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她常用的稱呼,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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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慈被送回家的時候郭曄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家里一片狼藉,所有值錢的家具都被人掃蕩一空,她坐在殘骸里愣愣發(fā)呆,想起今天薛嶠咬牙切齒在她耳邊說的話,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她印象里第一次間薛嶠就是在高二剛剛開學后不久,她高一的時候休學,腦子有一段時間很不靈光,原本的同學偶爾見了她還會打招呼,可她什么也不記得了,記憶里面一段空白。 她原本不覺得有什么,被薛嶠提起來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皺著眉頭想不起來,像是電視劇里的橋段,可她沒那么夸張的表現(xiàn),不覺得頭疼或者別的什么,就是沒半點印象,前后的都清楚,單單空出那一段來。 郭曄回家的時候她還發(fā)著呆,手機屏幕戳亮了放在一邊。 “我的乖!” 周慈被摟緊懷里,仰頭看著郭曄,她被關(guān)了幾天,妝容脫落頭發(fā)散亂,一下子像老了十幾歲,眼窩深深凹進去,一雙眼也沒了上一次見面時候明亮的光澤,她牽著郭曄的衣袖,像從前郭曄哄著她一樣,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肩。 郭曄咬牙切齒地罵:“這個殺千刀的,殺千刀的!” 周慈說自己這幾天都是在學校宿舍里借的宿,郭曄也沒多懷疑,滿心都是對趙源的恨意。 她們母女兩個一起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沙發(fā)和茶幾都沒了,周慈房間倒還是鎖著沒被動的,郭曄坐在她床邊,和她一起吃一份炒面。 “媽,我高一休學那年的事,我怎么都不記得了?!?/br> 郭曄一邊吃飯一邊跟律師聊著天,三分鐘之前她還順便報了警,舉報有人入室搶劫,聽見周慈說話,原本利落的動作一下僵住,跟齒輪卡住了一樣抬起眼來:“怎么想起來問這個?不記得也就不記得,你那一年在醫(yī)院里躺了大半年,也沒什么值得記住的。” 周慈舉著手機:“我搜了,感覺有點像是逆行性遺忘,說是會把出事之前的事兒忘了……” 郭曄把她手機摁滅:“什么逆行順行的,別亂想?!?/br> 她這狀態(tài)明顯不正常,周慈擱下手里的筷子,定定地看郭曄。 郭曄原本還故作坦然,最后終于撐不住了:“他是不是來找你了,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個事情?”他指得是誰?周慈緩了片刻才想起來,是指她生父。 她想起那逆行性遺忘的定義來,說是大腦受創(chuàng)導致的:“我是被他打得嗎?” 郭曄搖著頭,外頭忽然有敲門聲,是警察來問話了。 周慈什么也沒問出來,站在一邊看郭曄去跟人訴苦,他們還在婚內(nèi),著算是家庭糾紛,但是涉及的財產(chǎn)比較多,郭曄問了律師,準備徹底撕破臉皮要把事情鬧大。 這事情一折騰就許多天,郭曄大約是怕周慈再問起來,大多時候都來去匆匆,忙忙碌碌的。 直到那天,周慈接到薛嶠的電話:“接你去個地方?!?/br> 他上次這么說得時候她吃了很大苦頭,這次下去的時候也難免戰(zhàn)戰(zhàn)兢兢,男人嘴邊一點笑,一路開到個小破舊療養(yǎng)院。 周慈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心慌,下意識就抬手抓住身邊男人,男人掌心干燥溫熱,被握住的時候很安心。 他一路拉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一直到末尾最陰森不得光線的一間,還沒開門就有詭異的氣味兒傳出來,薛嶠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門,然后就抬手推開。 霉味兒一股腦從屋里竄出來,熏得人腦仁發(fā)麻,里頭耷拉著頭坐著的男人抬起眼來,一只眼耷拉著眼皮,咧著嘴笑著看過來。 周慈仿佛被人惡狠狠扯住了心臟,嗓子里懸著一口氣兒,叫不出來,不上不下地卡著,面色慘白地要往后撤身子,卻被薛嶠抓住肩頭按在了原地:“周慈,看著他些,他是誰,還認得嗎?” 周慈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來,巨大的恐懼叫她一下子出了半身冷汗,細碎的記憶一股腦兒涌上來,幾乎把她淹沒了。 那個男人是她爸爸,或者說她常用的稱呼,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