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娛憂永遠是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拒絕了。

    長洲陷入了最糟糕的情況，江娛憂送他們回學校，三人在車內(nèi)全程都安安靜靜的，長洲靜得近乎詭異，在江娛憂開口后。屠書以為他平靜下來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喉嚨內(nèi)多得來不及吞咽的口水，以及壓抑的深喘，后背的汗如漿，多又稠。

    江娛憂拒絕了，為什么？難道之前的猜想都是錯的？江娛憂完全不知情，也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們兩從來沒有交集，他錯怪他了？還恬不知恥地想要……長洲渾身發(fā)毛，一身汗味混雜了雙腿間的sao，打開車窗后風卷走了大部分味道。夜風習習，長洲忽冷忽熱，他咳了一聲，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長洲跑了。

    他們一下車，江娛憂付錢的時候聽到屠書驚呼“長洲！”，屠書追了上去。

    江娛憂一把把人拉住并推回去，自己追了出去。

    長洲計劃了一路，他沒往大馬路上跑，而是拐進了超市，從冷藏柜的樓梯跑下負一樓，車庫里有個安全出口。

    貨架上的東西被碰倒，一包包薯片在兩個男人的追逐中被踩爆了開口，撒了一地的孜然香。長洲聽到后面緊逼的腳步聲，他撞到了好幾個人，江娛憂的喘息聲越來越近，長洲頭皮炸開，被野獸獵殺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他翻欄桿跳下樓梯，兩步就跑到了車庫。

    而江娛憂更快也更輕，落地的皮鞋如同貓科動物的爪子，發(fā)出咔噠一聲脆響。

    長洲沒有回頭看，即使咔噠聲距離自己下樓不到幾秒，他眼前只有那個發(fā)著綠光的安全出口幾個字，他后背的汗如同水里撈出來般，江娛憂的手掌只滑過了小片肌膚。

    而長洲對被捕捉到產(chǎn)生了應激反應，他想甩開江娛憂，而先前的敏捷和體力都失去掌控，絆倒在地，整個人摔在兩層階梯上。

    長洲大口大口吸著氣，眼睛里出現(xiàn)了大塊黑斑，他的腿在打顫，一只鞋子掛在腳脖子上，大半個腳掌踩在地板上，鞋子可笑地立著。

    江娛憂抱起他，挪到平地后長洲掙扎著往外推他，江娛憂沒穩(wěn)住，一只腳跪在地上。

    滾，滾！長洲吼叫道。

    江娛憂抬起頭，雙手撐在圓柱上，長洲整個被罩在他的身下，他也沒力氣推拒男人。

    你看，你在發(fā)什么火？我不過是拒絕了你，你擺臉色給誰看？我是你什么人？你媽嗎？我要慣著你的脾氣，還要猜測你鬧別扭的緣頭。我試圖去理解你，長洲，你拒絕了我。

    我沒有。長洲反駁道。

    你是說警局？還是剛才做筆錄？或者是這件外套？江娛憂淡笑。

    他的眼鏡在奔跑過程中掉了，長洲的反抗行為撕開了他最后的偽裝，他的手掌抵在小孩下巴，托起他的臉，長長的手指夾住guntang的耳朵，指腹深深插進長洲的頭發(fā)中：告訴我，好孩子。你被cao出血了？嗯？

    他們鼻尖對著鼻尖，江娛憂呼出的氣息滾入長洲的唇中，長洲看不清東西，他搖了搖頭。

    江娛憂漸漸把人整個攬進懷中，臉頰從長洲唇角滑過，一聲聲安撫：別怕，乖孩子，你不想跟著屠書回去嗎？

    長洲抓住了他的胳膊。

    江娛憂循循善誘：為什么？告訴我，寶兒。這里沒人，你說了我們就回家好嗎？

    長洲主動抱住了同樣臟兮兮的男人，今晚夜色很美，月光給兩人度了一層冷光，長洲被江娛憂的話引誘，附在他耳邊悄悄吐露了幾個氣音。江娛憂攔住他后退的背，驚疑不定。

    他想，即使長洲騙人的話他也接受。但人生總有意外，他喜歡這個意料之外。

    江娛憂聽到樓梯有聲響，屠書的聲音巍巍顫顫傳過來：江老師，是你們嗎？

    他顧不得長洲發(fā)神經(jīng)，帶著司機和管理人走過來，看見的就是江娛憂直起身，膝蓋兩團灰，長洲靠著柱子坐在地上，披著一件外套。

    屠書不敢多看，直接說明來意：超市老板要求賠償，司機的錢還沒付，他不知道老師的開機密碼。就跟來了。

    江娛憂面沉如水，叫屠書回學校，支付了車費，和管理人交換號碼后，抵押了工作證和手機，打算明天再商討相關賠償事宜。

    打發(fā)走人，他才蹲下與長洲對視，道：走吧，回家。

    長洲xiele所有力氣，他說不出話，血流了一大灘兜在褲子里，悶得人難受。

    江娛憂打橫抱起小孩，走進了月光中，溫聲道：去了我家，再跑腿給你打斷。

    走了兩步，江娛憂摸到一片濕熱，他沒伸出手看，除了更緊地摟住長洲。

    長洲似乎睡著了，他靠在江娛憂嶙峋的頸窩處，做了一個被峭壁擁抱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