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很亮，這使洛鴻都萬分不自在，縮在籠子的最里面，冷漠地注視著外面的洛雁閣。

    他長大了，令人驚詫的美貌并沒有消失，隨著年歲漸長像把剛出鞘的刀，雪亮鋒銳到幾乎無法多看。

    洛雁閣站著，以一種俯視的姿態(tài)，而洛鴻都被鎖在金籠子里，銀制的手環(huán)、腳環(huán)纏住了他的四肢，讓他無法直立，只能趴伏著屈辱地宛如一只販賣中的獸類。

    唯獨不想對洛雁閣服軟，他已經(jīng)開始生氣了，在狹小的空間里試圖躲避對方的手，被摁住肩，冰涼的手指一遍遍細細撫摸那枚烙印，絲絲涼意一路從肌膚竄到大腦，讓他打了個冷顫。

    像是不滿意痕跡淡了，洛雁閣修剪圓潤的指甲挖進了疤痕處，摳弄出一片鮮紅的血跡，瘋狂的嫉恨和怒火深深壓抑著幾乎凝成了黑色的嗔怨。他什么都知道了，他的，屬于他的小千金給柏鳳樓生了孩子。

    他勉強維持著自己神色的溫和，即使聲音已經(jīng)扭曲成怪異的故作甜膩：“也給我生個寶寶吧？我們的孩子一定會是最可愛的?！?/br>
    洛鴻都沒吭聲，肩上痛得他發(fā)抖，他討厭洛雁閣，而且他已經(jīng)說過他下次不生了，就真的不想生了。

    洛雁閣得不到回應(yīng)，神色驟然陰郁，冷聲問：“你還知道你是我的嗎？”

    他扯高了手鏈，掛在籠子上部的鉤環(huán)處，洛鴻都雙手吊高被拖起來，雙腳難受地點地，試圖分攤一些重量。

    “再燙一個吧，”洛雁閣的手放在繃緊的大腿內(nèi)側(cè)，幽幽的貓兒瞳閃著光像要吃人的獅子，“就在這里好嗎？”

    “不好，我不想當(dāng)你的東西。我為什么屬于你？”他在害怕，哆嗦著反駁，想要借此讓人知道這個提議的不合理性。

    洛雁閣靜靜凝視對方激動的臉，從眼瞳深處窺見了一點厭煩的火光。

    要怎樣你才會服我？永遠待在我身邊？他茫然地摩挲著對方的肌膚，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那個問題，你怎樣才能意識到我們就是一體的、不可分割的，你就是我的。

    他恍然間想到了答案，即使內(nèi)心已經(jīng)篤信，面上還是小心翼翼、滿懷不確定地說：“因為我喜歡你，我也屬于你。我們是一樣的，你屬于我，我同樣屬于你?！?/br>
    “不，我們才不一樣?！奔词怪勒f不通，洛鴻都還是譏嘲地笑了：“你想要我做你的妻子、母狗、可以任意擺弄的玩具，與此同時，你是我的丈夫、主人、支配者。我們可以屬于彼此，卻永遠處在不平等的關(guān)系中！”

    他看了看似乎想說什么的洛雁閣，接著宣泄自己的不滿：“你不必用美好的詞匯矯飾，我是因為嫉妒背叛了你，但這就能作為你依恃強權(quán)強jian、綁架我的理由嗎？如果我一直拒絕你，你就會因為憎恨或者喜歡剝奪我的生命，至少限制我的自由?！?/br>
    永遠，永遠這樣高高在上，把對他的支配看作一種恩賜，有時候真的很讓人心煩啊。

    洛雁閣被這毫不留情的質(zhì)問給激怒了，貓兒瞳冰冷地注視著因為高昂的情緒而臉色潮紅的洛鴻都：“你這樣傲慢嗎？一無所有，還想要自由？智謀、財富、權(quán)力……只要在某方面取得絕對的優(yōu)勢，為什么不能利用它為自己服務(wù)？”

    “你讓我目睹你的出軌現(xiàn)場，在我拔槍前毫無畏懼和羞愧，甚至得意洋洋地和我對視，在誤以為我是個陌生的施暴者時，為了活命，卑賤地叉開腿求憐，而現(xiàn)在姿態(tài)卻端的這樣高。這，不也是仗著我對你的感情嗎？”

    洛鴻都像被一盆冷水潑中，消了所有氣焰，僵硬地辯白：“我為自己的生命俯首，這沒有什么好羞愧的。我就算服了你，也不是因為可笑的喜歡。我就是怕你，為了活命，不僅不喜歡你，還恨不得你去死。”

    洛雁閣的心抽痛了一下，忍無可忍地捂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寒聲說：“閉嘴，你先對不起我，裝什么無辜？”

    “你怎么這么不乖，一點也不像你了，我不喜歡這樣?！彼麨槁屮櫠纪蝗患怃J的言辭苦惱，思緒亂到了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地方，威脅道，“我現(xiàn)在不會讓人把你偷走了，你別想著洛鴻洲和柏鳳樓能帶你離開?！?/br>
    他發(fā)現(xiàn)了洛鴻都的滿不在乎，帶點憐憫地說：“你很快就會求我的。”

    就像柏鳳樓教訓(xùn)不聽話的“子女”般，他把小千金一個人留在了黑暗中，只是待了五天，洛鴻都就崩潰了，從一開始怒聲斥罵到不安地趴在籠子邊緣翹首以盼。只要洛雁閣帶著光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就欣喜得像一個吃到很多糖的小孩。

    “這樣就害怕了嗎？”他半跪著撫摸洛鴻都的下巴，調(diào)侃道，“真是沒有用呀。你知道柏鳳樓怎么關(guān)人嗎？他把人鎖地下室，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飯，就地排泄，一關(guān)就是半個月，要別人看到他就搖尾乞憐。”

    “好些人恨他，可也怕他，見到他就雙腿打顫，只有我不怕?！彼氲绞裁?，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我肯定會殺了他的，但是你的小孩怎么辦？我不想養(yǎng)呀。”

    洛鴻都緊緊抓住金籠子，惶惶不安地盯著他。

    洛雁閣就微微笑起來，安撫地摸摸他的頭：“畢竟是你的寶寶，等你生下我的小孩，就把她接過來好了。你知道要怎么做嗎？”

    他已經(jīng)生過一次孩子了，當(dāng)然知道，張開大腿乖順地等待洛雁閣的進入，不再做無畏的反抗。

    于是洛鴻都在一個月后走出了籠子，自殺是很簡單的，他撕扯下床單綁住自己的脖子，另一端系在紅木椅子上。

    在洛雁閣進來的一霎那，洛鴻都站在二樓陽臺邊，嘴角掛著挑釁的笑，在他驚恐地趕來前，閑適地一推椅子。

    咔擦一聲，他的脖頸不自然彎折了，殷紅的鮮血涌出了唇角，一點一滴灑在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

    死亡就是無法逆轉(zhuǎn)的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