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竹喝了一口湯，看著對面邊吃飯邊擺弄手機的弟弟，隨口問:“又換人了？”

    葉青杭按下發(fā)送，隨后鎖屏，不解地問，“什么換人？”

    看著葉青竹曖昧地對他眨眼，才明白過來，“都倆孩子爹了，還這么八卦?！?/br>
    葉青竹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不是八卦，是關心你?！?/br>
    “切！”葉青杭滿臉不屑，“你弟弟我在情場無往不利！”

    兩人把餐盤放到回收臺，葉青杭跟在身后，聽到他哥甩過來一句。

    “沒見一個靠譜的?！?/br>
    葉青杭心里琢磨著他哥怎么突然關心他的私生活了，又聽到他哥繼續(xù)說。

    “上周三帶著萱萱和雙胞胎去做檢查，碰到你初戀，聊了兩句?！?/br>
    葉青杭滿不在乎，“男的女的？你老記性真好，我都忘完了?！?/br>
    “女的，她主動和我打招呼的，萱萱都吃醋了，還好她全程都是在說你?！?/br>
    腦海里隱約浮現(xiàn)一個模糊的輪廓，卻怎么也記不起來長啥樣，“怎么？她還舊情難忘??？”

    “屁！”葉樓江忍不住爆粗口，“沒見你有正行，她是來產(chǎn)檢的，只是看到我，順便說起你?！?/br>
    “哦，”葉青杭心無波瀾，“那你和我說這干嘛？”

    “你呀，也該認真地談一個對象了，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只要你倆開心就行。這是媽的原話?！?/br>
    “哥，你給媽說，我現(xiàn)在就過得挺開心的，讓她不用擔心的。”

    葉樓江看著葉青杭離開的背影，心里嘆了口氣。

    韓君安出差去了，也沒人說個話。

    葉青杭支著腦袋看著他空蕩蕩的位置，想著他哥說的初戀，不是他裝，他是真記不得了。

    不過說到初戀，他是初三暑假談的，葉樓江是是剛上高中的時候。他女朋友長什么樣葉青杭早忘了，只是那一學期兩人頗特高調(diào)，弄得整個年級都知道了。當時倆人不在一個班上，他又忙著偷吃禁果，就完全沒注意到他們什么時候又分了。

    第二任和自己還有點關系，大二圣誕節(jié)那會兒，和一學姐打得火熱。元旦學姐約他出去，還讓他帶個人，學姐也帶了一個比她身材還火辣的妹子，那胸那屁股，現(xiàn)在想來都讓人心跳加速。玩兒的時候男女搭配，后來兩人約會變成四人約。后來，學姐出國，葉青杭身邊換成了一個面貌清秀的男生，葉樓江也慢慢地和他女朋友散了。

    所以這么看來，葉樓江應該也是雙性戀？

    但之前完全沒有任何蛛絲馬跡表明他喜歡男人，難不成，他一直暗戀自己？

    不是他自戀，從女裝大佬那次，他就覺得葉樓江是有預謀的。

    只是兩人這樣搞在一起，這事兒兩家人被知道了，肯定得鬧翻天。他父母這邊是知道的，不過奎叔和萍姨對他寄予厚望，肯定是希望他在社會上能夠不要承受那么多壓力的。

    高調(diào)如他，也從來不會在公共場合同男伴太過親密。

    那最后兩人……

    葉青杭想著想著就覺得悶得慌，干脆找了點事做。

    葉青杭事先和葉樓江說了去接他下班，兩人一起去外面吃飯，餐廳都訂好了。

    不過沒想到有人截胡。

    以葉青杭的喜好來看，葉樓江辦公室里的女人他沒有絲毫興趣，不過要是換個性別，就是他最喜歡的那一卦。

    齊耳短發(fā)，清純可愛，紅著臉磕磕巴巴地邀請葉樓江吃飯。

    “不用，小顧，你以后做好本職工作就行?！比~樓江朝靠在門上的葉青杭使了個眼神，開始收拾桌上的文件。

    “葉學長，謝謝你，我先走了?！?/br>
    葉青杭看著女生咬著嘴唇蹦出這些字，又對葉樓江鞠躬，走到門邊時抬頭看了自己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側(cè)著身子出了辦公室。

    “你對人家做了什么，臉紅成那樣？”葉青杭慢悠悠地走到桌前，壓著嗓子，細聲細氣，“學長，能請你吃晚餐嗎？”

    葉樓江挑眉看他，拿了公文包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非常正式地問:“老公，晚上能請你吃jiba嗎？”

    葉青杭看著他不帶面紅耳赤的挑逗，搭在葉樓江的肩背上，以一種老母親的口吻說到:“有長進啊小伙子！”

    葉樓江穩(wěn)住面上，“師傅都親自上陣了，沒長進說不過去?！?/br>
    世間事就是這么巧。

    兩人在餐廳坐下一會兒，菜還沒上齊，兩位女生在他們斜對面的餐桌坐下。

    “你學妹？”葉青杭示意葉樓江往后看。

    顧棠溪抬頭，正好撞上葉青杭的視線，臉“唰”地一下變得通紅。

    葉青杭沖著她點頭，隨即收回視線。

    顧棠溪和朋友說了兩句，過來葉樓江打招呼。

    葉樓江態(tài)度冷淡，葉青杭客氣地邀請拼桌，想把人打發(fā)走。

    誰知？

    “哎，葉樓江？”

    姜寧沒想到顧棠溪說的老板是自己曾經(jīng)追過的人，自來熟地拉著顧棠溪坐下，熟練地招呼服務員再加兩副餐具。

    拿著菜單點菜時邊點邊問，“葉師兄我記得你不吃香菜、生姜、大蒜，這習慣還沒改吧？”

    葉樓江看著葉青杭面含笑容地看著他和姜寧，偏偏姜寧毫無察覺，還熱心地問葉青杭有沒有什么忌口的，順便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起她追葉樓江時的事，時不時還偏過頭來像葉樓江確認。

    葉樓江頂著一張僵硬的臉不時回答到，好像是吧、記不清了、哦……

    葉青杭因為自己豐富的感情史對葉樓江也并沒雙標，只是今天的事湊一塊兒了。而且越聽姜寧說起兩人以往的事，他心里越不舒服。

    于是對于兩位女生更加體貼，仔細給她們介紹這家店新出的甜品，和姜寧的交談中完全不忽略坐在身邊的女生。又用公筷給她們布菜，處處照顧兩人的情緒，三人聊得火熱朝天。

    葉樓江心里酸得冒泡，然而原因又在自己這兒，也不好說什么，只好在桌下做些小動作分散葉青杭的注意力。

    葉青杭的腳被葉樓江的夾在中間，時不時地被皮鞋在他的腳腕摩擦不斷，順著小腿向上，帶著褲腿往上卷，再滑下，如此往復。

    冰涼的鞋面刮著溫熱的腿肚，在空蕩昏暗的桌下，增添了幾分纏綿悱惻。

    警告了幾次，非但沒讓葉樓江停手，反而使對方得寸進尺地把腳往他大腿伸。

    葉青杭幫姜寧布菜時，不小心和她的筷子打架，把她筷子弄丟在地上了。

    沒等葉青杭道歉，姜寧就大大咧咧地說沒事沒事，然后去撿。

    眼看姜寧的頭就要矮過桌布了，偏偏葉青杭夾著腿不讓葉樓江把腳拿開。葉樓江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在掙扎。

    葉青杭忽然覺得自己太過幼稚，松開力道，葉樓江順勢把兩條腿夾著伸到葉青杭的凳子下。

    飯后，葉青杭去柜臺結(jié)賬，開票時透過玻璃窗看著站在葉樓江面前的女生，沒了飯桌上的大大咧咧，面帶羞怯和葉樓江說些什么。

    上了車，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葉樓江心里吃味，想說剛剛姜寧找他要葉青杭號碼的事，又覺得自己開口，兩人之間免不了爭吵。

    葉青杭扶著方向盤，他本想想聽聽葉樓江解釋點什么，但又想想，都是過去的事，他有什么資格。

    然后就到了酒吧。

    結(jié)果一杯酒還沒喝完，又有女人來和葉樓江搭話。

    葉青杭還沒來得及把嗆人的話說出口，就眼睜睜地看著葉樓江跟著那人走了。

    一杯酒見底，葉樓江已經(jīng)換了一身牛仔回來。

    葉青杭被他拉到一邊解釋:“要上場的是這兒的常駐樂隊，他們的鼓手一直聯(lián)系不上，我?guī)兔葌€急?！?/br>
    “你他媽衣服都換好了還來問我？”葉青杭側(cè)身避開他想往吧臺走。

    葉樓江伸手把人抱住，下巴放在葉青杭肩上，側(cè)著頭，貼著他的耳朵，聲音軟軟地:“想露一手給你看看嘛?！?/br>
    葉青杭沒料到葉樓江竟然來這套，暖烘烘地氣息散在耳側(cè)，故意賣萌的聲音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抱的一直綿羊，“咩咩”地討人開心。

    “知道了，滾吧。”

    兩人卡在角落里，葉樓江又湊過去討了一個吻。

    “一會兒注意些不要喝混酒?！?/br>
    “這是你的地兒，喝了又能怎樣?！?/br>
    “不怎樣，喝了把你按在舞臺中央日?！?/br>
    “滾！”

    葉青杭松開含在嘴里的唇rou，直接把人推開。

    女主唱纏綿悱惻的情歌通過音響傳到酒吧的各個角落，葉青杭端了杯酒窩在角落的沙發(fā)里。舞臺上的葉樓江隱在昏暗中，鼓點時輕時重，和著情歌的旋律。

    不知怎么，葉青杭想起兩人社團表演時，一人彈吉他一人敲架子鼓，臺下滿是崇拜愛慕的眼神，那個和葉樓江第二任女朋友有關的學姐，也是在這之后向他表白的。

    一曲結(jié)束，尖叫和口哨響成一片。

    葉青杭穿過人群往吧臺走，盤算著是這樣一杯一杯地加，還是直接拎兩瓶坐在那兒慢慢等。

    不過，他好像不需要決定了。

    mc在臺上感謝救急的鼓手，葉樓江的舞臺戲份已經(jīng)結(jié)束。

    葉樓江一眼就看到了吧臺邊的葉青杭。

    端著酒，斜靠在吧臺上，嘴里咬著煙，明明滅滅。店里的搖頭燈閃過，能看到他分明的輪廓。

    “給你的！”

    葉青杭把酒遞給他，順手把煙按滅，待葉樓江結(jié)了賬，兩人并肩出門。

    “又坐出租車？”葉青杭這么問不是沒依據(jù)的，通常有葉樓江在的情況絕不會酒駕的。

    “不用，我今天一杯的量都沒有?！?/br>
    “哦?！?/br>
    上了車，葉樓江見葉青杭仍然興致不高，靠在座椅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以為他還在為剛才的事不高興。

    開口道歉:“對不起?！?/br>
    “說什么對不起，開車走吧?！?/br>
    葉樓江繼續(xù)說:“下次無論什么原因都不會把你一個人丟下了。”

    “剛才的事啊，你不是解釋過了？”葉青杭扯了扯嘴角，“我哪兒那么小氣?！?/br>
    見他真沒在意，葉樓江才啟動車子。

    兩人仍如往常一般插科打諢，只是身邊的人有些心不在焉，被帶偏了也只是不癢不痛地回兩句。

    “我去泡個澡，你用其他浴室吧?！比~青杭實在是不想和葉樓江繼續(xù)共處一室，他怕自己忍不住去問那些陳年往事。

    他不是怕葉樓江給出的答復，只是覺得自己真問出來了，太過小氣。

    當下兩人感情穩(wěn)定，性生活和諧，不就夠了嗎？

    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他葉青杭的人生準則，何必考慮以后結(jié)婚生子的事？

    葉青杭按下開關，開始脫衣服，胸口明顯的印子出現(xiàn)在鏡子里。葉青杭盯著看了一會兒，想起兩人激烈的運動，垂下頭，脫了褲子走進浴缸。

    葉樓江洗完后，見葉青杭還在浴室里沒出來，直接開門進去撈人。

    葉青杭靠著葉樓江，由著他用浴巾幫自己擦干身上的水珠。

    “要做嗎？”葉青杭低頭盯著葉樓江睡衣上被他染濕的一大塊，明明想說點其他的，卻不由自主地說出這一句。

    葉樓江順手撥了撥葉青杭軟軟的yinjing，把人拉出浴室，“今天不做?！?/br>
    “怎么？今天在臺上和那賣唱的又摟又抱，現(xiàn)在更喜歡女人了？”

    葉青杭說出口就后悔了，又不愿道歉，直接躺上床玩平板。

    “還說不是吃醋？渾身上下都是醋味?！?/br>
    葉樓江從衣櫥里拿了件睡袍給葉青杭裹上，調(diào)小游戲直播的音量，親昵地貼著他的臉，再次道歉:“對不起，不會有下一次了。還有姜寧，以后也不會再出現(xiàn)類似的情況，你也不準對其他女人那么殷勤……”

    葉青杭盯著不停閃著特效的屏幕，什么也沒看進去。耳邊盡是葉樓江溫柔的聲音，一邊保證自己不會出現(xiàn)各種情況，走同時對他提出各種約束條件，這人真是……

    “我其實，只是被我媽催婚了，”葉青杭轉(zhuǎn)頭看著葉樓江的眼睛，黑色的瞳仁里映著他的臉，“夏夏和露露出生后，她就把關注重點轉(zhuǎn)到了我這兒。”

    葉青杭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頭不再看葉樓江，“奎叔就你一個兒子，雖說雁子姐的孩子也是他們的血脈，他們肯定希望你也能有自己的孩子。”

    “mama知道我的性向，也忍不住抱有這樣的期待，更不要說奎叔和萍姨一直對你寄予厚望。我擔心到時兩家人，受不住?！?/br>
    葉樓江抱著他去親葉青杭的側(cè)臉，慢慢開口。

    “向父母攤牌的事，不急，而且，”葉樓江看著葉青杭不安的臉，還是說出口了，“我姐一直知道，決定向你表白后，表演那次還是她幫我出的主意，所以到時……”

    “什么！”沒等葉樓江把話說完，葉青杭就被他說出的內(nèi)容給驚到了，“雁子姐知道我倆的事？”

    看著葉樓江肯定的點頭，葉青杭無力地癱倒在床，“有兩次來找你的時候碰到她，我還傻逼兮兮地說帶你出去浪，現(xiàn)在想想，她當時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正常?！?/br>
    葉樓江笑著安慰他:“沒事的，我給她說的我在下面?！?/br>
    葉青杭掩面，“說了也沒用，上次睡你那兒，在我脖子上留了印子，第二天早上她問我，我說的是過敏?！?/br>
    “那沒辦法了，誰讓你欲蓋彌彰?！?/br>
    聽著他幸災樂禍的笑聲，葉青杭一腳蹬開他，“誰讓你不早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