陸宇說:“我知道。但他為什么失蹤了呢?” 升陽忽然問:“卡斯特羅為什么會逃跑?” 陸宇沒接她的話,眼睛看想外面,說:“元先生自己不會找出軍營布防的漏洞?!彼蛱觳诺降?。那么,這里一定有內(nèi)鬼。 陸宇轉過頭,“一切以元先生的安危為重,咱們先找到他,好嗎?如果你能提供有價值得線索,咱們就能早一分搜尋到他?!?/br> 升陽咬咬嘴唇,“我真的不知道。陸宇,請你相信我?!?/br> 陸宇沒再說什么。 陶傳國回來,集結隊伍,準備出發(fā)。 升陽利用這個時間偷偷將元老爺?shù)淖謼l發(fā)給吳宥,讓他找出元爸爸曾經(jīng)的手寫文件,做筆跡對比。 二十多個刑警,由陸宇、陶傳國帶隊,連夜展開追捕行動。 他們先從營地外西南方缺口處開始偵查。刑偵人員仔細辨認地上腳印,附近同樣是泥土地,如果踩上去,很難復原。良久,他沖陶傳國搖搖頭。 陶隊四下觀察,發(fā)現(xiàn)500米外有大片密林,派出幾個偵查員進入高大原始的杉樹林。 升陽知道不能冒然前行,以免毀壞線索。她湊近陸宇,問:“會不會不是從這里出來的?” 陸宇:“元先生不會平地消失,腳印也指向這個方向?!?/br> 升陽:“可是外面怎么就沒了呢?” 陸宇蹲下,用手指逐寸摸索,“這里!痕跡被掩蓋了?!?/br> 陶傳國的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對方有反偵查高手?。 ?/br> 陸宇:“剛下過雨的泥土不容復原成無痕,他們先挖開腳印,然后注水,再掩埋拍平?!?/br> 陶傳國:“所以,有的地方會更濕一點?!?/br> 升陽:“那怎么辨認哪里是掩蓋,哪里本身就是積水?” 陶傳國見陸局不答,笑著說:“這就要看老刑警的直覺了?!?/br> 升陽:“這也太麻煩了,他們速度不會很快。”身上還要攜帶大量存水。 陸宇搖頭,“那也未必?!毙羞M速度快,林間才會有非自然狀態(tài),不過,已經(jīng)過去5個小時,還能被發(fā)現(xiàn)嗎? 很快,偵查員陸續(xù)回來,負責東南方向的刑警說:“那邊樹上的鳥群有些躁動,應該是有人經(jīng)過驚飛又回巢。再往前方發(fā)現(xiàn)樹枝有新鮮折痕,初步判斷6小時內(nèi),有3-5人經(jīng)過?!?/br> 陸宇和陶傳國帶領隊伍一路追下去,痕跡斷斷續(xù)續(xù),有的地方掩飾得很好,就要保持原地靜默,分散偵查員尋找痕跡。 升陽問陶傳國,“警犬行不行?” 陶傳國:“這次我們沒帶警犬,但孫指那或許有軍犬,沒有的話,可以向四川軍區(qū)借用。況且,他們有反偵查人員,將泥土涂抹到衣服和皮膚上,再涉水一段,就不容易找到了?!?/br> 陶傳國轉向陸宇,“陸局,調用無人機吧!” 陸宇看看天色,馬上就要天亮了,這么追下去,始終和對方保持一段距離,如果再下一場雨,痕跡更難以辨認。山里天氣變幻莫測,他們得爭分奪秒。 他用衛(wèi)星電話撥給孫指揮,請求無人機支援。孫琮祥沉吟片刻,同意借調兩架無人機。 于是,山地搜索由陶傳國帶隊繼續(xù)進行,陸宇和升陽返回營地,監(jiān)看無人機影像。 回到駐地的時候,是早晨6點多,孫指揮陪同一個30多歲的中年人走出帳篷。 陸宇有些意外,孫琮祥怎么還迎出來了?不尋常。 孫指揮冷著一張臉,對升陽說:“這位是國防部長。” 國防部長是個身材頎長、面容雋逸的男人,文質彬彬的,他對升陽說:“元小姐,我是付知葉,你父親的好友。你可以叫我付叔叔?!?/br> 陸宇內(nèi)心扶額:元老爺人脈真是廣闊!如果30多歲的付部長是付叔叔,升陽叫他陸叔叔,也是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