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歷代皇帝中哪位不對自己的通房丫頭多有仁慈/若在乎,嫉妒便如影隨形/朕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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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鳳鑾宮前這一跪,納蘭且彌就整整跪了兩個時辰,親眼看著日頭從東升緩緩走到日中,跪的嘴唇都有些發(fā)白。 但納蘭且彌卻有著完全不符合他圣子身份的韌性和耐力,全程都沒有晃一下,肩背依舊挺直,甚至連發(fā)間的簪子都沒歪一下。 畢寧縮在他袖子里蔫噠噠的垂著腦袋,看起來是渴極了,連舌頭都不伸了。 那朵早就軟下肩背癱跪著敷衍,一分分算著時間,嘴里不停用西域話咒罵著小丫頭。 “罰我們跪的也不是皇后,你總罵她做什么?!奔{蘭且彌連呼吸聲都放輕了,眼睛忽睜忽閉的,腦中開始陣陣發(fā)暈。 他昨夜起身去沐浴時,連站都有些站不住,休息一夜,身體似乎都沒有恢復到多好,比前兩天要差遠了。 “奴才的行為就是主子的態(tài)度!”那朵盯著那扇門扉咬牙說道:“格達不該不知道這個道理。” 納蘭且彌閉上眼,似乎輕嘆了口氣,那句下意識的“萬一”剛到嘴邊,還是被他克制著咽了回去。 “到時間了嗎?”納蘭且彌輕聲說道。 “到了,格達起來吧?!蹦嵌湎仁侨嘌涣艘宦暎艔姄沃鹕硪シ黾{蘭且彌。 納蘭且彌剛將手搭給她,偏頭就看見了她這一副呲牙咧嘴的小模樣,抬唇笑了笑,手指輕輕撫了一下之前那朵被他砸到的額頭,起身說道:“我那晚心情不好,回去將那雙玉珠金繡鞋送你?!?/br> 那朵如今年歲也不大,比納蘭且彌還要小上兩歲,平日里也沒有蘭綺腦子里那些彎彎繞繞,也一直心甘情愿的叫他格達。 “沒事,格達被一個該死的中原皇帝污了身子,不高興是正常的?!蹦嵌浔缓辶撕?,便不計較了,撐著納蘭且彌的腰扶他起來,抱怨道:“我看皇帝圣寵等于后宮地位這句話根本沒有道理?!?/br> “嗯?怎么說?”納蘭且彌站起來的時候軟了下腿,眉眼間閃過一絲不耐。 “格達不是這偌大皇宮里頭一個受圣寵的人嗎,那皇后也沒見對你有半分尊重?!蹦嵌湔f道。 “你不知道原因在哪里?”納蘭且彌短暫一笑,眼底顯出些事不關己的涼薄,“因為原容玉是事了拂衣去,皇帝初行人事那晚都沒有宿在日及殿,對我又能有幾分在意?!?/br> 那朵想反駁,但想了想,自己也沒有話說。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奔{蘭且彌被扶著緩慢下臺階,身體明顯的有些虛弱,但面上依舊云淡風輕。 “什么?”那朵好奇道。 “你以為在房事上只有女人的初夜最重要嗎,第一次碰到罌粟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這個“第一次”總是不同的?!奔{蘭且彌道:“歷代的皇帝,哪位不是對初行情事的通房丫頭多有仁慈?!?/br> 那朵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所以皇后刁難您的原因,也是嫉妒您!” “若在乎,嫉妒便如影隨形。”納蘭且彌垂眸看著終于肯露頭的小畢寧,把它托到眼前親了親,“哪怕她本性良善?!?/br> * 納蘭且彌回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畢寧放在玉盆里添水泡了一會,等看著它重新活蹦亂轉了,才放下心去用膳。 畢寧待的那副玉盆是塊白脂溫玉,上手撫摸時總是發(fā)暖的,大大降低了冷血動物對外界環(huán)境降溫時的感知和瑟縮。 畢寧很喜歡那個盆,這就導致納蘭且彌在面對原容玉時,總有一種拿人手短的無力感。 蘭綺在殿外也聽說了納蘭且彌被皇后罰跪的事情,侍立在旁時,低頭詢問了一句:“公子身體可有大礙?” “沒事。”納蘭且彌搖了搖頭,又想到,“該給畢寧喂吃的了,你去御膳房問問有沒有生rou,沒有的話…就抓只老鼠?!?/br> “……是?!碧m綺躬身退出去。 納蘭且彌似乎在罰跪時被曬的有些食欲不振,滿桌膳食也沒有吃上幾口,便放下手里玉箸起身去了內殿。 “格達要休息嗎?”那朵連忙跟上去。 “嗯?!奔{蘭且彌寬衣吩咐道:“那些膳點別浪費了,等會你和蘭綺一起用了?!?/br> 那朵眼睛一亮,“謝謝格達?!?/br> “你以后也和蘭綺一樣,叫我公子吧?!奔{蘭且彌隨手撤掉發(fā)冠,散下了如瀑般的墨發(fā),將玉冠遞了出去。 納蘭且彌側臉剛挨上枕頭,就聽見總管太監(jiān)那吊雀般的刺耳音調在外面響起,“皇帝駕到!” “……” 納蘭且彌重重閉了下眼,壓著自己的脾氣猛地閉合了床幔,“說我睡了,讓他走?!?/br> “……啊?”那朵手足無措的從餐桌后站起來,躊躇片刻,起身自己去行了禮。 “奴婢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蹦嵌涓┥硐鹿颉?/br> 原容玉看著空曠的房間,遲了兩秒才回神讓那朵起來,試探著問道:“素遙呢?” “公子還在休息呢?!蹦嵌浔种捝僬f不錯的原則,回復道。 “是昨晚累到了,一直沒醒?”原容玉那張向來穩(wěn)重又不動聲色的少年面容,此刻竟顯露出兩分局促不安來。 “不是,公子是剛從皇后那里請安回來?!蹦嵌湔f完之后又認真補了一句:“所以才累著了?!?/br> “嗯?”原容玉蹙了下眉,剛想開口問,就見旁邊的太監(jiān)總管弓腰小聲說道:“陛下您忙了一早上不知道,聽說是皇后娘娘將素遙公子罰跪了?!?/br> 原容玉眉頭皺緊,面露不悅,“所以沒一個人過來通知朕?” “……這,陛下”太監(jiān)總管連忙下跪告罪,“奴才以為……” “你以為?”原容玉居高臨下的看著太監(jiān)總管,似乎是想追究,但想了想還是先進內室看看納蘭且彌。 納蘭且彌依舊很認真的在裝睡,他不需要原容玉在這件事上能給他什么安慰,他今天主動罰跪的一半原因,就是希望這件事不要鬧大傳到原容玉的耳朵里,他現(xiàn)在真的不想見到這個人。 原容玉在進入內閣前是希望納蘭且彌能聽到動靜醒來的,但是一踏進來,他又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腳步,來到了床榻邊沿。 納蘭且彌閉著眼感知到外面光線的灑入,能察覺出原容玉輕輕挑開了床幔。 于是,他裝睡翻了個身,用后背對著原容玉,一副下意識抗拒的樣子。 原容玉順勢坐在了床邊,便盯著榻里的人露出的幾縷墨發(fā)沒有再出聲了。 納蘭且彌轉過身,都能感覺到這人視線落下時的炙熱感,頓覺如芒在背,希望這人看膩了可以走。 但身居帝位人的心思和意愿,旁人是不可能猜透的,皇帝也會下意識的讓別人猜不透。 原容玉輕輕抬起手,掀開了納蘭且彌蓋著的錦被。 納蘭且彌無聲睜開眼,應付人的耐心已經快耗光了。 只見下一步,原容玉又小心翼翼拉起了納蘭且彌身上的寬松褻褲,視線順著那條纖細勻稱的小腿逐漸上移。 納蘭且彌閉眼又轉了個身,借勢抬腿蹬了他一腳,希望這人不要不識好歹。 之后,納蘭且彌便沒有感覺到觸碰了,但也只是短短半盞茶的時間,原容玉并沒有走,他甚至天真的在等納蘭且彌睡熟。 納蘭且彌在心里嘆了口氣,還是偏過頭緩緩睜開了眼睛,垂眸看著原容玉握住他小腿的手臂,隨即坦然將腿收回了被子里。 “你醒了?”原容玉下意識轉過頭,說道:“你膝蓋似乎腫了些……朕一會讓太醫(yī)送些上好的藥膏來。” 納蘭且彌拉起被子,很輕微的點了下頭,又將臉埋進去睡了。 原容玉俯身看了看他,伸手輕撥了一下納蘭且彌額頭上并不礙事的額發(fā),像條西域家家都愛養(yǎng)的低智大狗在試探著接近嬌嬌氣氣,走路都要讓人抱著的貍貓。 原容玉體型并不算魁梧,甚至和魁梧這兩個字都挨不上邊,是個體量修長均勻的少年君子,但納蘭且彌此刻看著他,就莫名產生了這種感覺。 “陛下還有什么事嗎?”納蘭且彌見這人越看越近,下意識側頭躲避開了。 “你……你在生朕的氣嗎?”原容玉順勢摸上了納蘭且彌的發(fā)頂,撫了幾下,覺得手感極好。 納蘭且彌搖了搖頭,“我很累,大概會侍奉不周,陛下還是先回去休息吧?!?/br> 說完,納蘭且彌又朝被子里鉆了鉆。 兩人無聲對峙片刻,安靜間,納蘭且彌倏然感覺到有只手伸進被子里捧上了自己側臉,強行抬起了他的下巴。 “唔……!”納蘭且彌掙扎著側頭,朝后躲著原容玉壓上來的嘴唇碰觸,甚至極排斥的蹙起了眉。 “好了好了,不委屈了……”原容玉抬起一條手臂墊在納蘭且彌后腦下方,將人徑直扣擁在了肩頭,“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昨晚沒留宿,她們也不會有膽子讓你罰跪?!?/br> 納蘭且彌及時收回想傷原容玉的手,攏成拳頭搭在這人肩膀上,喘息著沉默片刻,才說道:“陛下想多了?!?/br> “朕昨夜也很想陪著你?!痹萦裉ь^和納蘭且彌對視了一眼。 詭異的,納蘭且彌竟然從他那一眼的眼神中看出了類似委屈的情緒,像是個和妻子剛過初夜就被人強行叫走辦差的少年。 “……” “我看看腿?!痹萦竦拖骂^。 納蘭且彌抿了下唇,還是半拉半就的讓原容玉掀開被子看了腿。 “這是跪了多久?”原容玉看著這人都有些發(fā)青的膝蓋,眉眼還是不受控的皺了起來。 “兩個時辰?!奔{蘭且彌從床上撐坐起來,也看過去,解釋道:“剛剛沒有這么嚴重?!?/br> 原容玉掀開床幔朝外面喊了一句:“騰林,叫太醫(yī)!” 太監(jiān)總管趕忙應了一句,轉身跑出去了。 騰林出去了,原容玉也沒有坐住,下一秒就轉身出了內室,似乎在外面和那朵說著什么。 納蘭且彌猶豫兩秒,還是探耳聽了聽。 “……冰去冰室鑿干凈的,然后浸涼水,再拿兩塊軟帕來。” 下人走過去恭恭敬敬的將床幔掛上,又井然有序的盡數(shù)退了出去,全程連眼睛都沒敢斜。 原容玉親手將軟帕浸到冰水里又攥干,然后疊好敷在了納蘭且彌露出的紅腫膝蓋上。 納蘭且彌全程看著原容玉的動作,不知道怎么就有些犯困,見原容玉弄完之后順勢坐在了他身邊,納蘭且彌便也順勢靠進了他懷里。 “我真的挺困的?!奔{蘭且彌枕在原容玉肩頭,小幅度的打了個哈欠。 原容玉收攏手臂將人摟好,低頭看著他,眼底終于帶了些笑,“所以說剛才是假的?” “……” 納蘭且彌如果承認自己剛才是裝困,那他在鬧脾氣的意圖就太明顯了。 “沒有,還困……” “好,那休息一會?!痹萦裼檬种该嗣{蘭且彌的臉頰,“今晚我要留在這睡。” 納蘭且彌短暫的抬了下眼皮,隱起自己突然有些發(fā)熱的耳尖,淡淡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