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創(chuàng)世
在無法確數(shù)的歲月里,在一片靜默的混沌中,那些沉重的,厚實的,有力量的物質(zhì)逐漸下沉,形成最初的土地,而那些流動的,無形的,無法掌握的物質(zhì)逐漸上浮,成為了最初的海洋。 最終,在一片寂靜和黑暗中,混沌中的一塊蘇醒了大地女神蓋亞和海洋之神尼奧爾德。 海洋在上,土地在下。 幽藍的深海之中,尼奧爾德沉溺于誕生后的喜悅,沉靜得維持現(xiàn)狀。但蓋亞不愿承受水的壓迫,忍受黑暗和毫無生命的空洞。 于是,千百年來,蓋亞一次又一次舉起了雙臂,怒吼著從海底向上沖出,她咆哮時產(chǎn)生的怒火不斷積累,最終破開了海面,形成了第一塊大陸——烏拉諾斯大陸,而那怒火累計最高處則形成了莫康托山。風(fēng)由土地上升時的劇變中產(chǎn)生,日夜不休得把創(chuàng)世的消息撒播至各地。 留在陸地上的海水逐漸變淡,從莫康托山的最高處流下,分流成三股,一股向北逐漸凍結(jié),形成極地北原——盎格魯;一股向東沖刷出廣闊的平原;還有一股向南流入極暗之地。 只有大陸的西側(cè)在形成時收到了混沌的污染,許多原初的生物變的墮落偏執(zhí)。蓋亞只好將這塊廢土拋棄,沒有水汽和生命的廢土逐漸變?yōu)榛哪?/br> 為了處理混沌和留存的黑暗,抵抗一切敵人,蓋亞女神孕育出了她第一個孩子——黑暗男神厄瑞波斯,又以希望和怒火中最純凈的光亮孕育出了第二個孩子——光明女神歐諾拉。 孕育了兩個孩子后,蓋亞用僅剩的力氣捏造了人類一族,將大陸的一切職責(zé)轉(zhuǎn)交給兩個孩子 后便陷入了沉睡。 “哥哥,我成年禮的時候母親會醒來嗎?”蘋果樹下的陰影中,頭戴花環(huán)的少女倚躺少年的懷中,看著花園中的人們載歌載舞,歌頌?zāi)赣H蓋亞創(chuàng)世的壯舉。 這是大地之母蓋亞創(chuàng)造的第一批人類,他們不老不死,無病無憂,不愁衣食。另外,他們?nèi)渴俏闯墒斓纳倌晟倥藬?shù)也維持著創(chuàng)生時的數(shù)量,不增不減。烏拉諾斯大陸的四周圍有高高的土墻,北邊又有寒冰封凍,海洋之神無法入侵這篇美妙的花園。 “我不知道。”黑發(fā)的少年挑起一縷金發(fā),放到唇邊寵溺得吻了吻。 “可母親說過,我成年禮時她會給予我一份貴重的禮物?!鄙倥疂M懷希冀得轉(zhuǎn)身看向少年,“哥哥,你說那會是什么呢?” 少女掰起纖細的手指如數(shù)家珍:“我現(xiàn)在擁有美貌、光明、希望……烏拉諾斯幾乎所有的美好母親都給我了,我還差什么呢?” “嗯……我想,是一份珍貴的愛?!?/br> “愛?可我現(xiàn)在不就被愛著嗎?”少女困惑得看向那雙和她極其相似的銀色眼睛:“哥哥愛我,烏拉諾斯的人們愛我,恪守職責(zé)的天使們愛我,雖然你手下那些魔鬼大公的總被我的光亮刺的睜不開眼,但他們也很喜歡我?!?/br> 少女把玩著手中一串鮮艷的紅瑪瑙,說到:“去年生日的時候,他們還聯(lián)名送了我這串手鏈。” “我親愛的meimei,這種愛是不一樣的?!焙诎l(fā)的少年大笑,笑聲驚醒了樹上的鳥兒,撲扇著翅膀向遠處飛去。 厄瑞波斯看了眼那串瑪瑙,眼中銀光一閃,那是由他手下13位試圖篡位,謀害歐諾拉的魔鬼的心臟所煉制的。他親手挖出了他們的心臟,腐蝕的鮮血滴入黑暗,匯入翻騰的池水,反正陰冷的地獄不差這點殺戮。 但這些事他不會告訴meimei。金發(fā)的、純潔美好的歐諾拉就應(yīng)該永遠天真下去,至少在成年之前。 厄瑞波斯折下身邊的一支玫瑰,插在meimei的發(fā)鬢。手指一點,封住了meimei想要繼續(xù)追問的唇。 “好啦,我好奇的光明小女神,禮物要等自己拆開才有趣。下面的人們好像快唱到贊美你的詩歌了,那個撫琴者正朝咱們這邊看呢,不去加入他們嗎?” “哥哥總是敷衍我,明明比我先出生,卻不肯將母親和之前的事多告訴我一點?!?/br> 歐諾拉不高興得撅起嘴,從哥哥的懷中起身,理了理花瓣一樣的白色長裙。后腦厄瑞波斯給她編的辮子有些散了,歐諾拉干脆用編花環(huán)的藤蔓將它們綁起來。 天真的女神向山下跑去,加入載歌載舞的人群,明亮溫暖的金光籠罩著每一個人。 厄瑞波斯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依舊攏在陰影中。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身體不斷拔長,冒出凸起的喉結(jié),衣物下是一具肌rou緊實,充滿力量的男性身軀,深邃的面龐褪去了少年的稚氣。 歐諾拉的發(fā)辮在跳躍中還是散了開來,如同流動的黃金一般在陽光下披散下來。一旁奏樂的歌者紅了臉,厄瑞波斯敏銳地察覺到了那種特別的愛欲。魔鬼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 撥琴的歌者察覺到一陣寒風(fēng)拂過后頸,他茫然的向風(fēng)吹來的方向看去,蘋果樹下只有飄落的樹葉輕輕卷起。 與地面上明亮歡樂的大陸不同,烏拉諾斯大陸的地底充斥著灼熱的氣浪,這里沒有任何植被生物,蓋亞殘留的怒火一刻不停地翻涌燃燒。 很好的懲罰之地。 厄瑞波斯走過那些焦褐的灰燼,那是他用藤蔓造就的隔層,表面已經(jīng)被燒焦了。氣浪吹起的顆粒染黑了衣服的下擺,厄瑞波斯揮揮手,地面的一處透出一個小口,陰寒的氣流吹滅了周圍的火苗,混沌不詳?shù)臍庀南旅鎮(zhèn)鱽?,厄瑞波斯縱身躍下,無數(shù)的藤蔓攀爬過來,覆蓋住了那個洞口。 在一片黑暗陰冷的第二間獄中,唯一的光明來自一棵大到令人咂舌的粗壯藤蔓的枝干,那里面裝著光明女神的一縷頭發(fā),只不過原本金黃溫暖的光亮在層層疊疊的藤蔓包裹下變成了幽暗的綠色。底下那座龐大的古堡墻壁爬滿了藤蔓,最高處的尖塔在綠光下透出死亡的氣息。 螺旋狀匯聚的藤蔓枝干撐起了這個空間,向上攀爬的藤蔓將熾熱的第一間獄隔離開來,向下蔓延的藤蔓則將讓烏拉諾斯免受混沌的侵襲。 沉重的大門被推開,懸掛在屋檐上的黑色蝙蝠撲扇著翅膀向遠處飛去,厄瑞波斯看著依舊空蕩蕩的大殿,不悅的皺起眉頭。 “莉莉絲!” 長著山羊角的黑發(fā)女人從陰影中走出,收起了那套魅惑的功夫,害怕的跪伏在男人身前。 “主人?!?/br> “矮人族的家伙為什么還沒有將家具運來?”厄瑞波斯低沉的嗓音回響在大殿中,莉莉絲只覺得一股重壓迫使她更重的低下身子。 額頭貼上冰冷的地磚,女仆打著顫開口:“主人,他們的首領(lǐng)說,我們支付的報酬還不夠?!?/br> “不夠?我已經(jīng)為他們標明了斯塔維亞山脈五處金礦的位置,那群貪婪的家伙還想要多少!” “他……他們說,”莉莉絲幾乎要將整個人趴到地上,“他們說,整個烏拉諾斯大陸的黃金也不如光明女神的發(fā)絲璀璨,他們還想要一縷光明女神的頭發(fā)?!?/br> 長久的寂靜比腥風(fēng)血雨的殺戮還要讓人恐懼,屋外的藤蔓收到感應(yīng),葉片簌簌顫抖。血池中,13位魔鬼大公的冤魂凄厲的哀嚎聲透過窗戶傳來。 “哈哈哈哈……”黑暗之神銀色的眼睛漸漸變?yōu)槭妊陌导t,閃著紅光,“這就開始妄圖染指我的meimei了么。告訴他們,若是想要比黃金更璀璨的東西,就朝我標得路線向更深處挖去吧。那里,有比歐諾拉的發(fā)絲還要值得收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