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筱田是在電話里把小孩的事情告訴給家人的。起初是沒人信，以為他在唬人玩兒。后來婁銳親自接電話了。那邊鴉雀無聲，然后傳來難以置信的吸氣聲。

    姜母沒說話，倒是姜筱梅反應(yīng)大，一時受不了，她性子直，想到什么說什么，問他們這不是luanlun。話沒說完就被姜母罵了一頓了事。

    姜母來醫(yī)院的時候心情不錯，她拎著幾兜子水果，和一個保溫桶。進門的時候眼神張望著，在找人。

    姜筱田接過水果，放在床頭柜：“我讓婁銳先走了，他工作挺忙的。”

    他不敢告訴姜母其實孩子是誰的他都不清楚，只和兄弟倆對好口供，就說是婁銳的。為此婁程鬧了一大頓脾氣，姜筱田哄了好半天。

    姜母坐在床頭邊，心里還覺得怪不踏實：“真是婁銳的？”

    “……是婁銳的?！?/br>
    “他愿意你生下來？你可是他的……他同意了？”

    “對呀，他愿意的?！?/br>
    姜筱梅湊過來問：“不會是要報復(fù)你之類的吧，電視劇似的那種……”

    “不會的，jiejie。他對我很好的?！?/br>
    姜筱梅夸張地捂著胸口：“天啊……姜筱田，你什么運氣？婁銳那么……有型！你跟婁彷斌離婚，居然還能和他兒子好上了，你這！你太牛了！”

    她意有所指，眼睛往他身下瞟：“所以啊……這個是福是禍誰知道呢。”

    “行了別貧了?！苯感αR著，又轉(zhuǎn)頭問姜筱田，“你們扯證了？”

    “……沒有?！?/br>
    “也是。你跟他爸好過，他跟你扯證，到底不好看。你要是再年輕幾歲，直接碰見的是婁銳，那就好了?！苯赣X得挺可惜。姜筱田和婁彷斌離婚，老家街坊都等著看她笑話。如今還是跟婁家好著，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順，這該怎么說？

    “他不跟你扯證，也沒法給你個保障。以后你受傷，mama也難受?！苯咐闾锏氖?，“田田，到底還是你讓媽省心，你有出息的。”

    姜筱田冷不丁被母親夸獎，背繃得筆直，杏眼微微上揚。他雙手不知道該怎么放，緊緊攥著床單。

    “還是要把扯證的事兒在他面前提一提?！?/br>
    “……知道了，媽。但他很好，他不會……”

    “你還是傻呀，哪有男人不愛玩……不提這些沒用的，先好好把孩子生下來?！苯概呐乃亲樱澳泻⑦€是女孩，說了沒？”

    姜筱田不想提這個，眼睛往窗外飄：“性別是不讓問的，違法的?！?/br>
    “私人醫(yī)院有什么，誰還不是一早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還早呢，我這……才剛一個月，查不出來的?！?/br>
    “也是。沒關(guān)系，先好好養(yǎng)著，mama在這陪著你。筱梅，把保溫袋里的雞湯端來?！?/br>
    姜筱田捧著母親乘的雞湯，姜母把雞rou都細心撕成了絲柳，又香又入味。他很快吃完一整碗。

    姜母笑得開心：“媽每天給你做。筱梅在家閑著也沒事，叫她多來陪陪你。你大姐工作忙，周末能趕回來?！?/br>
    “好啊?！苯闾锏淖旖敲虺鲆粋€酒窩，笑得開心，“謝謝媽?！?/br>
    姜筱田是頭一次這么被家里人寵著了。

    二姐性格好，在醫(yī)院陪他，滿走廊都能聽見她的說笑聲。偶爾她會把女兒接過來待著，小姑娘rou乎乎的小手摟著姜筱田。這讓他更加期待肚子里的新生命。

    姐夫下班的時候會來接走姜筱梅，那時候婁程差不多來接替。他幾乎沒有自己待著的時候，情緒rou眼可見好了不少。

    姜母也是每天變著花樣做吃的，大魚大rou地養(yǎng)著。搞得姜筱田短短一個多星期，胖了三四斤。他的臉色越發(fā)紅潤，氣色也很好看。婁程雖然對他家人印象并不太好，但這件事兒上還挺感謝。態(tài)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倒是姜母有疑問了。

    這肚子里懷的是婁銳的孩子，怎么婁程看起姜筱田，比婁銳還起勁兒？

    這問題她沒多想。多一個人在意姜筱田，總歸又沒有壞處。

    婁銳不忙的時候中午也會過來躺，姜母一向會來事。看見婁銳來了，就拉著姜筱梅出門，把病房單獨留給他們倆。偶爾能聽見姜筱田小獸似的喘息聲，倒也能面不改色。

    立冬那天中午，走廊里吵吵鬧鬧，哭喊聲連成一片。

    姜筱田正和姜筱梅窩在沙發(fā)上吃糯米粉團子。冷不丁被這么大的動靜一鬧，飯也沒心思繼續(xù)吃了。

    姜母嫌外面鬧人，要出去看看。姜筱梅是個愛湊熱鬧的，也風(fēng)風(fēng)火火跟了出去。

    姜筱田繼續(xù)窩著吃丸子，他不怕聽不到熱鬧。

    果然沒過一會兒，姜筱梅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回來：“有個孕婦難產(chǎn)了！住這層最前邊兒的，好家伙居然懷了三胞胎！肚子鼓得可大了！醫(yī)生說很危險的。”

    她搓搓胳膊：“三胞胎??！我還聽說她隔壁兩個孕婦都懷了雙胞胎，奇了怪了，概率這么大？不知道是福是禍。”

    姜筱田也覺得稀奇：“我們這層樓，一個三胞胎？兩個雙胞胎？運氣真好，希望我也能沾沾喜氣?！?/br>
    姜筱梅拉著他：“你運氣是最好的！趕緊生個水靈靈大胖小子！”

    一直折騰到下午晚些，門口的哭鬧聲才消停下來，說是母親平安，但孩子只保住了兩個。

    是姜母中途回來告訴他的。說完這事兒又急匆匆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姜筱田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傷感。小孩子生命脆弱，一不留神就留不住。他兩手輕輕搭在肚子上，更加謹慎地龜縮在床上。

    這事兒就像個小插曲，姜筱田跟兄弟倆說了，被抱著摟著親了好一會，也就過去了。誰也沒放在心上。

    直到兩三天之后，姜母笑得開心。她快步走進房間，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著，才把門關(guān)上。那樣子偷偷摸摸，十分滑稽。

    姜筱田被逗笑了：“媽，你這是干嘛呢。”

    姜母手里抓著個白色紙包，到床前坐下：“田田，你知不知道，前兩天有個女孩懷了三胞胎?！?/br>
    “知道呀，可惜有一個孩子沒保住……還好母親平安?！?/br>
    “她隔壁兩個房，都懷的雙胞胎，你知道為什么嗎？”

    姜筱田莫名其妙，半開玩笑半當(dāng)真：“這……難道那邊風(fēng)水好？要不都沾了那女孩兒喜氣?！?/br>
    “的確是沾了她喜氣！”姜母笑得神秘，她把手里的紙包打開，里面躺著兩顆白色的藥片，“這叫多仔丸。吃了能懷雙胞胎，那幾個女孩都是這么懷上的，媽問了好久才買到?？禳c，田田，趕緊把這個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