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切的起始
“整個會所里只有她這樣……所以我才……” 女人嚅囁著,面色比鄭楓還糟糕,二人誰都未注意到一旁的沈承玉正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靠在座位上慵懶抽煙的妘海遙。 李臨是公司的大客戶,是他們的甲方,鄭楓就算有千般惱怒也只得乖乖咽下,板著臉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隨后“哐”一聲放下酒杯,冷聲說道:“拿幾瓶黑桃A過來!” “好的……”女人聽到這話,面色稍緩,轉(zhuǎn)身朝侍者招手道:“五瓶黑桃A?!?/br> “好的,五瓶黑桃A——”侍者笑容燦爛地剛大聲報完,就聽得另一道聲音淡淡說道:“十瓶黑桃A?!?/br> 鄭楓黑著臉轉(zhuǎn)頭望去,果不其然,就見妘海遙斜叼著煙,仰頭靠在座椅上懶散地朝侍者招手。 男人都有極強的競爭心理,更別說面對這種明顯的挑釁行為了。 于是乎,不過片刻,會所里便響起了侍者們此起彼伏的吶喊聲。 “十五瓶黑桃A——” “二十瓶黑桃A——” “三十瓶黑桃A——” ………… 不一會,雙方桌上都逐漸堆滿了金燦燦的酒瓶,更有侍者將高腳杯摞成一座小小的金字塔,站在凳子上將澄黃清亮的酒液從上至下倒入,在會所燈光的照射下,酒液閃著晶瑩剔透的光芒徐徐至玻璃杯堆砌的金字塔頂端從上往下跳躍著,于眾多透明的容器中舞動流轉(zhuǎn)不息。 此間奢靡至極的氣氛亦影響到了其他賓客,一時間,會所內(nèi)的點酒聲高漲,姑娘們也趁熱打鐵,不斷嬉笑著與男人們說些隱含慫恿的甜言蜜語,笑彎了的精致眼眸間異彩閃爍,抹著鮮艷顏色的唇角銳利地上揚,仿佛一柄閃著寒光的鐮刀。 就在氣氛達到巔峰之時,之前還打得不可開交的妘海遙與鄭楓兩方戰(zhàn)況卻漸漸陷入了膠著。 能來這兒的人皆非富即貴,小幾十萬自然不會讓他們有任何感覺,便是一夜消費上百萬的亦大有人在,這對普通人而言的天文數(shù)字于他們來講不過是一款限量版的鞋子或包包罷了,然而若是價格已升到了幾百萬,一些人便會有所收斂,雖然這還遠遠不至于令他們囊中羞澀,但他們心中都有條線,超過了,便是不值得。 鄭楓算得上年輕氣盛,也曾在此間夜場為了與別人比拼而豪擲百萬,當下遭受對面如此挑釁亦不打算善罷甘休,卻也在消費累積到一定金額后逐漸收了勢頭。不是他沒錢,是他還遠沒有傻到那種程度,若再比下去,便能抵得上一輛跑車的錢了,要是讓母親知道他居然在這間小小的夜場里做出這種離譜的事,可能他下個月的零用便會遭到限制了…… 女人亦在此時看出了鄭楓的顧慮,適時給他臺階道:“楓哥,你今晚花了好多呀,就這一晚的消費已經(jīng)是其他客人一個月的金額了,能遇到楓哥這樣漂亮又豪氣的男人,我真的像做夢一樣……” “你這張嘴啊……凈會拍馬屁!” 鄭楓嗤笑著拍拍女人的臉頰,眼看著妘海遙那邊也沒聲了,內(nèi)心估摸著雙方都花得差不多,他這次也不算丟面,便打算就此收手,下次再來好好會會這位特殊的女孩,卻于此時聽得一旁又傳來一道聲音。 “五十瓶黑桃A?!?/br> 鄭楓霎時變了臉色,轉(zhuǎn)頭朝妘海遙那邊望去,就見對方一臉嘲諷地對他揚了揚唇角,做了個無聲的口型:小baby。 “你……” 鄭楓額頭瞬間青筋暴起,這種連傻子都看得出來的奚落,他自然不可能忍! “cao……瞧不起老子是吧,行!今晚就陪你玩到底!” 鄭楓低吼著,咬咬牙便又要點酒,卻被一旁的好友及時制止了。 “算了,別這么沖動?!鄙虺杏衽呐呐豢啥舻泥崡骷绨?,輕聲說道:“不要意氣用事?!?/br> “不行!”處于盛怒中的鄭楓將手一甩,賭氣般罵道:“老子今天就是要讓對面那臭婊子知道誰才是窮鬼!” “……那是客戶,你這是干嘛。”沈承玉頗有些無奈地笑笑,又說道:“那要不然我來……” “你說什么呢!”鄭楓回頭瞪了他一眼,“說好了今天我請!你什么意思???!” “不然呢?你還打算砸多少?”沈承玉白他一眼道:“怎么就這么喜歡這種無聊的游戲!” “你懂個屁!”鄭楓冷哼一聲轉(zhuǎn)過頭去,嘟囔道:“我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噗……好了好了……”沈承玉被好友這幅樣子弄得忍俊不禁,再次拍拍他的肩道:“你別生氣了,我去處理一下。”說罷,便不顧?quán)崡鞯膭褡枵酒鹕韥恚瑥街背瘖u海遙的位置走去。 “妘小姐……是吧?剛才聽到李董這么叫您?!鄙虺杏褡叩綂u海遙面前,溫和地笑著遞出一張支票道:“我朋友脾氣有些倔強,這種幼稚的游戲相信您也覺得很無聊,這張支票我已經(jīng)簽過名了,您填個能令您滿意的數(shù),就不要再……呃!” 他話音未落,便忽然感覺到手指處傳來一陣灼痛,令沈承玉不禁猛地縮回手,再一抬頭,就見妘海遙神情冷峻地捏著煙頭望向他,簡短地吐出一個字:“滾?!?/br> “cao!”隔壁的鄭楓見狀瞬間跳起來沖到妘海遙面前拽起著她的領(lǐng)口怒目而視,“你這賤婊子以為自己是誰???!信不信老子今晚抽得你爹都不認得!” 妘海遙沒說話,面上亦不見絲毫驚慌,只抬手在鄭楓腕骨處隨意一捏,便讓對方驟然哀叫著松了手。 “cao……臭婊子……” 鄭楓已然氣到面容扭曲,怒吼著又要撲過去,卻被沖過來的女人奮力制止了。 “楓哥……楓哥!別這樣別這樣……我解雇她好吧……我現(xiàn)在就開除她!別打了……別……還有客人在……楓哥……” 發(fā)怒中的男人不容易制服,但女人力氣顯然也不小,竟是將不斷叫罵的鄭楓牢牢箍在懷中,動彈不得半分。 “噗……”妘海遙嗤笑一聲站起身來,瞥一眼仍在發(fā)瘋的鄭楓,輕描淡寫地撂下一句:“行吧,我也不玩了,工資不要了,這地不待了,再見,沒斷奶的小baby?!?/br> 語罷,竟是叼著煙大步朝門口跨去,身后的中年男人亦趕忙起身跟上。 會場內(nèi)陷入一片混亂,嘈雜中還夾雜著鄭楓狂躁的怒罵,而沈承玉卻定定站在原地來回撫摸著剛被灼傷的手指,愣愣凝望著妘海遙遠去的方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