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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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姨遠遠地給她指了下,而后拍了拍她的肩像是鼓勵,便提著食盒走了。 眼前的樹很大,很高,盤在下頭的枝根異常粗壯,大概要三四個人才能圍住它,一看就是長了很多年頭了,想來也是這個原因,才沒砍去這棵樹吧。 少年正背對著她,坐在其中一根高高的枝干上,她猜是在看下沉的夕陽。 方靈兒走過去,摸了下粗糙的樹干,她可爬不上去…… “十一?”她還是不能太大聲說話,但按照少年的耳力應(yīng)該足夠了。 樹上的少年聞聲一震,他側(cè)過身來,垂下眸子,同樹下的少女對上視線。 沈十一似乎沒想到她會來這,臉上閃過意外之色。 方靈兒沖他舉起手,“我上不去,十一你帶我上去……或者你下來?” 沈十一從樹上一躍而下,十分輕松地落于她面前,掃了眼她的脖子,然后移到她面上,定定看了她一會。 居然是跳下來的?。??方靈兒震驚,如果她現(xiàn)在開始學(xué)武功還來得及嗎?教練,她也想飛?。?! “怎么剛醒就跑出來?”他探了下對方的額頭,不太燙了,不過還是比他稍高了一點溫度。 她被對方的動作拉回了思緒。 少年見她灼灼看來,反而收手移開了視線,垂著眼,鴉色的睫羽密密的下垂,半遮住他的瞳色,灑下一小片睫影,他抿著唇,右手不安地摩挲著腰側(cè)的刀柄。 對方垂著腦袋的樣子,看起來就像只乖巧的大狗狗。 想起方才聽到的過往,她看著眼前的少年,忍不住鼻子一酸,眼中水汽彌漫,淚珠搖搖欲墜。 簡直不敢想象這種事情如果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會怎么樣。他當(dāng)時得知那種消息肯定很難受的,崽也太慘了。 不過說到底,都怪她…… 方靈兒驀地抱住對方,聲音帶著哭腔,越想越替他難過,不停沖他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真的沒想這么多就這樣寫了!都是我的、我的錯。” 沈十一聽得莫名其妙,不過,他還是緊緊地回抱住了對方,近乎貪婪地嗅著對方身上的香氣,唇角翹起,黑眸微瞇。熟悉的香氣混了點藥味縈繞在鼻尖,卻依舊讓人眷戀。 方靈兒把臉埋在他的肩處,一顆接一顆的眼淚打濕了他肩窩處的衣衫。 她哭得太激動了,一時間無法用鼻子呼吸,只堵得厲害。所以她不得不大口喘息,來吸入氧氣。到后頭便邊喘氣,邊接著哭,胸口因此不斷上下起伏著。 沈十一覺得少女這般上氣不接下氣的哭法有點好笑,他先替方靈兒順了會背,然后捧著她的臉,替她擦去眼淚,“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哭這么厲害?” 少女的眼尾紅的發(fā)艷,那對琉璃眸被水色所浸透,干凈剔透地倒映著他的身影。 “我、都怪、我,”她一邊盡力呼吸,一邊回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的前言不搭后語,“你、這么……都怪我!” “先不哭,要不然明日眼睛可要睜不開了?!鄙蚴挥弥父拱瓷纤难劬?,強迫她閉眼。 方靈兒調(diào)整了下呼吸,冷靜下來,可鼻尖還是通紅的。 “好點了?”沈十一松開手,“所以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她睜眼,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tài)了,頗為緊張地看著眼前的人,咬了下嘴唇,“是、是云姨同我說了點你……你小時候的事情?!彼⌒囊硪淼哪抗獯蛟谏倌甑哪樕?。 沈十一眸色暗了一瞬,收斂了嘴角的笑意,隱隱不快,“同你說這些做什么?” 不過……她那樣哭是在可憐他嗎?呵,無用的同情心。 不,沈十一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唇,也許……不是無用的。 回味起少女的話,他蹙眉,不解道:“你剛剛一直說怪你,怪你什么?” 遭,她沒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我有說嗎?是不是你聽錯了,”方靈兒倏地瞪大了雙眼,“我,我就是覺得你太、你太慘了,才哭的。” “是嗎?”沈十一轉(zhuǎn)眼又掛上笑吟吟的笑容,似乎毫不在意過往般,抬手想捏一下她的臉,卻被方靈兒反手拍開。 少年的眉宇間隱隱浮上戾氣。 “一碼歸一碼,我現(xiàn)在在生你的氣,”方靈兒插著腰偏過腦袋,理直氣壯,“你先要同我道歉!” 沈十一聞言愣了下,“道什么歉?” 當(dāng)然是把她cao發(fā)燒了卻不管她的歉,她面上紅了紅,沒太好意思說出口。 “什么歉?”對方還在追問。 方靈兒:“……” “你夫人是想說我把你——”啊啊啊啊閉嘴!方靈兒直接抬手堵住少年的唇,小臉緋紅,“不許說!” “知道了?!鄙蚴粡澚藦澝佳郏_她的手。 “所以……你之前到底是怎么了?”她垂眸摸了下脖子,是真的有打算殺了她嗎?想到這,她又有點難受了。 少女的雪頸上還殘留幾點紅印,他留下的咬痕差不多散去了,只有他試圖扼斷她喉嚨時留下的指印還十分顯眼。 “……對不起,我只是沒辦法、我,”沈十一抱住她,“我只是太生氣了……不會了,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少年松開她,撫上她臉頰,“夫人別怕我,要是不開心,我讓夫人砍回來——” 見沈十一甚至試圖抽刀遞給她,這么血腥???方靈兒趕緊制止。 “不用不用!”她搖頭擺手,“你別這樣!” 沈十一的面色卻陡然一變,莫名晦暗了下來,他捏住少女的下巴,質(zhì)問:“為什么不用!那夫人是想離開我!想離開我對嗎?!” 少年鷹隼似的墨色瞳仁緊盯她,夭壽啦,她都跟不上沈十一的思維了,怎么變那么快! “沒有,我沒有想離開十一?!彼币暽倌?,說得極其認真,“不會離開十一的?!?/br> 沈十一直直地看了會兒她,隨后眨著眼,委屈地嗚咽了聲,“夫人又想騙我……” 前科滿滿·方靈兒欲辯無言。 “這回不騙你?!彼荒芨砂桶偷乇WC,“真的。” 沈十一狐疑地打量了她一會,默不作聲。 “因為我喜歡十一,”方靈兒主動去貼少年的掌心,她不太好意思說愛這個詞,“所以不會離開十一的?!?/br> 她眨了眨眼,琉璃色的瞳眸中仿佛只映著他一般,溫柔又繾綣。即使知道少女可能在騙自己,但他還是忍不住愉悅地翹起唇。 見沈十一臉色好看很多,她接著說,“只要十一以后不像之前那樣就好。” “之前那樣?” “我們做個約定,”方靈兒伸出小指,去勾少年的小指,“只要十一能不像之前那樣,強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情,那我就不跑了,好不好?” 沈十一沉默了半晌,很是糾結(jié),他一向喜歡由自己掌控全局的那種感覺。 方靈兒暗暗嘆了口氣,崽之前的表現(xiàn)感覺有點像躁狂癥,要治療他的童年陰影,感覺難度很大啊? 算了,還是慢慢來。 她動了動小指,試圖收回,卻被少年猛地勾住。 “好,”方靈兒抬眼望去,少年低眉順眼,一副乖巧至極的模樣,睜著那對無辜的黑眸看她,“那夫人要一直、一直喜歡我!” 沒想到還有回轉(zhuǎn),她綻開一個燦爛的笑來,沈十一好像也沒有那么不聽講啊? “那我保證一直、一直都喜歡十一。” 少女彎著雪松似的眉,頭一次笑得那么真切,望著他的眸中似乎藏著光一般,熠熠生輝,讓他想永久地收藏這個笑,只對他這般的笑,沈十一滿意地用掌心輕蹭少女軟糯的粉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