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繁華的街頭車水馬龍。施承看了看表，快超時的失控感讓他皺起眉頭。

    “爸爸我們餓了，什么時候到??？”

    “爸爸我們會收到姥姥姥爺?shù)氖フQ禮物嗎？”

    施承拿出了一盒巧克力遞給姐弟倆，道：“還有十分鐘，馬上就到了，禮物都有?！?/br>
    “mama今天不會又生氣吧？”弟弟邊剝包裝紙邊問。

    “只要不要亂惹她就好啦?！眏iejie小聲說。

    平安夜到了顧家后，施承剛進門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也在客廳。對方在Merry　Christmas的歡快背景音樂中，拿著圣誕禮物迎上來送給兩個孩子。

    “爺爺！”姐弟倆雀躍地迎上去收下禮物。

    施耀文摸了摸孫子孫女的頭，然后看向自己的長子，“看到我很驚訝嗎？”

    施承將外套脫下，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施耀文笑了，“多少年了，還因為那個人的事連親爹都不搭理?！闭f完頓了頓，“如果說我今天要給你看的東西和他有關(guān)，你還打算保持自己的立場嗎？”

    “什么意思？”施承開口和對方說了這幾年來的第一句話。

    “先和顧家的人吃完最后一頓飯吧，然后再談這不愉快的事。”

    施承不知道對方心里又打什么算盤。他疑慮重重地和顧家人客套著，并和已經(jīng)是自己前妻的顧可欣假模假樣地握了握手，以示和平離婚。

    “我看你媽帶孩子還帶得挺好啊，”顧可欣看上去氣色不錯，就算是皮笑rou不笑也顯得紅光滿面，“我這邊也給小晴打點好了，還是繼續(xù)上原來的幼兒園，小學(xué)就上之前和你們說的那所，里面都是大使和政客的孩子，比北京那邊的資源可好上太多。”

    施承對這種冷嘲熱諷的影射早已習(xí)慣，回道：“你們別讓小晴到時連漢字都不會寫了就行?！?/br>
    這頓算是施顧兩家分道揚鑣前的年夜飯，話題自然都集中在了兩個孩子身上。施承見施耀文眉飛色舞大談教育之道的樣子，仿佛要把當(dāng)年做父親沒過完的癮用到孫子孫女上。

    這時他手機震了震，拿出一看是曹昇的信息：“老板，今天楚先生有點奇怪，說起晚了不需要我送。但我車剛開出去沒多久就看見他從小區(qū)出來打車去公司了。我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也說沒事?！?/br>
    “我一會兒打電話問問他，你下午還照常送他回家。”施承回完短信，想到施耀文剛才的表情，不禁狐疑地看向正在談笑風(fēng)生的對方。

    酒足飯飽后，一群大人便圍著倆小孩哄逗起來，屋內(nèi)一副其樂融融。施承走到教孫女玩樂高的施耀文身后，拍了拍女兒道：“小晴，爸爸有話和爺爺說。”

    施耀文回過頭看向他，臉上慈祥的笑容漸漸消失，皺紋里顯出幾分算計，放下孫女便跟他一起來到客房，關(guān)緊了門。

    “說吧，要給我看什么東西?！?/br>
    施耀文冷笑一聲：“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和自己父親鬧僵，值得嗎？”然后拿出手機打開界面放在茶幾上，”小宸經(jīng)紀人發(fā)我的，就十幾小時前發(fā)生的事，剛才還有更新呢，狗仔開口就要價2000萬，你自己看看吧?！?/br>
    施承拿起來一看，是一組很常見的明星偷拍，只不過里面的主角是當(dāng)紅一線小生，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施宸，另一個是與他破鏡重圓的戀人楚致君。

    照片里光線很暗，但看得出兩人摟抱在一起姿勢親密，從酒店出來上車，從車里出來繼續(xù)摟抱著進電梯，等電梯時還貼緊地在墻邊，從拍攝的角度看疑似在接吻。

    凌晨三點，施宸再次下樓來到停車場，和車里的經(jīng)紀人對接上，然后開車去趕通告。最后一張是早上九點，應(yīng)該是最新拍攝的，是楚致君從施宸住所急匆匆地出來，換了一身衣服，還謹慎地四處望了一下才快步離開。

    施承放下手機，冷眼看著施耀文：“你想說明什么，他們上床了？”

    “不管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跑去找小宸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笔┮牡?，“小宸平時行程這么滿，他是怎么聯(lián)系上的？而且還在平安夜，這個時間本身就很讓人遐想，也難怪狗仔會拿這個做文章，萬一這些照片爆出去，對你弟弟的演藝事業(yè)影響十分嚴重。”

    “為什么不是施宸去找的老師？那家伙行程這么忙還特意來到老師，這才奇怪吧？”

    “小宸和他又不熟，為什么要去找他？”施耀文諷笑，“倒是他，我看是你一去美國就饑渴得想找男人來快活，小宸是明星，外型條件正對他胃口?！?/br>
    “你要是成心激怒我，建議現(xiàn)在就滾。”施承平靜道，卻不自覺地攥緊拳頭，“以后也不用再來看你的孫子孫女?！?/br>
    “我只是提醒你?！笔┮牡溃叭f一哪天拍到你和他的類似照片，那可是對整個輝盛形象的影響?！?/br>
    “輝盛不會因為某個董事的私人生活受到影響，更何況我已經(jīng)離婚，你還再說聯(lián)姻那一套，有點過時了吧。”

    施耀文笑了，“小承，我了解你，你的疑心比你爺爺還要重?！闭f著拿起手機把照片一張張發(fā)給他，“這些給你存好，方便去和他對峙，你弟弟那邊，我也會問清楚?！?/br>
    施承一句話也沒留，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爸爸，你和爺爺說什么呢？”女兒跑過來展示做好的樂高部件。

    “說點生意上的事情，”施承接過那小玩意兒，“是你自己拼的？”

    “我和小哲一起弄的，還有很多沒完成的?！?/br>
    “爸爸和我們一起吧，mama她說不會弄這個?！?/br>
    施承點了點頭，盡力壓下心底的焦躁和疑慮，過去坐在沙發(fā)前和兩個孩子一起玩。周圍是施耀文和顧家人寒暄的笑聲，仿佛一切歲月靜好闔家團圓。

    孩子鬧騰到十點鐘就禁不住睡了。施承終于獲得了私人空間，可以好好在房間里坐下來，打通了楚致君的電話。

    “小承？怎么了?！睂Ψ降穆曇魤旱椭?，很輕很溫柔。

    “沒什么，就是想聽老師的聲音?！?/br>
    那邊的楚致君笑了，“你現(xiàn)在那邊是平安夜吧？怎么樣，他們姐弟倆玩得開心不？”

    “挺開心的，都玩累了睡了?！笔┏械溃袄蠋熎桨惨棺鍪裁戳?？”

    “沒做什么啊，”楚致君回答，“就自己做了點飯，看了點書，早早休息了?！?/br>
    那聲音平穩(wěn)如常沒有任何波瀾，聽得施承揪緊了手掌下的床單，“是嗎，看什么書了？”

    楚致君頓了頓，“就是看那本西班牙啊，上次看到主角剛剛越獄，昨天看的時候，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來復(fù)仇了。”

    不愧是老師啊，說謊起來都這么流利，施承閉上眼，手絞緊床單的布料，“這樣啊，我剛聽曹昇說，你今天起晚了，是不是昨天看太入迷，睡晚了？”

    “倒也不是，”楚致君放慢了語氣，想來應(yīng)該是在斟酌措辭，“可能之后又回了一些工作上的信息，腦子里一直在想事情，有點失眠?！?/br>
    “我還以為你不舒服，還說讓曹昇問清楚點，不舒服別憋著?！?/br>
    “我沒什么事，你別擔(dān)心?！背戮ｎD了一下，問：“你是在顧家吃飯對么？圣誕節(jié)有什么打算嗎？”

    ”陪倆小孩逛逛紐約，讓他們倆好好在一起玩幾天?！?/br>
    ”嗯，那你這個當(dāng)爸爸的也要玩得開心啊?！?/br>
    “當(dāng)然，”施承深吸一口氣，“圣誕快樂老師，等我回來?！?/br>
    “圣誕快樂，小承?！?/br>
    按掉通話鍵，他立即打給了施宸，手背因用力攥緊手機暴起青筋。

    那邊響了大概一分鐘，沒有人接聽，施承煩躁地將手機用力摔床上，坐下雙手撐著額頭，房間里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