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的承諾
白炎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枕邊的手機一直沒有響過,時間早已過了23:00點。 過了片刻,他拿起手機,打開網(wǎng)站。最新一章在21:16分更新,截止到現(xiàn)在已有三百多條評論。 他第一次認真翻者給出的評論,除了猜劇情的,剩下幾乎全是彩虹屁,但沒有一條彩虹屁是來自‘春天的楓’。 這個安靜的深夜,白炎竟感到有些不習慣。微信的聊天窗口,韓楓最后的信息停留在18:56分。 -哥,今天真冷啊,下雨天太麻煩了,一直堵車。 -我剛查了下快遞信息,已經(jīng)到你那了,估計明天上午就派送了。 -到時候別忘了給我反饋啊(偷笑) ? 白炎閉上雙眼打算睡覺,倏地想起林子緒母親之前打來的兩通電話,問他能不能去參加林子緒的生日宴會。 他睜開眼睛,重新打開微信。 “不玩了不玩了!”覃逸飛不爽地放下鼠標,吐槽道:“這匹配的什么隊友,我回寢室睡覺了。” “技術(shù)不行別賴隊友?!狈墩苄Φ?。 覃逸飛剛想懟兩句,手機響了??吹絹黼婏@示后,他舉給范哲看,“白炎怎么這么晚還給我電話?” “你又干壞事了?” “怎么可能!” 覃逸飛接通電話,“白炎,怎么了?” “有沒有韓楓的電話?有的話報給我?!?/br> “我去,你連自己老婆的手機號都沒有?” “快點?!?/br> “幸虧我昨天存了,等下。”覃逸飛打開揚聲器,翻著通訊錄。他一邊搜首字母一邊說,“網(wǎng)絡(luò)這么方便,你給他打語音電話也可以啊。” “打不通,好了么?” 電話那頭的語氣讓范哲察覺到異樣,他聯(lián)想到昨天的林子緒,立刻問道:“白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但他今天沒找我聊天?!蹦穷^頓了兩秒,“今天是林子緒生日,他媽給我打過兩通電話?!?/br> “我報給你啊,拿筆記一下?!瘪蒿w報完韓楓手機號碼,“我再報一遍,你確認下?!?/br> 范哲想起大半年前的一個學弟,就因為給白炎遞了封情書,被林子緒私底下發(fā)起的校園暴力整到主動退了學。 這件事,還是他跟覃逸飛先知道的,當時的白炎完全不知情。 等白炎記完電話,他趕緊問道:“白炎,林子緒之前找沒找過韓楓的麻煩?他應(yīng)該不知道這號人的存在吧?” “找過,先不說了?!?/br> 聽筒傳來忙音,范哲cao了一聲,“不是我想烏鴉嘴,我覺得那傻逼恐怕又要發(fā)瘋。” “靠,你這么說還怪嚇人的。” “過會兒你再給白炎打個電話,問問情況?!?/br> “我知道了?!?/br> 白炎撥通紙上記下來的手機號碼,如果被聽出聲音,也無所謂了。他只是想確認韓楓是不是睡著了,希望對方?jīng)]遇上什么麻煩。 電話通了,但無人接聽。 他重新?lián)艽蛄说诙?,即將自動掛斷時,電話被接通了。 “可算有電話進來了,喂?你是手機主人的朋友嗎?” 聽筒里傳來一道粗獷的男聲,語氣聽著還很著急。白炎立即說道:“我是他朋友,他怎么了?” “哦哦,看陌生號碼我還以為是推銷?!蹦腥酥钡卣f道:“他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已經(jīng)做完手術(shù)了,人還沒醒過來。你能不能聯(lián)系到他的家人?我這兒給他墊了不少錢,還沒法回家?!?/br> 不好的預(yù)感應(yīng)驗了,白炎開著揚聲器,一邊跟電話里的男人確認醫(yī)院和大致情況一邊快速穿著衣服。他讓男人再耐心等等,說自己馬上趕到醫(yī)院。 深夜的大路上,車輛稀少。白炎將車開得很快,連兜里的鈴聲都沒注意到。他頭回有一種心慌的感覺,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暴起了明顯的青筋。 男人說過的那些話,依舊回蕩在耳邊。 “是不是外頭得罪了什么人了啊?捅他的那人跑了。我也來不及報警,趕緊先打120把人給送醫(yī)院了?!?/br> “好在是大冬天,醫(yī)生說就劃傷了腸子,縫了好幾針,沒捅到大血管和別的臟器?!?/br> “這小子真是命大??!” 白炎剛到醫(yī)院,手機又響了。以為男人打來的,一看是范哲。他接通后,語速很快,“他出事了,我剛到人民醫(yī)院?!?/br> “cao!肯定是那傻逼干的!我馬上過來?!?/br> 白炎本想拒絕,擔心韓楓身邊離不了人,于是同意了。 病房門口前,白炎見到了男聲的主人,是個體型還算魁梧的中年男人。 男人見到來人是個年輕的小伙子,看著像個大學生。他走上前問道,“小伙子,就你一人???” “他家人在外地,趕不過來?!卑籽渍\懇地道謝,“耽誤您這么多時間,謝謝。” 男人擺擺手,“嗐,別客氣。這正好看見了,沒法不管?!?/br> 白炎很想進去看看韓楓,但眼下有正事要處理。他問男人有沒有看清拿刀的人,大概描述了下林子緒的外貌特征。 男人搖頭,只說看著像個年輕人。他心有余悸地說道:“我剛上樓,他正要捅第二刀。我趕緊沖他吼了一嗓子,給他嚇得刀都掉了。當時顧不上別的,讓他給跑了。這要是捅著要害,那可是一條人命啊?!?/br> 白炎回憶起那天在警局門口,韓楓說過的話。他說很嚇人,怕林子緒再報復他。今天發(fā)生的這件事,恐怕會對他產(chǎn)生陰影。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戾氣忒重。”男人嘆了口氣,把醫(yī)藥費等亂七八糟的收據(jù)遞給白炎,“費用清單都在這兒,我給墊了一萬塊錢,后續(xù)還有費用要繳。小伙子,要不你跟他家人溝通下,看看是轉(zhuǎn)賬合適還是怎么說?” “我現(xiàn)在轉(zhuǎn)給您?!卑籽讍柲腥艘速~號,通過轉(zhuǎn)賬給對方打了兩萬過去。其實兩萬都未必夠,他信男人說的話。如果第二刀捅下去,韓楓很有可能… 男人收到到賬通知,看到金額嚇一跳。 白炎跟男人在病房門口因為這一萬塊的事來回扯了好幾分鐘,他第一次跟陌生人說這么多話。最后男人只肯收一半,退了五千回來。 等男人走后,他才進了病房。 三人間的病房,中間床位是空的,最里面的床位拉上了簾子。白炎走到靠門的病床邊,韓楓躺在床上,沒什么血色的臉上看著有些臟,鼻子那兒還糊著鼻涕,兩個眼尾處也掛著已經(jīng)干了的淚痕。 他輕輕地搬了個凳子,坐到邊上。 范哲和覃逸飛打車趕到醫(yī)院,問到樓層和病房后立刻趕了過去。到了病房,二人看著靜坐在床邊的白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覃逸飛走過去,小聲問道:“他怎么樣???” “腹部被捅了一刀,腸子破了?!卑籽椎吐暬氐?。 范哲低罵道:“那傻逼瘋了么?居然敢動刀子?!?/br> “不是第一回了,我應(yīng)該早點注意到的。”白炎說完,站了起來。他看了眼床上的韓楓,繼續(xù)道:“你倆在這待著,我去買點必需品和毛巾。” “阿飛,你在這里守著,我陪白炎去買東西。” “哦哦,你倆去吧?!?/br> 出了病房,范哲才敢用正常音量說話。白炎簡短地說了下上回的情況,他聽完后直接發(fā)飆了,“cao!這他媽故意傷人了吧?送局子里都夠吃幾年牢飯了。正好上回有案底,趕緊給他送進去,別他媽再出來害人。” 白炎聽完,沒說話。 范哲見好友面色平靜,追問道:“別跟我說你打算放過那瘋子,躺著的那人招誰惹誰了?我都替他可憐。你說要不是認識你,他能被這么對待?” “我知道?!卑籽壮聊撕靡粫海耪f:“是我的錯?!?/br> 他給過韓楓承諾,卻沒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