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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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有個人輕輕走過燈光昏暗的樓道。各家的貓眼里透出微光,那是一個又一個或舒適或溫馨的家。當(dāng)人們在家里點起暖黃色的燈光說笑的時候,他們會不會想到有個人正隱藏在黑暗里透過貓眼窺視著他們的溫馨與快樂? 防盜門是一個結(jié)界,門外與門內(nèi)形成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身處寒冷與黑暗中的人無比渴望溫暖與光明,他們無法擁有,便只得透過縫隙窺視別人的快樂。膽小的永遠(yuǎn)窺視,膽大的想著占有。 唐寧,獨居女性,平時不怎么看雞皮疙瘩和公共住宅,不胡思亂想,所以也不會想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一個人正在無聲地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唐寧在一個低層小區(qū)有一套房子,不大,她一個人住剛剛好。每天下班回到家里,也算是在這偌大的冰冷與溫暖交織的城市里有個安身之所。 這個小區(qū)有很多上了年紀(jì)的人,他們住在一樓,侍弄著一個小園子,種花種菜,春夏之交坐在開滿花的樹下面的躺椅上曬太陽聽收音機。 那是不同于外界忙碌奔波的恬淡寧靜。 唐寧住的那棟樓在小區(qū)最東南,光線很好,她住五樓,臥室在北邊。從臥室的窗戶向外看去,很容易就能看見對面那幢樓的南陽臺。和她家相對的五樓住了個清秀的少年,唐寧有的時候放假白天在家,正好看見那個少年在陽臺晾曬床單和浴巾。說來湊巧,那個床單她也有,浴巾也有同款。 唐寧和單元附近的老人關(guān)系都不錯,有一回正好和對面樓那個單元的李奶奶扯閑嗑,聊到了五樓的清秀少年。 李奶奶說:“那孩子的父母離婚了,兩個人都不愿意管他,他就自己留在這幢房子里?,F(xiàn)在好像上大一了,就在咱們市那個什么,什么學(xué)校來著,我這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了?!?/br> 李奶奶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他性格挺內(nèi)向的,獨來獨往也不愛說話,但是挺有禮貌,遇見我們這老鄰居都打招呼。好好的孩子,可惜——” 后面的話打岔就岔過去了。 唐寧那時候才知道那個少年的名字,叫唐歌,和她還是一個姓氏。 日子還是平平淡淡。后來有一次唐寧跟李奶奶嘮嗑的時候,唐歌剛好上完課回家,他跟李奶奶打了個招呼。 李奶奶問他:“吃飯了嗎?” “還沒呢,等一會兒我自己做點。” “行。不愿意做就來奶奶家吃,今天中午煮的面條,還有牛rou醬——對了,”李奶奶給唐歌介紹,“這是咱對面樓的,唐寧,比你大幾歲,得叫姐,平時和李奶奶關(guān)系也不錯,有時間你倆都來家里吃飯?!?/br> “唐寧姐?!碧聘杩粗茖幗腥恕?/br> 唐寧笑著沖他點點頭:“你好。” 自此唐寧和唐歌就算正式認(rèn)識了。但正式認(rèn)識之后也并沒有什么變化,頂多就是樓下遇見了打個招呼,或者唐寧在臥室看見唐歌晾衣服的時候兩個人偶有對視,互相點頭。 大概兩個人都是慢熱的人,生活沒有什么交集,也不必過于親密。這是唐寧的想法。 可是她并不知道,唐歌一直渴望著和她的相識。 你與和你擦肩而過的每個人之間,不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唐歌關(guān)注唐寧很久了。 高二的時候,唐歌父母的矛盾不可避免地爆發(fā)出來。剛開始是激烈的爭吵,不管是白天或者晚上,只要他們遇上,就好像冷空氣偷襲了厚重的黑壓壓的云層,一個炸雷接下來便是瓢潑大雨。開始的時候唐歌也很害怕,聽見大一點的聲音就下意識地縮脖子。倒也不是他爸爸mama遷怒于他,只是他們好像忘記了這個孩子的存在。 后來兩個人都不怎么回家了。唐歌上了高三,每天早出晚歸,回家面對漆黑空蕩的房子。別人的爸爸mama都十分關(guān)心孩子的學(xué)業(yè)和生活,每天變著法子給孩子做好吃的,和孩子談心。但是唐歌如果不自己起來做飯的話,他連冷飯都吃不到。 唐歌的父母吵架的那些日子里,他躲在自己的房間,用被子蒙住頭,想要隔斷外面那些刺耳的聲音。唐歌的父母不回家的那些日子里,整個房子都是唐歌的了,他晚上睡不著,便走到客廳,坐在黑暗里,看著對面這幢樓。漸漸地他發(fā)現(xiàn),對面的那個房間的燈,總會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亮起。燈亮起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回來了。 她工作好像有些忙,每天回家都很晚。 正對著的那個屋子是她的臥室,她神經(jīng)有點大條,有時候看對面樓燈都熄了,不拉窗簾就換衣服。 她做事情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拖鞋在地上打滑,怪好笑的。 …… 最開始,唐歌只是將觀察這個素不相識的人作為無趣生活的調(diào)劑品。 那種感覺好像,你隔著玻璃觀察里面的小動物,但又不僅僅是看小動物的感覺。因為唐歌知道那也是一個,和他一樣的人。 在他觀察的時間里,她一直一個人在家。好像只有兩個人存在于廣袤無垠的黑暗宇宙之中,她是發(fā)著暖光的星星,他卻一直處在黑暗里。 有時候唐歌也開開客廳的燈做些什么,他知道,唐寧看得見。不過唐歌很少那么做,因為他發(fā)現(xiàn)唐寧看見對面亮燈的時候,就會早早把窗簾拉上,那樣他就看不見她了。 漸漸地,唐歌不再把觀察唐寧作為生活的調(diào)劑品,這件事和吃飯睡覺一樣成為了唐歌生命里的必需。 當(dāng)一個人無意識地養(yǎng)成一個習(xí)慣的時候,最開始他自己或許還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某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突然發(fā)覺,那么他便面臨著一個選擇——是繼續(xù)保持這個習(xí)慣,還是強迫自己改變這個才開始不久的習(xí)慣? 唐歌也經(jīng)歷了這樣的一個過程。 他從學(xué)?;氐郊?,進入自己的房間,看書寫作業(yè),復(fù)習(xí)知識點。到了唐寧回家的時間,他便會放下手里的東西,走到客廳,也不開燈,坐在他放在客廳陽臺的躺椅上,那個椅子擺在他精心選擇過的,最合適的觀察地點。 后來有一天,一樣的時間,唐歌坐到躺椅上,左等右等也不見唐寧回來。那個房間的窗子一直黑著。唐歌心里有些怒氣,他站起來來回踱步,不停地想這女人怎么還不回家?當(dāng)他的怒氣沖到頭頂,他又突然冷靜下來。他頓住了,他不明白他是站在什么立場上生這個氣,所以他那天晚上沒有再等下去,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整夜。 這時候唐歌已然面對著一個選擇,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是放任自流,還是冷靜克制? 不管怎么講,他和唐寧都不像是會有除了鄰居關(guān)系以外的任何關(guān)系,正常人這時候無疑會克制自己,偷窺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也不是一件體面的事情。這些唐歌也知道,可是這并不是他要考慮的首要問題。 在唐歌眼中,放任便意味著任憑自己依賴唐寧,任憑自己沉溺在以唐寧為中心的圈子里,觀察她,看著她吃飯睡覺、哭哭笑笑。她像他養(yǎng)在巨大的玻璃魚缸里的玫瑰燈,他一直在魚缸前等待她鉆出洞xue,只為了看她一眼,好像看她一眼就會消除這一天的疲累與無奈。 而克制,確實是不去看她。拉上窗簾,不去管她的燈是明是滅,不去管她的人身在何處,這樣最大的好處就是他不會依賴與沉淪,他盡可以孑然一身,沒有依靠,沒有軟肋,沒有威脅,所以堅不可摧。 唐歌和正常的人不一樣,他不關(guān)注常人所關(guān)注的倫理道德,更不關(guān)注禮義廉恥。雖然在其他所有事情上他在遵守著規(guī)則,但在觀察唐寧的時候,這些都被他拋諸腦后。 是把唐寧圈入自己的領(lǐng)地,不擇手段地?fù)碛兴€是再也不關(guān)注她? 唐歌陷入的是這樣的思考,他面對的是這樣的抉擇。 唐歌想了很久,最終新奇的欲望戰(zhàn)勝了克制的想法。他可能覺得,唐寧就像他曾養(yǎng)過的玫瑰燈一樣,大不了,她比起觀賞魚來還能自己照顧自己,當(dāng)他不再對她感興趣時就會放棄。這是一種僥幸心理,就好像我們插下的一個個fg,它們一定會有倒下的一天。 唐歌的fg倒下了,他在窺視唐寧的過程中得到了舒適與滿足,從舒適與滿足里升騰起空虛的欲望,從興趣轉(zhuǎn)為愛好,轉(zhuǎn)為歡喜,轉(zhuǎn)為依賴,轉(zhuǎn)為情欲,與愛。盡管這愛不為世俗所接受,但是在唐歌看來,他確實愛著唐寧。他愛著她,所以她也要愛上他,就算不能愛他,也一定要留在他身邊,因為他愛她。 不講道理。 唐歌說:“講道理就不叫愛情了?!?/br> 時間線拉回唐寧正式認(rèn)識唐歌并知道他的名字之后,這時候唐歌的fg已經(jīng)倒塌多時,他喜歡她,并且想擁有她。他在等待——或者說伺機制造——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 如今他借著李奶奶的由頭正式認(rèn)識了唐寧,那么,真正的故事就此開始。 舞臺上的帷幕緩緩拉開,唐歌從陰影中走到臺前,優(yōu)雅鞠躬。 說實話,唐歌更喜歡在幕后。長久處于陰暗之中,讓渴望光明的他本能地懼怕光明。懼怕,卻依舊想要靠近,像撲火的蛾,無法抑制地沖向毀滅。但對于唐歌來說,撲向唐寧不是毀滅,是他的救贖。他樂在其中,也甘之如飴。 唐歌躲在陰暗中,卻不只是躲著。他在微風(fēng)輕輕拂過的窗簾后,在窗簾的縫隙中看著唐寧,觀察演化為記錄。 他的父母離婚后把房子留給了他,兩個人分開后倒是不吵了,好像也終于想起了還有一個兒子。不知道是不是有愧疚在心里,他們對他很好——物質(zhì)層面上的。 有一次生日爸爸送了唐歌一臺相機,唐歌之前提過的。本來說在高考之后買給他,但可能是出于彌補的心理,唐歌高三還沒畢業(yè)相機就到手了。 于是他用心愛的相機記錄心愛的人,偷偷地,透過窗簾的縫隙。 他拍過她拄著腦袋靠著窗看花、看雨,或者發(fā)呆。 在自己的房間窗前看著外面冥想,是唐寧的習(xí)慣,也是唐歌最喜歡的她的習(xí)慣。因為那樣,他能清楚地看見她的臉,她會在窗前很長時間,唐歌也能看她很長時間。 他拍過她在床上看書或者玩手機,穿著睡衣,或者是T恤短褲,或者是蕾絲睡裙,或者是長袖長褲,有時翹著修長又白皙的腿,有時穿著毛茸茸的襪子。他看見過她裹著浴巾從浴室沖到臥室,他看到了她的床單和浴巾,每一件,他都有同款。洗出來,用掉,再洗,晾在陽臺,挑一個她在家的時間,大大方方地,好像在對她說:看啊jiejie,同款,我們之間是有緣分的。 唐歌也拍過唐寧的裸體。那次她回家很晚,附近的人家都關(guān)了燈。她太累了,連窗簾也沒拉,直接換衣服了。唐歌就是在那時拍到了她,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精巧的鎖骨與渾圓的胸部上,久久不能移開。 從那時起,唐歌忽然懂了,他每天抱著唐寧同款的被子卻仍舊覺得空虛的原因。他在窺視她的過程中得到快感,但是他的欲望在膨脹。當(dāng)收獲的快感小于鼓脹的欲望,他需要新的快樂的來源。唐歌將唐寧的照片放在枕邊,在那個彌漫著無聊與燥熱氣氛的畢業(yè)后的暑假,無所事事的時候人總是喜歡胡思亂想。太陽升起后是清醒與克制,月亮升起后,朦朧夜色掩蓋了羞人紅潮,微涼晚風(fēng)沖淡了高漲欲味,唐歌喘息著釋放在那條和唐寧同款的浴巾里。 白天有多克制,晚上就有多意亂情迷。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唐歌都在這樣的日子里度過——他看她,拍她,沖洗她的照片,思念她,想著她紓解思念。從高三后那個長長的假期,一直到大學(xué)。 今年經(jīng)濟形勢不好,唐寧隔壁的人撐不住搬走了,那間屋子空了出來。唐寧聽不見隔壁小孩子嘰嘰喳喳的玩鬧聲,一時竟有些不適應(yīng)。 唐歌看見了玻璃上貼的賣房子的信息,給他mama打電話,說有個房子空出來了,買不買? 他mama之前也在觀望,這兩年他們市的房價漲得也挺快,她對唐歌說喜歡就買。 然后唐歌mama空了一天過來,和唐歌一起看房子。那家人著急出手,價格也沒抬太高,唐歌他們覺得差不多就簽了合同,然后拿著材料去辦登記手續(xù)了。一天折騰下來,唐歌還和mama一起吃了頓飯。唐歌mama看著這兩年沒怎么管過但是看起來似乎成長得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兒子,心里還是欣慰的。 唐歌回家之后打開客廳的燈,坐在那個固定的位置上。微風(fēng)吹起潔白的紗簾,吹散了他身上帶著的食物的味道。他站起來,脫下身上的衣服扔到臟衣籃里,走進浴室,沖了個澡換上睡衣又坐到椅子上。對面的燈光已經(jīng)亮起來了,他看見唐寧在家里走來走去??戳艘粫制鹕?,去收拾衣服和生活用品,準(zhǔn)備盡快搬進唐寧隔壁。 床頭柜的香薰蠟燭燃著微小火苗,房間里散出薰衣草的淡淡味道。 隔壁的房子空了幾天后又傳出收拾東西的聲音,唐寧好奇地從貓眼向外看去,發(fā)現(xiàn)有人在搬家。 有人進進出出,是唐歌。 于是唐寧打開了門,她跟唐歌打招呼:“你怎么搬到這里來了?” “唐寧姐?!碧聘栉⑿χ蛘泻?,“我mama聽說這家要賣房子就買下了,她說讓我搬過來,把那間留給她?!?/br> “我今天下午就收拾完了,搬家之后要吃頓飯,晚上唐寧姐也來吧?” 唐寧正欲開口拒絕,唐歌又道:“我一個人吃太冷清了,我把李奶奶也叫上,我們一起吃吧?!?/br> 望著唐歌溫和的詢問眼神,張了張嘴,沒好意思拒絕:“那好。你收拾完了叫我,我去幫你做菜吧?才知道你搬來,時間太倉促了,來不及準(zhǔn)備搬家禮物了。” “好,謝謝唐寧姐?!?/br> 傍晚的時候,唐歌敲響了唐寧的門,他拎著兩大袋子菜,彎著眼睛笑著叫唐寧:“jiejie,菜我買好了?!?/br> 唐寧挽著袖子:“好的好的,你先回,我剛烤了蛋撻和餅干,打包好就來?!?/br> “好的?!碧聘钁?yīng)了一聲,回身打開房門,把菜拎了進去。 唐寧也沒關(guān)門,又進去把一部分餅干和蛋撻裝進盒子,系上絲帶打個蝴蝶結(jié),準(zhǔn)備送給唐歌作搬家禮物。她一手拎著兩個盒子,另一只手托著托盤進了唐歌家。 唐歌聞聲從廚房走了出來,他接過唐寧手里的托盤放在白色的茶幾上。唐寧把盒子也放下了,她站直身體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房子收拾得很干凈,家具也不多,看著寬敞不少。 “嘗嘗?剛烤好的。”唐寧指著餅干說到。 唐歌伸手拿了一塊小熊形狀的餅干放進嘴里,剛烤好的餅干還沒涼透,香甜可口。 他豎起了大拇指:“好棒啊唐寧姐,我一直想學(xué)烘焙,有時間你教教我吧?” 唐寧點點頭:“好啊,”頓了頓她又問:“需要我?guī)湍阕鍪裁???/br> “嗯……我想想——”唐歌又吃了兩塊餅干,抽了張紙巾擦擦手,“jiejie你幫我,洗菜?” “嗯,可以。”唐寧點頭。 “切菜?” 唐寧又點頭。 “炒菜?” 唐寧再次點頭,笑著對唐歌說:“你和我弟弟很像,在某些方面??粗芊€(wěn)重,其實很皮?!?/br> “但是我弟弟應(yīng)該比你大兩歲,現(xiàn)在成熟了,不皮了?!?/br> “唐寧姐,我也沒有很幼稚吧。jiejie幫我切菜就好了,我刀工一直不太好?!?/br> 唐寧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然后邁步走進廚房。她發(fā)現(xiàn)大部分菜已經(jīng)洗好了,被放在籃子里控水。 “動作很迅速嘛!” 唐寧洗了洗手,唐歌遞過一張擦手巾。 “想做什么?”唐寧拿過菜放在菜板上,聽唐歌報了幾個菜名,腦子里大概想好了菜要切成什么樣子,伸手從刀架上抽出一把菜刀。 唐寧切菜很熟練,唐歌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說是想學(xué)習(xí)一下。他看著唐寧細(xì)嫩的手指按在蔥綠的蔬菜上,刀光飛舞。唐歌轉(zhuǎn)移視線,看見她的頭發(fā)綁在后面,有幾縷調(diào)皮的發(fā)絲松松散散,差一些就要脫離皮筋的控制。唐歌又看見唐寧白皙的脖頸,他的呼吸不受控制地重起來,他想看薄而鋒利的刀刃劃破她的手指,他想看她的殷紅的血跡蹭上皮膚,他想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他的牙印。 在呼吸聲出賣他之前,唐歌轉(zhuǎn)移了視線。他打開天然氣的開關(guān),起鍋燒油。 唐寧切完了菜轉(zhuǎn)過身來,唐歌剛把一盤黃瓜片倒進鍋里,“嗞啦”一聲。他拿起鍋鏟翻炒,動作很熟練。唐寧看著唐歌略顯寬厚的背影,恍然地意識到他已經(jīng)逐漸成長為一個男人了。 唐寧自己在家的時候也有思考過關(guān)于唐歌的問題,她的記憶里恍惚浮起一個影子——之前應(yīng)該是見過他的,那時候他在上高中,穿著校服,臉上沒什么表情,嘴巴總是抿在一起。那時候唐寧和李奶奶不太熟,對對面單元高中生的家長里短也不感興趣。 唐寧又看了一眼唐歌的背影,她開口:“你是什么時候?qū)W會做飯的?” 唐歌沒有停止翻炒的動作,他答道:“高二?!?/br> “高二挨了點餓,胃不太好,就去學(xué)了?!碧聘栌盅a充一句。 唐歌知道唐寧或多或少地肯定聽過自己家里的事情,因為附近的鄰居都知道。高中的他有時候還覺得抬不起頭來,家里的變故讓處在青春期敏感時段的他更為自卑,性格也變得陰晴不定。但是后來他覺得這些事情也沒有那么重要,便逐漸看得開了。 說起來他的情緒部分還是受生理影響,高二有一段時間他吃不上飯,每天下了晚自習(xí)回家之后面對空蕩的房間和空空如也的冰箱,確實是挨了餓的。后來他自己買菜,自己學(xué)著做飯,剛開始做得也不好吃,蛋煎得焦糊,沒時間也只得忍著苦氣默默吃下去。學(xué)習(xí)壓力、生活壓力,這些都堆積在一起,讓他沉默寡言又孤僻易怒。 轉(zhuǎn)折點在唐歌注意到唐寧之后,他每天窺視著她,利用這種方式排解內(nèi)心的苦悶與壓力,好像之前蹲在玻璃缸前看魚。另外一點也是他的生活逐漸走上正軌,他可以做出正常的飯菜填飽肚子,也適應(yīng)了需要他一個人獨自走下去的生活。 看得開之后唐歌的性格穩(wěn)定了不少?,F(xiàn)在在唐寧面前他是一個大男孩,不算陽光但也不沉悶,有時候還有點皮。但是實際上的唐歌依舊沉默寡言,只是內(nèi)心比之前更加堅韌強大,他不再暴躁易怒,反而變得溫和。但是沒人知道他內(nèi)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棉花里藏著利刃,糖果中摻雜毒藥,外表是偽裝,真相往往令人難以面對。 現(xiàn)在的唐歌對之前的苦痛記憶逐漸模糊,他不想每天咀嚼無用而沉悶的回憶來給自己增加痛楚,忘卻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他在乎,但他不想記住。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利用曾經(jīng)的苦痛來要挾別人,他不再痛苦了,但是別人仍然以為提起這些的時候他很痛苦。于是他便提起這些事情,用一句話,輕描淡寫地暗示,好像在說——我在努力忘記啊。 尤其在唐寧面前。 唐歌在用過往的經(jīng)歷欺騙她、要挾她,他裝作撕開疤痕給她看血淋淋的傷口,就是想要看到她眼里泛起的柔和的惋惜的微光,就是想讓她心疼他。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唐歌的目的達(dá)到了。 唐寧在唐歌身后,靠著料理臺,眼神略微復(fù)雜地盯了一會兒他。 菜快要做好的時候,唐歌給李奶奶打了電話,說可以過來吃飯了。 外面的天空暗了下去,屋子里亮起暖黃色的燈光,幾個人湊在一張桌子上,說說笑笑,桌子上擺著豐盛的菜肴,倒是真有了那么一些闔家團圓的味道。 飯菜吃得差不多了,也到了該散的時間。唐歌和唐寧讓李奶奶先回去,他們兩個一起收拾碗筷。吃飯的人也不多,餐桌很好收拾,很多活兒還是唐歌從唐寧手里搶出去干的。 收拾完之后唐寧去洗手間洗了個手,出來之后問道:“唐歌啊,你家這個香皂還挺好聞的,是什么牌子啊?” “啊,那個是我自己做的。我開了家淘寶店,賣賣自己做的香薰蠟燭和手工皂之類的。”唐歌說著,提來了一個小盒子,“唐寧姐,這是我自己做的蠟燭和手工皂,謝謝你今天來。” 唐寧剛想推辭,唐歌又說:“剛給李奶奶也拿了,你拿著吧唐寧姐,不然我怪不好意思的?!闭f著唐歌把小盒子塞到唐寧手里,塞盒子的動作間磨蹭到了她的手指,只一瞬,卻好像有細(xì)微的電流涌過,刺激得他整顆心都酥麻起來。 夜晚,唐寧點起淡紫色的香薰蠟燭,薰衣草的幽香在房間內(nèi)徐徐飄散。 燈熄掉了,她陷入沉眠。 午夜時分,門鎖“咔”一聲,防盜門打開了,唐歌走進來。他趁唐寧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翻了她的外套口袋,找出鑰匙,印在一塊手工皂上。今夜他便用新配出的鑰匙打開了唐寧家的房門,稀松平常地,好像打開自己家的房門,好像床上睡著的是他自己的妻子。 唐歌確實是這么想的,他覺得唐寧遲早會成為他的妻子。他不著急——對于表面上的關(guān)系——因為他覺得他有足夠的時間與唐寧培養(yǎng)感情,這種事情也急不來。但是到了他一個人空下來思考的時候,他在想他就住在唐寧隔壁,他要不要做點什么,想得很焦躁。下意識地向窗外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看不到唐寧,便更加焦躁。一只小手伸出細(xì)細(xì)的手指,在他心上撓啊撓啊,撓得他心思煩亂,所以他最后妥協(xié)了。 唐歌走進唐寧的臥室,看見床頭擺放著的香薰蠟燭,微微笑了。唐寧穿著吊帶睡裙,身上搭著薄薄的小毯子,大片肌膚暴露在外面。唐歌蹲在床前看她,手指描摹上她的眉目,一點一點滑到她的唇上。 柔軟的觸感讓唐歌心里一顫,他的手指在唐寧唇間流連了一會兒,略有不舍地移開了。手指順著她的下頜滑到脖頸與鎖骨,滑到裸露的胸部,軟嫩的感覺讓他的指尖發(fā)燙。唐歌蹲在床邊看了唐寧許久,期間唐寧還翻了好幾個身,毯子也滑落下來。唐歌接住毯子,輕輕蓋回唐寧身上。然后他站起身來,環(huán)視唐寧的臥室,好像新王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臥室不大,擺了張雙人床和一個梳妝臺,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月光,夜色里也看不太清楚,但唐歌覺得很溫馨,大概只是因為床上躺著他喜歡的女人。唐歌走出臥室去了別的房間,唐寧的東西收拾得很干凈,但各處都有小女生的心思,挺可愛,也很細(xì)致,可以感受出和男人的房間的不同。唐歌走進衛(wèi)生間,拉開浴簾,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個小浴缸。他跨進去躺在里面,長腿搭在浴缸邊緣,伸手拿下架子上放的沐浴露和洗發(fā)水看了看,然后鼻尖湊近,深呼吸,是他在唐寧身上聞到的,令人舒適又放松的味道。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他轉(zhuǎn)頭看向洗漱臺,客廳沒拉窗簾,月光透過陽臺灑進來,差不多能看清洗漱臺上的東西,他看見了上面擺著的新皂盒里的他送唐寧的手工皂,唐歌轉(zhuǎn)回頭,滿意地微笑。 唐歌又回到了臥室,他撥開唐寧凌亂搭在臉上的發(fā)絲,親吻她的臉頰。 “jiejie,我回去了。手工皂和香薰蠟燭都要好好用哦?!?/br> 住了隔壁之后,唐寧和唐歌愈發(fā)熟悉起來。唐歌要打理他的店,每天晚上都會回家自己做飯。唐寧有時候回來得早,唐歌便去敲她的門,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起初唐寧會拒絕,她想,一個快三十歲又有手有腳的人,干嘛天天蹭人家大孩子的飯吃啊。但是后來架不住唐歌過于熱情,不是說菜做多了就是說今天他廚藝登頂菜巨好吃一定要她嘗嘗,好吃是好吃,那你也不能一個月天天廚藝登頂啊。唐歌拉著唐寧就往他家餐桌去,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數(shù)多了唐寧也不好意思。于是唐寧便在周末做菜給唐歌送去,或者教唐歌烘焙。唐寧是一個不愿意欠人情的人,有什么都想著趕緊還了才好。唐歌很喜歡跟著唐寧學(xué)習(xí)烘焙,因為那樣他能夠名正言順地進入唐寧的家,可以裝作好奇地參觀,就像真的第一次來那樣,就像他從未在夜半時分潛入她家摸清所有東西的位置那樣。他喜歡那個狹小的廚房,一個人剛剛好、兩個人就顯得有些擁擠的廚房。兩個人要湊在一起,不經(jīng)意間就會有肢體觸碰,一忙起來唐寧轉(zhuǎn)兩個圈就會撞進他的胸膛。這讓唐歌十分有滿足感,狹小空間內(nèi)升騰起的溫馨與寧靜的氣氛讓他流連其中,所以他裝作一個毫無烘焙天賦的笨蛋,每周末都鉆到唐寧的廚房里纏著她烤小蛋糕。 說起來是唐歌摸清了唐寧的性格,他知道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不擅拒絕好意且必定歸還——所以他實際上是在利用她的性格。就好像借書,有借必有還,“一借一還,一本書可以做兩次接觸的接口,而且不著痕跡”。借人情是一樣的,因為唐歌知道唐寧一定會還,而且是在很短暫的時間里。他只需要面帶笑容,熱情地把溫?zé)岬娘埐嘶蛘呦春玫乃蛘呷魏螙|西,塞到唐寧手上,然后回家等待。過不了幾天,唐寧便會來敲他的門或者給他發(fā)消息。 一來一回,來來回回。兩個人熟識了,添加聯(lián)系方式不過也就是隨口一提。 唐歌享受這種胸有成竹的感覺,好像一個已經(jīng)掌握內(nèi)部規(guī)則百押百贏的賭徒,他有了掌控的快感。 夜晚仍是唐歌的歡場。他輕車熟路地打開唐寧的房門,循著熟悉的香薰味道來到臥室。撫摸轉(zhuǎn)變?yōu)橛H吻,親吻又舔舐。 他穿著暗藍(lán)色的絲綢睡衣,裸露著小半個胸膛,身上還帶著剛洗過澡后的潮濕氣息。少年人的胸膛看似單薄,實際卻也有賁張的肌rou隱藏于絲綢睡衣之下,guntang的血液在他體內(nèi)翻涌奔騰。從前唐歌會在親吻后注視唐寧良久,而后不舍地起身離開。后來他也不走了,直接翻身上床躺在雙人床的另一側(cè)注視唐寧。唐歌抱住唐寧,摟住她纖細(xì)柔軟的腰肢,溫?zé)岬氖终凭従徤弦疲瑩荛_柔滑若無的睡衣包裹住她的柔軟,軟rou夾在指縫間,他一只手剛好握住。唐寧就在他懷里,這是一種無可比擬的滿足感,是得到了覬覦已久的寶物,是擁到了本不能相擁的人。心臟好像變成了肥沃的土壤,一顆種子落入其中迅速生根發(fā)芽,遒勁的根節(jié)盤踞在那里,是一棵參天大樹,森森綠葉飄搖著溫暖的愛意與熾熱的欲念,這是一棵名為“唐寧”的樹。 白天里要思考的是怎樣讓他和唐寧的關(guān)系在明面上更進一步。當(dāng)兩個人足夠熟識,像姐弟一樣的時候,不要讓這種狀態(tài)持續(xù)太久。要適時制造一絲小小的曖昧,以此提醒她自己并不是她的另一個親弟弟,而是另外一個,與她毫無血緣關(guān)系卻仍能親昵如斯的男人。 其實有時候唐寧也在思考她與唐歌之間的關(guān)系,她一直在告訴自己唐歌就是她的另一個弟弟,但是種種跡象表明他并不是。無論是那次瓢潑大雨里他打電話問要不要去公司接她,還是某個周末他幫著滿手面粉的她扎起散落的頭發(fā),諸如此類。不得不承認(rèn),他們兩個的關(guān)系愈發(fā)親近,唐歌看她的眼神不只是把她當(dāng)作jiejie,或許他確實渴望家的溫情,但在他眼里她好像不只是親人,雖然被他掩藏在親切的水波后,唐寧還是發(fā)現(xiàn)了那里面的有關(guān)男女之間的情感。溫?zé)岬氖种阜鬟^脖頸,呼吸噴灑在耳后,激起戰(zhàn)栗的雞皮疙瘩,這也不應(yīng)該是一個jiejie面對弟弟的反應(yīng),或許唐寧把唐歌當(dāng)作弟弟,但是那只是表面上,她的生理抑或心理深處都沒有接受唐歌做她弟弟。 唐歌之于唐寧,是一個男人。 唐寧也想過是否要和唐歌保持距離,畢竟兩個人的年齡差距有些懸殊??墒莾蓚€人住得如此近,唐歌又那么熱情,她不知道該如何將他推遠(yuǎn)。若是最開始或許還有回旋的余地,但是現(xiàn)在做什么好像都有些刻意。 實際上兩個人之間就差把這件事情擺在明面上的一個契機罷了。猜想終歸是猜想,懷疑也終究是懷疑,不如借著一個機會說出來。他們之間差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 但是機會總會來的。 唐歌的生日就要到了,很久之前的閑聊里有這個話題,當(dāng)時他們在討論星座。唐歌覺得唐寧會記得,他賭她記得,像之前從未賭錯的那樣。 唐歌想,或許這個生日,他能吃到她親手做的蛋糕。胸膛里充滿期待,連帶著他的心臟都變得輕快溫和起來。 事情確實按照唐歌預(yù)想的發(fā)展著。在他生日那天晚上,唐寧端著蛋糕敲響了他的房門。唐歌拎著一罐剛拉開拉環(huán)的啤酒去開門,他迎著唐寧進門,連忙把啤酒放在一邊,然后伸手去接唐寧手里的蛋糕。 “本來想叫李奶奶來的,但她去她女兒家了。所以今天只有我來給你過生日啦,場面小點,但是蛋糕一定很好吃。” “等我一會兒,我回去拿個東西?!?/br> 唐寧跑回自己家,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手里拿著紙做的皇冠和幾根小蠟燭。 “來吧!”唐寧把寫著“happy birthday”的皇冠扣在唐歌頭上,然后拿著蠟燭插在蛋糕上,又把燈關(guān)掉了。屋子里只有蠟燭亮起的微弱黃光,映照著唐寧的側(cè)臉,她站在蛋糕旁邊,看著唐歌說:“生日快樂!” “來吹蠟燭吧!” 唐歌確實曾經(jīng)想過這一幕,而且他與唐寧接觸得過于頻繁,他以為他能夠從容地面對唐寧端著蛋糕給他過生日這一個場景,結(jié)果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汽還是略略沾濕了他的眼眶。他的心一瞬間沉悶起來,沉悶且快樂著。他還是很樂于和唐寧一起過生日的,只是想起了從前無人理睬的每一日和越長大越發(fā)孤單寂寥的一個個生日。 他不自覺地捏著啤酒罐,把它捏出了輕微的聲響。 他之前逐漸以為是自己在給唐寧設(shè)立陷阱,他以為自己是一只每天守著小白兔的狡猾狐貍,他以為是自己在引誘唐寧走進他的圈套,他以為自己可以一步一步走近她,對著她敞開懷抱,讓她心甘情愿地一頭扎進??墒撬e了,錯得離譜。哪里是他給唐寧設(shè)下陷阱,捕獸夾緊緊夾住的明明還有他自己。唐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變回了當(dāng)初那個穿著高中校服看見她之后抿嘴走過的少年,又變回了當(dāng)初那個躲在窗簾的縫隙后偷偷看她的那個少年,抑或他從來沒有變過。見不得光的、黑暗的、局促膽小的、不堪的永遠(yuǎn)都是他一個而已。這注定是一場無法贏得漂亮的游戲,但他還是想贏。 “唐寧姐,”唐歌走到桌子前,放下啤酒罐子,雙手交握在一起閉眼許了個愿,然后他睜開眼睛吹滅蠟燭—— ——希望我和唐寧姐永遠(yuǎn)在一起。 “謝謝你唐寧姐。” “不用謝,來吃蛋糕吧,剛烤好,肯定很好吃?!?/br> 唐寧按開燈的開關(guān),屋子里卻沒亮起來。 “嗯?” “停電了。物業(yè)剛發(fā)的緊急通知。”唐歌給唐寧看短信,“我去拿蠟燭和手電筒?!?/br> 唐寧聳聳肩,等著唐歌回來。唐歌打著手電筒回來,用打火機把霧藍(lán)色的蠟燭點著。 “這個是什么味道的蠟燭?” “這個沒有味道,就是正常的蠟燭。但是有差不多顏色的,是霧氣中的森林那種味道,你喜歡我等下拿兩支給你?!?/br> “別拒絕,唐寧姐,當(dāng)作你給我過生日的謝禮?!?/br> 唐寧點點頭,兩個人在暖黃色的光暈下吃完了這頓飯,配著唐歌之前做的下酒菜和他的罐裝啤酒。燭火拉長,把兩個人的身影映在墻面上,他們兩個把一打啤酒都喝完了,腦子里都暈暈乎乎的。 “唐寧姐,你知道我許了什么愿望嗎?” “說出來就不靈了哦?!?/br> “沒關(guān)系,我想告訴你。我可以小聲地說,這樣就不算說出來了?!碧聘铚惤茖幐皆谒?,熱氣呼出,噴灑在她的耳朵上,唐寧的耳垂紅了起來。 “我說想永遠(yuǎn)和唐寧姐在一起?!?/br> 唐寧笑了:“不出意外我是不會搬走的,你如果不搬走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還有李奶奶?!?/br> “不是的。唐寧姐,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br> 唐寧轉(zhuǎn)頭看向唐歌,唐歌離她很近。兩雙眼睛對望著,好像把彼此吸引了進去。房間里一時靜默下來,只能聽到墻壁上掛著的石英鐘秒針走動的聲音。 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唐歌開口了:“唐寧,我喜歡你?!?/br> 唐寧仿佛終于從靜默的時光中脫身而出,但是她好像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過了半晌她終于開口:“可是——” 唐歌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會說‘可是’?!?/br> “你想說什么?我們的年齡嗎?” 唐寧點頭:“是啊?!?/br> “女大三,抱金磚,jiejie?!?/br> “可是我大你九歲了……” “那就抱三塊?!?/br> “我還知道你要說什么,你要說我才十九歲,不要把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你要說我以后或許會遇見更好的人,你要說我們差了九歲很多觀念都不一樣,你還要說你不相信一個十九歲的男生能穩(wěn)下心來談戀愛。” “我們已經(jīng)相處了很長時間了,觀念和習(xí)慣有沒有很大的差別我們都知道。至于其他問題,我確實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以保證,但是對你來說或許都算是早早就聽過千萬遍的不可信的甜言蜜語。我也很想早生九年,至少那樣能看起來可靠一點?!?/br> “可是我想爭取一下。年齡或許是個問題,但是對于你所不相信的東西,我希望,至少你能夠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br> “說得這么多,反倒像一個誆騙無知少女的了。”唐歌自己也笑了,“唐寧姐,我只是覺得,你也有一點喜歡我,我才有勇氣跟你表白的?!?/br> 唐寧把頭轉(zhuǎn)回去:“是啊。我想過這個問題,我確實有一點喜歡你。我想過我們的年齡,可是愛慕偏偏不理這些問題,它來了就是來了,喜歡就是喜歡?!?/br> “我不能違心地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們之間確實是需要考慮合不合適多一些?!?/br> “不過既然你都那么說了,那我給你一個機會,也算是給我自己一個機會?!?/br> 這就是意味著,唐寧答應(yīng)了唐歌。說起來還蠻容易的,但她是經(jīng)歷了好多個輾轉(zhuǎn)難眠的夜晚才決定給彼此這個機會,因為她不是一個很灑脫的人,也會對自己的年齡產(chǎn)生危機感。而且在一場年齡相差懸殊的姐弟戀里,投入真心的jiejie才是最容易受到傷害的一方,無論是從哪一個角度來講。但她還是答應(yīng)他了。 唐寧不知道她自己有許多不了解的事情。這些事情,唐歌永遠(yuǎn)不會讓唐寧知道。他伸出手,在桌子下握住了唐寧的手。唐寧感覺到了溫?zé)岬氖种赣|碰到她的手心,也握住了唐歌的手。 柔軟的嘴唇貼合在一起輕輕摩擦,牙齒相撞,唇舌攪動出嘖嘖水聲。周遭的空氣迅速升溫,衣料摩擦窸窣作響,墻上的影子被拉得更長。 唐歌和唐寧的感情很穩(wěn)定,因為他與其他十九歲的人確實不同。在唐歌二十二歲的時候,他們結(jié)婚了。 唐寧一直不知道唐歌曾經(jīng)偷窺過她,不知道唐歌以前的房子里有許多她的照片,不知道唐歌偷偷配了她家的鑰匙,不知道唐歌會在半夜自己打開她的房門進入她的臥室摟住她、親吻她。她當(dāng)然也不知道為什么點了唐歌的香薰蠟燭后她會睡得那么“香甜”。 唐歌曾經(jīng)跟唐寧說,他很喜歡她的名字,因為他想要平安寧靜的生活。他的父母卻叫他唐歌,他們大概希望他的人生像一首激揚的歌曲,但是他的人生從他們丟下他那時起就沒有意義了。他不想要如歌般的人生。如今他終于和唐寧組成了一個和美的家庭,他們過上了他想要的并且為外人所艷羨的生活。 只不過,它建立在欺騙與謊言之上,它有一個不堪的開始與經(jīng)過。 只不過,可靠且長情的是唐歌,偏執(zhí)且不擇手段的也是唐歌。 只不過,唐寧了解的只是一個片面的唐歌。 天下沒有任何一面密不透風(fēng)的墻壁,如果唐寧某一天得知了真相呢? “不管你愛不愛我,我愛你,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br> “放了我?!?/br> “虛假亦為真實,只要你不知道?!?/br> “我恨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