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夜的酒吧充斥著燈光、酒水和荷爾蒙,音樂隨著鼓點跳動著,或寬或窄的身影在舞池里扭動著。 一個男人穿著一件半透明的襯衫,扣子開到了胸口以下,身上的皮褲毫無實用價值,到處開著洞,更像是一條情趣褲子。他夸張地扭著腰,手上捏著一杯酒,一屁股坐在沈望川的凳子上。 沈望川冷不丁被他這么一撞,一只腳踩在地上才穩(wěn)住,差點給擠下去。 “弟弟,”男人整個人貼在沈望川身上,“成年了嗎?” “……沒?!?/br> “小孩子不學好,來酒吧玩?”男人把酒杯放在吧臺上,一只手伸進沈望川的T恤里摸,“哥哥不信,成年了吧?胸練得這么好。” 沈望川沒搭理他,埋頭敲著手機,沒一會兒看見從吧臺里走來一個人,遞了個眼神給他。 “哎,怎么就上手了?”來人走過來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手拿出來,“我們弟弟可不喜歡你這一款,別費功夫了啊。” “呀,這是高老板的人?。 蹦腥寺冻鲆桓斌@訝的表情,不情不愿地把手抽出來,“可是你倆型號撞了耶,怎么玩???” “我就愛和弟弟擊劍,管得著嗎你?” 高斌是這家酒吧的老板,酒吧是會員邀請制,門檻挺高的,男人不敢真得罪了他,立馬笑嘻嘻地說:“哎喲,好的都被你吃了,這么純的弟弟也不放過?!比缓笱b模作樣地白了他一眼又扭著走開了。 “高老板還喜歡跟人擊劍吶?”沈望川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說。 “臭弟弟,總來這兒干什么?光給人看又不給人吃,凈招人?!闭f著奪過沈望川手里的酒杯,給他換了一杯雪碧。 “哪個同學勾你魂兒了?還給人家下藥?!?/br> 沈望川端起酒杯聞了一下,嫌棄地推到一邊,“沒,我自己吃。” “喲,年紀輕輕就不行了?” 沈望川面無表情地看了高斌一眼,“你懂個屁?!?/br> “嘿!臭小子!”高斌伸手給沈望川腦袋上拍了一巴掌,“你這樣,下次再問哥要東西,可就沒有了啊?!?/br> “我們數(shù)學老師。” “……你這口味……真挺特別的?!?/br> “不是那種中年老古板。”沈望川的口吻像是在炫耀,“二十多歲,童顏?!?/br> “嚯!出息了啊弟弟。對了——”高斌湊近了說,“你那小跟班呢,怎么不帶過來玩玩?” “嚴子瑜?” “名字還挺好聽?!?/br> “他直男一個,別打他主意?!?/br>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直男,說不定……好好,我不打他主意?!备弑箅p手舉起,作投降狀。 沈望川剛放下指向他的手,又聽見他問:“他比你大一點還是小一點,成年了沒?” “……你如果有點良心,就不要去勾引直男。” “誒弟弟,玩雙標可就沒意思了啊,你自己不還勾引人數(shù)學老師?” “他是彎的?!?/br> “是嗎?” “準兒是?!?/br> 自從發(fā)生那事之后,鄒楚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沈望川,沈望川看在眼里,也識趣地沒再去找他。他不著急,太燙的豆腐不好吃,得慢慢來。 他最近每天晚上都能夢到鄒楚,紅著臉,光著腿,攤開來的,折起來的……光是鄒楚躲閃著的眼神,和難得露出的不知所措的表情,都夠他回味許久。 鄒楚面對其他學生的時候仍舊是從容淡定的,但沈望川已經窺探過他那張公事公辦的面具底下的其他表情。 他的心情很好,持續(xù)性的好心情,他甚至好心地幫幾個同學解答難題,順帶著減輕了鄒楚的負擔。 沈望川數(shù)了數(shù)日子,大概有一個星期沒去找他了。他來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鄒楚最近換了一副眼鏡,仍舊是銀框的,襯得他的眉眼更顯精致。其實鄒楚的視力不算很差,但他確實長得很顯小,沈望川評價他是童顏倒也沒說錯,他純粹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老師才戴眼鏡的。 “老師,我能進來嗎?”沈望川故意多問這么一句。 “請進。”鄒楚稍稍收拾了一些文件,把它們挪到一邊,“離比賽沒幾天了吧,準備得怎么樣?” “拿不準,我好像還有幾種類型不是特別有把握?!?/br> “這樣,課間時間恐怕不夠用,你先去把自己拿不準的部分整理一下給我,我回家?guī)湍惴治龇治?,明天找時間和你講一下,怎么樣?” 不怎么樣,沈望川心想。 “老師,您在躲著我嗎?”沈望川的語氣顯得小心翼翼的。 “什么?不是……”鄒楚突然頭疼了起來,一瞬間像是穿越了時空,又回到那天晚上。 “不是嗎?可是我都沒有機會向您請教問題?!?/br> “你誤會了,最近老師有點忙,怎么會故意躲著你呢?” “是嗎?”兩人隔著一張桌子,鄒楚坐著,沈望川站著,此時他又把身體往前傾,鄒楚莫名感覺到一些壓迫感,但看沈望川的表情,又好像是無害的。 “那就好,”沈望川露出一個很陽光的微笑,“我還以為老師討厭我了……” “怎么可能?!?/br> 氣氛似乎變得有一點尷尬,沈望川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鄒楚只好提醒他一句:“你一會兒沒課了嗎?” “老師,下午的課已經上完了呀。” “哦我給忘了,你一會兒……” “老師,我請您吃頓飯吧!” “怎么突然要請我吃飯?” “那個……您不也請我吃了頓飯,就當是禮尚往來?” 想起那頓飯之后的事情,鄒楚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說:“怎么能讓學生請客,還是來我家吧,給你做飯吃?!?/br> 沈望川眼睛里簡直要放出光來,鄒楚突然有種罪惡感。但仔細一想,又有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